第三節是自由自習，沒有老師布置多的嚇人的作業。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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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在教室站了幾分鐘，對學習氛圍挺滿意，放心地回辦公室去了。
蘇輕輕高二的時候，幾乎每天自習都能聽見話癆賀餘小聲自言自語，還有孟曉晴時不時清嗓子的聲音。
現在突然這麽安靜，還有點不習慣。
就在這時候，手機屏幕亮起來，在單調的環境中閃過。
雖然手機靜音，但蘇輕輕恰好註意到了。
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沈望……他不會這麽閑吧，上著課找她聊天。
蘇輕輕在疑惑中，看到消息的內容是上兩節課她不會的題。
五十三點可愛
沈望竟然把她不會的題目記下來了, 特地寫在紙上拍照發過來。
他本來說有空再接著講, 結果幾乎沒有停留，第三節自習才過去小半，就把講解給她了。
蘇輕輕感覺心裏暖暖的。
好像和同桌時也沒多大差別。
果真，和孟曉晴說的一樣，只要在一個班裏，就已經很好了。
只是坐在她旁邊的女生太過高冷, 一心學習，到現在幾乎沒說過話, 無形中增加了很多壓力。
想著想著, 從隔壁班傳來“咳咳”聲，蘇輕輕一聽, 就知道是孟曉晴清嗓子的聲音，不由得笑出來。
也不知道孟曉晴怎麽回事，做題時總喜歡清嗓子, 聲音還不小, 偏偏自己沒什麽察覺。
蘇輕輕放學後對孟曉晴說了這件事, 孟曉晴笑笑：“之前就有幾個同學, 說在別的班聽到我清嗓子的聲音, 沒想到我的聲音還挺有標志性的啊。”
“別人就算了，賀餘這個神經病, 在我們樓下, 不知道聽見誰說這事兒，還特地跑上來說他也聽到我清嗓子的聲音了。”孟曉晴一臉鄙視, “還真當他自己是順風耳了。”
“晴晴，說不定是賀餘這麽多天沒見尊敬的晴哥，想和你說話呢。”蘇輕輕說。
“他是沒見到尊敬的晴哥，想來找揍呢。”孟曉晴甩甩辮子，“小可愛，你是不是不太習慣重點班的模式啊？”
“還好吧。”蘇輕輕說，“就是比以前咱們班沈悶了很多。”
“哎，我每次下課的時候，都看到你們班大門緊閉，一個說話的也沒有。”孟曉晴說，“老徐不至於管這麽嚴吧？”
“不是老徐，是大家都特別自覺。”蘇輕輕說。
“那周鳴呢？他也一句話不說？”孟曉晴問。
周鳴雖然理科成績平平，但語文和英語成績特別高，正好卡著第三十六名進了重點班。
“周鳴啊……”蘇輕輕仰頭看著孟曉晴，不說話了。
“我靠，不會連他都成了高冷的大學霸了吧？”孟曉晴嚇了一跳，隨即想了想，“不可能啊，我覺得是你們班同學現在彼此不熟悉，熟起來就好了。”
蘇輕輕點點頭，如果班裏的氣氛一直這樣冷冰冰的，互相間連名字都不知道，真是挺讓人頭疼。
“哎，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孟曉晴說，“晴哥隨時隨地都能陪你聊天。”
孟曉晴現在是十三班的班長，一上任就有了好多“小弟”，但她再三保證，小可愛在晴哥心中是無可替代的。
蘇輕輕這學期仍是住在學校，雖然班級重組，但宿舍沒換。
３０１２宿舍裏，她和秦悅玲都進了重點班，老徐在分班時還提了一句，表揚她們宿舍學習氛圍好，共同進步。
“我的天啊，咱們學校的重點班可真愁人。”秦悅玲一回宿舍就躺到床上，深呼吸了幾次，“憋死我了。”
“媽耶，老大，您這是怎麽了？”林夢坐在床沿上問。
“從早上到晚上，沒幾個人從座位上站起來過，別提出教室門了。”秦悅玲坐起來問蘇輕輕：“輕輕，你還好嗎？”
蘇輕輕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怎麽好。
路詩“噗”的一聲笑出來：“幸虧我沒去重點班，太恐怖了。”
“笑什麽笑！過來給我捶捶背！”秦悅玲說。
“得了吧，自個兒捶去！”路詩把燈關上，“老大，你今天連熄燈都忘了。”
“睡覺睡覺。”秦悅玲翻了個身，“再不歇會兒，宿舍長就得讓位了。”
＊＊＊＊＊＊
第二天。課間。
蘇輕輕猶豫了好久，決定和旁邊戴眼鏡的學霸女生打個招呼。
抽出時間說幾句話，應該不會太打擾她吧。
“嗨～”蘇輕輕說，“你好呀。”
女生仍舊在寫字，絲毫沒反應。
蘇輕輕有點兒尷尬，瞥到她手邊卷子一角寫著“趙怡靜”，應該是她的名字，於是叫了一聲，女生才終於放下筆。
“啊，那、那個，這位同學——”趙怡靜突然被她叫名字，看起來竟有些緊張，“蘇輕輕同學，你好啊。”
然後趙怡靜面對著她，雖然沒像前幾天那樣一句話不說，但兩人交流的每個話題都挺一本正經的。
但蘇輕輕還是很高興，說不定就像孟曉晴說的那樣，大家熟悉了之後，氣氛就沒這麽沈悶了。
果然，幾天後，蘇輕輕和她已經開始說說笑笑。
“怡靜，我一開始覺得你特別高冷，不敢跟你說話。”蘇輕輕笑著說，“鼓起好大的勇氣才和你打招呼呢。”
“真的啊？”趙怡靜特別吃驚，“我特別高冷？”
蘇輕輕點點頭。
“啊——”趙怡靜回憶了一會兒：“好像是……我進了咱們班以後，見到以前只能聽名字的各位大神……我也不敢說話。”
蘇輕輕笑起來：“看來我們兩個差不多啊，都是不敢開口。”
“對啊。”趙怡靜說，“其實我剛見到你時，也不怎麽敢打招呼。”
“啊？”這次輪到蘇輕輕吃驚了。
以前從沒人把“不敢打招呼”和她聯系在一起。
孟曉晴整天小可愛小可愛叫得起勁，別人一聽就把她歸在特別好相處那一類。
“我以前在貼吧經常看見你，覺得挺遙遠的，重新分班後突然見到真人，我這個人又比較內向，就不太敢打招呼了。”趙怡靜解釋說。
蘇輕輕自然知道她在貼吧“經常看見”的是什麽話題，那些帖子大多半真半假，但每個帖子都說的有理有據，足以讓大多數人相信。
“特別是看見你和大神天天走在一起，課間他也會來找你。”趙怡靜說道。
“我其實也好幾次鼓起勇氣想和你打招呼來著，不過大神來找你的速度總比我快，想來想去，我還是自己做題吧。”
“這樣啊……”蘇輕輕明白了。
原來是她和趙怡靜互相覺得對方“高冷”，所以直到現在才熟悉起來。
不過趙怡靜說的原因是她從來沒想過的。
貼吧關於他們的帖子，好像一點也沒有消失的趨勢啊，沈望上次明明還說不用刪，過幾天大家就不感興趣了。
這都過了一個學期了，怎麽還沒等到“過幾天”的效果呀。
而且，原來她和沈望每天走得這麽近嗎……
但是下一刻，蘇輕輕心中又有點欣喜，她高二的時候每天學習到深夜，不就是為了高三和
沈望一個班，時時刻刻都能見到他嗎？
現在不僅能時時刻刻見到，還能時時刻刻待在一起。
“輕輕，你怎麽突然這麽開心？”趙怡靜說著說著話，突然發現蘇輕輕笑出來。
“誒？”蘇輕輕歪歪頭，“沒、沒什麽啊。”
的確是挺開心，但她怎麽好意思說出原因。
而趙怡靜透過厚厚的眼鏡片，發現蘇輕輕的耳朵變紅了，突然知道大概是因為什麽了。
哎，他倆整天在學校撒狗糧，連同學們都習慣了，女主角怎麽還會害羞呢。
趙怡靜用能順利攻克各種難題的學霸思維想了好久，居然沒找到合理的解釋。
可能這就是她單身到現在的原因吧……
＊＊＊＊＊＊
過了有一個星期，重點班的氣氛終於“正常”起來。
很多同學蘇輕輕以前只聽過名字，現在都能和真人對上了。
剛到重點班時，蘇輕輕怕不適應這裏的模式，接連擔心了好多天，如今看來沒什麽必要——整個班只有三十六個人，老師能照顧到每個人的學習情況。
