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自習下課, 老徐才把他們兩個放回教室。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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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能考出歷史最高分。”孟曉晴把賀餘的椅子轉過來，對著蘇輕輕的桌子坐下。
蘇輕輕還在翻著課本，做最後的準備：“謝謝啦。”
“謝什麽，不是考前祝福語。”孟曉晴說，“是事實。”
蘇輕輕擡起頭，很高興地沖她一笑。
“哎，你看你天天這麽努力。”孟曉晴說，“考不好天理不容啊。”
“晴哥！來這麽早！”賀餘把書包放在桌子上，和孟曉晴打招呼。
“當然了，我早來覆習。”孟曉晴說。
賀餘很給面子地讚揚了她一番。
“我走了啊。”孟曉晴一看時間，快到七點半了，在蘇輕輕面前打了個響指，“加油！”
“加油！”蘇輕輕想回她一個響指，然而試了好幾次，一點聲音都沒有，苦惱地掰著手指研究。
孟曉晴一下子笑出來：“好啦好啦，接著覆習吧，考完試教你。”
“嗯。”蘇輕輕點點頭，然後伸出一只手舉高。
孟曉晴接著在她手上一拍，兩人一起說道：“加油！”
除卻正在抓緊最後時間覆習的同學，教室裏也有不少人在談論考試後的事。
畢竟期末考試後就是寒假，忙了一個學期，終於能歇幾天。
然而有人打破了他們的美夢：“你們都有健忘癥吧？老徐都說了，寒假要上課。”
“能上幾天啊。”有人說，“反正還要過年，過年總不會上課。”
然而，一片唉聲嘆氣響起——過年又能有幾天啊？搞不好一個星期都不夠。
蘇輕輕歪頭想了想，她在挺多學校待過，好像也就一中，把課程排得那麽緊。
要不怎麽說是重點高中呢。
“都別在這坐著了，去考場吧。”老徐走進來說，“沒看見別的班的同學，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蘇輕輕靠窗，轉頭一看，確實好多人都在外面的欄桿上靠著，等三班的人出去。
剛才一直在覆習，竟沒有註意到。
蘇輕輕收拾好書包，留了一本課本拿在手裏，低頭邊看邊走出門。
“哎——”
蘇輕輕走著走著，突然被溫熱的手指頂住額頭。
“你來了。”蘇輕輕發現是沈望，突然想起什麽，從書包裏掏了掏，拿出一個小本子，“對了，你還沒看考場座號吧，我幫你抄了。”
沈望拿過來瞥了一眼，又給她放回書包裏去。
“加油哦，我去考場啦。”蘇輕輕笑著握了握拳頭，轉身就跑。
“好好看路！”沈望拉住她的書包帶，又把她拉回來，“剛才要不是我，你就撞在墻上了。”
蘇輕輕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墻壁凸出來一塊。就這麽撞上去，估計要被周圍人圍觀很久。
她不好意思地扯扯頭發：“謝謝你啦。”
沈望把她手中的課本拿來，拉開書包拉鏈放進去：“不用謝。”
蘇輕輕把滑下的書包帶往肩膀上拉拉，邊揮手邊向考場跑去。
果然，這段時間的努力很有效果。
蘇輕輕拿到試卷，第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大部分題是常見的類型。
她彎了彎嘴角，拿起筆開始答題。
“離考試時間結束還有十五分鐘，同學們註意檢查考號座號是否……”
監考老師提醒考試時間時，蘇輕輕剛好寫完最後一道題。
這一次做卷子的速度真快啊，她很是開心的從第一題檢查——她可不敢像沈望那樣提前交卷，說不定檢查檢查，又能多的一分。
考試結束的哨聲響起，老師從後往前將試卷收起。
直到最後一場考試結束，蘇輕輕終於松了一口氣。
就等幾天後出成績了。
雖然寒假短得可憐，考完試後，仍舊有很多人歡呼雀躍。
蘇輕輕沒有特別欣喜的感覺，心中反倒一點點緊張起來。
不僅是因為她和沈望的約定，還有她每天都在想的，希望以後能一直和他在一起。
四十六點可愛
沒過幾天, 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 老徐把成績單貼在黑板旁邊的墻上。
“走啊，去看看成績。”孟曉晴從教室後面走過來，順手拉住蘇輕輕的胳膊。
一開始沒拉動，孟曉晴低頭一看，蘇輕輕居然還在學習。
“我靠，小可愛, 期末都考完了，你怎麽還在這兒做題？”孟曉晴將她桌上的習題翻到封面, “哎？下學期的啊。”
蘇輕輕點點頭：“對啊, 我想提前預習一下。”
“我發現你真是——和以前很不一樣了。”孟曉晴靠在墻上，單手屈起來, 支在窗臺上。
“哪裏不一樣啊？”蘇輕輕歪歪頭，看著她笑。
“雖然以前吧，你也挺用功。”孟曉晴說, “但是沒現在這麽努力。”
“還有一年半就高考了。”蘇輕輕聲音軟軟的, 卻透出一種堅定的力量, “我當然要更努力些啦。”
“一定沒問題的。”孟曉晴捏捏她的臉蛋, “小可愛, 你肯定能和他去一所大學。”
蘇輕輕驀地笑了出來，眉眼彎彎地看著孟曉晴。
“走吧, 看成績去。”孟曉晴擡頭看看教室前方, 抄成績的人大多散了，剛剛很擁擠的地方變得空曠。
“嗯, 好啊。”蘇輕輕拿起鋼筆和本子，見孟曉晴空著手，於是撕了張紙，和筆一起遞給她。
兩人一同走到貼著成績單的墻前，孟曉晴把筆倒著拿，從上往下劃著，口中念念有詞：“小可愛啊，別擔心，姐姐覺得馬上就能看到你的成績了，應該比我高個幾十名的。”
“晴晴，在這兒呢。”蘇輕輕把孟曉晴手中的筆往下移，停在一欄。
“小可愛，你可以啊！”孟曉晴聲音揚起來，“考這麽好！”
蘇輕輕依次將班級排名、年級排名、各科成績看過去一遍，才終於笑出來：“嗯，真的很好啊。”
孟曉晴又將自己的排名和成績找到，無所謂地一聳肩：“哎，我還以為差幾十名，原來都一百幾十名了。”
“晴晴，你用心一點，一樣可以考很高的。”蘇輕輕說。
“我可沒你這麽大動力。”孟曉晴說，“我去個普通的大學就行了。”
蘇輕輕正想繼續和孟曉晴說話，餘光看到沈望走進教室。
孟曉晴面對著蘇輕輕，突然發現她眼神一點點向另一個方向飄去。
“哎！小可愛，你看什麽呢？”孟曉晴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晃。
蘇輕輕“啊”了一聲，仰頭認真看著孟曉晴：“沒什麽啊。”
孟曉晴疑惑地往後一看，恰巧看到沈望的背影，一閃而過。
“行了，我知道了。”孟曉晴無可奈何說，“我算明白了，重色輕友就是這麽來的。”
蘇輕輕低下頭，不好意思地偷偷笑笑。
“哎，快去找你的‘色’吧。”孟曉晴拍了拍她的肩膀，“晴哥可以自己待著。”
蘇輕輕在原地遲遲不動，孟曉晴扳著她的肩膀，將她轉了個身：“勇敢地去吧！看看你的成績單，是不是很有底氣！”
說完，孟曉晴將她抄成績的本子翻開，很霸氣地一指：“看看，我們家輕輕多厲害。”
蘇輕輕笑出來：“晴晴——”
“哎呀別說了！”孟曉晴把本子還給她，“快點去吧。”
沈望一走進教室，就看到蘇輕輕在成績單前面站著。
看樣子是考得不錯。
小姑娘開心的時候，絲毫不加掩飾，大眼睛亮晶晶的，像夏夜的星星。
果然，蘇輕輕從教室前方走過來，嘴角都含著笑。
小姑娘走來時，雖然速度和平時差不多，但腳步微微帶了些跳躍的幅度。
發梢隨著一起一伏，比平時看起來活潑一些。
沈望不由得挑起嘴角，這樣看來，小姑娘恐怕考得不是一般好。
“同桌。”蘇輕輕叫他，然後把記成績的那頁拿給他看。
“比上次——多考了八十多名。”沈望看了看，眉梢一挑，“很厲害啊。”
