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松本在兩輛挎鬥摩托車的護送下前往特高課。自從幾天前遇襲後，松本每次上下班都有四個憲兵保護，他們分坐在兩輛挎鬥摩托上，前後各一輛，松本的汽車行駛在中間。

昨晚，松本很晚才上床睡覺，腦子裏一直想著李明的事兒，半夜突然給宋介打電話，要他派人跟著劉星野。昨天，他要劉星野審問李明，其實也是在考驗他，沒想到劉星野居然讓李明開口了，雖然李明給了一組數字，但畢竟也算是一次進步，劉星野功不可沒。

這一次劉星野完全是在他的眼皮底下進行審問的，在審問過程中，松本仔細地觀察著各種細節，也沒發現劉星野有什麽可疑之處。

後來，他的精力一直放在破譯密碼上，直到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才又想起劉星野。他給宋介打電話，倒不是他懷疑劉星野，而是他想看看劉星野是如何破解那幾組數字的，雖然劉星野自己說對密碼一竅不通，但松本總有點不相信。

松本正想著，就聽見一聲槍響，汽車猛地一歪，停了下來。

不好！

松本暗叫一聲。

他從前面車窗看見前面那輛摩托車的駕駛一頭栽下去，失控的摩托車朝路邊駛去。旁邊挎鬥裏的憲兵急忙掏出槍，朝後面開槍，由於摩托車失控，拐彎朝路邊駛去，這個憲兵扭過身子開槍，最後從車上翻滾下來。

八嘎！又來了！

松本掏槍。他看見左右各有一個人拿槍沖過來，邊沖邊朝汽車開槍。松本和前座的多田還擊，這次多田顯得沈著多了。隨著乒乒乓乓的槍聲，幾個車窗相繼被打碎，車身也被打得砰砰直響。

射擊過程中，松本朝後車窗看了一眼，看見那輛摩托已經翻了，兩個憲兵躲在摩托車下，一個憲兵在開槍，另一個憲兵靠著他，好像受傷了。

松本判斷對方有四個人，兩個對付汽車裏的自己和多田，一個對付前面那輛摩托車，一個對付後面那輛摩托車。

這些人可能就是上次襲擊他們的刺客。上次他們有五個人，被松本打死了一個，這次可能是剩下的那四個人。松本一邊開槍，一邊在想，到底是什麽人非要殺自己。

一個重物砸在車身上，發出咚的一聲，隨著一聲爆炸，汽車顛了一下。

“手榴彈！”多田驚呼。

司機嚇昏了頭，打開車門跑出去。

“不要！”松本喊。

那個司機剛跑下去，就被幾發子彈打中了，晃了一晃就倒下了。

松本朝開槍的刺客開槍，刺客就地一滾，單腿跪在地上，舉起雙槍朝松本射擊。松本急忙趴在座位上。

對方槍聲一停，松本撲到窗口，想都不想，舉手就是兩槍，他知道對方一定會趁機沖過來的。

對方本來已經竄到汽車跟前，看見松本舉槍，馬上撲到在地上，躲過子彈，就地打滾，滾到一邊。

街上早就亂了套。

附近的憲兵趕過來，幾個刺客轉身逃進了附近的胡同裏。

松本驚魂未定，坐在車裏直喘粗氣。

他看見副駕駛座位上的多田還對著窗外舉著槍，一動不動，好像定住了一樣。

“多田，你沒事吧？”松本喊了兩句，多田也沒反應。

一個憲兵跑過來，對著松本喊：“課長，你沒事吧？”

“我沒事。”松本推開車門走出來，繞過去，看見在另一邊車門下躺著一個便衣，顯然是一個刺客，他胸口流著血，兩眼無神地看著空中。松本看多田的神態，明白一定是那個刺客才到車門口，就被多田打中了。

