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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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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珠內紂王怒道:“孤乃帝王之尊,此貓何德?”

殷守:你能不能不說話?你可做過比這更厲害的事呢!

殷守點頭:“愛妃切莫傷悲。”

妲己捧一梨花木盒,將樁仙屍首放於其中,失魂落魄,只在壽仙宮尋一祥地。

“臣妾方才求陛下將貓厚葬,而後又思,不知厚葬為何,也不知樁仙葬在哪處,臣妾常年於宮闈之中,哪裏能去祭拜,還不如葬在此處,作個念想,陛下可準?”

金珠內紂王:“宮闈乃聖地,豈能葬貓?”

妲己看著殷守,殷守也無法做主,天下是紂王的,到時候得還給他的,只能他說了算。

紂王見他為難,半晌後開口:“葬吧。”

隨即宮人挖坑,將樁仙埋葬,又有諸多玩具明器隨葬。

妲己嘆氣,殷守也沒想到這狐貍如此多愁善感,只好安慰:“人生有百,貓狗不過十載壽命,於人不過十一,終有一別,世道無常,莫太過傷感。”

妲己茫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她已修行千年,她這等氣運是萬中無一,同胞兄弟姐妹皆已不見屍骨,或老死,或為人所食,生離死別,人世無常,為修行者必經。

她不過妖骨未除,道行不深,撇不清凡俗罷了。

世道艱難,修行不易,女媧娘娘乃聖人,所囑之事必得大功德,此乃捷徑。

她望了眼身旁帝王,只看見他明晃晃的一雙眼,若暗夜星辰,眉眼溫和,氣質溫潤,忽生惻隱之心,問道:“妾聞陛下文能詩詞,武能沙場,可是在聖人殿上做過一首讚美之詞?”

殷守狂汗,心說妲己你怎麽了,你我心知肚明,那是首淫詩,你不就為此而來麽?又不是我作的,我哪裏知道?

金珠內紂王:“孤曾在女媧神殿作過一詞,突然興致大發,不知怎的就寫下了詩,孤已不記得寫了何等內容,想來必然是讚美之詞。”

殷守眼皮直跳,只覺得頭頂突然烏雲密布,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結束這話題:“孤已不記得作了何詞,只覺得一陣風過來,茫然中便寫下了。”

話音剛落,頭頂閃電忽起,雷聲大作,黑夜中電閃雷鳴,萬物瑟瑟發抖,妲己容顏於雷光之下,蒼白如紙。

殷守將那副湯藥草獸幹貨帶回帝宮,獨自研究。

金珠內紂王面色發沈,問:“那妲己可是妖孽?”

殷守挑眉:“你如何得知?”

紂王:“孤只見她行事作為與常人有異,今日那般模樣,悲痛之時仿佛不成人形。”

殷守:“她乃九尾妖狐。”

紂王大驚:“難怪你曾說孤將盛寵妲己!被其迷惑!她竟敢膽大妄為惑亂君王!你早知如此,為何隱而不發?”紂王眉頭緊皺:“難不成你已被妲己迷惑?!殷守!”

殷守笑道:“她不過披了層人皮,我早知她是妖精,哪裏有什麽心思?”

紂王不解:“君王榻側,豈容妖孽安睡?你早知她乃禍國之妖。為何不將其斬殺,免得日夜提防!”

殷守搖頭:“妲己雖為妖,但也有千年修為,雖得了滅魂,我卻沒有把握殺她,況且,至此為止,她並無錯處。”

紂王內心焦躁:“她乃妖孽!怎可如此婦人之仁?當殺則殺,免除後患!你定是傾心於她,才不忍下手!孤時刻在你身邊,豈能不知?你最愛去那壽仙宮,見那妲己!”

殷守默默吐槽:還不是你說要去後宮坐坐以免有人忌憚?又說姜後萬般不是,讓我遠離她,黃、楊二妃時常在中宮逗留,我不見妲己我見誰?我巴不得哪裏不去,天天把奏章完成,美滋滋的睡上一覺呢!

紂王沈默片刻,沈聲道:“你太弱了,孤已凝出全身虛體,當教你練武殺妲己。”

殷守擺擺手,正想說哪有時間練武,就聽一道聲音從頭頂傳來——

“且慢,妲己不可殺。”

殷守轉頭一看,只見一道人穿墻而來,道袍翩翩,身長八尺,不是雲中子是誰?

當然不是雲中子,是通天教主好嗎!

殷守謙虛行禮:“道長,別來無恙?”

那道人微微點頭,紂王卻面露不悅,只覺得這道人怠慢至極,竟要殷守先行禮!

殷守又問:“妲己為何殺不得?”

通天笑而搖頭:“天機不可洩露,她命數未到,你殺不得,也殺不了,若是勉強,恐惹災禍。”

紂王只覺得他故弄玄虛,心中不悅,只見那道人眼眸一動,一雙眼睛冷冽如冰,直看向紂王。

紂王一驚,竟連魂體都冷得發抖,只聽那道人開口:“你本不該知此事,如今命數大改,不知是福是禍。”

殷守眼皮一跳,只覺得這人像是看透了來龍去脈,試探問道:“道長,可是知曉他身份?”