“輕輕，幫我讀一下黑板上的題可以嗎？”趙怡靜問。
她眼鏡太重，經常摘下來歇會兒。
“可以呀。”蘇輕輕說，“我把題幹抄下來給你看行嗎？”
她課堂筆記記得詳細，幾乎每個題都一字不漏地抄下來，然後紅筆標註重點。
正好可以拿給趙怡靜看。
“那更好了。”趙怡靜說，“這麽長的題幹，聽一遍還真不一定記得住。”
蘇輕輕低頭拿起筆開始抄，抄到一半擡頭看下一句，卻怎麽也看不清中間那幾個字母。
老徐龍飛鳳舞的字體真是越發難認了，可能題幹太長，老徐寫的太快了，幾筆帶過，黑板上那上下起伏的線條根本看不出是什麽。
可偏偏剛才有個老師把老徐叫出去了，蘇輕輕已經聽見班裏的議論聲，說什麽的都有。
“都別猜了，肯定是這個！”陳星走上講臺，寫了一行式子，“照著算吧！”
“小星星，誰給你的自信啊？”
“就是啊，小星星，明顯不是啊！”
“……”
不知道從誰開始，所有人都知道了“小星星”這個外號，陳星拿他們沒辦法，只能默認了。
“那你們等著老徐吧！”陳星說，“我反正覺得和他寫的形狀差不多。”
趙怡靜戴上眼鏡，邊看著黑板邊算：“輕輕，我覺得有幾種可能，我試試能不能推出來。”
“嗯。”蘇輕輕點頭，也開始試著算。
幾分鐘過後，她仍舊沒推出那幾個字母是什麽，轉頭看了看周圍，大家好像也都沒有。
不知怎麽，蘇輕輕突然想拿起手機看看。
或許是以前遇到這種情況，她總會顯意識地問沈望吧。
然而打開手機的那一刻，蘇輕輕竟真的看到了沈望發來的消息。
五十四點可愛
“怡靜, 老徐寫的是這個。”蘇輕輕把沈望發給她的題幹抄到筆記上, 然後遞給趙怡靜看。
趙怡靜看了題，拿起筆算起來：“哎？輕輕，真的是啊，我算出答案來了。”
“你看，和你算的一樣嗎？”趙怡靜把草稿紙朝著蘇輕輕的方向豎起來。
“我……我還沒算出來呢。”蘇輕輕說。
趙怡靜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既然這麽快把題幹推出來了，怎麽現在還沒算出答案？
不過這個疑惑也只在心中一閃而過, 她並沒有問出口。
幾分鐘過後，老徐終於回來了：“剛才級部裏有急事, 現在我們來講一下剛才留的題目。”然後他一看黑板上的字：“這是誰寫的？”
下面有人憋著笑說“小星星”, 有人指著原本的題幹說“看不清”。
“是陳星同學啊。”老徐從一片“小星星”中猜出了他的名字，“陳星同學的名字還挺有童趣的哈。”
“不過你寫的不對啊, 星星，我想寫的是這個式子。”老徐用黑板擦把看不清的字擦掉，然後拿粉筆重新寫上。
“輕輕, 是你寫的那個啊。”趙怡靜說道。
“嗯。”蘇輕輕點點頭, 不過不是她自己寫的, 是沈望告訴她的。
“你真的厲害。”趙怡靜說。
“沒有啊, 我、我也是碰巧想出來的。”蘇輕輕心虛地笑了笑。
分明是她同桌……啊不, 是沈望真的厲害。
想到這裏，蘇輕輕還是有些失落——第一排和最後一排隔得也太遠了吧, 上課想看一眼都不可能。
哎, 還是專心學習吧，考上同一所大學, 肯定自由很多了。
蘇輕輕對前後座次的安排很不滿意，但是沈望卻不這麽想。
小姑娘就坐在側前方，雖然中間隔著很多人，但她的一舉一動都能看得清楚。
即使只能看到背影，但小姑娘低頭時，抿著嘴認真記筆記的樣子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來。
有幾次老徐講題時隨口說了句好笑的話，他甚至能想出小姑娘聽到哪句會笑出聲，哪句會彎彎嘴角，哪句會擡擡頭，眨眨眼睛然後繼續聽課。
天氣熱了，小姑娘會用筆桿撥弄一下劉海，筆尖一離開紙，她就會暫時把題目擱在一邊，拿起水杯喝點水。
第一排，蘇輕輕寫著寫著筆記，感覺天氣漸漸熱起來，可能是快到中午了，教室裏風扇也不怎麽起作用。
於是她順手用筆桿撥了撥劉海，透透氣。
剛才集中精神做題，沒覺得口渴，這會兒一停下來，才感覺嗓子幹幹的。
杯子在桌角，蘇輕輕剛伸手去拿，指尖還沒碰到杯子邊緣，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
【沈望：杯子上有粉筆屑，擦幹凈再喝。】
蘇輕輕：“……”
他離這麽遠，怎麽知道的。
而且就像早就料到她要喝水一般，在她拿水杯的同時發來消息。
不過蘇輕輕看了看，杯蓋上確實覆著一層薄薄的粉筆屑，於是抽出張濕巾仔細地擦了一遍。
嬰兒濕巾，沈望看見肯定又要笑她了。
看來不做同桌還是有些好處的。
蘇輕輕喝了一口水，然後發消息問沈望【你怎麽知道杯蓋上有粉筆屑啊？】
沈望在最後一排看著她，小姑娘正仰起頭喝水，如果他坐在旁邊，這時候她就要把杯子放下，然後睜著大眼睛問出那個問題了。
可現在離得太遠，蘇輕輕只能放下杯子，然後用手機給他發消息。
【小不點兒，你不是坐在第一排？你照照鏡子，頭發上也全是粉筆屑。】
蘇輕輕嚇了一跳，打開手機裏的相機，放在桌子底下偷偷照了照。
結果並沒有他說的那麽可怕。
基本上什麽也沒有，瞪大眼睛才看到一點點。
哎，沈望肯定又在逗她了。
蘇輕輕以前總把水杯放在桌洞裏，才被他一說就相信了。
趙怡靜恰好看到蘇輕輕把相機當成鏡子照的那一幕，心道有男朋友的女生果然都特別註重外表，默默地把自己厚厚的眼鏡摘下來——絕對不能再讓它給顏值減分了。
以前沒感覺，可自從和蘇輕輕分到一個班，看她整天和沈望撒狗糧，突然想要男朋友了。
最後一排，沈望一見蘇輕輕使勁兒低頭，幾乎縮在桌子底下，就知道她真的偷偷照鏡子了。
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也太可愛了吧。
蘇輕輕嘟了嘟嘴，沒計較沈望逗她的事兒，接著趴在桌子上整理筆記，因為脖子有些酸痛，順手把水杯橫過來，墊在下巴底下，撐著頭。
水杯前後晃啊晃啊，晃得她都有點困了，半瞇著眼，微微把頭仰起來，看老師的板書。
看到第三行，沒明白是什麽意思。
蘇輕輕拿起筆列了幾個式子，還是沒從第三行推出第四行。
【沈望：第三行，詳細解釋。】
然後發來一張圖片。
蘇輕輕本來瞇著眼一瞅手機，結果被消息的內容嚇了一跳，下巴一滑，水杯“砰”掉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好遠。
天哪……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水杯落地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中格外明顯，好多人擡頭看過來，蘇輕輕有些尷尬，抱歉地一笑，隨後接過從後排同學手中傳過來的杯子：“謝謝啦，不好意思吵到你們。”
往前轉身的時候餘光瞥見沈望，心跳漏了一拍。
他好像在笑？
蘇輕輕忍不住，又轉回頭去看。
沈望明顯地挑了挑嘴角，正對著她，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
蘇輕輕：“……”
行吧，笑就笑吧。
看在沈望把詳細步驟發給她的份上，這件事也可以不和他計較。
蘇輕輕點開圖片放大，熟悉的筆跡映入眼中。沈望自己做題的步驟特別簡潔，然而給她講解時，卻從未省略過一個字。
想來想去，蘇輕輕還是給沈望發去一條消息，問他怎麽知道自己看到第三行，而且看不明白這一步的。
【小不點兒，一年的同桌，還不夠知道你哪裏看不懂嗎？】
