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課再來。”沈望說。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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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心裏一陣溫暖：“嗯，一定會的。”
“早點睡吧，別熬夜學習了。”秦悅玲提醒她。
“遵命，就等一小會兒，馬上睡覺！”蘇輕輕笑道。
說完，她拿出期中考試那會兒沈望給她的筆記，爬到床上去。
翻到最後一頁，這裏已經寫了不少字了，蘇輕輕一行一行看過去，從“有點喜歡”到現在，她拿起筆，卻不知道寫什麽。
鋼筆打的水有點多，一滴墨懸在筆尖，蘇輕輕連忙抽一張紙擦去，免得滴在紙上，然後急急落筆。
“同桌，我喜歡你。”
劃掉。
“同桌，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劃掉。
“同桌，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嗎？”
劃掉。
“同桌，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劃掉。
……
“唉——”蘇輕輕揉了揉頭發，長長嘆一口氣，倒在床上，小腦袋埋在枕頭裏。
一句比一句難說出口，這簡直不是人能做成的事。
“輕輕，不舒服嗎？”秦悅玲擔心地問。
“沒有沒有。”蘇輕輕從枕頭裏彈起來，“我很好。”
“那就好。”秦悅玲點點頭，又說，“再不睡覺，宿舍長要生氣了啊。”
“別生氣，我現在就睡。”蘇輕輕把筆記放在床頭，又把被子一拉，蓋過下巴，“玲玲，我睡著啦。”
秦悅玲笑出來：“行行，你睡著了，晚安。”
“睡著了”的蘇輕輕伸出一只手揮揮：“晚安！”
正好到了熄燈的時間，宿舍裏黑下來，另外三人也都依次上了床。
手機在枕邊亮了亮，一瞬間，沈望的名字從蘇輕輕腦海中蹦出來。
拿起一看，真的是他，雖然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晚安”，也足夠讓她一晚好夢了。
＊＊＊＊＊＊
“阿嚏！阿——嚏！”
“咳咳咳……”
蘇輕輕已經連續打噴嚏和咳嗽了兩節課了。
她已經榮幸地成了三班第一個感冒的人。
可見那感冒沖劑大概只有暖心的功能，並不能預防生病。
蘇輕輕抽抽鼻子，一包紙巾立即從身旁遞過來。
“謝謝你。”蘇輕輕抽了一張，仰頭對沈望道謝，準備走去教室後面的垃圾桶扔掉廢紙。
“回來。”沈望拉住她，把一個袋子系在課桌上，嫌棄地說：“把我課桌上的鉤子借給你，廢紙扔這兒吧。”
蘇輕輕靠著過道，掛垃圾袋不太方便，沈望正好給她提供了合適的地方。
“同桌，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了。”蘇輕輕說，為了避免沈望讓她“幫忙做一學期值日”，特地沒有再一次說“謝謝你”。
“不知道？那先記著吧。”沈望眉梢一挑，“等你知道了再感謝我。”
不知道為什麽，蘇輕輕竟然想起“為了報恩，我以身相許吧”這句話。
……一定是小說看多了。
這麽奇怪的話，還不如直白的“我喜歡你”聽起來容易接受。
據說這次流感很嚴重，老徐拿了消毒片，囑咐值日生拖地時溶在水裏，給教室消消毒。
蘇輕輕默默地帶上口罩，她可不想傳染同學。
“快期末考試了，可不能這時候掉鏈子。”老徐說，“感一次冒，一星期頭腦都不清楚，會對考試成績有什麽影響，不用我說了吧？”
還真讓老徐說對了，現在蘇輕輕腦袋的確有點暈暈的。
低下頭看書，一道道公式簡直比平時更難懂了。
她幹脆把書合上，趴在桌子上瞇一會兒。
“同桌，老徐來了叫我啊。”蘇輕輕還沒忘記提醒沈望。
不知過了幾分鐘，迷迷糊糊中，蘇輕輕似乎是睡著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從耳朵裏鉆進來。
“同桌，輕輕，醒醒！”
“小可愛，發燒了？我靠，真的啊，這麽燙！”
“我的天，昨天晚上就該讓她去看醫生。”
“怎麽叫不醒啊？誰送她去校醫院？”
“……”
誰又感冒了？還發燒了？是她傳染的嗎？唉，可真對不起。
蘇輕輕想睜開眼睛看看，奈何眼皮似有千斤重。
……還是睡吧，睡醒再說。
然而，朦朦朧朧中，蘇輕輕突然失去了桌子的支撐，上半身空空地懸著。
怎麽回事……她剛要叫出來，感到有人將她攬在懷裏抱起來，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似雪晴後暖陽的溫意。
三十五點可愛
蘇輕輕醒來時, 發現自己躺在校醫院的床上。
“醒了？”沈望低沈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一只手撫上她的額頭，“燒退了不少了，感覺怎麽樣？”
蘇輕輕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待剛醒來的眩暈過去以後，咳嗽兩聲，啞著嗓子說：“好多了。”
她努力回憶, 只記得下課後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不知是因為頭暈還是特別困, 總之渾身難受, 不想起來。迷迷糊糊中好像被誰抱起來，然後……然後就到現在了。
“同桌, 你真夠可以的，自己發燒都不知道。”沈望略帶嘲諷地說。
“我……”蘇輕輕嗓子難受得厲害，一說話, 聲音像硬擠出來一樣, 幾乎變了調, 聽起來委屈巴巴的, 連帶著因為生病而蒼白的臉頰, 一瞬間讓沈望沒了脾氣。
“這是最後一次了。”沈望說，“再生病, 你就自己醒了爬來校醫院吧。”
蘇輕輕聽到“爬”, 歪歪頭笑了出來，臉色的蒼白褪了不少。
“你笑什麽？”沈望問。
“你不會不管我的。”蘇輕輕認真地說, “你每次說不管，最後還不是反悔了。”
“這次是真的，不信你試試。”沈望一挑眉。
蘇輕輕“啊 ”了一聲：“那要等到下一次流感了。”
沈望的面色立即陰沈下來。
“我隨便說的，不會生病了。”蘇輕輕連忙說，聲音比平常還要柔軟些。
沈望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擡頭看看輸液瓶，瓶子馬上就要空了。
他起身去叫醫生，正值感冒高發期，來校醫院看病輸液的學生格外多，醫生拿著下一瓶藥快步走來：“近來這麽多學生感冒，你還是第一個暈倒的，身體素質太差了，平時鍛煉嗎？”
“不怎麽鍛煉。”蘇輕輕說。由於學習緊張，做作業、預習覆習、準備考試把時間表擠得滿滿當當，運動什麽的，自然是往後排。
“就是啊！你不鍛煉怎麽提高身體素質？”醫生說，“學習是重要，身體就不重要了？”
他趕著時間飛快說完，搖搖頭走了。
“同桌，我再睡一會兒，輸完液叫我行嗎？”被醫生點著名說完，蘇輕輕如同回到教室聽完一場老徐的演講，本來就精力不濟，現在更昏昏欲睡。
“行。”沈望答應，微微皺眉，好像在思考什麽。
蘇輕輕閉上眼，困意襲來。
校醫院病人多且設施簡陋，大多數人都坐在椅子上，歪七扭八地輸液，蘇輕輕能有一張床完全是因為她暈倒了，但是被子就不能奢望了。
沈望把大衣脫下來，蓋在她身上。
雖然動作很輕，但她仍舊感覺到了，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悄悄註視著沈望。
手指修長，拿著大衣的動作很好看，深色毛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慢慢靠近，發絲漆黑如墨，鼻骨挺直，一雙桃花眼仿佛能讓人陷進去。
沈望把俯身衣服蓋好，並沒有馬上起身，而是在原處看著蘇輕輕。