其實他並不意外，因為蘇輕輕這段時間，比從前努力得多。
這些努力，用在和他的約定上，綽綽有餘。
蘇輕輕認真地點頭：“對啊。”
小姑娘雖然語氣尋常，神情可不尋常。
小小的驕傲寫在臉上，眼底的笑意飛揚起來，好像在說“快誇誇我”。
沈望笑著摸摸她的頭發：“同桌，你真的特別厲害。”
“我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麽短時間內，提高這麽多名次。”他接著說。
當然，別人到底有沒有提高，提高了多少，他也沒心思去註意。
只是這段時間每天看著蘇輕輕，覺得比她還努力的人很少。
“真的啊？”蘇輕輕的聲音更加驚喜了。
“是啊。”沈望說，“每次考試都高一點，還有一年半，能上頂尖大學了。”
他說這句話，帶有一些試探的意味。
之前問蘇輕輕心儀的大學，她沒明確回答，這次不知道會不會說出什麽。
不過，也只是給自己一個期待，畢竟，高三能不能分到一個班都是未知數，更不用說大學了。
蘇輕輕似乎很是欣喜，把“頂尖大學”四個字小聲重覆了幾遍，好像得到了什麽保證，仰頭看著他，眉眼裏倏然盛滿了笑意。
“我會加油的！”蘇輕輕握了握拳頭說。
加油和你去一所大學。
沈望也隨之笑起來：“好啊，加油。”
仿佛聽到了她內心的獨白。
＊＊＊＊＊＊
“好消息好消息！”賀餘猴子一樣從走廊裏竄進來，邊跑邊大聲喊。
一群人伸長脖子看過去：“快說！什麽好消息？”
賀餘故意吊人胃口：“好消息就是――你們猜啊！”
“猜你妹！”孟曉晴首先不樂意了，“不說拉倒。”
“哎！晴哥，別啊，我這是給同學們，在緊張的學習生活中找點樂趣。”賀餘說。
“得了吧，寒假上課不說，還得聽你瞎扯，痛苦死了。”有人正睡著，被他吵醒，從桌子上擡起頭說。
“這位同學真聰明！”賀餘一點沒受他語氣的影響，“就是關於寒假上課的！”
下一刻，所有人都精神起來：“是不是不上了？”
“你們想太多了。”賀餘說，“比這差遠了。”
“老徐讓我給大家說，以後早自習不上，晚自習少上一節。”
“哎？聽起來不錯啊。”有人說。
“何止是不錯，簡直很棒了。”
“沒想到沒想到，我以為老徐只會讓咱們多上幾節課。”
“……”
賀餘說過後，原本安靜的教室漸漸變得喧鬧起來。
在一中這種重點學校裏，兩節課的空閑，已經很值得高興了。
放學後，蘇輕輕和媽媽打電話的時候，順便說了這件事。
“那你回家來住吧。”蘇媽媽說，“期末考試也過去了，時間應該不是很緊張吧？”
蘇輕輕正想說，年前上不了幾天課，不用這麽麻煩。
結果蘇媽媽說道：“我正好也有空，能給你做點好吃的，我聽說你們學校食堂的飯，只靠辣椒和鹽提味？”
“沒這麽嚴重。”蘇輕輕笑著說，“大部分菜還是挺好吃的。”
“你還是回來吧。”蘇媽媽說，“放一次假不容易，明年高三，更忙。”
蘇媽媽一向把女兒的學習和生活放在第一位，蘇輕輕只能答應下來。
不過，因為下學期還要回宿舍住，所以蘇輕輕沒有把行李帶走，只拿了些必要的東西，晚上就回到家裏了。
蘇爸爸許久沒見到女兒了，蘇輕輕一到家，他又是問這個又是問那個，幾乎讓蘇輕輕把高中的生活從頭到尾說了個遍。
最後還是蘇媽媽讓他停下的：“我看你不像幾個星期沒見輕輕，倒像是幾年沒見了。”
“我不是想她了嗎？”蘇爸爸瞪了她一眼。
“那有必要讓輕輕給你講高一的事嗎？高一咱們還沒來丞安呢！”蘇媽媽說。
“唉，我不是……”蘇爸爸無奈地嘆氣，他這麽久沒見到蘇輕輕，只不過想聽她多說說話。
“你瞧瞧！”蘇媽媽笑道，“現在就離不開女兒了，等她上大學後，看你怎麽辦！”
“能怎麽辦？涼拌啊！”蘇爸爸說了句玩笑話。
蘇媽媽搖搖頭，吩咐道：“你還是先去把地拖一遍把，看這地上臟的。”
“等下等下，我先去掃地。”蘇輕輕從沙發上跳下來。
“哎！乖女兒，老爸把拖地的任務也交給你了行不？”蘇爸爸半倚在沙發上問。
“當然可以啦！”蘇輕輕很幹脆地回答道，“嗒嗒”地跑去拿掃帚和拖把。
“真懶！”蘇媽媽指指他，“你女兒才剛回來，就懶成這樣了你。”
蘇爸爸“哈哈”一笑：“輕輕都這麽大了，也能多做些事了。”
“唉呀――”蘇媽媽感慨道，“是，輕輕都這麽大了。感覺就那麽一轉眼的功夫而已。”
蘇爸爸繼續感慨：“我們也要老了――”
“老什麽老！凈瞎說！”蘇媽媽打斷他，“年輕著呢！”
“對對對，年輕著呢。”蘇爸爸附和道。
“哎，我上次不是去輕輕學校，給她送東西嗎？你猜我碰到誰了？”
一說起以前的事，蘇媽媽就聯想起那天來。
“碰到誰啊？”蘇爸爸順著她的話問道。
“在Ｃ市時，和咱們住的很近的，那個特別聰明的鄰居小孩子。”
四十七點可愛
蘇爸爸有些驚訝：“這麽多年了, 真是巧啊。”
“對啊。”蘇媽媽說, “他現在和輕輕一個學校。”
蘇輕輕拿著掃把剛來到客廳，只聽見“一個學校”，於是問道：“爸爸媽媽，你們在說什麽啊？”
蘇媽媽轉過身來看著她：“我和你爸說，上次去學校時，碰見你小望哥哥了。”
“輕輕, 你和他一個學校，怎麽回家也沒告訴我們啊？”蘇爸爸現在才知道這件事, 不由得問女兒。
蘇輕輕用掃把將灰塵攏在一起, 心虛地沒擡頭看他。
之所以沒對爸媽說過，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 沈望和她小時候的鄰居是一個人。
“我……忘記了。”蘇輕輕找了個借口。
畢竟這個借口很常見，蘇爸爸自然相信了。
“哦，沒事兒, 忘了就算了。輕輕, 你小望哥哥在幾班啊？”他接著問道。
“和我在一個班, 三班。”蘇輕輕說。
“一個班？”蘇爸爸又驚訝起來, “那可真是太巧了。”
還有更巧合的呢, 蘇輕輕在心裏默默地想。
“爸爸，我和他是同桌, 剛轉學到一中時班主任安排的。”她說。
“我想起來了。”蘇媽媽一拍沙發, “輕輕，剛開學時你跟我說過, 你同桌特別厲害，每次都能考全校第一，對不對？”
蘇輕輕點點頭，那時候剛到一中，老徐讓她和學校的大神同桌，她一開始特別緊張。
現在還能記起那天，散落了一地的稿紙，只抿了一小口的溫水，一顆草莓牛奶味的棒棒糖，被沈望拿走的一本英語詞匯書……
被夏天火熱的風吹過，連同當時心中每一絲細膩的感受一起，烙印在心底。
蘇輕輕笑了笑，現在回想起來，初見時每一幕都能清晰地閃現，或許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特意註意了沈望的一舉一動。
“哎呦，我那會兒都忘了問問，你同桌叫什麽名字。”蘇媽媽遺憾道，“不然早就知道了。”
“就是啊，你小時候那麽纏著人家呢。”蘇爸爸笑著說。
蘇輕輕現在回想起來，也感覺挺奇妙的。
站在講臺上那一瞬間的心跳，多年前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或許已經體會到了。
“輕輕，是不是家裏暖氣太熱了？”蘇媽媽語氣關心地問，“和學校裏溫度差的挺大吧？”
宿舍的暖氣總是半死不活的，蘇輕輕也曾在電話裏提起過一兩次。
回家後溫度高起來，只會更舒適啊。
“沒有呀。”蘇輕輕有些疑惑地說，“家裏挺暖和的，溫度正好啊。”
蘇媽媽從沙發上站起來，緊張地摸摸她的額頭，然後才松了口氣：“我看你臉紅撲撲的，還好不是又發燒了。”
蘇輕輕“啊”了一聲，用手背一碰臉頰，果然有些熱。
“沒、沒事的。”蘇輕輕趕快拿起掃把掃地，又掩飾了一句，“可能就是暖氣溫度高吧。”
哎，一提沈望，她就又開始臉紅了。
掃地加上拖地，一共也用不了多長時間，蘇輕輕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多，暫時不想睡覺，不如學一會兒習。