蘇輕輕莫名被“一年的同桌”戳中了心事，這一年中，她不知道有意無意看了沈望多少次。
沒想到沈望也記住了她好多習慣，連她做題時哪一步可能不會都知道。
蘇輕輕頓時感覺很欣喜，剛才的瞌睡蟲全都散了，邊笑邊接著整理筆記。
趙怡靜看了，更加堅定了找一個男朋友的決心——高三壓力這麽大，蘇輕輕居然每天都笑得這麽開心，學習成績還沒落下，簡直是太神奇了。
＊＊＊＊＊＊
“小可愛，今天是不是走了桃花運了？”
孟曉晴放學後和她一起走，見她一直彎著嘴角，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這個原因。
“……算是吧。”蘇輕輕也沒有隱瞞，直接把上課的事告訴了孟曉晴。
“哦——怪不得，小可愛，你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了。”孟曉晴笑道，“自從你進重點班，第一次笑得這麽燦爛。”
孟曉晴特意重重強調了“這麽”兩字，蘇輕輕連忙伸手摸了摸嘴角，好像沒有她說得那麽誇張吧？
孟曉晴一下子笑出來：“我去，誰笑起來嘴巴能咧這麽大啊，你不會真信了吧？”
“沒有啊！”蘇輕輕無奈地說，“我只是看看，是不是笑的特別奇怪。”
“別擔心，小可愛，你現在看起來非常正常。”孟曉晴意味深長地說，“就是和別人神情不同——你看其他高三生，一個個累得眼中無神，唯獨你止不住笑。”
蘇輕輕擡頭環視周圍：“誒？”
“是吧，晴哥觀察力不錯吧。”孟曉晴說。
“可能是我太熱愛學習了。”蘇輕輕低頭說，“我一看到課本，就高興的不得了。”
“那你可真不得了。”孟曉晴甩甩辮子，“你都能從課本中看出沈望的樣子了，肯定達到了一種境界，佩服佩服。”
“晴晴！你也太——”
“我太什麽？”孟曉晴邊走邊側過頭去看她，“太厲害了？說的太對了？”
“……好吧，你太厲害了。”蘇輕輕說。
“對嘛，晴哥什麽時候說錯過。”孟曉晴伸出手指，捏捏蘇輕輕微微發紅的耳朵，“所以呀，你和我遮遮掩掩的說話，是沒有用處的。”
蘇輕輕“啊”了一聲：“我發現這樣也挺好的。”
“哪樣啊？”孟曉晴問。
“就是老徐這樣安排座次啊。”蘇輕輕說，“好像和以前同桌時，沒有多大區別哎。”
“那是因為你們在一起待久了，早就培養出默契來了。”孟曉晴說，“換成別人，位子離這麽遠，一天都不一定能說一句話。”
“晴晴，你說我如果沒能和沈望考上一所大學，是不是也區別不大啊？”蘇輕輕問道。
“我靠，這兩個事怎麽可能一樣？一點可比性都沒有！”孟曉晴拍了拍蘇輕輕的頭，“我告訴你啊，你高二費了這麽大勁才進的重點班，不能半途而廢啊！”
“絕對不會！”蘇輕輕捂住嘴，從指縫中透出幾個音，“再也不說了。”
“一年後你收到錄取通知書時，肯定比現在還高興。”孟曉晴捏捏她的臉。
“嗯嗯！”蘇輕輕點頭。
未來，真的是一個特別美好的詞。
五十五點可愛
“同學們, 從這周開始, 我們班每個周末都組織一次模擬考試。”老徐站在講臺上說，“利用自習時間，足夠把所有科目考完一遍了。”
“我的天！每個星期都考？”
“利用自習時間？那我們作業啥時候寫啊？”
“這才剛上高三幾天啊，怎麽就每星期模考了？”
“……”
有些人小聲議論起來。
“題型和高考基本一致，理化生不再單獨考了，從現在開始適應理科綜合。”老徐又補充了幾句, “大家不要有太大壓力，雖然每次考試都會排名, 但不會在班裏公布, 想知道的可以去辦公室看。”
“徐哥啊，用腳趾頭想想也不可能沒壓力吧！”
蘇輕輕聽到這聲熟悉的“徐哥”, 就知道是周鳴說話了。
上學期在三班，他和賀餘總是叫班主任“徐哥”，老徐聽到也不在意——他盼著別人這麽叫, 能顯得年輕點呢。
周鳴的聲音有些大, 傳到老徐的耳朵裏, 老徐一瞪眼：“同學！已經高三了！沒壓力能叫高三嗎！你這麽嬌氣怎麽不回家待著去？”
周鳴不作聲了, 閉嘴低頭, 裝作什麽也沒說過一樣。
“行了，先這麽定下來, 周末的時間表我過幾節課貼在前面, 有什麽問題，等下課再討論。”老徐說。
“唉, 人生啊！”
老徐走後，周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本來就最害怕數理化生，老徐現在居然每星期都要模考一次，真是要了命了。
蘇輕輕感覺還好，畢竟各種考試在高三都是常見得不能再常見的事了。
放學的時候，蘇輕輕從教室門出去時，順便看了一眼時間表，基本上是按照高考的時間排的，看上去還挺寬松，至少能留出足夠的時間做作業和覆習。
孟曉晴已經在教室外面等她了，見她在教室裏磨蹭了很久，問道：“小可愛，你們班前面貼的什麽啊？”
“考試時間表。”蘇輕輕說，“老徐說，以後每個周末都進行一次模考。”
“這個啊，我聽說了。”孟曉晴說，“有次上課時我們班老師提起過，說是重點班老師自己出題，他還說等你們考完，把卷子拿給我們做一做來著。”
“你們也要考嗎？”蘇輕輕問。
“考什麽考啊。”孟曉晴甩甩辮子，“我們班只是把卷子‘做一做’，你們班那麽高的難度，我們可承受不起。”
老徐還沒教重點班的時候，就因為出題的難度大在全年級都出名了。
只要卷子上“出題人”一欄寫著徐慶的名字，基本上可以放棄掙紮了。
現在其他老師的出題風格也有向老徐靠攏的趨勢。
“哎，其實我也不太習慣這種難度。”蘇輕輕說。
孟曉晴摸摸她的頭：“小可愛，你在重點班肯定要慢慢習慣的啊。”
“一年才過了幾分之幾啊，你還有好多好多時間。”孟曉晴摟住蘇輕輕的肩膀，“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家沈望嘛！都能省下你去辦公室問老師題的時間了。”
“我家——”蘇輕輕說到一半，突然感覺不太對，沈望什麽時候是她家的了？
“對呀，你家。”孟曉晴聽到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有什麽不對嗎？”
蘇輕輕：“……”
“我希望沒什麽不對啊，可是現在不是呀。”蘇輕輕低下頭說。
“那就先展望一下未來嘛！”孟曉晴捏捏她的臉，“是吧？”
蘇輕輕點點頭，好吧，就當先展望一下未來。
或許有那麽一天，“我家”這個詞會特別自然地從她自己口中說出來。
＊＊＊＊＊＊
這幾天裏，老徐聽同學們的意見，對模考的時間作了一些微調，而後正式確定了這個制度。
周末。第一次模考。
雖然在考試前，各科老師已經提醒過，考試並不是完全按照現在的覆習進度出的試卷，而是夾雜著一些沒覆習到的知識點，目的在於檢測同學們對以前學過內容的遺忘程度。
但是，他們現在畢竟才覆習了一小部分，許多大題都涉及到了不熟悉的知識點。
蘇輕輕做前半部分試卷時還好，後半部分幾乎每個題都要先想一想，高一高二時這種題型是怎麽講的。遇到綜合性強的題目，只好先跳過去了。
她轉頭看了看，趙怡靜仍舊和平時一樣，幾乎趴到試卷上，頭也不擡地“刷刷刷”不停筆。
但做題進度沒差很多，可能是因為趙怡靜的解題過程寫得多吧。
自從天天聽沈望講題，蘇輕輕覺得自己的步驟越寫越少，能省的字都省了。
蘇輕輕隔了幾排，都能聽到周鳴一聲接一聲的嘆氣，和小聲吐槽老徐的聲音，看來他也已經被這套卷子難到了。
有人敲了敲周鳴的桌角，大概是讓他安靜一點，整個教室中又只剩下了一下下的翻卷子聲。
下課鈴響時，正好考試結束，最後一排的同學把卷子收起來放在講臺上。
周圍的議論聲突然變大。