從這個角度，恰好能夠看到沈望的脖頸，在往下就是鎖骨了……哎？鎖骨大部分被毛衣蓋住了。
好像有一根羽毛在心裏搖動，癢癢的，蘇輕輕忍不住睜開眼睛，想仔細看看。
“你不睡了？”沈望低著頭問。
蘇輕輕一回神，目光剛好和沈望的撞上，臉霎時間紅了。啊——被抓住了。
“睡、睡，馬上睡。”她連忙把眼睛緊緊閉上。
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亂想。縱使心裏這樣默念，臉上的溫度還是不由自主地升高。
“不會又發燒了吧？”沈望見蘇輕輕由耳朵到臉頰，一點點變紅，擔心地伸手試她額頭的溫度。
“沒、沒事，不發燒。”蘇輕輕聞聲，下意識抓住沈望的手。
“啊，你手好涼。”蘇輕輕被冰了一下。
“因為你燒還沒退。”沈望把手抽出來。
然而，蘇輕輕註意到沈望的毛衣很薄，唯一能禦寒的大衣蓋在她身上。
“同桌，你是不是冷啊？”蘇輕輕問。
“我冷？”沈望一挑眉，“你還是擔心自己吧，感冒什麽時候好？”
蘇輕輕沒回答，反而從床上坐起來，把衣服遞給沈望：“同桌，我不睡了。”
“那也把衣服蓋上，免得再著涼。”沈望沒接，語氣近乎溫柔。
“不會的，給你啊。”蘇輕輕仰頭，伸手舉著衣服。
沈望雙手插在褲袋裏，絲毫沒有想搭理她的跡象。
過了一會兒，蘇輕輕嘆了口氣，把衣服收回來。
沈望這才坐在床沿，替她把大衣攏了攏，女孩子身材嬌小，縮在衣服裏，像一只小小的兔子。
“這節課是上物理吧？”蘇輕輕問。
“不知道。”沈望回答。
也是，他上課都沒怎麽聽過，能記住課程表才奇怪了。
算了，就默認上物理吧。蘇輕輕開始在腦海裏回憶上節課的內容。
但是什麽小滑塊、木板、帶電小球，大概全都和她八字不合，費勁想了半天，只想起一小半。
“哎，同桌，你還記不記得上節課講的例題？就是快下課的時候，老師抄在黑板上那道。”蘇輕輕從大衣裏伸出一只手，戳戳沈望。
“不記得，但是我會做。”沈望說。
……行吧，這大概是她和大神之間的差距了。
“同桌，你能不能給我講講上節課的內容？”蘇輕輕仰起頭問，為避免沈望連上節課學的那一節都不知道，還特地告訴了他。
“可以，不過我講的可能和老師差別很大。”沈望說。
“沒關系的。”蘇輕輕說。反正是同樣的知識點，差別再大也能聽懂吧。
而事實證明，蘇輕輕同學高估了自己的水平。她同桌的腦子肯定和常人不一樣，否則怎麽想出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方法呢。
“聽懂了嗎？”沈望停下來，問她。
蘇輕輕點點頭，又搖搖頭。
“到底有沒有聽懂？”沈望又問了一遍。
“……差不多。”具體地說，是差不多沒有。
“同桌，感冒了就應該休息。”沈望說，“還有，聽不懂直說啊，又沒人會笑你。”
蘇輕輕被看穿了，不好意思地一笑。
“大神，你好厲害啊，我如果能像你一樣多好。”
沈望“嘖”了一聲，眼神不很分明。
“啊，輸液瓶要空了。”蘇輕輕用餘光看到。
醫生大步走過來，迅速把針拔掉，百忙之中還叮囑她千萬別忘記鍛煉。
“嗯嗯，記住了，謝謝您。”蘇輕輕應道。
沈望替她去拿了藥：“走吧。”
蘇輕輕跟上，把衣服遞過去，看他穿上大衣，終於松了口氣——如果她感冒好了，沈望生病了，那太不好意思了。
回到教室，正在上化學課。老幹媽講得正起勁，見到兩人，只簡單關心了幾句就讓他們進去了。
從前門一直走回位置坐下，在老幹媽講課的背景音中，蘇輕輕似乎聽見周圍小聲的議論，疑惑地擡頭環視，雜音卻慢慢消失了。
放學後，還沒等下課鈴打完，孟曉晴就急急跑過來。
“小可愛，你可嚇死人了。”孟曉晴把她的腦袋扳過來，上下仔細看看，又捏捏她的臉，確認除去有點虛弱，沒其他問題，摸著胸口松了口氣，“我靠，還好還好，我差點以為要失去你了。”
“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蘇輕輕說，“只是發燒而已。”
“我靠，還誇張，你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景。”孟曉晴提高聲音，“我叫你這麽多聲，你連眼皮都不帶掀一下的，我都快急死了。”
蘇輕輕“啊”了一聲：“晴晴，對不起啊，你看我現在已經好多了。”
“對不起個鬼，只要你以後別生病，比說什麽都有用。”孟曉晴說著，拉著她往外走，“趕緊回宿舍吧，我給你買午飯。”
蘇輕輕內心一陣暖洋洋：“嗯，謝謝你啊。”
“咱倆還說什麽謝謝。”孟曉晴說，“你快點恢覆好，還得準備期末考試呢。”
這時迎面走來幾個女生，其中一個小聲說了幾句什麽，另外幾個立即看過來，甚至直到蘇輕輕和她們擦肩而過，還能感到目光落在背上。
“看什麽呢？”蘇輕輕小聲嘀咕，左右摸摸臉，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啊。不至於因為生病暈倒，全校都關註她吧。
“別管她們。”孟曉晴甩甩辮子，瞪了幾個女生一眼，她們立即轉回頭去，快步走了。
“估計今天早晨沈望抱你去校醫院，被她看到了，心裏不舒服呢。”孟曉晴解釋。
一個“抱”字，又將記憶勾了起來，對，在意識模糊時，是沈望送她去的醫院，竟然是一路抱過去的嗎？
蘇輕輕甩甩頭，心裏有點亂。
“餵，想什麽呢？”孟曉晴笑得意味深長。
“沒、沒什麽。”蘇輕輕說，“教室離醫院這麽遠，還好我不重……”
“你這小腦袋裏都裝的什麽啊？想什麽呢？”孟曉晴無奈道，“你同桌簡直比我還著急，就算你一千斤也能抱起來就走。”
“啊。”蘇輕輕說，“晴晴，我連一百斤都沒有……”
孟曉晴轉頭看著她：“小可愛，我感覺你在逃避重點啊。”
蘇輕輕心裏一跳。
“哎，沈望對你這麽好，真的不考慮在一起嗎？”
三十六點可愛
筆記上寫的一行行字從腦海裏過了一遍——怎麽沒考慮過？
“輕輕, 你肯定想過吧？”孟曉晴說, 疑問句被她說出了肯定句的語氣。
蘇輕輕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
孟曉晴一點也不吃驚：“我就知道，而且，我猜沈望也是這麽想的。”
蘇輕輕猛然擡起頭，眼睛裏似有一道光閃過，因為生病而蒼白的面容也變得有精神起來。
“你怎麽知道？”
“你晴哥看人一向很準的。”孟曉晴得意地說, “從一開學我就看出來了。”
蘇輕輕疑惑地看著她。
“但不像一見鐘情，倒像是——他早就認得你。”孟曉晴單手托著下巴, 垂下眼回憶。
蘇輕輕歪歪頭, 她以前沒來過丞安啊。
“你想想，有沒有這個可能？”孟曉晴問。
“不太……可能吧。”蘇輕輕說, “你怎麽推測的？”
孟曉晴“嘶”地抽了口氣：“不靠譜的說法就是第六感，稍微靠譜的呢，……沒有稍微靠譜的了。”
蘇輕輕失笑道：“晴晴, 你又在開玩笑？”
孟曉晴一攤手：“絕對沒有。我以前從沒見過沈望對一個人這麽上心, 你是第一個。”
這倒是真的。
“所以啊, 他肯定也喜歡你。”孟曉晴說, “至於舊識, 只是一個可能性很大的猜測。”
晴哥的“第六感”和林夢的“占蔔”不一樣，林夢純屬瞎扯騙人, 而孟曉晴經常能說準。
所以當她說出“可能性很大”時, 蘇輕輕沒有反駁。
“我勸你啊，好好想想, 說不定你以前暗戀過的什麽人就是他呢。”孟曉晴笑著說。
“我、我沒有暗戀過人。”蘇輕輕紅了臉。
“哦——那沈望就是初戀啊。”孟曉晴笑得更歡了，“小可愛，眼光不錯嘛。”
“晴晴！再說我打你了！”蘇輕輕仰起頭說，聲音軟軟的，聽起來沒有半點威懾力。
“嘁，就你這小身板兒，還想打得過我？”孟曉晴一甩辮子，眼珠一轉，“哎我靠，你不會要把沈望拉來幫你吧？救命啊，我可打不過！”
“我、我怎麽可能……”
“哎！你臉紅啦哈哈～”還沒等蘇輕輕說完，孟曉晴捏著她的臉說，“小可愛，你們趕緊在一起吧，磨磨蹭蹭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蘇輕輕把孟曉晴的爪子扒拉下去：“你說的真輕松。”
