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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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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禮青見那女孩兒敞開喉嚨大喊, 如孩童般不知天高地厚,下意識斥道:“莫要亂喊!此乃軍營,該是肅整!”

魔禮青話剛說完,便是一驚,才是反應:“你說是……喜媚?!”

他慌忙退後一步, 瞪大眼睛看住喜媚, 不可思議道:“您便是朝歌那位喜媚娘娘?”

“哼。”喜媚斜眼瞧他, 說:“甚娘娘不娘娘的, 要喊吾仙子!”

魔禮青面容古怪,又是瞄了眼喜媚,見她的確是長得嬌美,但她這模樣, 仿佛只有十二三歲, 喊起人來又脆生生的, 聽著年紀又是更小,也不曉得大王是甚眼光,居然是好這口?

且有傳言, 喜媚娘娘貌若天仙,一派不食人間煙火模樣,大王寵愛至極, 從來是帶住身邊,怎的會如此隨意將她放來此地,還是坐在一道人肩頭玩弄人家頭發?

且這樣貌哪裏是個不食人間煙火天仙?這女孩兒真是喜媚?

喜媚見魔禮青上下將她打量,表情還是多變, 當下心中不悅,大喊他一聲:“瞧夠了沒有!”

喜媚喊得一咋,魔禮青忽的驚了一跳,只稱:“娘娘!”

喜媚翻了個白眼,只說:“都說了喊吾仙子!”

魔禮青嗅了嗅,只覺著她不像個修仙道的,反倒像個妖精,哪裏像個仙子?

他眼眸稍偏,忽的見那笑呵呵的道人,瞇一雙眼將他瞧住,棕灰瞳孔在日頭底下顯出淺色,他驀然一驚,並無感覺到此人身上任何威壓,卻是下意識的退後兩步!

那道人肩上帶著喜媚,往前走了兩步,便是見著賢王往帥帳裏走了出來!

“阿守哥哥!”喜媚往那道人肩上一點,便是朝殷守撲去!

殷守見喜媚往空中撲來,雙手張開,若是躲開,她必定要摔個跟頭,就算摔不著她,她也得在地上翻滾兩圈,哄喚趴地不起。

殷守只得一把將她接住。

“嘻嘻!”喜媚見殷守將她接住,頓時歡喜不已,只說:“好哥哥,本仙子來與你助陣了!”

殷守將她放開,又看了看孔宣,問:“你們怎的來了?”末了又說:“先進屋說話。”

魔禮青見著那喜媚又跟賢王親熱至極,連忙掩面,只走在最後,生怕別人看出他曉得了甚密事,又是為殷守遮遮掩掩,屏退了手下。

幾人回了軍帳,成冰也剛好理那戰後進賬,只聽殷守招來眾將,與其介紹。

“此乃喜媚,道法了得,使雙劍。”

喜媚笑呵呵開口:“本仙子有禮了!”

眾人一聽喜媚,皆是詫異,成冰也盯著喜媚,那日南山狩獵,他不曾得君王賜宴,只見洪錦怒氣沖沖進來,說喜媚與賢王九分相似,今日一看,兩人確實形容親昵,仿佛兄妹,卻是一絲也不曾相似啊!

一邊那道人見眾人如此反應,只揪住喜媚辮子,樂道:“自然不是大王那位喜媚娘娘,這喜媚兒乃是吾童女!”

喜媚齜牙朝他一兇,一邊魔禮青見那道人打扮怪異,又氣度不凡,便問:“敢問道兄仙號?”

那道人上下打量他一番,見他生得極醜,一臉嫌棄,不與他說話。

魔禮青有些氣悶,只聽殷守咳了一聲,說:“這位乃是孔宣。”

魔禮青聽言大驚失色,哪裏還顧得上氣悶?他連忙退後兩步,睜大雙目將他看住,驚裏許久才說出話來,只恭敬問禮:“老師!”

眾人見魔禮青如此態度,便是知道此人來頭不小,一時間皆是將孔宣看住。

魔禮青只覺著孔宣在此,壓力極大,這位大能也不曉得活了多少年,只存在傳說中一般,不曾想居然是入世來助陣!

真是何等有幸!

他又偏頭見那賢王殷守,思起今日他一人戰十二金仙之二,又是與孔宣交好,更是覺著此人來頭也是頗大!

大能向來與大能交好,如此一來,賢王戰力這般了得,也是合理。

魔禮青雖是拘謹,但見孔宣居然來此助陣,也是大喜,只與殷守說:“既然孔宣老師在此,便是闡教十二金仙皆上,吾等也是有勝算的。”

孔宣又瞧他一眼,又是自顧自的尋了張凳子坐下,往喜媚那兒招手,說:“喜媚兒再來與吾紮辮子。”

眾人皆是見他滿頭青絲披散,半邊腦袋紮上了細小的鞭子,還鑲嵌這青藍羽毛,半邊腦袋依舊是青絲淩亂。

喜媚聽他一喊,也是想玩,便是與他去紮。

只見孔宣懶懶坐著,瞧了殷守一眼,問:“你可是傷好了?”

