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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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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銀絲極細又鋒利異常,陡然收緊,立時便嵌入血肉,幾乎生生剜割下他整條手臂,右臂袖子瞬間殷紅一片。

“嘶——”計罔吃痛,他齜牙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伸手去抓不斷收緊的銀絲,哪知那銀絲鋒利無比,他甫一握上,五根手指便被齊齊削落。計罔楞了一下,下一刻鉆心劇痛讓他臉色全無,滿頭冷汗,他疼得面目扭曲卻硬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烏敕和粱裘眼見計罔情勢危急,均是目眥欲裂,拼命想要搶身過來,然那五行侍者牢牢分守各方位,如圈囹圄,縱使兩人心急如焚,狂刀亂舞,淩厲非常,卻終究有心無力,占不得上風也掙脫不得。

“噗——”血肉撕裂的悶響中伴隨著計罔痛苦的嗚咽。一只胳膊驟然被拋至半空,斷臂處淋漓鮮血滴滴答答的灑落。

正與五行侍者其中二人相鬥的粱裘猝不及防被澆灑了一臉。他只覺臉頰濺上溫熱水漬,舉目一望,見到空中那手臂,頓時驚駭失聲,“三哥!”

烏敕見此,心中怒極。他紅著一雙眼睛,牙根咬得咯吱作響,渾身陡然迸發一股強烈殺意,不顧周身空門大露,招招狠厲。他勢若雷霆,只攻不守的揮刀劈斬,終將阻擋在前的三個五行侍者逼退出一道缺口。然而烏敕剛前踏一步,眼前藍色人影一晃,那藍衣的五行侍者便又持劍糾纏上來,烏敕只得咬牙回身抵擋,然而見計罔無聲俯首跪坐在地,不知情狀,心中焦灼難以,不禁脫口驚呼,“三弟!”

“三弟!”與烏敕那一聲叫喚同時響起的另有一聲高呼。烏敕和粱裘聽得聲音,頓時知曉來人是誰,可他們心中絲毫未感歡喜,反而俱是臉色一變,兩人同時轉頭,只見一人白衣飛掠而至,不是梅扈是誰。



梅扈落於計罔身畔,警惕的盯著那散立在前的個粉裙侍女,隨即俯身查看計罔狀況,他眉頭一皺,出手如電,接連點了計罔身上幾處大穴。這期間那六人一直靜穆而立,梅扈適才觀這六人武功,知曉以現下的自己根本抵擋不得,因此此刻他絲毫不敢大意,時刻小心提防對她們對自己驟然發難,不想六人宛若六尊玉石雕像一動不動。

“二、二哥……你……”計罔強忍著猶自鉆心的劇痛,從牙縫裏艱澀擠出話來。比起自己的傷勢,計罔此刻更為擔心梅扈,擔心方才他淩空騰躍,落到自己身側時忘了烏敕告誡運了氣。

“三弟,別說話,我們先離開這裏。”梅扈打斷計罔,那慣常瞇起的眼睛此刻全然睜開,透著一種冷冽寂靜的寒光。他扶起計罔,冷冷盯向廊下的紫袍少年,確定他便是這天下第一莊的少年莊主赫漣緩,於是從懷中拿出一只五光十色的花。計罔見這花有著七彩琉璃花瓣和湛藍葉莖,奇異無比,眉梢一動,立知這便是那七彩冰魄。

梅扈指尖微微撚轉那七彩冰魄,花色一時間流光溢彩,令人炫目。只聽他沈靜道,“這長在天山絕域內的七彩冰魄極為稀罕,想來普天下也就這一只而已。世代傳承的天下第一莊既然以收集珍寶為己任,珍奇異物向來只入不出,若赫漣莊主此次失掉七彩冰魄,傳出去恐怕有失天下第一莊在江湖上的威信和不可冒犯的地位,以後怕是闖莊挑釁的江湖毛賊會紛至沓來。”

烏敕抵禦著三個五行侍者的圍攻,思慮梅扈的情況,又實在擔憂計罔傷勢,這一分神便被人‘砰’的一掌擊中後背心,那一掌蘊含內力強勁,烏敕頓時只覺氣血翻湧,他踉蹌一步,喉間一甜,吐出一口鮮血。粱裘見此,心神驚駭,眉目一橫,獨眼大睜,發狂似的砍向那偷襲烏敕的黃衣人。

梅扈見此,細長眼眸焦灼不安的閃爍幾下,他那沈靜如水的臉色也終於沈了下來。他抿了抿唇,冷聲冷調的道,“放我們走。這花我們就不要了,仍是還你。”

赫漣緩壓著眉眼,一言不發靜靜而立,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梅扈。梅扈毫不退讓的迎上赫漣緩的視線,只覺這少年小小年紀心思深沈,十分沈得住氣,梅扈見他神情絲毫不動也不知他是否會答應自己提出的條件放他們脫身,心中惴惴無底。