“啊？不輕松嗎？”孟曉晴說，“不就是說個我喜歡你，有什麽難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對他表白的女生有多少。”蘇輕輕低下頭，“有比我漂亮的，有比我學習好的，有比我多才多藝的，他一個都沒答應。”
孟曉晴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那和你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蘇輕輕無奈地說。
“我賭三個月的零花錢，你隨便跟他表一句白，他能高興地從樓上跳下去信不信？”孟曉晴看起來信心滿滿。
蘇輕輕嚇了一跳，這也太……太可怕了，為了同桌的生命安全，還是別了吧。
孟曉晴輕咳一聲：“哎，我誇張啦，總之就是他肯定答應。”
“我、我再想想吧。”蘇輕輕小聲說。
“行了，現在姐姐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孟曉晴說，“乖乖回宿舍休息，我給你買午飯去。”
蘇輕輕點點頭：“嗯，謝謝啦。”
林夢和路詩已經回到宿舍了，兩人圍著手機，嘰嘰喳喳說著什麽。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林夢聞聲回頭，臉上的表情迅速從“八卦真開心”切換為“恭迎娘娘回宮”。
“輕輕，喝可樂嗎？吃餅幹嗎？嗑瓜子嗎？吃水果嗎？吃糖嗎？吃果凍嗎？……”林夢報菜名似的，一連串說了好多。
蘇輕輕不知道她哪根筋又搭錯了，突然變得這麽殷勤起來。
“你傻啊，輕輕生病了，吃這麽多零食幹什麽。”路詩白了她一眼，“輕輕，你別理她，坐下歇會吧。”
林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還有上好的丹藥，包治百病，生死人肉白骨，要不要來幾顆試試？”
蘇輕輕：“……”算了算了，這麽強的功效，她可用不起。
“輕輕，你下午要不要請個假？”路詩問，“早上真是嚇到我們了。”
“不用了，我現在感覺好多了。”蘇輕輕笑笑。快期末了，功課還是盡量不要落下。
“這位同學，你真是一中的驕傲！就算有大神做男朋友，還能堅持不懈地努力。啊！上帝派來的天使！啊！感動世界的偉人！”林夢又開始不著邊際地歌頌。
“行行行你行了，還不讓人清凈一會兒了。”路詩翻了個白眼。
“又怎麽了？”蘇輕輕問道。林夢總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
“還不是因為沈望抱你去醫院。”路詩打開學校貼吧給她看，居然有人照下來了，各個角度，很清晰。
開了好幾個帖子，都被頂到了最上面。
上一次貼吧討論他們大多只是源於猜測和一時興起，這次卻有了真憑實據。
你們兩個沒在一起？對不起，不會有人信的。
好像有點麻煩了……
“林夢夢又想抱你大腿了，哈哈。”路詩笑道。
“我們真的沒有……”蘇輕輕還試圖解釋。
“女人，你這個大騙子。”林夢說，“我再信你我就是大傻子，比路詩還傻的那種傻子。”
路詩無辜被牽扯，狠狠掐了她一下。
“啊！我靠疼死我了。”林夢揉著胳膊，“喜糖呢？蘇輕輕，你準備什麽時候補上？”
“對啊，我都忘了，喜糖呢？”路詩也說。
蘇輕輕看著她倆慢慢逼近，覺得自己馬上要被搶劫了。
“我、我還病著呢。”蘇輕輕一點點後退，撞到桌角，上面的杯子左搖右晃，差點喪身。
面前的兩人絲毫不為所動，只是順手把杯子往裏一推。
“蘇輕輕同學，你是逃不掉的，啊哈哈哈～”林夢壞笑道。
天……林夢的精神病是該治治了，不然將來一定會被打。
蘇輕輕突然用手托住額頭：“夢夢，等下——我頭有點暈。”
林夢以為她又要暈倒了，被嚇得不輕：“怎麽樣怎麽樣？快點坐下。”
路詩趕忙把椅子拉過來，倒了杯水遞給她：“輕輕，好點了嗎？”
蘇輕輕抿了口水，點點頭：“我沒事兒，你們不用擔心。”
“嚇死我了。”林夢松了口氣，“不和你開玩笑了，快點上床休息吧。”
“我還沒吃飯，晴晴幫我去買了。”蘇輕輕說，“我吃完再上床。”
“那你現在餓不餓？”林夢問，“我這兒有瓜子餅幹水果方便面果凍面包……”
說著，她從桌子上捧來好多零食，堆到蘇輕輕面前。
哎，林夢這個人，雖然不正經的時候居多，但關鍵時候還是挺關心人的。
“謝啦，我不餓，等一會就好。”蘇輕輕笑著說。
林夢和路詩不敢亂鬧了，老老實實坐在一邊。
蘇輕輕忍不住偷偷彎了彎嘴角——頭暈，當然是裝的，要不怎麽讓她倆停下來呢。
“你真是……越來越壞了。”蘇輕輕心裏有個小人說。
是啊，好像自從開始喜歡沈望，就做了很多以前不會做的事。
“那你怎麽不去表白呢？”小人說，“你以前不敢，現在呢？”
“我們現在關系就挺好，我怕表白後，連這樣的關系都沒有了。”
“餵，說不定關系會更進一步呢。”小人好像拿著根羽毛，在她心裏左撓撓右撓撓。
“知道了，我再想想。”蘇輕輕回答她。
“行吧，隨你。”小人好像很無奈。
“小可愛，吃飯啦。”孟曉晴敲門。
蘇輕輕剛想起身，林夢把她按下，替她把門打開了。
孟曉晴拎著飯盒，進來時還疑惑地說了一句：“真反常啊，今天你們宿舍這麽安靜。”
“都是你喜歡吃的。”孟曉晴把飯遞給她，“吃完睡會兒，我先走啦。”
“嗯，謝啦。”蘇輕輕揮揮手，“拜拜。”
“拜拜。”孟曉晴把門帶上。
沒過一會兒，秦悅玲也回來了，還好她不像路詩和林夢那麽八卦，只關心了下她生病的事，沒有追問貼吧討論的話題。
蘇輕輕吃完飯，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大概是因為上午睡了好久，而且現在不發燒，所以精神很好。
睜眼躺著很無聊，蘇輕輕拿起手機，本來只想刷刷微博，卻不由自主地點開一中貼吧。
剛才已經大致瀏覽過一遍，再看時，細節更加清晰。
沈望面色焦急，抱著的女生身材嬌小，縮在他懷裏，頭發散下來遮住半張臉。然而有人把
校慶的照片貼上來，兩相對比，很容易認出是一個人。
和沈望十指交握，深情對視的是她，發著高燒，頭枕在沈望身上的也是她。
……真是說不清了。
總之睡不著了，蘇輕輕給沈望發消息【同桌，你看貼吧了嗎？】
【沈望：看了。】
看得這麽及時啊。蘇輕輕猶豫了一下，回覆道【我們要不要聯系吧主，把那些傳謠言的帖子刪一刪啊？】
過了好久，消息發來的提示音才響起。
【沈望：為什麽？】
三十七點可愛
蘇輕輕看著“為什麽”三個字楞了好久。為什麽？還用解釋嗎？難道要任憑謠言傳播下去？
【不刪的話, 全校人都知道了。】
【沈望：現在全校人不知道？】
這麽一說, 好像也是……
但是什麽都不做，不就等於默認了？
【同桌，那我們在貼吧裏澄清一下吧。】
【沈望：不用。】
【啊？】
【沈望：越解釋越麻煩，過幾天他們自然忘了。】
【那好吧。】
不過，看這幾個帖子的回覆速度，恐怕幾星期也不夠他們冷靜下來。
哎……而且感覺, 沈望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只有她自己，因為這件事著急。
把腦袋埋在枕頭裏, 蘇輕輕閉上眼剛休息了一會兒, 林夢的鬧鐘就響徹宿舍。
“哎呦餵，什麽玩意兒, 吵死了！”路詩把枕頭砸過去。
通過林夢“嗷嗷”的叫聲判斷，砸得還挺準。
“你爸爸叫你起床呢！大傻子！”林夢把枕頭砸回去。
“困死我了，又要上課, 真煩。”路詩頂著雞窩似的頭說。
林夢看見她睡眼惺忪的樣子, 嘲笑一通：“一個午覺都能睡得這麽沈, 你是豬變的吧。”
蘇輕輕倒是沒什麽感覺, 畢竟她沒睡著。
“夢夢, 能把你上午的筆記借我看看嗎？”
下午第一節原本上生物，但老師出差了, 改成自習, 她想先把上午缺的課補補。
“我聽得稀裏糊塗的，你可別看我的筆記, 學委大人，你借輕輕看一下唄。”林夢邊紮頭發邊說。
“行，等我到教室給你拿。”秦悅玲答應下來。
“嗯，謝謝你了。”蘇輕輕笑笑。
“小事兒，不用謝。”秦悅玲說。
到教室後，生物課代表已經在黑板上寫了這節課的作業。
“老師說先做題，做完對答案，然後預習或者做別科作業都行。”上課鈴響過後，生物課代表走到講臺上布置任務。