“第七題選Ａ！不選Ａ我跟你姓！”
“啊？選Ａ？我選的Ｂ啊！”
“我也選的Ｂ！”
“Ｂ！我也是！”
一開始極其肯定第七題選“Ａ”的人不敢吱聲了——再說幾句，說不定他真要跟別人姓了。
印著選擇題的一卷沒收上去，蘇輕輕一眼看到第七題的答案，她居然也選的Ａ，一瞬間感覺不太好。
亂糟糟的對答案的聲音充滿了教室，蘇輕輕本來不想參與，各種答案卻一個個鉆入她的耳朵。
沒過幾分鐘，她就被迫發現了好幾個做錯的題。
蘇輕輕：“……”
已經完全不想考下一場了。
然而老師並不會顧及同學們的感受而調整考試時間，下一場考試準時到來。
這一次考試依舊特別艱難，蘇輕輕在幾道題上磨蹭了好久，直到下課鈴響，還有好些題沒做。
不過她這次沒有待在教室裏聽同學們對答案，而是拿了本課本，出門靠在走廊的欄桿上背書。
果然，聽不到交流答案的聲音，安心了許多。
背著背著，蘇輕輕發現剛才考試忘掉的幾個知識點在書上找不到。
因為高一高二的課本和資料太多，教室放不下，所以她搬了一些放在宿舍裏。
應該是考到的知識點詳細講解沒記在課本上，筆記大多留在宿舍了，沒帶過來。
放學回去也該找找了，以後的幾輪覆習也大概也用得到。
＊＊＊＊＊＊
“輕輕，你幹什麽呢？”
晚上，向來回宿舍接著開始學習的蘇輕輕蹲在地上，在一摞摞課本資料中挑揀，秦悅玲順口問了一句。
“啊，我以前的知識點忘得太多了，打算找找以前的資料覆習一下。”蘇輕輕說。
“是因為今天的模擬考試吧？”秦悅玲問，“我覺得也是，有的題完全不會啊。”
“對啊。”蘇輕輕點點頭，然後把書分類放好，“所以我才想提前看看，免得下次考試還這樣。”
林夢和路詩在一旁，投來充滿深深的同情的目光――這也太慘了，自己的覆習進度還要比老師快。
“唉，我和你一起。”秦悅玲也開始翻找起自己的資料來，“輕輕，你看到哪本書用處大一點告訴我一聲啊。”
“嗯。”蘇輕輕應著，突然，手指觸碰到一本筆記，頓時楞住了。
――今天很特別，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可能只有一點點。
――明天見，希望每天都可以見到你。
――同桌，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
一句句話在腦海中浮現，那是她曾經懷著欣喜的心情，小心翼翼寫下的。
“輕輕，你找到有用的資料了嗎？”秦悅玲看她停下了，問道。
“沒、沒有。”蘇輕輕瞬間耳廓有些發燙，等秦悅玲轉回頭去，才將筆記放進書包中。
沈望當時幫她整理的筆記條理清晰，現在用作覆習也很有幫助。
蘇輕輕把它和另一些資料從宿舍帶到教室，準備自由自習時從頭到尾一點點看過來。
雖然一起帶來的有好多書，但一拉開書包拉鏈，蘇輕輕下意識地把那本筆記抽了出來——或許是最後一頁書寫的那些小小心思，讓它格外引人註目吧。
翻開第一頁，仍是熟悉的字跡，好像回到了高二同桌的時候，兩人坐在一起，每天一句接一句地說話，卻每一句都那麽值得珍惜。
舊時的時光裹挾著細膩到一分一毫的心緒撲面而來，蘇輕輕楞了神，沈浸在回憶裏，根本忘了覆習筆記上的內容——當然，當沈望從教室後面走到她身邊時，蘇輕輕也沒發現。
沈望像以前一樣，屈起手指，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小不點兒，看什麽呢？”
蘇輕輕低低地“啊”了一聲，頓時有些慌亂，手一翻把筆記合上。
分明剛才看的是他整理的知識點，卻不由自主地想起最後一頁的那些字。
“嘖，這不是我高二給你的筆記嗎？怎麽還在看。”
縱使蘇輕輕把筆記合上，沈望還是認出來了。
“我……我、我覆習一下。”蘇輕輕話都快說不清楚了，緊張得心“砰砰”跳，第一次期盼他快點走，千萬別看到什麽。
沈望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他一過來就變成小結巴了。
“覆習？那沒必要全看一遍，我再給你劃下重點。”沈望說著，把手伸向筆記。
“哎——不用不用——”
蘇輕輕連忙阻止，然而沈望已經把筆記拿在了手裏。
五十六點可愛
“那個, 我覺得現在已經很好了。”蘇輕輕說著, 努力擠出一個平靜的笑容，“不用劃重點了。”
她伸出兩根手指，捏住筆記的一角，往自己這邊拉。
沒拉動。
筆記還是被沈望拿在手裏。
“為什麽？”沈望一挑眉，“小不點兒，你不是要覆習嗎？”
這時候, 蘇輕輕也顧不得計較“小不點兒”這個稱呼友不友好了，沒回答他的問題, 兩只手一起用力, 想直接把筆記搶過來。
沈望仍不松手，反而將筆記握得更緊了。
蘇輕輕力氣比他小太多, 只能仰起頭說：“我看這些知識點就好，還給我吧。”
“我劃幾個重點就給你。”沈望挑了挑眉。
小姑娘今天很反常啊，以前早就把鋼筆遞給他了。
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不、不用啦, 我可以自己覆習的。”蘇輕輕仍舊是那種含含糊糊的語氣, 反而讓沈望更想把筆記拿過來看看了。
於是他手上加力, 將書從蘇輕輕手中抽出來, “嘩啦”一聲, 書頁翻飛間，蘇輕輕徹底慌了神, 從椅子上彈起來, 跳起來搶筆記。
“哎——還給我啊！”
然而蘇輕輕越著急，沈望把筆記舉得越高：“搶到了就還給你。”
蘇輕輕比他矮這麽多, 怎麽可能搶得到，一著急，眼眶都要紅了。
沈望一見她這樣，心中立刻軟下來，把手放低，然後把筆記背在身後。
“給我啊，沈望，你給我好不好。”蘇輕輕仰起頭來小聲說。
雖然不用跳起來搶了，但她總不能在教室裏和沈望前後繞來繞去，就為了搶一本筆記吧。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不用劃重點？”沈望也俯下身去，“告訴我就給你。”
“我早就說了呀。”蘇輕輕別過頭，避開他的目光，“我可以自己覆習的，不用麻煩你了。”
沈望心中疑惑——小姑娘怎麽突然和他這麽客氣了？
還是他哪裏惹她生氣了，才讓她變得疏遠起來？
不至於吧，她不是那種有事悶在心裏，暗暗記仇的人啊。
“不麻煩。”沈望把聲音放輕，“只用一節課，你先覆習別的，我整理一遍，下課就還你行嗎？”
“啊？”蘇輕輕突然把頭轉回來，睜大眼睛看著他，“什、什麽？不不不不行！”
讓他拿走一節課，肯定能翻到最後一頁了，那時怎麽解釋？
沈望聽她“不”了一連串，好像聽到什麽可怕的消息似的，於是問道：“這本筆記，有什麽特別之處嗎？這麽不想給我。”
還真讓他說中了。
這本筆記一開始的特別之處，是整本的一字一句都出自沈望之手，現在的特別之處——自然是最後一頁滿滿的表白。
蘇輕輕害怕他翻開看，只好說道：“沒、沒什麽，因為我下節課就想覆習。”
“小、小望哥哥，你還給我好不好。”蘇輕輕又接著小聲說。
她隱隱約約記得小時候，她追在沈望身後吵著要糖吃，沈望有時候故意把糖舉高，直到等她喊了“小望哥哥”才把手放下來。
那現在或許還有點用處吧。
果然，沈望聽見後明顯地楞了一楞，蘇輕輕眼巴巴地看著他：“還給我好不好啊。”
“好吧。”沈望嘆了口氣，遞過去，“還你。”
小姑娘可憐巴巴的，怎麽可能一直不給。
“謝謝你啦。”蘇輕輕呼了口氣，心想沈望可算是答應了。
如果再拖下去，她真的什麽理由也找不出來了。