殷守皺眉問他:“你怎曉得?”

孔宣笑道:“道兄以為你死了,差點殺了那玄都。”

殷守一怔,恍然大悟:“聽聞玄都逃回八景宮,竟是拜道兄所賜!”殷守拱手謝道:“多謝道兄為殷守出氣。”

孔宣又瞧他,說:“通天教主果真是聖人,你居然還能痊愈,吾觀你來路奇特,不曾想他也是能救。”

殷守說:“教主慈悲。”

孔宣又說:“道兄此次來,卻不是為你助陣的,只因喜媚兒偏是要來,便是扯上了吾。”

殷守擡眼看他,只說:“是殷守連累道兄了。”

喜媚在一旁將孔宣頭發重重一紮,嚶嚶道:“孔宣哥哥膽小怕事,唯有喜媚兒想著你!”

殷守眉眼微垂,面容稍稍溫和,顯出一絲溫柔之色,只笑道:“好喜媚,孔宣道兄已然是仁義至極,他還能在此坐鎮,即便不出手,也是能震懾敵方。”

喜媚歪頭問道:“怎的說來?”

殷守望了眼孔宣,說:“道兄可是被太上盯住了?”

孔宣只耍弄一條辮子,懶懶笑道:“那是必然,誰讓吾生了這麽一張俊臉,聖人也得盯呆!”

喜媚在旁噗嗤一笑,只翻了他個白眼,對殷守說:“好哥哥,你莫急,那甚勞子兇巴巴的聞太師,看著不靠譜,卻是人緣大好,大王心系這邊戰事,那問太師正是去了金鰲島尋了道友,不久便是要來罷!”

殷守喜道:“真是大好!十二金仙大約也是陸續要來,正好可對他等!”殷守又問:“朝歌、大王可是還好?”

喜媚揮手道:“一派風平浪靜,妲己也是愈發奮力修煉了,本仙子見著她,她仿佛修出了仙氣!只不過大王十分想來親征,大臣正是將他勸住!”

殷守說:“千萬要勸住,伐西岐可不比東魯,這廂皆是鬥那道法,大王雖說是帝王,也不過是凡人之軀,恐有損傷,且朝堂日理萬機,需大王坐鎮。”

喜媚笑道:“放心罷,聞太師在呢,已然勸住了大王。”

魔禮青在一旁灰頭土臉,好不自在,見他幾人一會說到‘玄都’。一會說道‘通天教主’,一會又說‘太上’,真是一個比一個心驚,這等人物,哪裏是他這般道人可見的?

他魔家四將,修道皆是半桶水,當兵也是不了當,不過是憑那法寶呼風喚雨,本身也是道法平平,若是道法了得,怎的還來沾者人間富貴討個口食?早是尋個好洞求那長生去了!

他如此想著,忽的見孔宣將他望住。

一個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大能,便是將他神魂看穿,他也不敢言語,只是好生站住任他看,也不曉得這位大能為啥要看他,方才還是一臉嫌棄模樣。

只聽孔宣問:“你可是有兄弟?”

魔禮青一怔,又聽喜媚開口:“呀!如此一說,仿佛真像!”

魔禮青心中一跳,忙問:“怎的?”

喜媚看住他說:“吾等往路上來,見著兩具屍首,與你破為相似,一人面色泛紅,被打出腦漿躺在路上,一人更是慘烈,那人面色偏藍,竟是被壓成了人餅!”

魔禮青聞言大喊一聲,悲得肺腑翻滾,哭得幾欲昏厥,哭呼:“我魔家四兄弟,不想在此折了三人!哪咤!吾要將你碎屍萬段!”

玉都這廂,哪咤打了個噴嚏,他師父太乙真人正是在訓他。

太乙真人見他徒兒雙目恍惚,左耳朵話進右耳朵話出,便是捏了捏他這好徒兒肉嘟嘟的小臉,喝道:“哪咤!”

哪咤雙目終於不再恍惚,乖巧問道:“師父喊徒兒多次,怎的又喊一聲?”

太乙真人嘆道:“你雖蓮藕鑄身,卻也是道法有限,你可知生死無常!方才為師見你被二人追,真是擔心!”

哪咤嘻嘻一聲,依舊是奶聲奶氣,便去哄太乙真人:“吾乃靈珠子轉世,兇吉自然心中有數,師父莫要擔心,你瞧哪咤,今日殺了兩名敵方大將,真是為師父爭了大光!”