但是基本沒人聽他的——老師都走了，還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講臺上放著一摞答案，本來應該做完後發下去，然而不知誰拿下來幾張，傳遍全班，一大半人都在狂抄。
“你倆都不抄對吧？”賀餘拿著答案，問蘇輕輕和沈望。
“不抄。”蘇輕輕說。抄答案一點東西都學不會，還白費了筆墨。
“徐哥真是厲害，讓你倆同桌就對了，學霸和學霸。”賀餘說。
“我不是學霸。”蘇輕輕說。
“反正你和學霸是一家人。”賀餘說，“是不是都一樣。”
蘇輕輕：“……”這些人一定都中毒了。
生物老師還要過幾天回來，所以她不急著做作業，先把秦悅玲的筆記拿出來，整理上午上課的內容。
秦悅玲不愧是學委，邊邊角角的知識點都記得很全。
蘇輕輕趴在桌子上，拿出課本對照著整理。
沈望在旁邊，一只手撐著額角，側頭看她。小不點兒邊咳嗽，邊努力寫筆記，看著都費勁。
秦悅玲字一行擠著一行，中間還夾雜著好多函數圖像，蘇輕輕皺皺鼻子，頭有點疼，看不懂哪個題目和圖像對應。
於是她拍拍賀餘後背：“賀餘，你幫我問問玲玲這個圖像什麽意思行嗎？”
賀餘抄答案抄得正起勁，鬼畫符似的字填滿了作業。
“你說什麽？”他沈迷於“學習”，沒聽清蘇輕輕的話。
蘇輕輕把圖像指給他看：“你能不能幫我問問玲玲——”
剛說到一半，沈望把筆記拿過來，對賀餘說：“沒你的事了。”
“沒、沒事了。”蘇輕輕只好說道。
“唉——”賀餘嘆了口氣，“你們家的事能不能先商量好啊？我也是很忙的。”
“賀餘，我們只是同桌，你別亂說。”蘇輕輕說。
“呵呵，我可不想再看你們秀恩愛了，告辭。”賀餘冷笑了一聲，轉過身去。
……你哪只眼睛看出秀恩愛來了。
沈望挑了挑嘴角，看向蘇輕輕時，又恢覆平淡的神色。
蘇輕輕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說話，只好主動道：“同桌，你能幫我講講嗎？”
沈望瞥了一眼秦悅玲的筆記：“這麽麻煩的解法，也就你願意學。”
什麽啊……秦悅玲肯定記的是老師講的內容，是只有你不願意學才對。
然而，為了不耽誤學習，蘇輕輕只能戳戳他：“同桌，你給我講講唄。”
“行吧。”沈望說，“只講一遍。”
“嗯嗯。”蘇輕輕點點頭，認真睜大眼睛看題。
沈望看著蘇輕輕，女孩子低著頭，白皙的脖頸露出來。
“同桌？”蘇輕輕把函數圖像翻來覆去看了十來遍，還沒等到沈望開始講，不由得仰頭看他。
就算生病了，女孩子的眼神仍舊帶著光，清亮亮的，如同被泉水浸過。
“你這是違規。”沈望想。
你一看我，我心裏哪能容得下其他事。
“同桌，快點啊。”蘇輕輕又戳戳他。
“急什麽？又不是不給你講。”沈望錯開目光，扯了張紙開始寫。
“我不是還有好多內容沒看嘛。”蘇輕輕解釋道。
她伸著小腦袋，湊到沈望那邊：“哦——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麽式子和圖像不一致呢。”
蘇輕輕的頭發長長了不少，一低頭，發梢在沈望手腕上蹭來蹭去，像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沈望好幾次想擡起手，把她的腦袋扳到另一邊去，卻每一次都放棄了。
“你又違規。”沈望想。
可我又能怎麽辦呢？不僅沒辦法，還想讓你一輩子都違規。
“啊，懂了懂了。”蘇輕輕把課本和筆記拿回來，“謝啦。”
“同桌，你最好別看她的筆記了。”沈望說，“太啰嗦，沒重點。”
“那你給我講嗎？”蘇輕輕問。
其實，她就是隨口一說，沒想讓沈望講。而且，就算沈望願意講，她也不一定聽得懂。就像上午在校醫院，聽他講了好久，最後記住的也沒多少。
“行，我給你講。”沈望竟然答應了。
“啊？那個，同桌，我可能聽不懂啊……”
或許她還是比較適合啰嗦又沒重點的方法。
“沒想到你這麽健忘。”沈望說。
蘇輕輕疑惑地看著他——沒忘記什麽吧？
“期中考試給你整理的筆記看不懂嗎？對著課本講，不會給你講難題。”沈望挑挑眉，“該不會是——你已經把那本筆記扔了吧？”
一提到那本筆記，蘇輕輕首先想起的不是上面的題，也不是覆習考試，而是在最後一頁，小心翼翼又滿懷欣喜，用鋼筆認認真真寫下的一句句話。
“怎麽可能啊？”蘇輕輕提高聲音，柔軟的聲音也帶了些著急。
沈望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笑笑：“逗你的，還當真了？”
“……沒有。”蘇輕輕小聲說，“你怎麽隨便逗人。”
聽起來竟有些委屈。
沈望摸摸她的頭：“生氣了？”
“沒生氣。”
蘇輕輕把下巴擱在課桌上，看向另一邊。
窗外的雪化了不少，露出光禿禿的地面，看起來更加冷了。
“同桌，我道歉好不好？不生氣了。”沈望俯在她耳邊低聲說。
溫熱的呼吸吹在耳廓，蘇輕輕心裏驀地一跳，下意識往另一邊縮了縮，霎時間把剛才那句玩笑話忘在腦後。
沈望卻以為她依舊在生氣，繼續說道：“同桌，放學給你買糖吃，不生氣了好不好？”
蘇輕輕簡直全身都僵住了，而且完全不敢回頭——沈望靠得這麽近，一回頭必定要直視他的眼睛，說不定還會碰到他的手，說不定還會擦過他的臉……
天哪，蘇輕輕，你在想什麽。
“我、我沒生氣，真的沒有。”蘇輕輕盡量保持平緩的語調，“要不……你先靠後一點？”
沈望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和蘇輕輕挨在了一起，近到能夠聞到她發絲上，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
“不生氣了就好。”沈望直起身，“過來給你講題。”
……還要“過去”，蘇輕輕可不敢了。
直到現在，她的心還在“砰砰砰”直跳，就算只是為心臟健康考慮，也不能再冒險了。
於是蘇輕輕挺直身體，依靠好視力，用餘光就看完了解題過程。
沈望擔心她這樣看不清，但不論怎麽說，蘇輕輕也離得很遠。
她的理由是——你不能和一個病人計較，她上午剛暈倒了，現在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沈望只好聽她的，但就算蘇輕輕沒生病，他也不會和她計較什麽。
臨近下課，老徐進來，在教室門口清清嗓子：“同學們，為了提高大家的身體素質，咱們班老師商量了一下，決定只要不下雨不下雪，以後晚上下第一節自習後，全班下去繞圖書館跑兩圈。”
“什麽？晚自習還要跑步，不想去啊……”
教室裏立刻沸騰起來。
“安靜安靜，身體健康最重要！就這麽定了。”老徐這次竟沒有因為同學們的意見，有任何動搖。
“同桌，你覺得老徐說的跑步怎麽樣？”沈望問。
“……不怎麽樣。”蘇輕輕說。她最討厭的就是跑步了。
等等，沈望怎麽突然對老徐的話這麽上心了？不應該是一點不在乎嗎？
“同桌，不會是你給老徐提的建議吧？”蘇輕輕心中突然閃過這個想法。
三十八點可愛
“是啊。”沈望承認。
“為什麽啊？”蘇輕輕壓低聲音, 吃驚地問。
千萬不能讓其他人聽見, 他們現在的反抗聲已經快要把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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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睡吧，別熬夜學習了。”秦悅玲提醒她。
“遵命，就等一小會兒，馬上睡覺！”蘇輕輕笑道。
說完，她拿出期中考試那會兒沈望給她的筆記，爬到床上去。
翻到最後一頁，這裏已經寫了不少字了，蘇輕輕一行一行看過去，從“有點喜歡”到現在，她拿起筆，卻不知道寫什麽。
鋼筆打的水有點多，一滴墨懸在筆尖，蘇輕輕連忙抽一張紙擦去，免得滴在紙上，然後急急落筆。
“同桌，我喜歡你。”
劃掉。
“同桌，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劃掉。