她坐到書桌前，拿出下學期的課本。
“輕輕，放假了玩一會兒吧，別一天到晚學習了。”蘇媽媽看到了，在客廳裏叫她。
蘇媽媽想到以前，女兒雖然乖巧，但十一點多回到家也不會立刻學習。
可能是在學校宿舍待久了，被學習氣氛影響了吧。
她雖然很欣慰，但也有些心疼。
蘇輕輕搖搖頭：“媽媽，沒放假呢，明天還要去上課。”
“好吧，那你早點睡啊。”
蘇媽媽說完，去廚房熱了杯牛奶，放到蘇輕輕桌子上，在一旁看她一筆一劃認真做題，說道：“輕輕，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問你小望哥哥啊，他成績那麽好。”
“嗯，知道啦。”蘇輕輕擡頭笑笑，沈望早已幫過她很多了。
蘇媽媽看她喝完牛奶，拿走杯子時嘆了一口氣，輕聲說，“真是難得啊。”
“媽媽，你說什麽？”蘇輕輕以為她在和自己說話。
“唉，沒什麽。”蘇媽媽搖搖頭。
“你媽在說沈望吧。”蘇爸爸聽見後回答說。
“沈望怎麽了？”蘇輕輕疑惑地問。
“他在Ｃ市住的時間也不長。”蘇爸爸解釋道，“是他母親去世後，暫時住在親戚家的。”
“他爸爸一轉眼，就給他娶了個後媽。”蘇媽媽接著說，“後來又生了個弟弟，哪還管他。”
蘇輕輕握筆的指尖有些泛白，雖然爸爸媽媽的語氣並不激烈，但她仍能想象得出，這樣的環境下，生活一定很不如意。
她記起那天，把妞妞烤的小蛋糕給他松去時，無意中說起想要一個可愛的弟弟或妹妹，沈望輕描淡寫地將家庭情況幾句話帶過，原來事實要嚴重得多。
“所以說真的很難得，若是平常的孩子早該叛逆得不像樣了。”蘇媽媽說。
其實剛見面時，沈望在蘇輕輕的第一印象中，就是那種很不好相處的同學，一點也不像其他人口中所說的“一中的大神”。
沒想到熟悉起來之後，他是那麽體貼溫柔。
蘇輕輕彎了彎嘴角，心情卻有些沈。
突然想抱抱沈望，或者，拉拉他的手也好，告訴他“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唉，可是這種想法又很遙遠——畢竟現在，他們最親近的關系也只是同桌而已。
蘇媽媽看了下時鐘，十多分鐘又過去了：“輕輕，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時間不早了，你想學習就學一會兒，累了就去休息吧。”
蘇輕輕點點頭：“嗯，爸爸媽媽晚安。”
“晚安。”
“晚安。”
＊＊＊＊＊＊
不上早自習，時間寬松了許多。
第二天早上，蘇輕輕不僅能多睡一會兒，還能在家安心地吃一頓早飯。
“我就說吧，還是回家來舒服。”蘇媽媽滿懷幸福地看著女兒吃飯，“唉，我連想都不用想，你在學校肯定隨便吃點東西就上課去了，對吧？”
“不是啊，我很會照顧自己的。”蘇輕輕說。
“那也沒有在家裏吃的營養全面。”蘇媽媽說。
這倒是真的。
“慢點吃，不急。”蘇媽媽叮囑。
“嗯。”蘇輕輕應著。
哎，只是她不住宿舍了，沒人給沈望帶豆漿，不知道他會不會自己去買。
“我去學校啦。”
幾分鐘後，蘇輕輕放下筷子，背上書包。
“哎，路上慢點。”
“知道啦，媽媽再見！”蘇輕輕揮揮手。
“再見！”
蘇媽媽看著她走下樓梯，然後把碗洗了，準備去上班。
＊＊＊＊＊＊
普通班都已經放了寒假，只有重點班還苦兮兮地在學校上課。
校園裏一下子空下來。
連校門口的保安都不是很嚴了，有時上著課從正門溜出去，他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所以賀餘翻墻都懶得翻了，只要老徐不來，他總能找到各種理由從大門大搖大擺走出去――反正在假期裏，進出不需要假條。
“我靠，賀餘又出去了？”孟曉晴問蘇輕輕。
“應該是吧。”蘇輕輕擡頭，賀餘的位置照常空著。
“傻逼，遲早有一天被抓。”孟曉晴說著，摸摸蘇輕輕的頭發，“小可愛，要是所有人，尤其是賀餘，都像你這麽乖，世界多美好啊。”
蘇輕輕想象了一下，賀餘乖乖的笑瞇瞇的樣子，然後果斷地告訴孟曉晴：“晴晴，還是現在這樣比較好。”
“嘁，我看賀餘失憶了才好呢。”孟曉晴甩甩辮子，“多清凈。”
蘇輕輕其實想提醒她，就算賀餘失憶了，也不會變成安靜的性格。
“晴哥，你怎麽還詛咒我失憶啊！”賀餘從教室外面晃進來，把書包打開拿出個袋子，“這可是我辛辛苦苦，從外面給你們帶來的。”
“什麽玩意兒？”孟曉晴把袋子打開，“我靠，你怎麽還買鞭炮了！”
“過年了唄。”賀餘說，“不能因為不放假，就剝奪我們放鞭炮的樂趣啊。”
“保護環境懂不懂？”孟曉晴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你看看啊，一點點而已。”賀餘指著袋子說，“晴哥，你也太嚴格了吧。”
“嘁，你在學校裏放鞭炮，看老徐不把你罵死。”
“罵我幹啥，每次過年學校都放。”賀餘說。
“那是學校，又不是學生。”孟曉晴說，“行了行了，隨便你吧，被老徐抓到可別跟我哭。”
賀餘轉身看向蘇輕輕：“哎，晴哥把我拋棄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蘇輕輕連連擺手：“我不去。”
“賀餘，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孟曉晴說，“非得在學校裏放鞭炮。”
“我不是太無聊嗎？在教室裏坐一天非憋死我不可。”
賀餘拍拍蘇輕輕桌子，又向孟曉晴招招手：“走走走，我把周鳴也叫過來。”
周鳴倒是挺樂意，賀餘只喊了一聲，他放下正在打的游戲就來了。
反正自從別的班都放假了，他的心思再也分不了學習半分，偷偷窩在教室打游戲，還心驚膽戰地怕被老師看見。
蘇輕輕本來以為，賀餘找個僻靜的空地，把鞭炮放完就可以回去了。
誰知他膽子太大，竟要在級部辦公室下面放。
四十八點可愛
“要的就是這份刺激。老趙在三樓, 等她往下看, 我們早就跑了。”
孟曉晴和周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
“傻逼，有監控啊。”孟曉晴一腳踹過去。
“看不到這裏，這種弱智問題我能想不到？”賀餘自信滿滿地說。
“我走了，你們開心就好。”孟曉晴用實際行動告訴賀餘，他的確弱智。
“一分鐘，不, 半分鐘！”賀餘說，“等我點著了再走。”
“為什麽要等你？”孟曉晴反問了一句, 然後拉起蘇輕輕的手, “別和他一塊兒鬧了，咱們走吧。”
“你快點兒點吧！”周鳴催他, “我幫你看著老師。”
反正大多數人都放假了，只剩重點班的幾個老師留在學校，沒什麽事兒也不會到這裏來。
“好嘞！”
終於有人支持賀餘了, 他和周鳴勾肩搭背了一番, 然後把鞭炮放到角落裏。
孟曉晴懶得和他們胡鬧, 率先上樓了, 蘇輕輕本來就是跟著她下來的, 對放鞭炮沒多少興趣，於是和她一起走了。
到了三樓, 孟曉晴伸著頭瞅了一眼, 周鳴和賀餘居然還在偷偷摸摸地商量什麽。
“磨磨蹭蹭的。”孟曉晴一聳肩，“也不怕被人看見。”
蘇輕輕趴在欄桿上看了幾分鐘, 下巴擱在上面，都凍得有些麻了，也沒等到賀餘點著鞭炮。
她把手心捂在下巴上，終於暖和了一點：“晴晴，好冷啊，我先回教室了。”
孟曉晴打了個哈欠：“我也回去，回去睡會兒，困死了。”
因為上課時間推遲，蘇輕輕感覺比期末考試前精神多了，所以有些疑惑地問孟曉晴：“晴晴，你今天早上沒有多睡一個小時嗎？”
“唉，別說了，今天是多睡了一個小時，可我昨天晚睡了四五個個小時。”孟曉晴說，“一放假，我完全抑制不住打游戲的手了。”
“四五個小時！”蘇輕輕被驚到了，如果孟曉晴平時十二點睡覺，那幾乎可以算是通宵了，“天啊，晴晴，你快點去補覺吧。”