蘇輕輕剛剛放松下來，然而方才太過緊張，伸手去接的時候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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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輕輕高二的時候，幾乎每天自習都能聽見話癆賀餘小聲自言自語，還有孟曉晴時不時清嗓子的聲音。
現在突然這麽安靜，還有點不習慣。
就在這時候，手機屏幕亮起來，在單調的環境中閃過。
雖然手機靜音，但蘇輕輕恰好註意到了。
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沈望……他不會這麽閑吧，上著課找她聊天。
蘇輕輕在疑惑中，看到消息的內容是上兩節課她不會的題。
五十三點可愛
沈望竟然把她不會的題目記下來了, 特地寫在紙上拍照發過來。
他本來說有空再接著講, 結果幾乎沒有停留，第三節自習才過去小半，就把講解給她了。
蘇輕輕感覺心裏暖暖的。
好像和同桌時也沒多大差別。
果真，和孟曉晴說的一樣，只要在一個班裏，就已經很好了。
只是坐在她旁邊的女生太過高冷, 一心學習，到現在幾乎沒說過話, 無形中增加了很多壓力。
想著想著, 從隔壁班傳來“咳咳”聲，蘇輕輕一聽, 就知道是孟曉晴清嗓子的聲音，不由得笑出來。
也不知道孟曉晴怎麽回事，做題時總喜歡清嗓子, 聲音還不小, 偏偏自己沒什麽察覺。
蘇輕輕放學後對孟曉晴說了這件事, 孟曉晴笑笑：“之前就有幾個同學, 說在別的班聽到我清嗓子的聲音, 沒想到我的聲音還挺有標志性的啊。”
“別人就算了，賀餘這個神經病, 在我們樓下, 不知道聽見誰說這事兒，還特地跑上來說他也聽到我清嗓子的聲音了。”孟曉晴一臉鄙視, “還真當他自己是順風耳了。”
“晴晴，說不定是賀餘這麽多天沒見尊敬的晴哥，想和你說話呢。”蘇輕輕說。
“他是沒見到尊敬的晴哥，想來找揍呢。”孟曉晴甩甩辮子，“小可愛，你是不是不太習慣重點班的模式啊？”
“還好吧。”蘇輕輕說，“就是比以前咱們班沈悶了很多。”
“哎，我每次下課的時候，都看到你們班大門緊閉，一個說話的也沒有。”孟曉晴說，“老徐不至於管這麽嚴吧？”
“不是老徐，是大家都特別自覺。”蘇輕輕說。
“那周鳴呢？他也一句話不說？”孟曉晴問。
周鳴雖然理科成績平平，但語文和英語成績特別高，正好卡著第三十六名進了重點班。
“周鳴啊……”蘇輕輕仰頭看著孟曉晴，不說話了。
“我靠，不會連他都成了高冷的大學霸了吧？”孟曉晴嚇了一跳，隨即想了想，“不可能啊，我覺得是你們班同學現在彼此不熟悉，熟起來就好了。”
蘇輕輕點點頭，如果班裏的氣氛一直這樣冷冰冰的，互相間連名字都不知道，真是挺讓人頭疼。
“哎，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孟曉晴說，“晴哥隨時隨地都能陪你聊天。”
孟曉晴現在是十三班的班長，一上任就有了好多“小弟”，但她再三保證，小可愛在晴哥心中是無可替代的。
蘇輕輕這學期仍是住在學校，雖然班級重組，但宿舍沒換。
３０１２宿舍裏，她和秦悅玲都進了重點班，老徐在分班時還提了一句，表揚她們宿舍學習氛圍好，共同進步。
“我的天啊，咱們學校的重點班可真愁人。”秦悅玲一回宿舍就躺到床上，深呼吸了幾次，“憋死我了。”
“媽耶，老大，您這是怎麽了？”林夢坐在床沿上問。
“從早上到晚上，沒幾個人從座位上站起來過，別提出教室門了。”秦悅玲坐起來問蘇輕輕：“輕輕，你還好嗎？”
蘇輕輕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怎麽好。
路詩“噗”的一聲笑出來：“幸虧我沒去重點班，太恐怖了。”
“笑什麽笑！過來給我捶捶背！”秦悅玲說。
“得了吧，自個兒捶去！”路詩把燈關上，“老大，你今天連熄燈都忘了。”
“睡覺睡覺。”秦悅玲翻了個身，“再不歇會兒，宿舍長就得讓位了。”
＊＊＊＊＊＊
第二天。課間。
蘇輕輕猶豫了好久，決定和旁邊戴眼鏡的學霸女生打個招呼。
抽出時間說幾句話，應該不會太打擾她吧。
“嗨～”蘇輕輕說，“你好呀。”
女生仍舊在寫字，絲毫沒反應。
蘇輕輕有點兒尷尬，瞥到她手邊卷子一角寫著“趙怡靜”，應該是她的名字，於是叫了一聲，女生才終於放下筆。
“啊，那、那個，這位同學——”趙怡靜突然被她叫名字，看起來竟有些緊張，“蘇輕輕同學，你好啊。”
然後趙怡靜面對著她，雖然沒像前幾天那樣一句話不說，但兩人交流的每個話題都挺一本正經的。
但蘇輕輕還是很高興，說不定就像孟曉晴說的那樣，大家熟悉了之後，氣氛就沒這麽沈悶了。
果然，幾天後，蘇輕輕和她已經開始說說笑笑。
“怡靜，我一開始覺得你特別高冷，不敢跟你說話。”蘇輕輕笑著說，“鼓起好大的勇氣才和你打招呼呢。”
“真的啊？”趙怡靜特別吃驚，“我特別高冷？”
蘇輕輕點點頭。
“啊——”趙怡靜回憶了一會兒：“好像是……我進了咱們班以後，見到以前只能聽名字的各位大神……我也不敢說話。”
蘇輕輕笑起來：“看來我們兩個差不多啊，都是不敢開口。”
“對啊。”趙怡靜說，“其實我剛見到你時，也不怎麽敢打招呼。”
“啊？”這次輪到蘇輕輕吃驚了。
以前從沒人把“不敢打招呼”和她聯系在一起。
孟曉晴整天小可愛小可愛叫得起勁，別人一聽就把她歸在特別好相處那一類。
“我以前在貼吧經常看見你，覺得挺遙遠的，重新分班後突然見到真人，我這個人又比較內向，就不太敢打招呼了。”趙怡靜解釋說。
蘇輕輕自然知道她在貼吧“經常看見”的是什麽話題，那些帖子大多半真半假，但每個帖子都說的有理有據，足以讓大多數人相信。
“特別是看見你和大神天天走在一起，課間他也會來找你。”趙怡靜說道。
“我其實也好幾次鼓起勇氣想和你打招呼來著，不過大神來找你的速度總比我快，想來想去，我還是自己做題吧。”
“這樣啊……”蘇輕輕明白了。
原來是她和趙怡靜互相覺得對方“高冷”，所以直到現在才熟悉起來。
不過趙怡靜說的原因是她從來沒想過的。
貼吧關於他們的帖子，好像一點也沒有消失的趨勢啊，沈望上次明明還說不用刪，過幾天大家就不感興趣了。
這都過了一個學期了，怎麽還沒等到“過幾天”的效果呀。
而且，原來她和沈望每天走得這麽近嗎……
但是下一刻，蘇輕輕心中又有點欣喜，她高二的時候每天學習到深夜，不就是為了高三和
沈望一個班，時時刻刻都能見到他嗎？
現在不僅能時時刻刻見到，還能時時刻刻待在一起。
“輕輕，你怎麽突然這麽開心？”趙怡靜說著說著話，突然發現蘇輕輕笑出來。
“誒？”蘇輕輕歪歪頭，“沒、沒什麽啊。”
的確是挺開心，但她怎麽好意思說出原因。
而趙怡靜透過厚厚的眼鏡片，發現蘇輕輕的耳朵變紅了，突然知道大概是因為什麽了。
哎，他倆整天在學校撒狗糧，連同學們都習慣了，女主角怎麽還會害羞呢。
趙怡靜用能順利攻克各種難題的學霸思維想了好久，居然沒找到合理的解釋。
可能這就是她單身到現在的原因吧……
＊＊＊＊＊＊
過了有一個星期，重點班的氣氛終於“正常”起來。
很多同學蘇輕輕以前只聽過名字，現在都能和真人對上了。
剛到重點班時，蘇輕輕怕不適應這裏的模式，接連擔心了好多天，如今看來沒什麽必要——整個班只有三十六個人，老師能照顧到每個人的學習情況。
“輕輕，幫我讀一下黑板上的題可以嗎？”趙怡靜問。
她眼鏡太重，經常摘下來歇會兒。