“同桌，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嗎？”
劃掉。
“同桌，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劃掉。
……
“唉——”蘇輕輕揉了揉頭發，長長嘆一口氣，倒在床上，小腦袋埋在枕頭裏。
一句比一句難說出口，這簡直不是人能做成的事。
“輕輕，不舒服嗎？”秦悅玲擔心地問。
“沒有沒有。”蘇輕輕從枕頭裏彈起來，“我很好。”
“那就好。”秦悅玲點點頭，又說，“再不睡覺，宿舍長要生氣了啊。”
“別生氣，我現在就睡。”蘇輕輕把筆記放在床頭，又把被子一拉，蓋過下巴，“玲玲，我睡著啦。”
秦悅玲笑出來：“行行，你睡著了，晚安。”
“睡著了”的蘇輕輕伸出一只手揮揮：“晚安！”
正好到了熄燈的時間，宿舍裏黑下來，另外三人也都依次上了床。
手機在枕邊亮了亮，一瞬間，沈望的名字從蘇輕輕腦海中蹦出來。
拿起一看，真的是他，雖然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晚安”，也足夠讓她一晚好夢了。
＊＊＊＊＊＊
“阿嚏！阿——嚏！”
“咳咳咳……”
蘇輕輕已經連續打噴嚏和咳嗽了兩節課了。
她已經榮幸地成了三班第一個感冒的人。
可見那感冒沖劑大概只有暖心的功能，並不能預防生病。
蘇輕輕抽抽鼻子，一包紙巾立即從身旁遞過來。
“謝謝你。”蘇輕輕抽了一張，仰頭對沈望道謝，準備走去教室後面的垃圾桶扔掉廢紙。
“回來。”沈望拉住她，把一個袋子系在課桌上，嫌棄地說：“把我課桌上的鉤子借給你，廢紙扔這兒吧。”
蘇輕輕靠著過道，掛垃圾袋不太方便，沈望正好給她提供了合適的地方。
“同桌，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了。”蘇輕輕說，為了避免沈望讓她“幫忙做一學期值日”，特地沒有再一次說“謝謝你”。
“不知道？那先記著吧。”沈望眉梢一挑，“等你知道了再感謝我。”
不知道為什麽，蘇輕輕竟然想起“為了報恩，我以身相許吧”這句話。
……一定是小說看多了。
這麽奇怪的話，還不如直白的“我喜歡你”聽起來容易接受。
據說這次流感很嚴重，老徐拿了消毒片，囑咐值日生拖地時溶在水裏，給教室消消毒。
蘇輕輕默默地帶上口罩，她可不想傳染同學。
“快期末考試了，可不能這時候掉鏈子。”老徐說，“感一次冒，一星期頭腦都不清楚，會對考試成績有什麽影響，不用我說了吧？”
還真讓老徐說對了，現在蘇輕輕腦袋的確有點暈暈的。
低下頭看書，一道道公式簡直比平時更難懂了。
她幹脆把書合上，趴在桌子上瞇一會兒。
“同桌，老徐來了叫我啊。”蘇輕輕還沒忘記提醒沈望。
不知過了幾分鐘，迷迷糊糊中，蘇輕輕似乎是睡著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從耳朵裏鉆進來。
“同桌，輕輕，醒醒！”
“小可愛，發燒了？我靠，真的啊，這麽燙！”
“我的天，昨天晚上就該讓她去看醫生。”
“怎麽叫不醒啊？誰送她去校醫院？”
“……”
誰又感冒了？還發燒了？是她傳染的嗎？唉，可真對不起。
蘇輕輕想睜開眼睛看看，奈何眼皮似有千斤重。
……還是睡吧，睡醒再說。
然而，朦朦朧朧中，蘇輕輕突然失去了桌子的支撐，上半身空空地懸著。
怎麽回事……她剛要叫出來，感到有人將她攬在懷裏抱起來，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似雪晴後暖陽的溫意。
三十五點可愛
蘇輕輕醒來時, 發現自己躺在校醫院的床上。
“醒了？”沈望低沈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一只手撫上她的額頭，“燒退了不少了，感覺怎麽樣？”
蘇輕輕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待剛醒來的眩暈過去以後，咳嗽兩聲，啞著嗓子說：“好多了。”
她努力回憶, 只記得下課後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不知是因為頭暈還是特別困, 總之渾身難受, 不想起來。迷迷糊糊中好像被誰抱起來，然後……然後就到現在了。
“同桌, 你真夠可以的，自己發燒都不知道。”沈望略帶嘲諷地說。
“我……”蘇輕輕嗓子難受得厲害，一說話, 聲音像硬擠出來一樣, 幾乎變了調, 聽起來委屈巴巴的, 連帶著因為生病而蒼白的臉頰, 一瞬間讓沈望沒了脾氣。
“這是最後一次了。”沈望說，“再生病, 你就自己醒了爬來校醫院吧。”
蘇輕輕聽到“爬”, 歪歪頭笑了出來，臉色的蒼白褪了不少。
“你笑什麽？”沈望問。
“你不會不管我的。”蘇輕輕認真地說, “你每次說不管，最後還不是反悔了。”
“這次是真的，不信你試試。”沈望一挑眉。
蘇輕輕“啊 ”了一聲：“那要等到下一次流感了。”
沈望的面色立即陰沈下來。
“我隨便說的，不會生病了。”蘇輕輕連忙說，聲音比平常還要柔軟些。
沈望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擡頭看看輸液瓶，瓶子馬上就要空了。
他起身去叫醫生，正值感冒高發期，來校醫院看病輸液的學生格外多，醫生拿著下一瓶藥快步走來：“近來這麽多學生感冒，你還是第一個暈倒的，身體素質太差了，平時鍛煉嗎？”
“不怎麽鍛煉。”蘇輕輕說。由於學習緊張，做作業、預習覆習、準備考試把時間表擠得滿滿當當，運動什麽的，自然是往後排。
“就是啊！你不鍛煉怎麽提高身體素質？”醫生說，“學習是重要，身體就不重要了？”
他趕著時間飛快說完，搖搖頭走了。
“同桌，我再睡一會兒，輸完液叫我行嗎？”被醫生點著名說完，蘇輕輕如同回到教室聽完一場老徐的演講，本來就精力不濟，現在更昏昏欲睡。
“行。”沈望答應，微微皺眉，好像在思考什麽。
蘇輕輕閉上眼，困意襲來。
校醫院病人多且設施簡陋，大多數人都坐在椅子上，歪七扭八地輸液，蘇輕輕能有一張床完全是因為她暈倒了，但是被子就不能奢望了。
沈望把大衣脫下來，蓋在她身上。
雖然動作很輕，但她仍舊感覺到了，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悄悄註視著沈望。
手指修長，拿著大衣的動作很好看，深色毛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慢慢靠近，發絲漆黑如墨，鼻骨挺直，一雙桃花眼仿佛能讓人陷進去。
沈望把俯身衣服蓋好，並沒有馬上起身，而是在原處看著蘇輕輕。
從這個角度，恰好能夠看到沈望的脖頸，在往下就是鎖骨了……哎？鎖骨大部分被毛衣蓋住了。
好像有一根羽毛在心裏搖動，癢癢的，蘇輕輕忍不住睜開眼睛，想仔細看看。
“你不睡了？”沈望低著頭問。
蘇輕輕一回神，目光剛好和沈望的撞上，臉霎時間紅了。啊——被抓住了。
“睡、睡，馬上睡。”她連忙把眼睛緊緊閉上。
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亂想。縱使心裏這樣默念，臉上的溫度還是不由自主地升高。
“不會又發燒了吧？”沈望見蘇輕輕由耳朵到臉頰，一點點變紅，擔心地伸手試她額頭的溫度。
“沒、沒事，不發燒。”蘇輕輕聞聲，下意識抓住沈望的手。
“啊，你手好涼。”蘇輕輕被冰了一下。
“因為你燒還沒退。”沈望把手抽出來。
然而，蘇輕輕註意到沈望的毛衣很薄，唯一能禦寒的大衣蓋在她身上。
“同桌，你是不是冷啊？”蘇輕輕問。
“我冷？”沈望一挑眉，“你還是擔心自己吧，感冒什麽時候好？”
蘇輕輕沒回答，反而從床上坐起來，把衣服遞給沈望：“同桌，我不睡了。”
“那也把衣服蓋上，免得再著涼。”沈望沒接，語氣近乎溫柔。