孟曉晴應了一聲，倒是看不太出熬夜的樣子。
蘇輕輕從桌洞裏拿出剛才的習題，繼續寫起來。
快上課了，蘇輕輕擡頭看看賀餘的位子，仍是空著的，卻沒聽到聲音。
大概是最後怕驚動級部主任，他們換了個地方吧。
結果，正當蘇輕輕靜下心來學習的時候，外面“劈裏啪啦”炸響了鞭炮的聲響。
在連人影都稀少的校園裏，別提多突兀了。
“誰啊誰啊？”
“吵死了，幹什麽呢！”
“聽起來就在樓下啊！”
一群人聽到聲音，紛紛跑到窗戶那邊去看。
聲音太大，說話聲都差不多被蓋住了。
蘇輕輕被突然的巨響嚇了一跳，小聲“啊”了一聲，而後用手捂住耳朵，但似乎沒什麽用處，鞭炮的聲音輕易地透過手掌。
而後，衣服上的帽子被人拉起來，蓋在頭上，一雙手隔著柔軟的布料覆在她的手背上，手掌比她大而有力。
是沈望吧，蘇輕輕想，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來。
每一天都期望他帶來一點小小的溫暖，每一次都能願望成真，甚至超出預想。
蘇輕輕悄悄屈起手指，去觸碰他的掌心，哪怕中間隔著帽子，依舊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就像心中一件夢寐以求的事，指尖終於觸碰到了它的邊緣。
鞭炮的聲音從手指撐起的縫隙中漏進來，歡歡喜喜的，讓人想小聲哼唱一曲。
沈望突然一按，將蘇輕輕屈起的手指壓下去，好像是說了句什麽，不過她沒聽清。
鞭炮的聲音終於停下了，圍在窗口看熱鬧的同學陸陸續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沈望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將手從她的帽子上拿下來。
“哎，同桌。”蘇輕輕開口提醒他。
沈望這才松手，順便把帽子替她摘下來，然後揉了揉女孩子柔軟的頭發，發梢貼在手心，癢癢的。
蘇輕輕擡手，把被他弄亂的頭發理順，不明顯地在頭頂略一停留，恰能體會到殘留的溫熱。
蘇輕輕仰頭，對沈望一笑：“謝謝你啦。”
沈望伸手在她臉上劃過，力道不重，卻讓她一瞬間楞住了。
不對呀？
他不應該說“不用謝”，然後坐下來，等老徐來上課嗎？
“頭發快被你吃進嘴裏去了。”
沈望聲音低沈，不輕不重地說。
“啊？”蘇輕輕趕快在臉上抹了抹，把碎發全都攏到後面去。
她沒想到是因為這個，竟然還有一點點失落。
賀餘和周鳴卡著上課鈴，一個從前門，一個從後門，飛快跑進教室。
賀餘坐到位子上時，蘇輕輕還聞到隱約的鞭炮的味道。
聽教室裏的議論聲，趙主任一聽到鞭炮響，就從辦公室窗戶探出頭去喊著找人。
剛才被沈望捂著耳朵，蘇輕輕沒聽見，不過看賀餘淡定的表情，應該是他跑得快，沒被老師發現。
上課鈴響了，幾分鐘後老徐才進門。
“同學們，剛才是不是你們中的誰幹的？”
他剛走到講臺停下，就開始說這件事。
從危險說到紀律，從安全說到學習，幾乎能整理整理，發表成一篇論文了，但仍舊沒有人承認是自己幹的。
蘇輕輕擡頭看了看賀餘，他一副“和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的樣子，悠閑地轉著筆。
老徐問不出什麽來，只能把這事兒放下，先講今天的課。
“別的班放假了，我知道你們不想在學校上課，但是，咱們重點班，就該在別人放松的時侯多下功夫。”
他翻開書，又嘮叨幾句：“還有幾天，堅持堅持，再見面時你們又長一歲了。”
“又長一歲”是一件頗為嚴肅莊重的事，但這個年紀的學生，大都不把它放在心上。
他們關心的是過年那幾天難得的假期。
終於，假期在所有人每天三百遍的乞求中，來到了重點班。
“不留作業了，這幾天好好玩玩，初三回來上課。”老徐在放學前說。
被“初三回來上課”這幾個字震驚的同學，差點把桌子掀到天花板上去。
老徐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教室裏暴躁的議論聲壓下去。
“這是你們畢業前倒數第三個假期了，畢業後想上課也沒人管你們了，好好珍惜吧。”老徐表示這個安排沒辦法改。
“臥槽，誰畢業後還想上課啊？腦子有坑是吧？”賀餘氣得就差跑上講臺，面對面和老徐理論了。
蘇輕輕沒覺得上課的安排很過分，因為她在家也會抽時間學習，學校統一上課，還能有老師指導，比在家好多了。
“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老徐前腳剛走，賀餘後腳就跟著出了教室，連書包都沒拿。
雖然是回家過年，蘇輕輕仍舊收拾了幾本書，整齊地放在書包裏帶回家。
蘇媽媽得知女兒假期特別短暫，叮囑她這幾天好好休息休息，或者和同學出去放松一下，
反正他們家在丞安也沒幾個親戚，不需要花多長時間去拜年。
年味兒已經很濃了，到處掛了大紅的燈籠和中國結，映著人們的笑顏。
妞妞知道她放假了，經常跑上來“當當當”敲蘇輕輕家的門，要姐姐帶著出去玩。
其實憑妞妞的機靈，自己去哪玩兒也丟不了，只是她奶奶擔心，囑咐她出去盡量找樓上的姐姐一起。
妞妞一蹦一跳地拉著她下樓，蘇輕輕問她要去哪兒玩，妞妞想了半天，沒說出來。
她早早就放了寒假，一天到晚在外面玩，現在也想不出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
“那我們就在附近散散步吧，好不好？”蘇輕輕問她。
妞妞對“散步”沒什麽意見，反正她只是在家待煩了，想出去透透氣。
街上人特別多，特別是靠近超市的地方。兩人個子都小小的，在人堆裏一擠，就找不到身影了。
蘇輕輕緊緊拉住妞妞的小手，提醒她慢點走。
妞妞拉著她，鉆進超市裏，臨近過年，購置年貨的人幾乎把每一寸空地都擠滿了。
她倆剛找到一處站住腳，又差點被撲面而來的音樂聲震得退出去。
又是“恭喜你發財”又是“新年好”，一時叫不出名字的歌曲，卻莫名其妙讓人想跟著唱。
喇叭裏夾雜著放出各種促銷信息，把顧客的耳朵灌得滿滿的。
妞妞踮著腳尖伸長胳膊，從貨架上把果凍一個個拿下來，扔在購物車裏。
放在最高層的果凍夠不著，妞妞轉頭眼巴巴地看著蘇輕輕，蘇輕輕只好幫她把每一種口味拿下來幾個，放在裏面。
原本說出來“散散步”，最後變成了逛超市。
蘇輕輕拎著一大袋果凍，和妞妞走回家。
她倆只顧看著各種口味有沒有拿全，根本沒考慮到這些果凍加起來這麽重，手指的關節被勒得疼。
“姐姐，我來拎一會兒吧。”妞妞說。
蘇輕輕掂了掂，覺得妞妞拿不動這麽重的東西，於是說道：“不用啦，姐姐拿回去就好。”
妞妞和她走了一會兒，伸手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果凍：“姐姐，我們邊走邊吃吧，這樣就越來越輕了。”
說完，她撕開包裝，把一小勺果凍往蘇輕輕面前遞。
蘇輕輕笑著低下頭，結果只聽“嘩啦”一聲，購物袋的帶子斷了……果凍散了一地。
四十九點可愛
蘇輕輕沒想到, 看起來很結實的購物袋, 居然連這些重量都承受不住。
“姐姐，這個袋子也太坑了吧。”妞妞肩膀一塌，把勺子放進盒子裏，然後蹲下去開始撿掉在地上的果凍。
蘇輕輕看了看購物袋，已經沒辦法再用了，於是對妞妞說：“妞妞, 你在這兒等姐姐一會兒，我去超市買個新的袋子。”
