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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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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錦旬之前從沒借著哥哥的學霸光環利用過任何資源,不過今天派上用處了。

本市有一家和頂尖醫學院合作的研究院,薛風疏在裏面當聯培生,據說在業界混得風生水起。

沈錦旬下車後直接報了他的名字,一路暢通無阻。

雲枝說完那句話以後昏迷不醒,被送到這裏來後依舊沒意識,任人安排地驗了血,再測了心電圖。

值班醫生看著報告單琢磨了半天,沒發現哪裏出了岔子,把這些發給了薛風疏,再給薛風疏打電話。

交代完來的人是他弟弟,薛風疏道:“查查最近哪裏賣棺材有打折活動,找塊地把他埋了吧。”

沈錦旬在邊上冷笑了一聲,薛風疏似乎在屏幕對面看了單子,問:“是雲枝?”

沒過五分鐘,薛風疏從實驗室趕到接待處,讓另外一個醫生回去休息。

這家私人性質的研究院很有名氣,在裏面待著的全是領域內的精英,只是並不對外開放。如果是普通就醫,不是他們相關實驗的志願者,那就算有錢也很難排上號。

此時此刻,飽受院長賞識的後輩坐在這裏,一毛錢坐診費都沒收,還親自給病人重新做了一遍檢查。

薛風疏反覆核對電腦上的數據,說:“你如果把小枝送去別的地方,他應該可以去見他二叔了,但你找對了地方。”

他對比兩次結果,發現沒有差錯,略有疑惑地蹙起眉頭,大概是覺得情況棘手。

“你知道我的專業方向嗎?”

沈錦旬看著被打了鎮定劑的雲枝,道:“並不關心。”

薛風疏想想也是,繼續說:“那你歪打正著,我讀的是吸血鬼。雖然說起來很難相信,但我分析完他的血樣,真的判斷他是血族。”

沈錦旬道:“你這個誤診有點嚴重啊?”

薛風疏起初得出結果,也認為是出了差錯,於是細致地做了第二遍檢測。

事實擺在面前,不用再質疑。

他說:“他的系數差異很小,很多專業人士也難以分辨。嘖,可我不會的,要是能把這個弄錯,早就卷包袱走人了。”

邊說邊站了起來,他對沈錦旬做了個請出去的手勢:“我要給他做測試,麻煩你避一避。”

沈錦旬再回來的時候,薛風疏的手指割破了,在用酒精棉球擦拭傷口。垃圾桶裏多出了一包替代劑,裏面滿滿的幾乎沒怎麽動。

“他有鮮血上癮癥狀,但天生暈血,我看他以前也從沒這方面需求……”薛風疏道,“可以確定是被突發事件激發了殘留的天性。”

薛風疏在文獻上見過類似案例,數量少到一個巴掌數得過來,被批註為“故直接忽略不作探討”。

冷門得別說普通人了,他身邊同事都不太清楚這回事。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我該先說哪個?”

沈錦旬漠然地看著他,他自顧自道:“那先說壞的吧,因為體質自相矛盾,所以表現得比較挑食,他不能喝我的血,只能找找他之前誤食了誰的血,看那個人肯不肯幫忙。”

“好的就是他盡管渴血,但沒攻擊性,危險數值無限接近於零。按照規定,不需要上報給平臺,也就不用被監管。”

薛風疏道:“我們只要知道是哪個壞逼餵他喝過血……”

他看向沈錦旬,要沈錦旬趕緊去找。沈錦旬猶豫了下,杵在原地沒動。

沈錦旬慢吞吞說:“他咬傷過我,應該是那個時候不小心沾到了一點點。”

“要不是我現在穿著白大褂,我會揍你的。”薛風疏無奈道,“兩個人,不對,一人一鬼凈搞出一些麻煩事。”