“不會的，給你啊。”蘇輕輕仰頭，伸手舉著衣服。
沈望雙手插在褲袋裏，絲毫沒有想搭理她的跡象。
過了一會兒，蘇輕輕嘆了口氣，把衣服收回來。
沈望這才坐在床沿，替她把大衣攏了攏，女孩子身材嬌小，縮在衣服裏，像一只小小的兔子。
“這節課是上物理吧？”蘇輕輕問。
“不知道。”沈望回答。
也是，他上課都沒怎麽聽過，能記住課程表才奇怪了。
算了，就默認上物理吧。蘇輕輕開始在腦海裏回憶上節課的內容。
但是什麽小滑塊、木板、帶電小球，大概全都和她八字不合，費勁想了半天，只想起一小半。
“哎，同桌，你還記不記得上節課講的例題？就是快下課的時候，老師抄在黑板上那道。”蘇輕輕從大衣裏伸出一只手，戳戳沈望。
“不記得，但是我會做。”沈望說。
……行吧，這大概是她和大神之間的差距了。
“同桌，你能不能給我講講上節課的內容？”蘇輕輕仰起頭問，為避免沈望連上節課學的那一節都不知道，還特地告訴了他。
“可以，不過我講的可能和老師差別很大。”沈望說。
“沒關系的。”蘇輕輕說。反正是同樣的知識點，差別再大也能聽懂吧。
而事實證明，蘇輕輕同學高估了自己的水平。她同桌的腦子肯定和常人不一樣，否則怎麽想出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方法呢。
“聽懂了嗎？”沈望停下來，問她。
蘇輕輕點點頭，又搖搖頭。
“到底有沒有聽懂？”沈望又問了一遍。
“……差不多。”具體地說，是差不多沒有。
“同桌，感冒了就應該休息。”沈望說，“還有，聽不懂直說啊，又沒人會笑你。”
蘇輕輕被看穿了，不好意思地一笑。
“大神，你好厲害啊，我如果能像你一樣多好。”
沈望“嘖”了一聲，眼神不很分明。
“啊，輸液瓶要空了。”蘇輕輕用餘光看到。
醫生大步走過來，迅速把針拔掉，百忙之中還叮囑她千萬別忘記鍛煉。
“嗯嗯，記住了，謝謝您。”蘇輕輕應道。
沈望替她去拿了藥：“走吧。”
蘇輕輕跟上，把衣服遞過去，看他穿上大衣，終於松了口氣——如果她感冒好了，沈望生病了，那太不好意思了。
回到教室，正在上化學課。老幹媽講得正起勁，見到兩人，只簡單關心了幾句就讓他們進去了。
從前門一直走回位置坐下，在老幹媽講課的背景音中，蘇輕輕似乎聽見周圍小聲的議論，疑惑地擡頭環視，雜音卻慢慢消失了。
放學後，還沒等下課鈴打完，孟曉晴就急急跑過來。
“小可愛，你可嚇死人了。”孟曉晴把她的腦袋扳過來，上下仔細看看，又捏捏她的臉，確認除去有點虛弱，沒其他問題，摸著胸口松了口氣，“我靠，還好還好，我差點以為要失去你了。”
“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蘇輕輕說，“只是發燒而已。”
“我靠，還誇張，你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景。”孟曉晴提高聲音，“我叫你這麽多聲，你連眼皮都不帶掀一下的，我都快急死了。”
蘇輕輕“啊”了一聲：“晴晴，對不起啊，你看我現在已經好多了。”
“對不起個鬼，只要你以後別生病，比說什麽都有用。”孟曉晴說著，拉著她往外走，“趕緊回宿舍吧，我給你買午飯。”
蘇輕輕內心一陣暖洋洋：“嗯，謝謝你啊。”
“咱倆還說什麽謝謝。”孟曉晴說，“你快點恢覆好，還得準備期末考試呢。”
這時迎面走來幾個女生，其中一個小聲說了幾句什麽，另外幾個立即看過來，甚至直到蘇輕輕和她們擦肩而過，還能感到目光落在背上。
“看什麽呢？”蘇輕輕小聲嘀咕，左右摸摸臉，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啊。不至於因為生病暈倒，全校都關註她吧。
“別管她們。”孟曉晴甩甩辮子，瞪了幾個女生一眼，她們立即轉回頭去，快步走了。
“估計今天早晨沈望抱你去校醫院，被她看到了，心裏不舒服呢。”孟曉晴解釋。
一個“抱”字，又將記憶勾了起來，對，在意識模糊時，是沈望送她去的醫院，竟然是一路抱過去的嗎？
蘇輕輕甩甩頭，心裏有點亂。
“餵，想什麽呢？”孟曉晴笑得意味深長。
“沒、沒什麽。”蘇輕輕說，“教室離醫院這麽遠，還好我不重……”
“你這小腦袋裏都裝的什麽啊？想什麽呢？”孟曉晴無奈道，“你同桌簡直比我還著急，就算你一千斤也能抱起來就走。”
“啊。”蘇輕輕說，“晴晴，我連一百斤都沒有……”
孟曉晴轉頭看著她：“小可愛，我感覺你在逃避重點啊。”
蘇輕輕心裏一跳。
“哎，沈望對你這麽好，真的不考慮在一起嗎？”
三十六點可愛
筆記上寫的一行行字從腦海裏過了一遍——怎麽沒考慮過？
“輕輕, 你肯定想過吧？”孟曉晴說, 疑問句被她說出了肯定句的語氣。
蘇輕輕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
孟曉晴一點也不吃驚：“我就知道，而且，我猜沈望也是這麽想的。”
蘇輕輕猛然擡起頭，眼睛裏似有一道光閃過，因為生病而蒼白的面容也變得有精神起來。
“你怎麽知道？”
“你晴哥看人一向很準的。”孟曉晴得意地說, “從一開學我就看出來了。”
蘇輕輕疑惑地看著她。
“但不像一見鐘情，倒像是——他早就認得你。”孟曉晴單手托著下巴, 垂下眼回憶。
蘇輕輕歪歪頭, 她以前沒來過丞安啊。
“你想想，有沒有這個可能？”孟曉晴問。
“不太……可能吧。”蘇輕輕說, “你怎麽推測的？”
孟曉晴“嘶”地抽了口氣：“不靠譜的說法就是第六感，稍微靠譜的呢，……沒有稍微靠譜的了。”
蘇輕輕失笑道：“晴晴, 你又在開玩笑？”
孟曉晴一攤手：“絕對沒有。我以前從沒見過沈望對一個人這麽上心, 你是第一個。”
這倒是真的。
“所以啊, 他肯定也喜歡你。”孟曉晴說, “至於舊識, 只是一個可能性很大的猜測。”
晴哥的“第六感”和林夢的“占蔔”不一樣，林夢純屬瞎扯騙人, 而孟曉晴經常能說準。
所以當她說出“可能性很大”時, 蘇輕輕沒有反駁。
“我勸你啊，好好想想, 說不定你以前暗戀過的什麽人就是他呢。”孟曉晴笑著說。
“我、我沒有暗戀過人。”蘇輕輕紅了臉。
“哦——那沈望就是初戀啊。”孟曉晴笑得更歡了，“小可愛，眼光不錯嘛。”
“晴晴！再說我打你了！”蘇輕輕仰起頭說，聲音軟軟的，聽起來沒有半點威懾力。
“嘁，就你這小身板兒，還想打得過我？”孟曉晴一甩辮子，眼珠一轉，“哎我靠，你不會要把沈望拉來幫你吧？救命啊，我可打不過！”
“我、我怎麽可能……”
“哎！你臉紅啦哈哈～”還沒等蘇輕輕說完，孟曉晴捏著她的臉說，“小可愛，你們趕緊在一起吧，磨磨蹭蹭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蘇輕輕把孟曉晴的爪子扒拉下去：“你說的真輕松。”
“啊？不輕松嗎？”孟曉晴說，“不就是說個我喜歡你，有什麽難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對他表白的女生有多少。”蘇輕輕低下頭，“有比我漂亮的，有比我學習好的，有比我多才多藝的，他一個都沒答應。”
孟曉晴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那和你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蘇輕輕無奈地說。
“我賭三個月的零花錢，你隨便跟他表一句白，他能高興地從樓上跳下去信不信？”孟曉晴看起來信心滿滿。
蘇輕輕嚇了一跳，這也太……太可怕了，為了同桌的生命安全，還是別了吧。
孟曉晴輕咳一聲：“哎，我誇張啦，總之就是他肯定答應。”
“我、我再想想吧。”蘇輕輕小聲說。
“行了，現在姐姐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孟曉晴說，“乖乖回宿舍休息，我給你買午飯去。”
蘇輕輕點點頭：“嗯，謝謝啦。”