妞妞“嗯”了一聲, 用力點點頭, 很聽話地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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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輕輕還在翻著課本，做最後的準備：“謝謝啦。”
“謝什麽，不是考前祝福語。”孟曉晴說，“是事實。”
蘇輕輕擡起頭，很高興地沖她一笑。
“哎，你看你天天這麽努力。”孟曉晴說，“考不好天理不容啊。”
“晴哥！來這麽早！”賀餘把書包放在桌子上，和孟曉晴打招呼。
“當然了，我早來覆習。”孟曉晴說。
賀餘很給面子地讚揚了她一番。
“我走了啊。”孟曉晴一看時間，快到七點半了，在蘇輕輕面前打了個響指，“加油！”
“加油！”蘇輕輕想回她一個響指，然而試了好幾次，一點聲音都沒有，苦惱地掰著手指研究。
孟曉晴一下子笑出來：“好啦好啦，接著覆習吧，考完試教你。”
“嗯。”蘇輕輕點點頭，然後伸出一只手舉高。
孟曉晴接著在她手上一拍，兩人一起說道：“加油！”
除卻正在抓緊最後時間覆習的同學，教室裏也有不少人在談論考試後的事。
畢竟期末考試後就是寒假，忙了一個學期，終於能歇幾天。
然而有人打破了他們的美夢：“你們都有健忘癥吧？老徐都說了，寒假要上課。”
“能上幾天啊。”有人說，“反正還要過年，過年總不會上課。”
然而，一片唉聲嘆氣響起——過年又能有幾天啊？搞不好一個星期都不夠。
蘇輕輕歪頭想了想，她在挺多學校待過，好像也就一中，把課程排得那麽緊。
要不怎麽說是重點高中呢。
“都別在這坐著了，去考場吧。”老徐走進來說，“沒看見別的班的同學，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蘇輕輕靠窗，轉頭一看，確實好多人都在外面的欄桿上靠著，等三班的人出去。
剛才一直在覆習，竟沒有註意到。
蘇輕輕收拾好書包，留了一本課本拿在手裏，低頭邊看邊走出門。
“哎——”
蘇輕輕走著走著，突然被溫熱的手指頂住額頭。
“你來了。”蘇輕輕發現是沈望，突然想起什麽，從書包裏掏了掏，拿出一個小本子，“對了，你還沒看考場座號吧，我幫你抄了。”
沈望拿過來瞥了一眼，又給她放回書包裏去。
“加油哦，我去考場啦。”蘇輕輕笑著握了握拳頭，轉身就跑。
“好好看路！”沈望拉住她的書包帶，又把她拉回來，“剛才要不是我，你就撞在墻上了。”
蘇輕輕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墻壁凸出來一塊。就這麽撞上去，估計要被周圍人圍觀很久。
她不好意思地扯扯頭發：“謝謝你啦。”
沈望把她手中的課本拿來，拉開書包拉鏈放進去：“不用謝。”
蘇輕輕把滑下的書包帶往肩膀上拉拉，邊揮手邊向考場跑去。
果然，這段時間的努力很有效果。
蘇輕輕拿到試卷，第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大部分題是常見的類型。
她彎了彎嘴角，拿起筆開始答題。
“離考試時間結束還有十五分鐘，同學們註意檢查考號座號是否……”
監考老師提醒考試時間時，蘇輕輕剛好寫完最後一道題。
這一次做卷子的速度真快啊，她很是開心的從第一題檢查——她可不敢像沈望那樣提前交卷，說不定檢查檢查，又能多的一分。
考試結束的哨聲響起，老師從後往前將試卷收起。
直到最後一場考試結束，蘇輕輕終於松了一口氣。
就等幾天後出成績了。
雖然寒假短得可憐，考完試後，仍舊有很多人歡呼雀躍。
蘇輕輕沒有特別欣喜的感覺，心中反倒一點點緊張起來。
不僅是因為她和沈望的約定，還有她每天都在想的，希望以後能一直和他在一起。
四十六點可愛
沒過幾天, 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 老徐把成績單貼在黑板旁邊的墻上。
“走啊，去看看成績。”孟曉晴從教室後面走過來，順手拉住蘇輕輕的胳膊。
一開始沒拉動，孟曉晴低頭一看，蘇輕輕居然還在學習。
“我靠，小可愛, 期末都考完了，你怎麽還在這兒做題？”孟曉晴將她桌上的習題翻到封面, “哎？下學期的啊。”
蘇輕輕點點頭：“對啊, 我想提前預習一下。”
“我發現你真是——和以前很不一樣了。”孟曉晴靠在墻上，單手屈起來, 支在窗臺上。
“哪裏不一樣啊？”蘇輕輕歪歪頭，看著她笑。
“雖然以前吧，你也挺用功。”孟曉晴說, “但是沒現在這麽努力。”
“還有一年半就高考了。”蘇輕輕聲音軟軟的, 卻透出一種堅定的力量, “我當然要更努力些啦。”
“一定沒問題的。”孟曉晴捏捏她的臉蛋, “小可愛, 你肯定能和他去一所大學。”
蘇輕輕驀地笑了出來，眉眼彎彎地看著孟曉晴。
“走吧, 看成績去。”孟曉晴擡頭看看教室前方, 抄成績的人大多散了，剛剛很擁擠的地方變得空曠。
“嗯, 好啊。”蘇輕輕拿起鋼筆和本子，見孟曉晴空著手，於是撕了張紙，和筆一起遞給她。
兩人一同走到貼著成績單的墻前，孟曉晴把筆倒著拿，從上往下劃著，口中念念有詞：“小可愛啊，別擔心，姐姐覺得馬上就能看到你的成績了，應該比我高個幾十名的。”
“晴晴，在這兒呢。”蘇輕輕把孟曉晴手中的筆往下移，停在一欄。
“小可愛，你可以啊！”孟曉晴聲音揚起來，“考這麽好！”
蘇輕輕依次將班級排名、年級排名、各科成績看過去一遍，才終於笑出來：“嗯，真的很好啊。”
孟曉晴又將自己的排名和成績找到，無所謂地一聳肩：“哎，我還以為差幾十名，原來都一百幾十名了。”
“晴晴，你用心一點，一樣可以考很高的。”蘇輕輕說。
“我可沒你這麽大動力。”孟曉晴說，“我去個普通的大學就行了。”
蘇輕輕正想繼續和孟曉晴說話，餘光看到沈望走進教室。
孟曉晴面對著蘇輕輕，突然發現她眼神一點點向另一個方向飄去。
“哎！小可愛，你看什麽呢？”孟曉晴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晃。
蘇輕輕“啊”了一聲，仰頭認真看著孟曉晴：“沒什麽啊。”
孟曉晴疑惑地往後一看，恰巧看到沈望的背影，一閃而過。
“行了，我知道了。”孟曉晴無可奈何說，“我算明白了，重色輕友就是這麽來的。”
蘇輕輕低下頭，不好意思地偷偷笑笑。
“哎，快去找你的‘色’吧。”孟曉晴拍了拍她的肩膀，“晴哥可以自己待著。”
蘇輕輕在原地遲遲不動，孟曉晴扳著她的肩膀，將她轉了個身：“勇敢地去吧！看看你的成績單，是不是很有底氣！”
說完，孟曉晴將她抄成績的本子翻開，很霸氣地一指：“看看，我們家輕輕多厲害。”
蘇輕輕笑出來：“晴晴——”
“哎呀別說了！”孟曉晴把本子還給她，“快點去吧。”
沈望一走進教室，就看到蘇輕輕在成績單前面站著。
看樣子是考得不錯。
小姑娘開心的時候，絲毫不加掩飾，大眼睛亮晶晶的，像夏夜的星星。
果然，蘇輕輕從教室前方走過來，嘴角都含著笑。
小姑娘走來時，雖然速度和平時差不多，但腳步微微帶了些跳躍的幅度。
發梢隨著一起一伏，比平時看起來活潑一些。
沈望不由得挑起嘴角，這樣看來，小姑娘恐怕考得不是一般好。
“同桌。”蘇輕輕叫他，然後把記成績的那頁拿給他看。
“比上次——多考了八十多名。”沈望看了看，眉梢一挑，“很厲害啊。”
其實他並不意外，因為蘇輕輕這段時間，比從前努力得多。
這些努力，用在和他的約定上，綽綽有餘。
蘇輕輕認真地點頭：“對啊。”
小姑娘雖然語氣尋常，神情可不尋常。
小小的驕傲寫在臉上，眼底的笑意飛揚起來，好像在說“快誇誇我”。
沈望笑著摸摸她的頭發：“同桌，你真的特別厲害。”
“我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麽短時間內，提高這麽多名次。”他接著說。