多田是第一次殺人，所以，整個人都被驚呆了。

松本搖搖頭，什麽都沒說。

他蹲下來，看見那人從嘴角流出一道血，眼睛裏還有一絲暗淡的光。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殺我？”松本抓住那人的衣領問道。

那人沒有任何反應，眼睛裏最後一絲暗淡的光熄滅了。

……

……

連奎和劉星野帶人趕到現場的時候，憲兵已經把這裏圍住了。

松本和多田已經離開了，那輛車還留在現場，車窗都碎了，車身上都是單孔。

連奎撿起地上一個彈殼，舉到眼前。“媽的，又是那幾個刺客，還有完沒完了。”

劉星野叫住擡擔架的兩個警察，掀起蓋布，發現死的那個人是跟王大麻子一起進城的土匪爛桃，是五個土匪裏那個中等個子，他們都是趙二瞎子手下。

“星野，你認識他？”連奎走過來問。

劉星野搖頭，把步蓋上，揮手要手下擡走。

“不認識。奎哥，看樣子還是上次那幾個刺客，這幫家夥可真夠執著的。”

“他媽的，什麽人跟松本課長有這麽大仇，前幾天剛殺了一次，這一次幹脆大早上就開殺了。”

劉星野暗喜，看來趙二瞎子真的快被松本逼瘋了，非要殺了松本不可，這太好了，自己的計劃正差幾步呢，王大麻子再次出手，真是再好不過了。

連奎掏出香煙，劉星野給他點上。

連奎說：“星野，你說咱哥倆怎麽這麽倒黴呢，偏偏遇上這種事。他們要刺殺的就是咱們的頂頭上司松本課長，這案子還不能不破，要不然咱哥倆都吃不了兜著走。

你說這幫人也是，殺一次就得了，又來了第二次，上一次死了一個，這一次兩死一傷，還是不放棄，不知道對方給了他們多少錢，讓他們這麽玩命。不過，這次要再抓不到人，這坎兒咱哥倆肯定都過不去。”

劉星野把打火機放進口袋裏。

“奎哥，按理說這件事該歸憲兵隊管，死的都是他們的人，咱們在一旁協助就行了，誰知道松本課長居然把案子交給我們了。”

“是啊，誰讓咱們第一次就接手了呢。星野，這次哥哥我全靠你了。宋胖子剛剛抓了一個地下黨省委派來的人，立了一功。你呢，昨晚幫著宋胖子審問，讓地下黨開口了。你看你們倆都露臉了，就我倒黴，趕上這事了。星野，你都幫宋胖子立功了，你怎麽也得幫哥哥我這一回吧？”

“奎哥，別這麽說，松本把這案子交給咱哥倆了，幫你就是幫我自己。”

兩人看著手下把地上的彈殼都收起來。

“星野，對刺客是什麽人，你心裏有譜嗎？”

劉星野搖頭。“不過，奎哥，你大可放心，我覺得可能沒等咱們查出來，這事已經結了。”

“星野，你這話是啥意思？”

“奎哥，看著架勢，這幾個人不殺松本決不罷休，我估計很快他們還會動手。下一次松本身邊警衛更多，前兩次他們每次都死了一個人，下一次沒準全交代了也說不定。”

連奎瞪著他那雙像牛眼一樣的大眼睛。“你還別說，星野，有點道理，就看他們下次什麽時候動手了。”

他朝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這他娘的，這不是讓咱們盼著他們早點動手殺松本課長嗎？”

劉星野也低聲說：“奎哥，你派幾個人跟著松本的車，只要那幾個刺客被幹掉，你的人就跑過來，這功勞就是咱們的了，要不然都歸憲兵隊了。”

“對，星野，你說的對。我這就找幾個機靈的人跟著松本，松本如果發現了，我就說他們是在暗中保護他。”

連奎看了看左右，低聲說，“星野，咱撈人那事，下一個目標選好了沒有？”

“奎哥，最近事太多，還沒顧上呢。等忙過了這一陣，咱們再去撈，你看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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