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懷何種目的，這一次，眾臣均是一致讚同戰珩的言論，也都紛紛趁勢添柴加火，力執上官梅饒不得！

所謂人心所向，在所有朝臣的堅決及事實和正義面前，南宮彧的求情顯得那般蒼白無力。

但即便如此，南宮宇澤也並未當場宣布對上官梅的定刑，如今他知了眾人的意向，這一場臨時朝議的目的也就算達到了。

只留了“此事明日再議的”的總結，南宮宇澤便起身下座往殿外走去。

行過依舊跪地的南宮彧身旁時，也只側眸有思地看了一眼，再未做理會。

未得可以離開的命令，戰珩也只得跟上。

待皇上和戰珩離開後，大臣們也都陸續交談著離開，杜之敏在南宮彧身側頓了步，伸手將他扶起，“太子，事已至此，還請寬心了。”

這孩子在上官梅手裏長大，能落得這般善良，又具王者之德儲君之才，亦是不簡單了。

只望這一次，這場大風不會掀起巨浪。

深嘆口氣，杜之敏神色覆雜地挪過眸光，離開。

……

夜幕降下，燈盞亮明，白日的動蕩也隨這暫時的黑夜而沈寂下來，只是眾人心中繃緊的那根弦依舊不曾松下絲毫。

晚膳過後，南宮宇澤吩咐韓權在禦書房陪著戰將軍，自己則由另一小太監提燈照路出去了。

說是陪著，實則是監視罷了。

戰珩亦只如前兩日一般，讓韓權命人去典藏閣取了些兵書過來，飯後就靜坐細讀了。

出了禦書房，南宮宇澤直接往落清宮方向行去，除了點燈的小太監，未讓任何人跟隨。

大概快行了一盞茶的功夫，南宮宇澤便已停身在落清宮院門前，從外面看，只能見得一簇蠟黃的火苗映窗跳動，似是垂墜的生命，搖搖欲熄，整個院落更是被這颯涼黑夜灌了幾多陰寒恐怖。

守門侍衛見得皇上來了，都急忙單膝跪地準備作禮，卻是被南宮宇澤擡手制止了，他只拿過小太監手上的八角宮燈，示意他在此等候，之後便提著宮燈自行入內。

跨進院廊行到院內屋前，擡手推門，那破敗房門應力而響，一連串“吱呀”之聲終是給這死寂之地添了些許曲樂，只蕩然開來，讓人更覺毛骨悚然。

進門後，南宮宇澤隨手將房門關上，一盞宮燈的進入也讓這屋子亮堂了不少，不失龍威的黑眸掃過這破敗的屋子，最終目光落在最裏處蜷縮著坐地靠墻的上官梅身上。

行前幾步，他將宮燈置於覆了一層薄薄灰塵的桌上，這樣，可以將這屋子照得更亮些。

上官梅無力而絕望地睜了睜眼眸，可看清是皇上時，整個人如同被打了雞血，精神頓起，連跪帶爬地行到南宮宇澤身前，抓著他的袍角求饒，“皇上……皇上……求求您饒了臣妾吧，臣妾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啊！那雪羅爾玊鳳是亂族賊女，若她不死，必會野草覆活，成為南月國的隱患……”

而她所做的，完全是為南月國好！

這般自欺欺人的固執想法，到此刻為止都依舊是上官梅心中自證無罪的說辭。

南宮宇澤並未有絲毫動容，也未言語什麽，只這般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許久，末了，才緩蹲下身去，“今日聞你出事後，文武百官全都不約而同地進宮，你猜怎麽著？他們都異口同聲地要你死！你說說看，這種情況下，朕還能怎麽饒恕你？！”

“不……不……”聞得南宮宇澤那似來自幽幽地獄的聲音，上官梅嚇得呆怔搖頭，“臣妾不可以死……臣妾替皇上您撫養了彧兒，替皇上打理了二十多年的後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皇上您不可以判臣妾死罪……”

見她這敗落失心的模樣，南宮宇澤黑烈眸子反而更冷厲，“是啊，替朕打理了二十多年的後宮，那你來給朕說說，這二十多年裏，你還耍了哪些不為人知的手段？害了哪些無辜之人？還瞞著朕打著為朕好的旗號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聲音低沈，卻處處透著不容抗拒的審問。

“臣……臣妾……”上官梅由呆怔變得慌亂，亦不住地搖頭，“沒有……皇上您要相信臣妾，那一切……一切都是阿玉那個妖女為了陷害臣妾……造謠惑眾，皇上不可以信啊！”

“到現在你都還死鴨子嘴硬，不知悔改！”見其如此死不認賬，南宮宇澤咬牙厲責，“上官梅，朕看在你爹上官長魏助朕登上皇位的份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你機會，甚至放棄朕深愛的女子而娶你為妻，將這母儀天下的皇後之位也交到你手上，可你呢？暗室欺心，陰謀詭計一環接一環，你可有把朕放在眼裏，把朕的天下朕的百姓放在眼裏？！”

越到最後，南宮宇澤越是怒火燒心，騰地站起身來一腳將上官梅踢開。

就算他想給她機會，可面對她這已被毒惡寸寸侵蝕的心性，他又怎敢將自己和江山置於危險之境！

皇上的出現是上官梅拯救自己的唯一機會，即便被踢翻亦不顧疼痛，連跪帶爬地過來抱住南宮宇澤的腿，“不是這樣的皇上……不是這樣的……臣妾是真的愛你，就是因為你的心不在臣妾身上，臣妾才怕啊！”

已成河的淚水早已泛花了她的臉，也只能仰頭極力訴求，“臣妾怕有朝一日你不要臣妾了，怕敵不過你心底深愛的女人，怕最終不能陪你一直走下去……臣妾只能默默替你分擔憂慮，可這雪羅爾玊鳳她畢竟是亂族賊女，她的部族她的家人都是被南月國伐誅，她若活著，終有一日會成為南月國的禍患啊……”

“……”這一次，南宮宇澤並未急著質言，只冷眸露憂地低頭看著她，上官梅雖確實該死，可這麽多年來，至少有一點讓他欣慰，那便是她對自己的濃情真愛。

可即便如此，她也必須死！

只因她是上官梅，那個野心難填亦心機深重的上官梅，如今之勢，自己再不可能將皇後之位交給她，而沒有皇後之位，她定不會罷休！

或者說她真正必死的原因，是她知道的太多了，以她的秉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若她不死，這些秘密便時有被揭的風險，而這風險是他不能承受的！

在他至高無上的利益面前，她的愛和她的命，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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