“可以呀。”蘇輕輕說，“我把題幹抄下來給你看行嗎？”
她課堂筆記記得詳細，幾乎每個題都一字不漏地抄下來，然後紅筆標註重點。
正好可以拿給趙怡靜看。
“那更好了。”趙怡靜說，“這麽長的題幹，聽一遍還真不一定記得住。”
蘇輕輕低頭拿起筆開始抄，抄到一半擡頭看下一句，卻怎麽也看不清中間那幾個字母。
老徐龍飛鳳舞的字體真是越發難認了，可能題幹太長，老徐寫的太快了，幾筆帶過，黑板上那上下起伏的線條根本看不出是什麽。
可偏偏剛才有個老師把老徐叫出去了，蘇輕輕已經聽見班裏的議論聲，說什麽的都有。
“都別猜了，肯定是這個！”陳星走上講臺，寫了一行式子，“照著算吧！”
“小星星，誰給你的自信啊？”
“就是啊，小星星，明顯不是啊！”
“……”
不知道從誰開始，所有人都知道了“小星星”這個外號，陳星拿他們沒辦法，只能默認了。
“那你們等著老徐吧！”陳星說，“我反正覺得和他寫的形狀差不多。”
趙怡靜戴上眼鏡，邊看著黑板邊算：“輕輕，我覺得有幾種可能，我試試能不能推出來。”
“嗯。”蘇輕輕點頭，也開始試著算。
幾分鐘過後，她仍舊沒推出那幾個字母是什麽，轉頭看了看周圍，大家好像也都沒有。
不知怎麽，蘇輕輕突然想拿起手機看看。
或許是以前遇到這種情況，她總會顯意識地問沈望吧。
然而打開手機的那一刻，蘇輕輕竟真的看到了沈望發來的消息。
五十四點可愛
“怡靜, 老徐寫的是這個。”蘇輕輕把沈望發給她的題幹抄到筆記上, 然後遞給趙怡靜看。
趙怡靜看了題，拿起筆算起來：“哎？輕輕，真的是啊，我算出答案來了。”
“你看，和你算的一樣嗎？”趙怡靜把草稿紙朝著蘇輕輕的方向豎起來。
“我……我還沒算出來呢。”蘇輕輕說。
趙怡靜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既然這麽快把題幹推出來了，怎麽現在還沒算出答案？
不過這個疑惑也只在心中一閃而過, 她並沒有問出口。
幾分鐘過後，老徐終於回來了：“剛才級部裏有急事, 現在我們來講一下剛才留的題目。”然後他一看黑板上的字：“這是誰寫的？”
下面有人憋著笑說“小星星”, 有人指著原本的題幹說“看不清”。
“是陳星同學啊。”老徐從一片“小星星”中猜出了他的名字，“陳星同學的名字還挺有童趣的哈。”
“不過你寫的不對啊, 星星，我想寫的是這個式子。”老徐用黑板擦把看不清的字擦掉，然後拿粉筆重新寫上。
“輕輕, 是你寫的那個啊。”趙怡靜說道。
“嗯。”蘇輕輕點點頭, 不過不是她自己寫的, 是沈望告訴她的。
“你真的厲害。”趙怡靜說。
“沒有啊, 我、我也是碰巧想出來的。”蘇輕輕心虛地笑了笑。
分明是她同桌……啊不, 是沈望真的厲害。
想到這裏，蘇輕輕還是有些失落——第一排和最後一排隔得也太遠了吧, 上課想看一眼都不可能。
哎, 還是專心學習吧，考上同一所大學, 肯定自由很多了。
蘇輕輕對前後座次的安排很不滿意，但是沈望卻不這麽想。
小姑娘就坐在側前方，雖然中間隔著很多人，但她的一舉一動都能看得清楚。
即使只能看到背影，但小姑娘低頭時，抿著嘴認真記筆記的樣子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來。
有幾次老徐講題時隨口說了句好笑的話，他甚至能想出小姑娘聽到哪句會笑出聲，哪句會彎彎嘴角，哪句會擡擡頭，眨眨眼睛然後繼續聽課。
天氣熱了，小姑娘會用筆桿撥弄一下劉海，筆尖一離開紙，她就會暫時把題目擱在一邊，拿起水杯喝點水。
第一排，蘇輕輕寫著寫著筆記，感覺天氣漸漸熱起來，可能是快到中午了，教室裏風扇也不怎麽起作用。
於是她順手用筆桿撥了撥劉海，透透氣。
剛才集中精神做題，沒覺得口渴，這會兒一停下來，才感覺嗓子幹幹的。
杯子在桌角，蘇輕輕剛伸手去拿，指尖還沒碰到杯子邊緣，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
【沈望：杯子上有粉筆屑，擦幹凈再喝。】
蘇輕輕：“……”
他離這麽遠，怎麽知道的。
而且就像早就料到她要喝水一般，在她拿水杯的同時發來消息。
不過蘇輕輕看了看，杯蓋上確實覆著一層薄薄的粉筆屑，於是抽出張濕巾仔細地擦了一遍。
嬰兒濕巾，沈望看見肯定又要笑她了。
看來不做同桌還是有些好處的。
蘇輕輕喝了一口水，然後發消息問沈望【你怎麽知道杯蓋上有粉筆屑啊？】
沈望在最後一排看著她，小姑娘正仰起頭喝水，如果他坐在旁邊，這時候她就要把杯子放下，然後睜著大眼睛問出那個問題了。
可現在離得太遠，蘇輕輕只能放下杯子，然後用手機給他發消息。
【小不點兒，你不是坐在第一排？你照照鏡子，頭發上也全是粉筆屑。】
蘇輕輕嚇了一跳，打開手機裏的相機，放在桌子底下偷偷照了照。
結果並沒有他說的那麽可怕。
基本上什麽也沒有，瞪大眼睛才看到一點點。
哎，沈望肯定又在逗她了。
蘇輕輕以前總把水杯放在桌洞裏，才被他一說就相信了。
趙怡靜恰好看到蘇輕輕把相機當成鏡子照的那一幕，心道有男朋友的女生果然都特別註重外表，默默地把自己厚厚的眼鏡摘下來——絕對不能再讓它給顏值減分了。
以前沒感覺，可自從和蘇輕輕分到一個班，看她整天和沈望撒狗糧，突然想要男朋友了。
最後一排，沈望一見蘇輕輕使勁兒低頭，幾乎縮在桌子底下，就知道她真的偷偷照鏡子了。
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也太可愛了吧。
蘇輕輕嘟了嘟嘴，沒計較沈望逗她的事兒，接著趴在桌子上整理筆記，因為脖子有些酸痛，順手把水杯橫過來，墊在下巴底下，撐著頭。
水杯前後晃啊晃啊，晃得她都有點困了，半瞇著眼，微微把頭仰起來，看老師的板書。
看到第三行，沒明白是什麽意思。
蘇輕輕拿起筆列了幾個式子，還是沒從第三行推出第四行。
【沈望：第三行，詳細解釋。】
然後發來一張圖片。
蘇輕輕本來瞇著眼一瞅手機，結果被消息的內容嚇了一跳，下巴一滑，水杯“砰”掉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好遠。
天哪……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水杯落地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中格外明顯，好多人擡頭看過來，蘇輕輕有些尷尬，抱歉地一笑，隨後接過從後排同學手中傳過來的杯子：“謝謝啦，不好意思吵到你們。”
往前轉身的時候餘光瞥見沈望，心跳漏了一拍。
他好像在笑？
蘇輕輕忍不住，又轉回頭去看。
沈望明顯地挑了挑嘴角，正對著她，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
蘇輕輕：“……”
行吧，笑就笑吧。
看在沈望把詳細步驟發給她的份上，這件事也可以不和他計較。
蘇輕輕點開圖片放大，熟悉的筆跡映入眼中。沈望自己做題的步驟特別簡潔，然而給她講解時，卻從未省略過一個字。
想來想去，蘇輕輕還是給沈望發去一條消息，問他怎麽知道自己看到第三行，而且看不明白這一步的。
【小不點兒，一年的同桌，還不夠知道你哪裏看不懂嗎？】
蘇輕輕莫名被“一年的同桌”戳中了心事，這一年中，她不知道有意無意看了沈望多少次。
沒想到沈望也記住了她好多習慣，連她做題時哪一步可能不會都知道。