通天眼眸微動:“你知,我知,天不知,切莫再開口,吾當盡力保你。”

殷守沈默片刻方才開口:“多謝道長。”

通天頷首,在帝宮走了一圈,望見紂王已凝出全身虛體,渾身紫氣綿長,不久將成實體,又望見殷守神魂閃爍,色澤不祥,若無外力相助,終成生魂,生生世世漂浮不定,入不得輪回,他卻渾然不覺。

他朝殷守招了招手,說:“你過來,吾為你施法。”

殷守走過去。

紂王本為玲瓏金珠內一縷生魂,應日日夜夜、時時刻刻離不得殷守,只見那道人一招手,殷守向前踏去,他渾身卻突然一震,魂體顫抖,定定在在原處不得動彈,只看見殷守越走越遠,背影在燭光中明滅交錯、光影斑駁、朦朦朧朧、似幻似真,與那道人一並進了內堂。

夜色如墨,徒餘燭光重重,紂王終於脫離了玲瓏金珠,虛體雙腳踏在地上,只覺得天地具寂,靜默如空。

內堂裏,通天教主右手食指與中指緊閉,往殷守眉心一點,大喝一聲:“歸!”

只見億萬絲霧,聽聖人一聲道令,往四面八方盡數湧來,爭先恐後彌補這凡人魂魄,莫敢不從。

殷守渾身舒爽,氣清神高,仿佛七筋八脈通通被瓊漿沖洗滋潤。他睜開眼,只見看見一雙眼如浩海,似乾坤,眼瞼一挑,神魂已被吸了進去!

“汝乃何人?”

“殷守。”

“汝從何處來?”

殷守眼眸無神,雙唇一張一合:“我……我從——”

他話剛一出口,通天只覺浩瀚威壓盡數壓向他這金仙分身!九十九重天中渺渺道音灌進他耳畔,時而嗡嗡作響,雜音萬千,時而電閃雷鳴,天地潰破,他心神一蕩,五臟六腑皆被震傷,他趕緊撲過去捂住殷守,將他即將出口之語掐滅——

戛然而止,方可消停。

殷守神魂立醒,雙目一睜,只覺得自己被人桎梏捂住鼻息,用力一掙,身後那人退了兩步,松開手來。

殷守不知發生何事,以為雲中子莫名要害他,正要質問,只見那道人臉色蒼白,唇角流出一絲鮮血,顯然是精力抽幹、反噬之相!

殷守大驚,連忙過去扶他,愧疚道:“莫不是此法兇險,至道長修為有損?吾之過也!”

通天擺手:“貧道無事。”

殷守越發愧疚,倒了杯熱茶與他潤喉,前後小心翼翼,見他氣息穩定後才問:“如無道長相助,若他還魂,吾當如何?”

通天只看著他,不語。

殷守已然明了,只覺得這雲中子當真是大仁之人,心中記下他恩德,言辭懇切:“道長舍命相救,如需殷守,必肝腦塗地!”

通天一怔,猛然醒悟,此前算出與此人因果,以為助他完結此事便能了卻,未曾想竟然越扯越深!那日心一動便掐指一算,來朝歌探虛實,從而見此人,此時此刻幡然醒悟,原來命理因果竟連聖人運算之術也是一環。

罷罷罷,洪荒萬劫,向來是躲不開的!

通天突然看向一物,瞳孔微睜,將那物拿起,問:“此物從何而來?”

殷守一看,那物正是今日毒死貓鼠湯藥配方中一珍草,為烘幹花蕊,答:“此物為孤後妃養顏秘藥,今日出了命案,毒死貓鼠,才拿過來。”

通天:“後宮多年可有子嗣?”

殷守皺眉,除了殷洪、殷郊兄弟為姜後所生,其他二妃皆無動靜:“不曾有,此藥難不成有害人子嗣之效?”

通天點頭:“應當如此,此花應長於東方。”

殷守回頭想看看紂王反應,哪裏知道一回頭半個虛影都無,難道紂王已能脫離金珠?這可問題大了,這不是後宮爭鬥常有的手段嗎?原來商朝就有先例了,不知道紂王聽到這個消息該怎麽咬牙切齒呢!

通天見過此花,此花名為‘藏’,當年洪荒初開,龍鳳之爭時,梧桐樹下某天莫名長了此花,殷紅一片,如火似焰,鳳凰愛美,時常吞噬佩戴,此後百年,無一鳳凰有出。

未曾想洪荒萬劫之後,盤古血脈多數歷劫隕落,這花照樣開著,雖形態已變,功效萬減,卻未曾泯滅。

天地萬物皆有無常,草木如螻蟻,泥人如螻蟻,大能、聖人焉有別?

通天神魂一顫,修為徒然沖升,他趕緊收回分身,碧游宮內靈氣已席卷成渦,天地輕微一震動,五方聖人盡數睜眼——

通天悟了。

至此之後,通天修為已不在玉清、太清兩位聖人之下。

朝歌帝宮,殷守只覺得雲中子來去無蹤,也不奇怪,又覺得神仙果然逍遙自在,出內堂,見紂王定定站住,殷守吞吞吐吐與他說了幹花之事。

紂王只沈默不語,一夜無話。

次日五更,殷守穿好帝袍,準備上朝,外頭突傳驚呼之音,殷守開門沈聲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一宮人哭俯在地:“陛下!黃妃娘娘於西宮,被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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