當然，別人到底有沒有提高，提高了多少，他也沒心思去註意。
只是這段時間每天看著蘇輕輕，覺得比她還努力的人很少。
“真的啊？”蘇輕輕的聲音更加驚喜了。
“是啊。”沈望說，“每次考試都高一點，還有一年半，能上頂尖大學了。”
他說這句話，帶有一些試探的意味。
之前問蘇輕輕心儀的大學，她沒明確回答，這次不知道會不會說出什麽。
不過，也只是給自己一個期待，畢竟，高三能不能分到一個班都是未知數，更不用說大學了。
蘇輕輕似乎很是欣喜，把“頂尖大學”四個字小聲重覆了幾遍，好像得到了什麽保證，仰頭看著他，眉眼裏倏然盛滿了笑意。
“我會加油的！”蘇輕輕握了握拳頭說。
加油和你去一所大學。
沈望也隨之笑起來：“好啊，加油。”
仿佛聽到了她內心的獨白。
＊＊＊＊＊＊
“好消息好消息！”賀餘猴子一樣從走廊裏竄進來，邊跑邊大聲喊。
一群人伸長脖子看過去：“快說！什麽好消息？”
賀餘故意吊人胃口：“好消息就是――你們猜啊！”
“猜你妹！”孟曉晴首先不樂意了，“不說拉倒。”
“哎！晴哥，別啊，我這是給同學們，在緊張的學習生活中找點樂趣。”賀餘說。
“得了吧，寒假上課不說，還得聽你瞎扯，痛苦死了。”有人正睡著，被他吵醒，從桌子上擡起頭說。
“這位同學真聰明！”賀餘一點沒受他語氣的影響，“就是關於寒假上課的！”
下一刻，所有人都精神起來：“是不是不上了？”
“你們想太多了。”賀餘說，“比這差遠了。”
“老徐讓我給大家說，以後早自習不上，晚自習少上一節。”
“哎？聽起來不錯啊。”有人說。
“何止是不錯，簡直很棒了。”
“沒想到沒想到，我以為老徐只會讓咱們多上幾節課。”
“……”
賀餘說過後，原本安靜的教室漸漸變得喧鬧起來。
在一中這種重點學校裏，兩節課的空閑，已經很值得高興了。
放學後，蘇輕輕和媽媽打電話的時候，順便說了這件事。
“那你回家來住吧。”蘇媽媽說，“期末考試也過去了，時間應該不是很緊張吧？”
蘇輕輕正想說，年前上不了幾天課，不用這麽麻煩。
結果蘇媽媽說道：“我正好也有空，能給你做點好吃的，我聽說你們學校食堂的飯，只靠辣椒和鹽提味？”
“沒這麽嚴重。”蘇輕輕笑著說，“大部分菜還是挺好吃的。”
“你還是回來吧。”蘇媽媽說，“放一次假不容易，明年高三，更忙。”
蘇媽媽一向把女兒的學習和生活放在第一位，蘇輕輕只能答應下來。
不過，因為下學期還要回宿舍住，所以蘇輕輕沒有把行李帶走，只拿了些必要的東西，晚上就回到家裏了。
蘇爸爸許久沒見到女兒了，蘇輕輕一到家，他又是問這個又是問那個，幾乎讓蘇輕輕把高中的生活從頭到尾說了個遍。
最後還是蘇媽媽讓他停下的：“我看你不像幾個星期沒見輕輕，倒像是幾年沒見了。”
“我不是想她了嗎？”蘇爸爸瞪了她一眼。
“那有必要讓輕輕給你講高一的事嗎？高一咱們還沒來丞安呢！”蘇媽媽說。
“唉，我不是……”蘇爸爸無奈地嘆氣，他這麽久沒見到蘇輕輕，只不過想聽她多說說話。
“你瞧瞧！”蘇媽媽笑道，“現在就離不開女兒了，等她上大學後，看你怎麽辦！”
“能怎麽辦？涼拌啊！”蘇爸爸說了句玩笑話。
蘇媽媽搖搖頭，吩咐道：“你還是先去把地拖一遍把，看這地上臟的。”
“等下等下，我先去掃地。”蘇輕輕從沙發上跳下來。
“哎！乖女兒，老爸把拖地的任務也交給你了行不？”蘇爸爸半倚在沙發上問。
“當然可以啦！”蘇輕輕很幹脆地回答道，“嗒嗒”地跑去拿掃帚和拖把。
“真懶！”蘇媽媽指指他，“你女兒才剛回來，就懶成這樣了你。”
蘇爸爸“哈哈”一笑：“輕輕都這麽大了，也能多做些事了。”
“唉呀――”蘇媽媽感慨道，“是，輕輕都這麽大了。感覺就那麽一轉眼的功夫而已。”
蘇爸爸繼續感慨：“我們也要老了――”
“老什麽老！凈瞎說！”蘇媽媽打斷他，“年輕著呢！”
“對對對，年輕著呢。”蘇爸爸附和道。
“哎，我上次不是去輕輕學校，給她送東西嗎？你猜我碰到誰了？”
一說起以前的事，蘇媽媽就聯想起那天來。
“碰到誰啊？”蘇爸爸順著她的話問道。
“在Ｃ市時，和咱們住的很近的，那個特別聰明的鄰居小孩子。”
四十七點可愛
蘇爸爸有些驚訝：“這麽多年了, 真是巧啊。”
“對啊。”蘇媽媽說, “他現在和輕輕一個學校。”
蘇輕輕拿著掃把剛來到客廳，只聽見“一個學校”，於是問道：“爸爸媽媽，你們在說什麽啊？”
蘇媽媽轉過身來看著她：“我和你爸說，上次去學校時，碰見你小望哥哥了。”
“輕輕, 你和他一個學校，怎麽回家也沒告訴我們啊？”蘇爸爸現在才知道這件事, 不由得問女兒。
蘇輕輕用掃把將灰塵攏在一起, 心虛地沒擡頭看他。
之所以沒對爸媽說過，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 沈望和她小時候的鄰居是一個人。
“我……忘記了。”蘇輕輕找了個借口。
畢竟這個借口很常見，蘇爸爸自然相信了。
“哦，沒事兒, 忘了就算了。輕輕, 你小望哥哥在幾班啊？”他接著問道。
“和我在一個班, 三班。”蘇輕輕說。
“一個班？”蘇爸爸又驚訝起來, “那可真是太巧了。”
還有更巧合的呢, 蘇輕輕在心裏默默地想。
“爸爸，我和他是同桌, 剛轉學到一中時班主任安排的。”她說。
“我想起來了。”蘇媽媽一拍沙發, “輕輕，剛開學時你跟我說過, 你同桌特別厲害，每次都能考全校第一，對不對？”
蘇輕輕點點頭，那時候剛到一中，老徐讓她和學校的大神同桌，她一開始特別緊張。
現在還能記起那天，散落了一地的稿紙，只抿了一小口的溫水，一顆草莓牛奶味的棒棒糖，被沈望拿走的一本英語詞匯書……
被夏天火熱的風吹過，連同當時心中每一絲細膩的感受一起，烙印在心底。
蘇輕輕笑了笑，現在回想起來，初見時每一幕都能清晰地閃現，或許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特意註意了沈望的一舉一動。
“哎呦，我那會兒都忘了問問，你同桌叫什麽名字。”蘇媽媽遺憾道，“不然早就知道了。”
“就是啊，你小時候那麽纏著人家呢。”蘇爸爸笑著說。
蘇輕輕現在回想起來，也感覺挺奇妙的。
站在講臺上那一瞬間的心跳，多年前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或許已經體會到了。
“輕輕，是不是家裏暖氣太熱了？”蘇媽媽語氣關心地問，“和學校裏溫度差的挺大吧？”
宿舍的暖氣總是半死不活的，蘇輕輕也曾在電話裏提起過一兩次。
回家後溫度高起來，只會更舒適啊。
“沒有呀。”蘇輕輕有些疑惑地說，“家裏挺暖和的，溫度正好啊。”
蘇媽媽從沙發上站起來，緊張地摸摸她的額頭，然後才松了口氣：“我看你臉紅撲撲的，還好不是又發燒了。”
蘇輕輕“啊”了一聲，用手背一碰臉頰，果然有些熱。
“沒、沒事的。”蘇輕輕趕快拿起掃把掃地，又掩飾了一句，“可能就是暖氣溫度高吧。”
哎，一提沈望，她就又開始臉紅了。
掃地加上拖地，一共也用不了多長時間，蘇輕輕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多，暫時不想睡覺，不如學一會兒習。
她坐到書桌前，拿出下學期的課本。
“輕輕，放假了玩一會兒吧，別一天到晚學習了。”蘇媽媽看到了，在客廳裏叫她。
蘇媽媽想到以前，女兒雖然乖巧，但十一點多回到家也不會立刻學習。
可能是在學校宿舍待久了，被學習氣氛影響了吧。
她雖然很欣慰，但也有些心疼。
蘇輕輕搖搖頭：“媽媽，沒放假呢，明天還要去上課。”
“好吧，那你早點睡啊。”
