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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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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甚?”喜媚問。

殷守在茫茫雪地裏行走, 一會兒摸摸這邊,一會摸摸那邊,又仔細聽那風聲,問:“日頭往哪裏照來的?”

喜媚歪頭問:“你怎知出來日頭?你又看不見,又是無甚感知?”

殷守說:“猜的。”

喜媚笑嘻嘻道:“你猜的真準, 日頭往你正面照來。”

於是殷守向左轉, 繼續摸索, 喜媚又問:“外頭這麽冷, 你怎的不凍僵了?我看你跟個活人差不多了,還是更好,不怕疼。”

殷守不回她,喜媚又說:“你在找甚物?”

殷守說:“我的劍, 你有無看見?”

喜媚搖頭:“白骨洞前也不見甚物, 聽石磯說, 你許是往夏川漂來的。”

殷守問:“往哪裏走?”

喜媚:“剛好是你這方位,但那夏川已然結冰,不開春也是解不了, 你的劍掉下,如今可是撈不著的。”

殷守聽她說的也對,還是等開春, 剛想回去繼續修那道法,喜媚便扯住他,笑嘻嘻道:“既然出來了,便跟本仙子出去耍一遭!”

殷守問:“去哪裏?”

喜媚眼珠轉了兩圈, 歪頭說道:“還不曾想好,本仙子道友太多,你且與我隨便轉轉。”

當然,殷守並無反對之權,喜媚不管他能不能走,能走多遠,就是一股腦的將他背起,腳尖輕點,一躍便是十來丈。

殷守趴在她肩上,聽她興奮叫喊,只覺得她跳上跳下,仿佛是在滑雪。

一會兒那雪層崩塌,將她追住,一會兒是那狼群受擾,奔她身後,她跑來跑去,仿佛樂趣無窮。

殷守只聽那風聲呼嘯,嘈雜至極,嗡嗡嗡嗡的一片灌進耳裏,只覺得喜媚速度極快。

又片刻,風聲戛然而止,發絲也停了亂舞,那喜媚忽的停住,將殷守放下。

“到了。”喜媚說。

前方有座山,也不曉得行至哪兒了,這山鳥語花香,看著仿佛春天似的。

喜媚扯著殷守袖子,大搖大擺的進山,她東瞅瞅、西看看,又給殷守摘了枝殷紅的梅花,讓他給拿住。

殷守問:“這是哪兒了?”

喜媚說:“這山喚作大仙山。”

殷守心說:這名仿佛是你亂取的,也不曉得是不是。

那喜媚忽的大喊一聲:“畢月烏——!快出來,本仙子來找你耍了!”

殷守在旁等了片刻,忽的聽人過來罵道:“喜媚兒!你又無所事事,在山裏大喊大叫,諸位道友聽你喚我名,定然將這叨擾他修行之過算至貧道頭上!”

喜媚嘿嘿笑道:“外邊好冷,便是想來尋你耍。”

那畢月烏已然看見殷守,仔細將他打量一番,見他站於喜媚身旁,手裏還哪裏枝梅花,便問:“咦,你是何人?你這花可是送與我?”

殷守完全沒有想到,喜媚的友人跟她差不多德行,一般厚臉皮,便只將那花遞過去:“吶,給你。”

那畢月烏還不曾接過,正是伸手,便聽一聲鏗鏘金鳴,那罡氣鋒利無比,畢月烏十分膽小,只一驚:“嚇煞吾也!”便是將喜媚扯住躲了進洞!

那畢月烏乃是神鳥所化,喜媚還不來得及背住殷守,便是被畢月烏一把帶飛進洞。

“喜媚?”殷守喊道。

只一息,便是無她聲響,殷守只得四下摸索。

方才聽見仿佛有兵器金鳴,那畢月烏如此大驚,必然是有危險,殷守也想找個地方躲住,但他往前走一步,便是被藤蔓絆倒。

他又立馬爬起,摸著一邊的花樹,走走停停,估摸著這邊花叢較密,便躲了起來。

剛是藏起,果真聽見有人在遠處吼道:“哪方妖孽在那裏!”

殷守一動不動藏住,只聽見有腳底磨泥之聲漸行漸近,又聽有利器砍伐樹枝之聲,來人氣勢洶洶,顯然脾氣很大!