林夢和路詩已經回到宿舍了，兩人圍著手機，嘰嘰喳喳說著什麽。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林夢聞聲回頭，臉上的表情迅速從“八卦真開心”切換為“恭迎娘娘回宮”。
“輕輕，喝可樂嗎？吃餅幹嗎？嗑瓜子嗎？吃水果嗎？吃糖嗎？吃果凍嗎？……”林夢報菜名似的，一連串說了好多。
蘇輕輕不知道她哪根筋又搭錯了，突然變得這麽殷勤起來。
“你傻啊，輕輕生病了，吃這麽多零食幹什麽。”路詩白了她一眼，“輕輕，你別理她，坐下歇會吧。”
林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還有上好的丹藥，包治百病，生死人肉白骨，要不要來幾顆試試？”
蘇輕輕：“……”算了算了，這麽強的功效，她可用不起。
“輕輕，你下午要不要請個假？”路詩問，“早上真是嚇到我們了。”
“不用了，我現在感覺好多了。”蘇輕輕笑笑。快期末了，功課還是盡量不要落下。
“這位同學，你真是一中的驕傲！就算有大神做男朋友，還能堅持不懈地努力。啊！上帝派來的天使！啊！感動世界的偉人！”林夢又開始不著邊際地歌頌。
“行行行你行了，還不讓人清凈一會兒了。”路詩翻了個白眼。
“又怎麽了？”蘇輕輕問道。林夢總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
“還不是因為沈望抱你去醫院。”路詩打開學校貼吧給她看，居然有人照下來了，各個角度，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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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貼吧討論他們大多只是源於猜測和一時興起，這次卻有了真憑實據。
你們兩個沒在一起？對不起，不會有人信的。
好像有點麻煩了……
“林夢夢又想抱你大腿了，哈哈。”路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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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你這個大騙子。”林夢說，“我再信你我就是大傻子，比路詩還傻的那種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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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都忘了，喜糖呢？”路詩也說。
蘇輕輕看著她倆慢慢逼近，覺得自己馬上要被搶劫了。
“我、我還病著呢。”蘇輕輕一點點後退，撞到桌角，上面的杯子左搖右晃，差點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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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輕輕同學，你是逃不掉的，啊哈哈哈～”林夢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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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輕輕突然用手托住額頭：“夢夢，等下——我頭有點暈。”
林夢以為她又要暈倒了，被嚇得不輕：“怎麽樣怎麽樣？快點坐下。”
路詩趕忙把椅子拉過來，倒了杯水遞給她：“輕輕，好點了嗎？”
蘇輕輕抿了口水，點點頭：“我沒事兒，你們不用擔心。”
“嚇死我了。”林夢松了口氣，“不和你開玩笑了，快點上床休息吧。”
“我還沒吃飯，晴晴幫我去買了。”蘇輕輕說，“我吃完再上床。”
“那你現在餓不餓？”林夢問，“我這兒有瓜子餅幹水果方便面果凍面包……”
說著，她從桌子上捧來好多零食，堆到蘇輕輕面前。
哎，林夢這個人，雖然不正經的時候居多，但關鍵時候還是挺關心人的。
“謝啦，我不餓，等一會就好。”蘇輕輕笑著說。
林夢和路詩不敢亂鬧了，老老實實坐在一邊。
蘇輕輕忍不住偷偷彎了彎嘴角——頭暈，當然是裝的，要不怎麽讓她倆停下來呢。
“你真是……越來越壞了。”蘇輕輕心裏有個小人說。
是啊，好像自從開始喜歡沈望，就做了很多以前不會做的事。
“那你怎麽不去表白呢？”小人說，“你以前不敢，現在呢？”
“我們現在關系就挺好，我怕表白後，連這樣的關系都沒有了。”
“餵，說不定關系會更進一步呢。”小人好像拿著根羽毛，在她心裏左撓撓右撓撓。
“知道了，我再想想。”蘇輕輕回答她。
“行吧，隨你。”小人好像很無奈。
“小可愛，吃飯啦。”孟曉晴敲門。
蘇輕輕剛想起身，林夢把她按下，替她把門打開了。
孟曉晴拎著飯盒，進來時還疑惑地說了一句：“真反常啊，今天你們宿舍這麽安靜。”
“都是你喜歡吃的。”孟曉晴把飯遞給她，“吃完睡會兒，我先走啦。”
“嗯，謝啦。”蘇輕輕揮揮手，“拜拜。”
“拜拜。”孟曉晴把門帶上。
沒過一會兒，秦悅玲也回來了，還好她不像路詩和林夢那麽八卦，只關心了下她生病的事，沒有追問貼吧討論的話題。
蘇輕輕吃完飯，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大概是因為上午睡了好久，而且現在不發燒，所以精神很好。
睜眼躺著很無聊，蘇輕輕拿起手機，本來只想刷刷微博，卻不由自主地點開一中貼吧。
剛才已經大致瀏覽過一遍，再看時，細節更加清晰。
沈望面色焦急，抱著的女生身材嬌小，縮在他懷裏，頭發散下來遮住半張臉。然而有人把
校慶的照片貼上來，兩相對比，很容易認出是一個人。
和沈望十指交握，深情對視的是她，發著高燒，頭枕在沈望身上的也是她。
……真是說不清了。
總之睡不著了，蘇輕輕給沈望發消息【同桌，你看貼吧了嗎？】
【沈望：看了。】
看得這麽及時啊。蘇輕輕猶豫了一下，回覆道【我們要不要聯系吧主，把那些傳謠言的帖子刪一刪啊？】
過了好久，消息發來的提示音才響起。
【沈望：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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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輕輕看著“為什麽”三個字楞了好久。為什麽？還用解釋嗎？難道要任憑謠言傳播下去？
【不刪的話, 全校人都知道了。】
【沈望：現在全校人不知道？】
這麽一說, 好像也是……
但是什麽都不做，不就等於默認了？
【同桌，那我們在貼吧裏澄清一下吧。】
【沈望：不用。】
【啊？】
【沈望：越解釋越麻煩，過幾天他們自然忘了。】
【那好吧。】
不過，看這幾個帖子的回覆速度，恐怕幾星期也不夠他們冷靜下來。
哎……而且感覺, 沈望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只有她自己，因為這件事著急。
把腦袋埋在枕頭裏, 蘇輕輕閉上眼剛休息了一會兒, 林夢的鬧鐘就響徹宿舍。
“哎呦餵，什麽玩意兒, 吵死了！”路詩把枕頭砸過去。
通過林夢“嗷嗷”的叫聲判斷，砸得還挺準。
“你爸爸叫你起床呢！大傻子！”林夢把枕頭砸回去。
“困死我了，又要上課, 真煩。”路詩頂著雞窩似的頭說。