蘇媽媽說完，去廚房熱了杯牛奶，放到蘇輕輕桌子上，在一旁看她一筆一劃認真做題，說道：“輕輕，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問你小望哥哥啊，他成績那麽好。”
“嗯，知道啦。”蘇輕輕擡頭笑笑，沈望早已幫過她很多了。
蘇媽媽看她喝完牛奶，拿走杯子時嘆了一口氣，輕聲說，“真是難得啊。”
“媽媽，你說什麽？”蘇輕輕以為她在和自己說話。
“唉，沒什麽。”蘇媽媽搖搖頭。
“你媽在說沈望吧。”蘇爸爸聽見後回答說。
“沈望怎麽了？”蘇輕輕疑惑地問。
“他在Ｃ市住的時間也不長。”蘇爸爸解釋道，“是他母親去世後，暫時住在親戚家的。”
“他爸爸一轉眼，就給他娶了個後媽。”蘇媽媽接著說，“後來又生了個弟弟，哪還管他。”
蘇輕輕握筆的指尖有些泛白，雖然爸爸媽媽的語氣並不激烈，但她仍能想象得出，這樣的環境下，生活一定很不如意。
她記起那天，把妞妞烤的小蛋糕給他松去時，無意中說起想要一個可愛的弟弟或妹妹，沈望輕描淡寫地將家庭情況幾句話帶過，原來事實要嚴重得多。
“所以說真的很難得，若是平常的孩子早該叛逆得不像樣了。”蘇媽媽說。
其實剛見面時，沈望在蘇輕輕的第一印象中，就是那種很不好相處的同學，一點也不像其他人口中所說的“一中的大神”。
沒想到熟悉起來之後，他是那麽體貼溫柔。
蘇輕輕彎了彎嘴角，心情卻有些沈。
突然想抱抱沈望，或者，拉拉他的手也好，告訴他“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唉，可是這種想法又很遙遠——畢竟現在，他們最親近的關系也只是同桌而已。
蘇媽媽看了下時鐘，十多分鐘又過去了：“輕輕，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時間不早了，你想學習就學一會兒，累了就去休息吧。”
蘇輕輕點點頭：“嗯，爸爸媽媽晚安。”
“晚安。”
“晚安。”
＊＊＊＊＊＊
不上早自習，時間寬松了許多。
第二天早上，蘇輕輕不僅能多睡一會兒，還能在家安心地吃一頓早飯。
“我就說吧，還是回家來舒服。”蘇媽媽滿懷幸福地看著女兒吃飯，“唉，我連想都不用想，你在學校肯定隨便吃點東西就上課去了，對吧？”
“不是啊，我很會照顧自己的。”蘇輕輕說。
“那也沒有在家裏吃的營養全面。”蘇媽媽說。
這倒是真的。
“慢點吃，不急。”蘇媽媽叮囑。
“嗯。”蘇輕輕應著。
哎，只是她不住宿舍了，沒人給沈望帶豆漿，不知道他會不會自己去買。
“我去學校啦。”
幾分鐘後，蘇輕輕放下筷子，背上書包。
“哎，路上慢點。”
“知道啦，媽媽再見！”蘇輕輕揮揮手。
“再見！”
蘇媽媽看著她走下樓梯，然後把碗洗了，準備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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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班都已經放了寒假，只有重點班還苦兮兮地在學校上課。
校園裏一下子空下來。
連校門口的保安都不是很嚴了，有時上著課從正門溜出去，他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所以賀餘翻墻都懶得翻了，只要老徐不來，他總能找到各種理由從大門大搖大擺走出去――反正在假期裏，進出不需要假條。
“我靠，賀餘又出去了？”孟曉晴問蘇輕輕。
“應該是吧。”蘇輕輕擡頭，賀餘的位置照常空著。
“傻逼，遲早有一天被抓。”孟曉晴說著，摸摸蘇輕輕的頭發，“小可愛，要是所有人，尤其是賀餘，都像你這麽乖，世界多美好啊。”
蘇輕輕想象了一下，賀餘乖乖的笑瞇瞇的樣子，然後果斷地告訴孟曉晴：“晴晴，還是現在這樣比較好。”
“嘁，我看賀餘失憶了才好呢。”孟曉晴甩甩辮子，“多清凈。”
蘇輕輕其實想提醒她，就算賀餘失憶了，也不會變成安靜的性格。
“晴哥，你怎麽還詛咒我失憶啊！”賀餘從教室外面晃進來，把書包打開拿出個袋子，“這可是我辛辛苦苦，從外面給你們帶來的。”
“什麽玩意兒？”孟曉晴把袋子打開，“我靠，你怎麽還買鞭炮了！”
“過年了唄。”賀餘說，“不能因為不放假，就剝奪我們放鞭炮的樂趣啊。”
“保護環境懂不懂？”孟曉晴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你看看啊，一點點而已。”賀餘指著袋子說，“晴哥，你也太嚴格了吧。”
“嘁，你在學校裏放鞭炮，看老徐不把你罵死。”
“罵我幹啥，每次過年學校都放。”賀餘說。
“那是學校，又不是學生。”孟曉晴說，“行了行了，隨便你吧，被老徐抓到可別跟我哭。”
賀餘轉身看向蘇輕輕：“哎，晴哥把我拋棄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蘇輕輕連連擺手：“我不去。”
“賀餘，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孟曉晴說，“非得在學校裏放鞭炮。”
“我不是太無聊嗎？在教室裏坐一天非憋死我不可。”
賀餘拍拍蘇輕輕桌子，又向孟曉晴招招手：“走走走，我把周鳴也叫過來。”
周鳴倒是挺樂意，賀餘只喊了一聲，他放下正在打的游戲就來了。
反正自從別的班都放假了，他的心思再也分不了學習半分，偷偷窩在教室打游戲，還心驚膽戰地怕被老師看見。
蘇輕輕本來以為，賀餘找個僻靜的空地，把鞭炮放完就可以回去了。
誰知他膽子太大，竟要在級部辦公室下面放。
四十八點可愛
“要的就是這份刺激。老趙在三樓, 等她往下看, 我們早就跑了。”
孟曉晴和周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
“傻逼，有監控啊。”孟曉晴一腳踹過去。
“看不到這裏，這種弱智問題我能想不到？”賀餘自信滿滿地說。
“我走了，你們開心就好。”孟曉晴用實際行動告訴賀餘，他的確弱智。
“一分鐘，不, 半分鐘！”賀餘說，“等我點著了再走。”
“為什麽要等你？”孟曉晴反問了一句, 然後拉起蘇輕輕的手, “別和他一塊兒鬧了，咱們走吧。”
“你快點兒點吧！”周鳴催他, “我幫你看著老師。”
反正大多數人都放假了，只剩重點班的幾個老師留在學校，沒什麽事兒也不會到這裏來。
“好嘞！”
終於有人支持賀餘了, 他和周鳴勾肩搭背了一番, 然後把鞭炮放到角落裏。
孟曉晴懶得和他們胡鬧, 率先上樓了, 蘇輕輕本來就是跟著她下來的, 對放鞭炮沒多少興趣，於是和她一起走了。
到了三樓, 孟曉晴伸著頭瞅了一眼, 周鳴和賀餘居然還在偷偷摸摸地商量什麽。
“磨磨蹭蹭的。”孟曉晴一聳肩，“也不怕被人看見。”
蘇輕輕趴在欄桿上看了幾分鐘, 下巴擱在上面，都凍得有些麻了，也沒等到賀餘點著鞭炮。
她把手心捂在下巴上，終於暖和了一點：“晴晴，好冷啊，我先回教室了。”
孟曉晴打了個哈欠：“我也回去，回去睡會兒，困死了。”
因為上課時間推遲，蘇輕輕感覺比期末考試前精神多了，所以有些疑惑地問孟曉晴：“晴晴，你今天早上沒有多睡一個小時嗎？”
“唉，別說了，今天是多睡了一個小時，可我昨天晚睡了四五個個小時。”孟曉晴說，“一放假，我完全抑制不住打游戲的手了。”
“四五個小時！”蘇輕輕被驚到了，如果孟曉晴平時十二點睡覺，那幾乎可以算是通宵了，“天啊，晴晴，你快點去補覺吧。”
孟曉晴應了一聲，倒是看不太出熬夜的樣子。