不幸患上疑難雜癥就是一種意外,薛風疏在這裏常常見到,這時候倒是很快消化了眼前的事情。

而沈錦旬雖然疑惑,但在雲枝說想舔他的時候,他已經感覺有八百道天雷在耳邊劈開了,情緒起起伏伏折騰到平靜,現在甚至有些慶幸。

是吸血鬼這件事總比得了什麽不治之癥來得好一些。

薛風疏看著單子沈默半晌,頭疼地摁著太陽穴:“二叔怎麽這麽會撿?吸血鬼本來就不常見了,他領了個更稀奇的回家。”

滿肚子的疑惑想要求個答案,可惜沈習甫人死如燈滅,給不了說法。

薛風疏下班回去了,方便起見,雲枝睡在他的休息室裏,沈錦旬留下來陪夜。

房間不大但收拾得整潔,雲枝蓋了毛毯,由於藥物作用而被迫沈沈地睡著。

看他的睡姿和表情,是在做噩夢。單薄的身體蜷縮成團,手指擰著枕頭的角,額頭上浮出薄薄一層虛汗。

很乖,但也很虛弱。

沈錦旬不管他聽不聽得見,取笑道:“喝血還要我餵嗎,斷沒斷奶啊?”

他搬了把凳子坐在床邊,使壞似的捏捏雲枝的鼻子,等到雲枝呼吸不過來了張嘴要咬人,再眼疾手快地松開。

如此玩了兩遍,他消停了,低頭咬住自己的手指。

自己還沒聞到血腥味,雲枝先有了反應,輕哼著要往被子裏鉆,下意識地在抵觸這份會傷害到別人的欲望。

沈錦旬把他撈出來,血滴落在雲枝的嘴角。

緊接著雲枝近乎本能地含住了沈錦旬的傷口。

柔軟的舌尖裹住了食指,酥酥麻麻的癢。

過了會,沈錦旬察覺出一絲怪異,登時蹙起了眉頭。

“你在嗦什麽?真當喝奶呢?”

他要停下,然而雲枝難耐地嗚咽了兩聲,看樣子不太情願。

沈錦旬沒辦法,閉上眼睛忍耐了下,想象著自己在普度眾生。

空出來的那只手揉了揉雲枝的腦袋,他再問:“打個商量,能不能松開了?”

被摸得心滿意足,雲枝松了點力氣,可沈錦旬依舊感覺到手指被牙齒卡住,和舍不得他走似的。

他警告道:“你少來和我撒嬌,不管用的。”

這下沈錦旬直接抽回了手,做完傷口消毒,翻看手機裏的新消息。

他之前讓白棲遲回去,這只吸血鬼沒被打發走。

即便過去了幾個小時,白棲遲還在上躥下跳,就差捅去報社寫一篇《大別墅裏的骯臟秘密!Tiro老板喪心病狂搞潛規則!》

沈錦旬看他一系列表現,也把兩人之間的真實關系猜到了七七八八。他是假的潛規則,這位是真的開後門,還妄圖騙過老板。

他潦草回覆:[等他回來了你問他。]

白棲遲震驚於他的不要臉:[人家臉皮薄,別欺人太甚。]

沈錦旬心說這都什麽事啊,到底是誰欺負誰?懶得再搭理。

早晨七點半,雲枝悠悠轉醒,和之前不同,困擾自己多時的難受感消失了。

他看著天花板發了一會楞,再扭頭看向床邊。

沈錦旬靠在窗口用手術刀削平果,半邊輪廓映著一圈清晨日光,淚痣也照得格外淺淡涼薄。

穿著一件前些日子在某品牌秀場出現過的大衣,款式很挑身材,普通人套著像袈裟,在他身上卻比模特更合適。

這副打扮襯得他又冷又颯,以及常居上流圈層慣出來的驕矜。

“醒了?有哪裏不舒服嗎?”沈錦旬問。

雲枝道:“沒有。”

“還想不想舔一口?”