蘇輕輕頓時感覺很欣喜，剛才的瞌睡蟲全都散了，邊笑邊接著整理筆記。
趙怡靜看了，更加堅定了找一個男朋友的決心——高三壓力這麽大，蘇輕輕居然每天都笑得這麽開心，學習成績還沒落下，簡直是太神奇了。
＊＊＊＊＊＊
“小可愛，今天是不是走了桃花運了？”
孟曉晴放學後和她一起走，見她一直彎著嘴角，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這個原因。
“……算是吧。”蘇輕輕也沒有隱瞞，直接把上課的事告訴了孟曉晴。
“哦——怪不得，小可愛，你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了。”孟曉晴笑道，“自從你進重點班，第一次笑得這麽燦爛。”
孟曉晴特意重重強調了“這麽”兩字，蘇輕輕連忙伸手摸了摸嘴角，好像沒有她說得那麽誇張吧？
孟曉晴一下子笑出來：“我去，誰笑起來嘴巴能咧這麽大啊，你不會真信了吧？”
“沒有啊！”蘇輕輕無奈地說，“我只是看看，是不是笑的特別奇怪。”
“別擔心，小可愛，你現在看起來非常正常。”孟曉晴意味深長地說，“就是和別人神情不同——你看其他高三生，一個個累得眼中無神，唯獨你止不住笑。”
蘇輕輕擡頭環視周圍：“誒？”
“是吧，晴哥觀察力不錯吧。”孟曉晴說。
“可能是我太熱愛學習了。”蘇輕輕低頭說，“我一看到課本，就高興的不得了。”
“那你可真不得了。”孟曉晴甩甩辮子，“你都能從課本中看出沈望的樣子了，肯定達到了一種境界，佩服佩服。”
“晴晴！你也太——”
“我太什麽？”孟曉晴邊走邊側過頭去看她，“太厲害了？說的太對了？”
“……好吧，你太厲害了。”蘇輕輕說。
“對嘛，晴哥什麽時候說錯過。”孟曉晴伸出手指，捏捏蘇輕輕微微發紅的耳朵，“所以呀，你和我遮遮掩掩的說話，是沒有用處的。”
蘇輕輕“啊”了一聲：“我發現這樣也挺好的。”
“哪樣啊？”孟曉晴問。
“就是老徐這樣安排座次啊。”蘇輕輕說，“好像和以前同桌時，沒有多大區別哎。”
“那是因為你們在一起待久了，早就培養出默契來了。”孟曉晴說，“換成別人，位子離這麽遠，一天都不一定能說一句話。”
“晴晴，你說我如果沒能和沈望考上一所大學，是不是也區別不大啊？”蘇輕輕問道。
“我靠，這兩個事怎麽可能一樣？一點可比性都沒有！”孟曉晴拍了拍蘇輕輕的頭，“我告訴你啊，你高二費了這麽大勁才進的重點班，不能半途而廢啊！”
“絕對不會！”蘇輕輕捂住嘴，從指縫中透出幾個音，“再也不說了。”
“一年後你收到錄取通知書時，肯定比現在還高興。”孟曉晴捏捏她的臉。
“嗯嗯！”蘇輕輕點頭。
未來，真的是一個特別美好的詞。
五十五點可愛
“同學們, 從這周開始, 我們班每個周末都組織一次模擬考試。”老徐站在講臺上說，“利用自習時間，足夠把所有科目考完一遍了。”
“我的天！每個星期都考？”
“利用自習時間？那我們作業啥時候寫啊？”
“這才剛上高三幾天啊，怎麽就每星期模考了？”
“……”
有些人小聲議論起來。
“題型和高考基本一致，理化生不再單獨考了，從現在開始適應理科綜合。”老徐又補充了幾句, “大家不要有太大壓力，雖然每次考試都會排名, 但不會在班裏公布, 想知道的可以去辦公室看。”
“徐哥啊，用腳趾頭想想也不可能沒壓力吧！”
蘇輕輕聽到這聲熟悉的“徐哥”, 就知道是周鳴說話了。
上學期在三班，他和賀餘總是叫班主任“徐哥”，老徐聽到也不在意——他盼著別人這麽叫, 能顯得年輕點呢。
周鳴的聲音有些大, 傳到老徐的耳朵裏, 老徐一瞪眼：“同學！已經高三了！沒壓力能叫高三嗎！你這麽嬌氣怎麽不回家待著去？”
周鳴不作聲了, 閉嘴低頭, 裝作什麽也沒說過一樣。
“行了，先這麽定下來, 周末的時間表我過幾節課貼在前面, 有什麽問題，等下課再討論。”老徐說。
“唉, 人生啊！”
老徐走後，周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本來就最害怕數理化生，老徐現在居然每星期都要模考一次，真是要了命了。
蘇輕輕感覺還好，畢竟各種考試在高三都是常見得不能再常見的事了。
放學的時候，蘇輕輕從教室門出去時，順便看了一眼時間表，基本上是按照高考的時間排的，看上去還挺寬松，至少能留出足夠的時間做作業和覆習。
孟曉晴已經在教室外面等她了，見她在教室裏磨蹭了很久，問道：“小可愛，你們班前面貼的什麽啊？”
“考試時間表。”蘇輕輕說，“老徐說，以後每個周末都進行一次模考。”
“這個啊，我聽說了。”孟曉晴說，“有次上課時我們班老師提起過，說是重點班老師自己出題，他還說等你們考完，把卷子拿給我們做一做來著。”
“你們也要考嗎？”蘇輕輕問。
“考什麽考啊。”孟曉晴甩甩辮子，“我們班只是把卷子‘做一做’，你們班那麽高的難度，我們可承受不起。”
老徐還沒教重點班的時候，就因為出題的難度大在全年級都出名了。
只要卷子上“出題人”一欄寫著徐慶的名字，基本上可以放棄掙紮了。
現在其他老師的出題風格也有向老徐靠攏的趨勢。
“哎，其實我也不太習慣這種難度。”蘇輕輕說。
孟曉晴摸摸她的頭：“小可愛，你在重點班肯定要慢慢習慣的啊。”
“一年才過了幾分之幾啊，你還有好多好多時間。”孟曉晴摟住蘇輕輕的肩膀，“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家沈望嘛！都能省下你去辦公室問老師題的時間了。”
“我家——”蘇輕輕說到一半，突然感覺不太對，沈望什麽時候是她家的了？
“對呀，你家。”孟曉晴聽到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有什麽不對嗎？”
蘇輕輕：“……”
“我希望沒什麽不對啊，可是現在不是呀。”蘇輕輕低下頭說。
“那就先展望一下未來嘛！”孟曉晴捏捏她的臉，“是吧？”
蘇輕輕點點頭，好吧，就當先展望一下未來。
或許有那麽一天，“我家”這個詞會特別自然地從她自己口中說出來。
＊＊＊＊＊＊
這幾天裏，老徐聽同學們的意見，對模考的時間作了一些微調，而後正式確定了這個制度。
周末。第一次模考。
雖然在考試前，各科老師已經提醒過，考試並不是完全按照現在的覆習進度出的試卷，而是夾雜著一些沒覆習到的知識點，目的在於檢測同學們對以前學過內容的遺忘程度。
但是，他們現在畢竟才覆習了一小部分，許多大題都涉及到了不熟悉的知識點。
蘇輕輕做前半部分試卷時還好，後半部分幾乎每個題都要先想一想，高一高二時這種題型是怎麽講的。遇到綜合性強的題目，只好先跳過去了。
她轉頭看了看，趙怡靜仍舊和平時一樣，幾乎趴到試卷上，頭也不擡地“刷刷刷”不停筆。
但做題進度沒差很多，可能是因為趙怡靜的解題過程寫得多吧。
自從天天聽沈望講題，蘇輕輕覺得自己的步驟越寫越少，能省的字都省了。
蘇輕輕隔了幾排，都能聽到周鳴一聲接一聲的嘆氣，和小聲吐槽老徐的聲音，看來他也已經被這套卷子難到了。
有人敲了敲周鳴的桌角，大概是讓他安靜一點，整個教室中又只剩下了一下下的翻卷子聲。
下課鈴響時，正好考試結束，最後一排的同學把卷子收起來放在講臺上。
周圍的議論聲突然變大。
“第七題選Ａ！不選Ａ我跟你姓！”
“啊？選Ａ？我選的Ｂ啊！”
“我也選的Ｂ！”
“Ｂ！我也是！”
一開始極其肯定第七題選“Ａ”的人不敢吱聲了——再說幾句，說不定他真要跟別人姓了。