蘇輕輕從桌洞裏拿出剛才的習題，繼續寫起來。
快上課了，蘇輕輕擡頭看看賀餘的位子，仍是空著的，卻沒聽到聲音。
大概是最後怕驚動級部主任，他們換了個地方吧。
結果，正當蘇輕輕靜下心來學習的時候，外面“劈裏啪啦”炸響了鞭炮的聲響。
在連人影都稀少的校園裏，別提多突兀了。
“誰啊誰啊？”
“吵死了，幹什麽呢！”
“聽起來就在樓下啊！”
一群人聽到聲音，紛紛跑到窗戶那邊去看。
聲音太大，說話聲都差不多被蓋住了。
蘇輕輕被突然的巨響嚇了一跳，小聲“啊”了一聲，而後用手捂住耳朵，但似乎沒什麽用處，鞭炮的聲音輕易地透過手掌。
而後，衣服上的帽子被人拉起來，蓋在頭上，一雙手隔著柔軟的布料覆在她的手背上，手掌比她大而有力。
是沈望吧，蘇輕輕想，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來。
每一天都期望他帶來一點小小的溫暖，每一次都能願望成真，甚至超出預想。
蘇輕輕悄悄屈起手指，去觸碰他的掌心，哪怕中間隔著帽子，依舊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就像心中一件夢寐以求的事，指尖終於觸碰到了它的邊緣。
鞭炮的聲音從手指撐起的縫隙中漏進來，歡歡喜喜的，讓人想小聲哼唱一曲。
沈望突然一按，將蘇輕輕屈起的手指壓下去，好像是說了句什麽，不過她沒聽清。
鞭炮的聲音終於停下了，圍在窗口看熱鬧的同學陸陸續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沈望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將手從她的帽子上拿下來。
“哎，同桌。”蘇輕輕開口提醒他。
沈望這才松手，順便把帽子替她摘下來，然後揉了揉女孩子柔軟的頭發，發梢貼在手心，癢癢的。
蘇輕輕擡手，把被他弄亂的頭發理順，不明顯地在頭頂略一停留，恰能體會到殘留的溫熱。
蘇輕輕仰頭，對沈望一笑：“謝謝你啦。”
沈望伸手在她臉上劃過，力道不重，卻讓她一瞬間楞住了。
不對呀？
他不應該說“不用謝”，然後坐下來，等老徐來上課嗎？
“頭發快被你吃進嘴裏去了。”
沈望聲音低沈，不輕不重地說。
“啊？”蘇輕輕趕快在臉上抹了抹，把碎發全都攏到後面去。
她沒想到是因為這個，竟然還有一點點失落。
賀餘和周鳴卡著上課鈴，一個從前門，一個從後門，飛快跑進教室。
賀餘坐到位子上時，蘇輕輕還聞到隱約的鞭炮的味道。
聽教室裏的議論聲，趙主任一聽到鞭炮響，就從辦公室窗戶探出頭去喊著找人。
剛才被沈望捂著耳朵，蘇輕輕沒聽見，不過看賀餘淡定的表情，應該是他跑得快，沒被老師發現。
上課鈴響了，幾分鐘後老徐才進門。
“同學們，剛才是不是你們中的誰幹的？”
他剛走到講臺停下，就開始說這件事。
從危險說到紀律，從安全說到學習，幾乎能整理整理，發表成一篇論文了，但仍舊沒有人承認是自己幹的。
蘇輕輕擡頭看了看賀餘，他一副“和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的樣子，悠閑地轉著筆。
老徐問不出什麽來，只能把這事兒放下，先講今天的課。
“別的班放假了，我知道你們不想在學校上課，但是，咱們重點班，就該在別人放松的時侯多下功夫。”
他翻開書，又嘮叨幾句：“還有幾天，堅持堅持，再見面時你們又長一歲了。”
“又長一歲”是一件頗為嚴肅莊重的事，但這個年紀的學生，大都不把它放在心上。
他們關心的是過年那幾天難得的假期。
終於，假期在所有人每天三百遍的乞求中，來到了重點班。
“不留作業了，這幾天好好玩玩，初三回來上課。”老徐在放學前說。
被“初三回來上課”這幾個字震驚的同學，差點把桌子掀到天花板上去。
老徐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教室裏暴躁的議論聲壓下去。
“這是你們畢業前倒數第三個假期了，畢業後想上課也沒人管你們了，好好珍惜吧。”老徐表示這個安排沒辦法改。
“臥槽，誰畢業後還想上課啊？腦子有坑是吧？”賀餘氣得就差跑上講臺，面對面和老徐理論了。
蘇輕輕沒覺得上課的安排很過分，因為她在家也會抽時間學習，學校統一上課，還能有老師指導，比在家好多了。
“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老徐前腳剛走，賀餘後腳就跟著出了教室，連書包都沒拿。
雖然是回家過年，蘇輕輕仍舊收拾了幾本書，整齊地放在書包裏帶回家。
蘇媽媽得知女兒假期特別短暫，叮囑她這幾天好好休息休息，或者和同學出去放松一下，
反正他們家在丞安也沒幾個親戚，不需要花多長時間去拜年。
年味兒已經很濃了，到處掛了大紅的燈籠和中國結，映著人們的笑顏。
妞妞知道她放假了，經常跑上來“當當當”敲蘇輕輕家的門，要姐姐帶著出去玩。
其實憑妞妞的機靈，自己去哪玩兒也丟不了，只是她奶奶擔心，囑咐她出去盡量找樓上的姐姐一起。
妞妞一蹦一跳地拉著她下樓，蘇輕輕問她要去哪兒玩，妞妞想了半天，沒說出來。
她早早就放了寒假，一天到晚在外面玩，現在也想不出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
“那我們就在附近散散步吧，好不好？”蘇輕輕問她。
妞妞對“散步”沒什麽意見，反正她只是在家待煩了，想出去透透氣。
街上人特別多，特別是靠近超市的地方。兩人個子都小小的，在人堆裏一擠，就找不到身影了。
蘇輕輕緊緊拉住妞妞的小手，提醒她慢點走。
妞妞拉著她，鉆進超市裏，臨近過年，購置年貨的人幾乎把每一寸空地都擠滿了。
她倆剛找到一處站住腳，又差點被撲面而來的音樂聲震得退出去。
又是“恭喜你發財”又是“新年好”，一時叫不出名字的歌曲，卻莫名其妙讓人想跟著唱。
喇叭裏夾雜著放出各種促銷信息，把顧客的耳朵灌得滿滿的。
妞妞踮著腳尖伸長胳膊，從貨架上把果凍一個個拿下來，扔在購物車裏。
放在最高層的果凍夠不著，妞妞轉頭眼巴巴地看著蘇輕輕，蘇輕輕只好幫她把每一種口味拿下來幾個，放在裏面。
原本說出來“散散步”，最後變成了逛超市。
蘇輕輕拎著一大袋果凍，和妞妞走回家。
她倆只顧看著各種口味有沒有拿全，根本沒考慮到這些果凍加起來這麽重，手指的關節被勒得疼。
“姐姐，我來拎一會兒吧。”妞妞說。
蘇輕輕掂了掂，覺得妞妞拿不動這麽重的東西，於是說道：“不用啦，姐姐拿回去就好。”
妞妞和她走了一會兒，伸手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果凍：“姐姐，我們邊走邊吃吧，這樣就越來越輕了。”
說完，她撕開包裝，把一小勺果凍往蘇輕輕面前遞。
蘇輕輕笑著低下頭，結果只聽“嘩啦”一聲，購物袋的帶子斷了……果凍散了一地。
四十九點可愛
蘇輕輕沒想到, 看起來很結實的購物袋, 居然連這些重量都承受不住。
“姐姐，這個袋子也太坑了吧。”妞妞肩膀一塌，把勺子放進盒子裏，然後蹲下去開始撿掉在地上的果凍。
蘇輕輕看了看購物袋，已經沒辦法再用了，於是對妞妞說：“妞妞, 你在這兒等姐姐一會兒，我去超市買個新的袋子。”
妞妞“嗯”了一聲, 用力點點頭, 很聽話地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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