“……”

削完了蘋果皮,沈錦旬切了一片給雲枝。

果肉甜美多汁,雲枝嚼了幾口就咽下,再眼巴巴看著沈錦旬,意思是還想要。

不過沈錦旬和看到了試毒結果似的,當著雲枝的面開始吃蘋果。

雲枝不想和他爭執,說:“這是哪裏?”

沈錦旬道:“你好久沒見過的那個人的研究院。”

“誰啊?”雲枝一頭霧水。

“你昨晚還摸過那個人送的搬家禮物。”

“你哥?這是研究院嗎?那我……”

雲枝突然打住,沒再說下去,有些不安地看向沈錦旬。

沈錦旬接話:“你是一只吸血鬼,除了指標略微符合,其他都不對勁的那種。”

看沈錦旬那麽淡定,雲枝放心了點,但又覺得奇怪:“你不怕嗎?”

沈錦旬虛心請教:“喝血都需要我主動餵的一只鬼,我怕什麽?”

雲枝被潑了一盆冷水,郁悶之餘認為沈錦旬在挑釁自己做鬼的尊嚴。

“那是我睡著了,醒著的時候你可當心點。”

這麽說完,他磕磕絆絆地想給沈錦旬道謝,看到對方的手指突兀地被創可貼包住,自己的手指也像是被一根小針刺了下。

出去讀了四年書好像變得很有美德,樂於助人懂奉獻。

雲枝覺得沈錦旬這時候的形象仿佛天使。

“你現在這病懨懨的樣子,別說我能討到點什麽,沒讓我倒貼錢就算好的了。”沈錦旬打量著雲枝。

他再問:“渾身上下光是長得好看。你說說你自己除了賣器官,還有什麽辦法可以回報我一下?”

雲枝沒能感動三秒鐘,不滿地撇開頭。

事實證明,有的人不僅十八歲時欠揍,看架勢能一口氣欠揍到八十歲。

後來薛風疏回來上班,到休息室轉了一圈。

雲枝在他這邊很禮貌:“大少爺。”

薛風疏看這架勢就知道他恢覆了,道:“怎麽樣,是不是有種重新做人的感覺?”

雲枝點了點頭,然後聽到沈錦旬哼了聲,他眼神示意沈錦旬別吵架。

配合著薛風疏回答完自己的變化,薛風疏問:“在沈錦旬被戳破手指之前,你這半年從沒有哪裏不舒服?”

雲枝回想了下:“總是沒精打采的,我以為是發燒的時候把自己燒壞了。”

沈錦旬在旁邊嗤了聲,估計是覺得他腦袋是真燒壞了。

看雲枝一切如常,危險指數低得夠他隨便去哪裏撒歡,薛風疏沒再留他。

“你和其他吸血鬼的情況不一樣,不能照搬規律。我評估了下,猜測你的渴血周期在三十天左右,每次三毫升足夠了。萬一出了什麽岔子,及時和我聯系。”

薛風疏交代完正經事,開始語重心長地扯淡。

“有征兆了該咬就咬,要是沈錦旬趁機欺負你。”他頓了下,嘆氣,“算了,他不耍著你玩就不是他了,跟誰告狀都沒用,誰也沒法管,你自求多福。”

“具體是什麽征兆?”雲枝打聽。

“吸血鬼在病重的時候,還有渴血前後,都會格外患得患失,不自禁靠近有安全感的事物,就像尋覓避風港。”薛風疏道,“那種滋味應該挺明顯的吧,你難道沒有?”

雲枝:“……”

他絕不承認:“沒有。”

“你沒有啊?”薛風疏詫異。

沈錦旬看雲枝心虛地小幅度擺手,壓住了笑,假裝關切地跟著問了一遍:“你真的沒有嗎?”

他在雲枝睡覺的時候,翻過休息室裏的《來和吸血鬼一起玩吧》。是薛風疏所在的團隊出的科普讀物,裏面詳細介紹了吸血鬼的習性和偏好,從中知道了這些。

書裏在這一部分寫著:此類狀態下的血族與其叫成吸血鬼,不如稱作黏人精。

沈錦旬對此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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