殷守聽那腳步越行越近,剛想滾進另一花叢,便是被一只手扯了出來!

那人剛將他扯出,忽的就將他放開,立馬退後一步,片刻後聽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開口:“你你你……你是何人?”

殷守摸住一邊的樹枝站住,也不知來者何人,他手中一無滅魂,二無利器,只拿住一枝梅花,便說:“我過來摘花的,這邊花有人管麽?我不曉得。”

那人聲音放輕:“沒人管的,你要摘哪處,仙子……你是否雙目不便?”那人說完又覺得不妥,再改口:“貧道最熟這帶,仙子要摘甚花?”

殷守聽他喊仙子,才是想起,喜媚將他扮做個女相,又聽喜媚說他肉身已死,便是大羅金仙也是不可從氣息辨出雌雄,也不曉得這人是誰,這會兒見他是女相,定然是放松警惕,正合他意。

殷守便拿住那梅花說:“已然摘好,不勞道兄了。”

殷守靜站了片刻,也不曾聽見那人離開,只感覺他依舊站在原處,仿佛是沒有敵意,便摸著一邊樹枝,與他打了個稽首:“我先走了。”

那人卻問:“你去哪裏?我瞧你走得如此慢,去哪裏都要走好久,不如貧道送你?”

殷守說:“我在這方等道友,道兄請自便。”

但那人卻是不走,說:“這帶精怪特別多,貧道見仙子一人在此,又是不便,著實不放心,不如貧道在此地與仙子一齊等著,等仙子道友來了便好。”

殷守皺眉,這人擺明了是不走了,又聽他說:“仙子仙號為何?貧道也好曉得,許是我倆師尊相識,改日可去拜訪。”

殷守總算明白,這人是要泡他,也不曉得喜媚給他打扮成甚樣了,便問那人:“敢問道兄仙號。”

那人輕笑一聲,說:“仙號不敢當,貧道乃是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門下弟子,韋護是也!金庭山就是不遠。”

殷守曉得這韋護,原來是他,難怪小妖小怪都是怕,此人日後肉身成聖,實力不容小覷,殷守說:“貧道殷守。”

韋護了然點頭,見他不說師門,又看他道行淺薄,必然是新入道的散修,便試探著問:“仙子在那座山修行?”

殷守說:“貧道雙目不便,不識得那山,只是隨意尋了一洞。”

韋護聽他說得淡淡,仿佛不將雙目之事放於心中,更是覺著他可憐,也想著他那什勞子道友,定然是道行不深的,跟著也是淒淒慘慘,便仔細端詳他面容。

只見他皮相極好,咋一看是冷清得高高在上,仿佛生來便是要上九十九重天睥睨眾生般,真是仙女似的人物,他那皮膚白得如雪,只一看便是覺得冰冷至極,眉心一點朱砂,正如那雪中紅梅般平添了艷色,只可惜了那一雙眼卻是閉著的。

韋護怔怔看著,正是出神,見那雙眼驟然睜開,他忽的嚇了一跳!

這感覺像是偷窺忽的被發現,韋護滿臉通紅,眼珠一時間亂擺,不知如何是好,又不聽他出聲,便又認真瞧了一眼,見那雙眼是漂亮至極,裏頭如星辰般璀璨,這麽一睜開,仿佛驟然活了,整個人好看極了。

但那眼卻不是眼,卻是兩顆月光石。

殷守說:“讓道兄見笑了,貧道雙眼被人挖去,只得尋兩顆石頭支撐眼皮。”

韋護一聽,大怒:“何人如此歹毒?貧道定然要他好看!”

殷守只沈默不語,那韋護一看他這樣便是曉得自個怒得太過,真是惹人嫌疑,又見他說雙眼被人挖去,果真是太弱便令人欺淩,便說:“仙子可是散修?”

殷守點頭。

韋護頷首,心道果真如此,便猶豫了片刻,又說:“貧道師尊十分親和,若是吾去引薦,必然可讓其收仙子為徒,仙子可願?”