林夢看見她睡眼惺忪的樣子, 嘲笑一通：“一個午覺都能睡得這麽沈, 你是豬變的吧。”
蘇輕輕倒是沒什麽感覺, 畢竟她沒睡著。
“夢夢, 能把你上午的筆記借我看看嗎？”
下午第一節原本上生物，但老師出差了, 改成自習, 她想先把上午缺的課補補。
“我聽得稀裏糊塗的，你可別看我的筆記, 學委大人，你借輕輕看一下唄。”林夢邊紮頭發邊說。
“行，等我到教室給你拿。”秦悅玲答應下來。
“嗯，謝謝你了。”蘇輕輕笑笑。
“小事兒，不用謝。”秦悅玲說。
到教室後，生物課代表已經在黑板上寫了這節課的作業。
“老師說先做題，做完對答案，然後預習或者做別科作業都行。”上課鈴響過後，生物課代表走到講臺上布置任務。
但是基本沒人聽他的——老師都走了，還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講臺上放著一摞答案，本來應該做完後發下去，然而不知誰拿下來幾張，傳遍全班，一大半人都在狂抄。
“你倆都不抄對吧？”賀餘拿著答案，問蘇輕輕和沈望。
“不抄。”蘇輕輕說。抄答案一點東西都學不會，還白費了筆墨。
“徐哥真是厲害，讓你倆同桌就對了，學霸和學霸。”賀餘說。
“我不是學霸。”蘇輕輕說。
“反正你和學霸是一家人。”賀餘說，“是不是都一樣。”
蘇輕輕：“……”這些人一定都中毒了。
生物老師還要過幾天回來，所以她不急著做作業，先把秦悅玲的筆記拿出來，整理上午上課的內容。
秦悅玲不愧是學委，邊邊角角的知識點都記得很全。
蘇輕輕趴在桌子上，拿出課本對照著整理。
沈望在旁邊，一只手撐著額角，側頭看她。小不點兒邊咳嗽，邊努力寫筆記，看著都費勁。
秦悅玲字一行擠著一行，中間還夾雜著好多函數圖像，蘇輕輕皺皺鼻子，頭有點疼，看不懂哪個題目和圖像對應。
於是她拍拍賀餘後背：“賀餘，你幫我問問玲玲這個圖像什麽意思行嗎？”
賀餘抄答案抄得正起勁，鬼畫符似的字填滿了作業。
“你說什麽？”他沈迷於“學習”，沒聽清蘇輕輕的話。
蘇輕輕把圖像指給他看：“你能不能幫我問問玲玲——”
剛說到一半，沈望把筆記拿過來，對賀餘說：“沒你的事了。”
“沒、沒事了。”蘇輕輕只好說道。
“唉——”賀餘嘆了口氣，“你們家的事能不能先商量好啊？我也是很忙的。”
“賀餘，我們只是同桌，你別亂說。”蘇輕輕說。
“呵呵，我可不想再看你們秀恩愛了，告辭。”賀餘冷笑了一聲，轉過身去。
……你哪只眼睛看出秀恩愛來了。
沈望挑了挑嘴角，看向蘇輕輕時，又恢覆平淡的神色。
蘇輕輕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說話，只好主動道：“同桌，你能幫我講講嗎？”
沈望瞥了一眼秦悅玲的筆記：“這麽麻煩的解法，也就你願意學。”
什麽啊……秦悅玲肯定記的是老師講的內容，是只有你不願意學才對。
然而，為了不耽誤學習，蘇輕輕只能戳戳他：“同桌，你給我講講唄。”
“行吧。”沈望說，“只講一遍。”
“嗯嗯。”蘇輕輕點點頭，認真睜大眼睛看題。
沈望看著蘇輕輕，女孩子低著頭，白皙的脖頸露出來。
“同桌？”蘇輕輕把函數圖像翻來覆去看了十來遍，還沒等到沈望開始講，不由得仰頭看他。
就算生病了，女孩子的眼神仍舊帶著光，清亮亮的，如同被泉水浸過。
“你這是違規。”沈望想。
你一看我，我心裏哪能容得下其他事。
“同桌，快點啊。”蘇輕輕又戳戳他。
“急什麽？又不是不給你講。”沈望錯開目光，扯了張紙開始寫。
“我不是還有好多內容沒看嘛。”蘇輕輕解釋道。
她伸著小腦袋，湊到沈望那邊：“哦——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麽式子和圖像不一致呢。”
蘇輕輕的頭發長長了不少，一低頭，發梢在沈望手腕上蹭來蹭去，像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沈望好幾次想擡起手，把她的腦袋扳到另一邊去，卻每一次都放棄了。
“你又違規。”沈望想。
可我又能怎麽辦呢？不僅沒辦法，還想讓你一輩子都違規。
“啊，懂了懂了。”蘇輕輕把課本和筆記拿回來，“謝啦。”
“同桌，你最好別看她的筆記了。”沈望說，“太啰嗦，沒重點。”
“那你給我講嗎？”蘇輕輕問。
其實，她就是隨口一說，沒想讓沈望講。而且，就算沈望願意講，她也不一定聽得懂。就像上午在校醫院，聽他講了好久，最後記住的也沒多少。
“行，我給你講。”沈望竟然答應了。
“啊？那個，同桌，我可能聽不懂啊……”
或許她還是比較適合啰嗦又沒重點的方法。
“沒想到你這麽健忘。”沈望說。
蘇輕輕疑惑地看著他——沒忘記什麽吧？
“期中考試給你整理的筆記看不懂嗎？對著課本講，不會給你講難題。”沈望挑挑眉，“該不會是——你已經把那本筆記扔了吧？”
一提到那本筆記，蘇輕輕首先想起的不是上面的題，也不是覆習考試，而是在最後一頁，小心翼翼又滿懷欣喜，用鋼筆認認真真寫下的一句句話。
“怎麽可能啊？”蘇輕輕提高聲音，柔軟的聲音也帶了些著急。
沈望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笑笑：“逗你的，還當真了？”
“……沒有。”蘇輕輕小聲說，“你怎麽隨便逗人。”
聽起來竟有些委屈。
沈望摸摸她的頭：“生氣了？”
“沒生氣。”
蘇輕輕把下巴擱在課桌上，看向另一邊。
窗外的雪化了不少，露出光禿禿的地面，看起來更加冷了。
“同桌，我道歉好不好？不生氣了。”沈望俯在她耳邊低聲說。
溫熱的呼吸吹在耳廓，蘇輕輕心裏驀地一跳，下意識往另一邊縮了縮，霎時間把剛才那句玩笑話忘在腦後。
沈望卻以為她依舊在生氣，繼續說道：“同桌，放學給你買糖吃，不生氣了好不好？”
蘇輕輕簡直全身都僵住了，而且完全不敢回頭——沈望靠得這麽近，一回頭必定要直視他的眼睛，說不定還會碰到他的手，說不定還會擦過他的臉……
天哪，蘇輕輕，你在想什麽。
“我、我沒生氣，真的沒有。”蘇輕輕盡量保持平緩的語調，“要不……你先靠後一點？”
沈望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和蘇輕輕挨在了一起，近到能夠聞到她發絲上，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
“不生氣了就好。”沈望直起身，“過來給你講題。”
……還要“過去”，蘇輕輕可不敢了。
直到現在，她的心還在“砰砰砰”直跳，就算只是為心臟健康考慮，也不能再冒險了。
於是蘇輕輕挺直身體，依靠好視力，用餘光就看完了解題過程。
沈望擔心她這樣看不清，但不論怎麽說，蘇輕輕也離得很遠。
她的理由是——你不能和一個病人計較，她上午剛暈倒了，現在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沈望只好聽她的，但就算蘇輕輕沒生病，他也不會和她計較什麽。
臨近下課，老徐進來，在教室門口清清嗓子：“同學們，為了提高大家的身體素質，咱們班老師商量了一下，決定只要不下雨不下雪，以後晚上下第一節自習後，全班下去繞圖書館跑兩圈。”
“什麽？晚自習還要跑步，不想去啊……”
教室裏立刻沸騰起來。
“安靜安靜，身體健康最重要！就這麽定了。”老徐這次竟沒有因為同學們的意見，有任何動搖。
“同桌，你覺得老徐說的跑步怎麽樣？”沈望問。
“……不怎麽樣。”蘇輕輕說。她最討厭的就是跑步了。
等等，沈望怎麽突然對老徐的話這麽上心了？不應該是一點不在乎嗎？
“同桌，不會是你給老徐提的建議吧？”蘇輕輕心中突然閃過這個想法。
三十八點可愛
“是啊。”沈望承認。
“為什麽啊？”蘇輕輕壓低聲音, 吃驚地問。
千萬不能讓其他人聽見, 他們現在的反抗聲已經快要把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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