中庭內氣氛滯重而壓抑,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冷靜的聲音響起,梅扈聞聲捏著七彩冰魄的手指下意識的應聲痙攣了一下。

“全部都住手,放他們走。”赫漣緩沈緩的聲音剛落,那圍在烏敕和粱裘周身的黃碧藍紅褐五色人影便倏忽一晃,盡皆抽身退開。

“大哥,四弟,我們走!”梅扈看準五行侍者退開剎那,眼神一凝,驟然高呼。剛脫身的粱裘氣喘籲籲,髯須帶血的烏敕臉色難看,然兩人聞聲,毫不猶豫的交足一點,淩空躍起。

“這花還你!”梅扈攜計罔縱身躍起的瞬間,頭也不回的反手向後一擲,只見虹光一閃,直刺赫漣緩方向。

這一下變故發生於毫無預兆的電光火石之間,那個瞬間誰也沒有反應過來,赫漣緩近側的華婀容眼見花枝如針利刺而來,只來得及尖聲驚呼,“阿緩!”

赫漣緩只覺貼面一道涼風呼嘯而過,發絲在眼前悠揚而過,接著耳邊只聽‘嚓——’的一聲輕細聲響。在眼前發絲慢慢落下後,他才反應過來,偏頭去看,紅漆廊柱之上斜斜插著一株斑斕奇彩的花,而花莖竟如刺入了什麽柔軟東西一般沒入數寸。赫漣緩不會武功卻飽讀武功秘籍,見此他眼神驟然一亮,不禁由衷的脫口讚嘆,“好強的內力!這梅扈武功果然厲害!”

話音未落,一眾緋衣侍女及六爻護衛已至近前。赫漣緩看也不看,只是擺了擺手,得了指令的一眾人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原本喧囂的中庭立時只剩下赫漣緩和華婀容二人。

華婀容見赫漣緩無恙,跳到嗓子眼的心臟終於落了回去,她暗自松了口氣,可仍是心有餘悸。聽聞赫漣緩所言,定神循他視線看去,見得那入木三分的花,怔了一怔,愕然道,“巽風不是說這梅扈受了重傷麽,怎的他還能使出如此內勁?”她說著陡然住嘴,臉色一白,無聲的倒吸一口氣,只因她想到若是方才那梅扈有心相傷,此刻赫漣緩只怕已是沒命。華婀容越想越後怕,慌亂間眼神掃過地面上拖曳而去的一道長血漬,她像是憂慮什麽著皺眉,猶豫了一下才又試探問道,“莊主真就放他們這般去了?”

赫漣緩朝華婀容一挑眉,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不讓他們走,那誰給祈谷主送花去?”說著,他向著廊柱伸手。

華婀容以為他要去取花,不想赫漣緩撚起拇指和食指,湊近花前輕輕一彈,彩色的花葉登時四散飄落。她吃了一驚,“這花……”

“這七彩冰魄花本是並蒂之花,雌雄同株,雌隨雄亡,梅扈取走的正是雄株,那這雌株也就沒用了。”赫漣緩在虛空中一抓,抓了一片金色的花瓣在手裏,等到攤開掌心,那金色已然暗淡,瞬間又變作枯黃焦葉一般。

華婀容楞了楞,反應過來後立即問道,“莊主,是否要令八卦暗衛捉回那魑魅魍魎。”

赫漣緩晃了晃腦袋,甩去手中殘敗花瓣,他滿不在乎的一攤手,“我繼承天下第一莊,為的是搜羅天下至寶,穩固天下第一莊在江湖中地位,令外忌憚,令內順服,而不是為了殺人。說到底這魑魅魍魎即便再罪大惡極又與我天下第一莊有何幹系,何須耗費心力對其大動幹戈。”

華婀容看著背手身後,振振有詞的赫漣緩,眼神動了動。眼前這個少年明明一副清秀而少年氣的面孔,卻總是慣擺出老氣橫秋的模樣,他會不自覺的像他父親一樣思考說話,也會有意識的學他的兄長一樣行為舉止。

“況且我的目的既已達到,那就無需事必躬親,以免搶了別人的功勞。只要他們闖莊之事一經傳出,這之後必會有人替我除之而後快。”赫漣緩歪過頭,朝著華婀容一眨眼睛,意味深長的笑道,“婀容,今夜一過,這個江湖已再容不得這四人。”

“可那祈盞息讓莊主聲討四人,便是存心不讓他們好過。此番莊主讓四人取花離莊,那祈盞息若是因此反口而交易不成立……”華婀容沒有說下去,她心知那冷漠的祈盞息不是好惹的人,可也不知對方這反覆行為間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怕只怕因未遂對方的意思而致使那個不能說的秘密大白於天下,不免憂心忡忡起來。

“我可不會同意交易不成立。”赫漣緩嘴角噙著一抹微笑,清秀的臉孔上星眸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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