印著選擇題的一卷沒收上去，蘇輕輕一眼看到第七題的答案，她居然也選的Ａ，一瞬間感覺不太好。
亂糟糟的對答案的聲音充滿了教室，蘇輕輕本來不想參與，各種答案卻一個個鉆入她的耳朵。
沒過幾分鐘，她就被迫發現了好幾個做錯的題。
蘇輕輕：“……”
已經完全不想考下一場了。
然而老師並不會顧及同學們的感受而調整考試時間，下一場考試準時到來。
這一次考試依舊特別艱難，蘇輕輕在幾道題上磨蹭了好久，直到下課鈴響，還有好些題沒做。
不過她這次沒有待在教室裏聽同學們對答案，而是拿了本課本，出門靠在走廊的欄桿上背書。
果然，聽不到交流答案的聲音，安心了許多。
背著背著，蘇輕輕發現剛才考試忘掉的幾個知識點在書上找不到。
因為高一高二的課本和資料太多，教室放不下，所以她搬了一些放在宿舍裏。
應該是考到的知識點詳細講解沒記在課本上，筆記大多留在宿舍了，沒帶過來。
放學回去也該找找了，以後的幾輪覆習也大概也用得到。
＊＊＊＊＊＊
“輕輕，你幹什麽呢？”
晚上，向來回宿舍接著開始學習的蘇輕輕蹲在地上，在一摞摞課本資料中挑揀，秦悅玲順口問了一句。
“啊，我以前的知識點忘得太多了，打算找找以前的資料覆習一下。”蘇輕輕說。
“是因為今天的模擬考試吧？”秦悅玲問，“我覺得也是，有的題完全不會啊。”
“對啊。”蘇輕輕點點頭，然後把書分類放好，“所以我才想提前看看，免得下次考試還這樣。”
林夢和路詩在一旁，投來充滿深深的同情的目光――這也太慘了，自己的覆習進度還要比老師快。
“唉，我和你一起。”秦悅玲也開始翻找起自己的資料來，“輕輕，你看到哪本書用處大一點告訴我一聲啊。”
“嗯。”蘇輕輕應著，突然，手指觸碰到一本筆記，頓時楞住了。
――今天很特別，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可能只有一點點。
――明天見，希望每天都可以見到你。
――同桌，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
一句句話在腦海中浮現，那是她曾經懷著欣喜的心情，小心翼翼寫下的。
“輕輕，你找到有用的資料了嗎？”秦悅玲看她停下了，問道。
“沒、沒有。”蘇輕輕瞬間耳廓有些發燙，等秦悅玲轉回頭去，才將筆記放進書包中。
沈望當時幫她整理的筆記條理清晰，現在用作覆習也很有幫助。
蘇輕輕把它和另一些資料從宿舍帶到教室，準備自由自習時從頭到尾一點點看過來。
雖然一起帶來的有好多書，但一拉開書包拉鏈，蘇輕輕下意識地把那本筆記抽了出來——或許是最後一頁書寫的那些小小心思，讓它格外引人註目吧。
翻開第一頁，仍是熟悉的字跡，好像回到了高二同桌的時候，兩人坐在一起，每天一句接一句地說話，卻每一句都那麽值得珍惜。
舊時的時光裹挾著細膩到一分一毫的心緒撲面而來，蘇輕輕楞了神，沈浸在回憶裏，根本忘了覆習筆記上的內容——當然，當沈望從教室後面走到她身邊時，蘇輕輕也沒發現。
沈望像以前一樣，屈起手指，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小不點兒，看什麽呢？”
蘇輕輕低低地“啊”了一聲，頓時有些慌亂，手一翻把筆記合上。
分明剛才看的是他整理的知識點，卻不由自主地想起最後一頁的那些字。
“嘖，這不是我高二給你的筆記嗎？怎麽還在看。”
縱使蘇輕輕把筆記合上，沈望還是認出來了。
“我……我、我覆習一下。”蘇輕輕話都快說不清楚了，緊張得心“砰砰”跳，第一次期盼他快點走，千萬別看到什麽。
沈望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他一過來就變成小結巴了。
“覆習？那沒必要全看一遍，我再給你劃下重點。”沈望說著，把手伸向筆記。
“哎——不用不用——”
蘇輕輕連忙阻止，然而沈望已經把筆記拿在了手裏。
五十六點可愛
“那個, 我覺得現在已經很好了。”蘇輕輕說著, 努力擠出一個平靜的笑容，“不用劃重點了。”
她伸出兩根手指，捏住筆記的一角，往自己這邊拉。
沒拉動。
筆記還是被沈望拿在手裏。
“為什麽？”沈望一挑眉，“小不點兒，你不是要覆習嗎？”
這時候, 蘇輕輕也顧不得計較“小不點兒”這個稱呼友不友好了，沒回答他的問題, 兩只手一起用力, 想直接把筆記搶過來。
沈望仍不松手，反而將筆記握得更緊了。
蘇輕輕力氣比他小太多, 只能仰起頭說：“我看這些知識點就好，還給我吧。”
“我劃幾個重點就給你。”沈望挑了挑眉。
小姑娘今天很反常啊，以前早就把鋼筆遞給他了。
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不、不用啦, 我可以自己覆習的。”蘇輕輕仍舊是那種含含糊糊的語氣, 反而讓沈望更想把筆記拿過來看看了。
於是他手上加力, 將書從蘇輕輕手中抽出來, “嘩啦”一聲, 書頁翻飛間，蘇輕輕徹底慌了神, 從椅子上彈起來, 跳起來搶筆記。
“哎——還給我啊！”
然而蘇輕輕越著急，沈望把筆記舉得越高：“搶到了就還給你。”
蘇輕輕比他矮這麽多, 怎麽可能搶得到，一著急，眼眶都要紅了。
沈望一見她這樣，心中立刻軟下來，把手放低，然後把筆記背在身後。
“給我啊，沈望，你給我好不好。”蘇輕輕仰起頭來小聲說。
雖然不用跳起來搶了，但她總不能在教室裏和沈望前後繞來繞去，就為了搶一本筆記吧。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不用劃重點？”沈望也俯下身去，“告訴我就給你。”
“我早就說了呀。”蘇輕輕別過頭，避開他的目光，“我可以自己覆習的，不用麻煩你了。”
沈望心中疑惑——小姑娘怎麽突然和他這麽客氣了？
還是他哪裏惹她生氣了，才讓她變得疏遠起來？
不至於吧，她不是那種有事悶在心裏，暗暗記仇的人啊。
“不麻煩。”沈望把聲音放輕，“只用一節課，你先覆習別的，我整理一遍，下課就還你行嗎？”
“啊？”蘇輕輕突然把頭轉回來，睜大眼睛看著他，“什、什麽？不不不不行！”
讓他拿走一節課，肯定能翻到最後一頁了，那時怎麽解釋？
沈望聽她“不”了一連串，好像聽到什麽可怕的消息似的，於是問道：“這本筆記，有什麽特別之處嗎？這麽不想給我。”
還真讓他說中了。
這本筆記一開始的特別之處，是整本的一字一句都出自沈望之手，現在的特別之處——自然是最後一頁滿滿的表白。
蘇輕輕害怕他翻開看，只好說道：“沒、沒什麽，因為我下節課就想覆習。”
“小、小望哥哥，你還給我好不好。”蘇輕輕又接著小聲說。
她隱隱約約記得小時候，她追在沈望身後吵著要糖吃，沈望有時候故意把糖舉高，直到等她喊了“小望哥哥”才把手放下來。
那現在或許還有點用處吧。
果然，沈望聽見後明顯地楞了一楞，蘇輕輕眼巴巴地看著他：“還給我好不好啊。”
“好吧。”沈望嘆了口氣，遞過去，“還你。”
小姑娘可憐巴巴的，怎麽可能一直不給。
“謝謝你啦。”蘇輕輕呼了口氣，心想沈望可算是答應了。
如果再拖下去，她真的什麽理由也找不出來了。
蘇輕輕剛剛放松下來，然而方才太過緊張，伸手去接的時候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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