太乙真人見哪咤如此乖巧,終是不忍再罵,只憤道:“可惜為師那九龍神火罩被那殷守搶去,不然與你,又是大助!

哪咤聽師父說起殷守二字,便是面色不好,只與師父說:“徒兒不喜歡那法寶,罩來罩去也不叮咚作響,生地也不是好看,還不如我乾坤圈好耍!好師父,吾等不要去理那殷守!”

太乙真人大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望住哪咤:“你怎的性子也長不大呢!”

哪咤聞言瞳孔微動,不再接話。

忽的聽後頭一人出聲:“太乙師伯!方才你等說殷守?”

哪咤轉頭一看,見是韋護,便是不待見他,說:“關你甚事?”

太乙真人連忙輕拍他好徒兒腦門,只與韋護說:“那殷守乃是殷商賢王,正是與那截教左道一派,身掌軍權,帥統三軍,正是在殺伐西岐!”

韋護一驚:“怎會如此?”

太乙真人乃是長輩,也不管他驚不驚,見他只身前來,便問:“可是道行天尊遣你來的?”

韋護行禮,回道:“師父遣吾先來,文殊廣法天尊正巧來尋師父,師叔師伯們皆是曉得西岐這邊緊張,設法來助。”

太乙真人忙問:“何人引領?”

韋護答:“燃燈道人,據說是主持議會了!”

太乙真人聞言大喜,只說:“敗殷商指日可待了!”

武王姬發,於屋內王座上坐,此時已然夜臨,他身著一襲素衣,手捧一只幼兔,於燭光重重中閉目。

“如何?”他問。

只見座下一文官,俯首答道:“不曾見著有屍首。”

姬發面無表情,手指慢慢揣摩,忽的見外頭又進來一儒將!

姬發這才睜眼,那儒將將門關住,姬發問:“南宮,你見如何?”

南宮俯首答道:“昨夜那院崩塌,有兵去填土,皆是嚇得魂飛魄散!”

姬發問:“如何嚇得?”

南宮回道:“有一人已然癡傻,一會說甚妖孽,一會又是大呼‘無頭鬼’‘無頭道人’‘我不見你腦袋’,皆是胡言亂語!”

姬發雙目映著那燭光,亮得通透,默了片刻,只擺手將南宮屏退。

待南宮下去,姬發才問那文臣:“散卿,你覺著賢相如何?”

散宜生只低首答他:“回武王,臣以為姜賢相能招仙道,乃是大才!敗殷商非他不可!”

姬發失笑:“你果真懂孤,吾等正是想靠著他,但他等又何嘗不是算計於吾等?那申公豹乃是姜子牙師弟,他撥弄這弦,引了戰亂,雖說吾等目的一致,然而仙人們大戰扯上吾等,卻是如同將肉擺於刀俎,命數全然在他手中!”

散宜生一怔,說:“當年文王用他,說飛熊入夢,他能助大業,他可是有心思?”

姬發笑道:“他那等心思一看就破,吾等與他也是相互謀益,他也只如此罷!”

姬發忽的望住那燭光,怔怔開口:“若是能得那賢王,成湯江山必然只如紙齏。”

散宜生說:“那賢王定然不會反叛,相傳他與紂王形同兄弟,紂王只差明著開口與他坐擁江山了!”

姬發冷笑一聲:“紂王不過是占了先機罷了,坐擁江山?呵!我觀那賢王年歲不大,聽聞是七八年前遇見紂王,那時他該是天真年歲,定然是紂王早早將他哄騙,若是孤先是遇見,此時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散宜生瞳孔微動,問:“武王可是動了心思?”

姬發緩緩垂目,搖頭道:“此人已是滿心是商,無法撼動,又是有如此大才,若成霸業,必須得殺!越早越好!”

散宜生擡目望了眼姬發,見他面容波瀾不起,雙瞳映著燭光,仿佛封著一頭兇獸,他私下想著,若是武王早早遇見賢王,必然也是這番景象,武王猜忌極多,心思細雜,計謀太深,怎能長久留住一個一股腦得大功、勇往直前為他謀事之人?那賢王在殷商從不知收斂,早早便是功高蓋天,手執百萬兵權,紂王從不猜忌,依舊放縱,若是在西岐,武王還容得他活到此時?

散宜生愈發恭敬垂頭,只與武王答道:“武王聖明,賢王殷守,絕不能留!”

散宜生緩緩閉目,將面容藏與陰影之中,神情皆無,他生長於西岐,奉武王為主,無論武王心思如何,到底是名治邦好手,如今只盼,霸業大成,安居樂業才好!

賢王與帝辛那等君臣,不過是幻夢罷了,自古便無,還差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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