殷守暗忖:這喜媚也不曉得何時來,這家夥名堂頗多,說不準就在外邊偷看,韋護顯然要待到她什勞子道友來了才走,喜媚又不敢出來,且那道行天尊法力高超,若是拜其為師,說不準能治好眼睛,再者,以後自個有了道法,也不必扮什勞子仙女求喜媚帶回朝歌,他自己便能尋去。

於是殷守笑道:“那便有勞道兄了。”

韋護大喜,又聽殷守說:“且等貧道片刻,與我那道友留個訊息。”

半晌後,喜媚拖著畢月烏出來,那畢月烏戰戰兢兢說:“韋護帶走了那人?”

喜媚看了眼那訊息,忽而笑道:“真是有趣,早就聽聞韋護一臉欠揍樣,今日見他這般熊樣真是好笑,要他栽!”

殷守跟著韋護去了金庭山,他等了片刻,韋護往玉屋洞裏去了好久,回來灰頭土臉,氣弱說:“師父閉關了。”

殷守笑道:“有勞道兄了,貧道早聞道行天尊名頭,道法高超,貧道卻是仰慕,但拜其為師貧道也是自個曉得,道法淺薄,師徒乃是緣,如今道行天尊正是閉關,想來無緣。”

韋護滿臉通紅,心想他定然是覺得自個做不得還說了大話,眼下臉面無存,又聽他說:“還望道兄送貧道回方才那處。”

韋護說:“這會來了如此久,仙子的道友恐怕早已回去了。”

殷守說:“不妨事。”

韋護剛還想說甚話,遠遠的聽人有人在喚他,他大驚失色,手足無措,連忙扯著殷守藏進洞裏!

那喊他之人還在外頭喊,韋護紅著臉說:“委屈仙子先避一會。”

說完便是出去,片刻後又回來,解釋道:“吾師兄喊我。”

殷守心想,你師兄喊你,你怎的跟做賊似的?但面上絲毫不顯,聽那韋護嗯嗯咳咳的顯然是有話要說,便是等著。

那韋護看了殷守片刻,支支吾吾了好久才說:“貧道這洞雖說無名,但好歹……好歹我金庭山靈氣濃郁,仙子……仙子不如在此修煉,貧道不才……偶爾可幫上忙……”

殷守心中大笑,我說韋護,好歹將來你也是一方準聖,原來也有這般時期,竟是厚著臉皮留人姑娘!也不曉得喜媚這手法厲害成甚樣,卻是如此令人看不出,殷守說:“道兄聽吾聲音覺著如何?”

韋護不知他為啥要問,便誇道:“聽著沙沙的,與其他仙子不同,甚是好聽。”

殷守覺著他簡直耳朵也有毛病,也不想騙他,只說:“貧道是男的。”

韋護大驚,說:“怎的可能?”

殷守說:“不信你來摸摸,看有不有胸?”

韋護連忙掩面:“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殷守簡直要翻白眼,只摸著墻走慢慢走,說:“打盆水來,貧道洗臉給你看!我要回去了!”

殷守洗完臉後,韋護滿臉通紅,惱道:“也無甚區別啊!你為何要穿此道服騙人!?”

殷守一邊拆那發髻,一邊說:“貧道雙目不便,吾好友閑來無事便給扮上了,吾也曉不得甚樣,道兄要是覺著此道服礙眼,可借貧道一身來穿。”

韋護並沒有借給他,殷守拆完發髻,韋護仍覺著不甘心,又問:“那方才我喊你仙子,你為何不反駁?”

殷守:“方才我只覺著你來勢洶洶,若是見我是女相定然好說話些,便是不曾駁你,如今這般烏龍,是貧道之過。”

韋護惱道:“為何如今又告訴貧道?”

殷守笑道:“與道兄交談許久,見道兄乃是道德之士,定然不會行甚兇事,便是與你說了,望道兄見諒。”

韋護驀地被這麽一誇,也去了惱火。又見殷守摸著墻往外走,韋護忙問:“你要去哪?”

殷守想了想,問:“道兄,敢問朝歌往哪兒走?”

韋護說:“朝歌路遙,你要去那?”

殷守點頭。

韋護皺眉道:“你如此模樣,必然是去不了朝歌,途徑多山,恕吾直言,道友實在太弱,如同凡人,山山有怪,且最近有截教大能不曉得在尋甚物,正胡亂飛走,道友獨身一人,恐怕要成口中之餐!”

殷守皺眉,那韋護又說:“既然道友來我金庭山,來者是客,貧道可教你些術法防身,也算是見面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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