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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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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見微沒用多久便將其完全解碼。

裏面的影像很模糊,而且殘缺,但謝見微在重覆看了幾十遍之後,還是發現了很多問題。

百肢王縱橫銀河近百年,肯定是留有後手的。

它把人類摸得很透,要不然也不會掀翻了聯邦的統治,讓人類在水深火熱中摸爬滾打數年。

雖然最後整個百肢族都逃到了河外星系,百肢王也被陸離斬殺,但在最後這場決戰中,百肢王顯然是有必勝信心的。

陸離是怎麽打敗它的?

謝見微當時也參與其中。

因為百肢王逃到了一顆中子星上,這顆中子星整個被百肢族改造,內裏掏空後成了一個巨大的堡壘,以當前的完全力度想要轟開這顆中子星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所以只能登上行星,開啟陸戰。

好在陸離驍勇,與戰神號契合度百分百,陸地戰也半點兒不慫。

當時謝見微也想跟著過去,陸離沒讓他去,理由也是現成的:元帥號需要指揮。誰都不知道被逼到絕境的百肢族會做出什麽事。

如果他們從中子星潛逃的話,謝見微就要直接和他們展開空戰,畢竟陸離沒那麽快回程。

於情於理這都對,但當時謝見微總有些不安。

陸離毫無疑問是最適合登星的人,而謝見微鎮守元帥號也是最佳選擇。

道理都懂,可不安卻持續徘徊在心臟。

謝見微全程緊盯著由戰神號返回的影像,他雖然沒登星,但卻如同在陸離身邊一般,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中子星內是個巨大的陰謀,百肢族果然是有後招的。

這顆行星竟然被他們改造成了一座真正的可操控的移動堡壘!

而百肢族的想法也很瘋狂,它們要駕駛這座堡壘征服宇宙,只要把它開進恒星,絕對能引爆一整個星系。更加可怕的是這顆高密度的中子星能抵擋得住恒星的爆炸。所以它們將毫發無傷。

陸離當然會制止它們的瘋狂舉動。

一場激戰後,最後陸離和百肢王面對面了。

這兩人交戰的時候,戰神號的影像停了一段時間,當時謝見微極度緊張,已經在安排人登星了,可很快影像又出現了,百肢王被戰神號斬成幾節,垂死掙紮。

最後更是被一炮轟成渣渣。

陸離大獲全勝,浴血而立的戰神號成了全人類的英雄。

事後謝見微問陸離,當時的影像傳輸為什麽會斷掉。

陸離說:“大概是被幹擾了。”

謝見微又問他:“你和百肢王是如何作戰的?”

陸離笑了下道:“還能怎樣?你最清楚戰神號的武器。”

謝見微的確很清楚,他甚至能模擬出陸離的作戰畫面,但這次他總覺得哪裏不對。

陸離細細給他說了一番,滴水不漏,幾近完美的呈現了全部過程。

謝見微挑不出任何錯處,可就是這種挑不出錯處讓他越發不安。

但之後戰事停歇,銀河系百廢待興,陸離投身於基建中,不斷得鞏固著自己的力量……

大半年過去,陸離也沒什麽異樣,謝見微卻始終沒辦法徹底放心。

因為他私下裏去檢查了戰神號。

他特意查看了通訊系統,得出的結論是,當時的影像傳輸是從內部切斷的。

也就是說……這是陸離自行切斷的,而非他口中的幹擾。

他為什麽要切斷?

謝見微問不出答案。

這個問題他從未忘記過,在察覺到陸離的人格分裂可能有人搗鬼之後,他最先懷疑的便是這件事,從而聯想到百肢王。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百肢王苦心經營這麽久,真的會這麽容易消失嗎?

還是說它以另一種形式活下來了。

那麽……陸離知道嗎?

謝見微的食指在椅背上輕叩著。

清晨第一縷的光落在整個星球時,謝見微離開了這間屋子。

他身上帶著些許涼意,在屋裏暖了會兒後才上了床。

陸離沒睜開眼,只是自然而然地將身邊的人攬進懷裏。

謝見微在他脖頸上親了一下。

陸離也不睜眼,大手探進他衣服裏,在他細滑的腰上輕撫著。

謝見微又舔了舔他的耳垂。

元帥大人倏地睜開眼睛,一雙黑眸如同蘇醒的獅子,翻身將搞事情的軍師給壓在了身下。

謝見微仰頭看他。

陸離薄唇微揚:“昨晚沒餵飽你?”

謝見微彎著眼睛笑。

陸離最受不了他這模樣,平日裏冷情禁欲的人露出這模樣簡直像個妖精。

勾得人想艹哭他。

晨間運動有益身心健康。

撩人的謝軍師眼角含淚,連聲哀求,陸離本想幫他弄弄前面,結果謝見微說:“別停,阿離……別……”

陸離心一跳,對著那地方懟個不停,結果他的軍師就這樣被操射了。

看看情迷意亂的謝見微,陸離喉嚨聳動,把他翻過來又這樣那樣了一次。

謝見微一直都很敏感,但在床上卻總沒那麽放得開,可是今天……

被勾得心猿意馬的元帥大人真想“從此不早操”。

當然……謝軍師也不敢太縱容他,給這家夥綁倆翅,他是真能竄上天。

差不多之後,謝見微就不肯繼續了。

陸離像某種大型動物一樣拱著他:“今天沒什麽事……”

謝見微哭笑不得:“有事沒事這都快中午了,你還想做一天啊!”

陸離誠實道:“想。”

謝見微拍他腦袋:“起來,我去做飯。”

顯然這話打動了陸離,他擡起頭看他:“做飯?”

謝見微道:“嗯,昨天那道菜怎麽樣?我今天再給你做點兒別的。”

陸離眸色閃了閃道:“好吃。”

謝見微知道他根本沒記憶,但也不敢多說,怕他吃自己醋,於是道:“今天這個更好吃。”

這話說到了陸離的心坎上,他神態輕松了一些,說道:“我很期待。”

謝見微去了廚房。

陸離去沖個冷水澡降降火。

他出來的時候看到了那個古早風的小廚房。

熟悉又陌生,遙遠又親近。

雖然看著在其中忙碌的謝見微讓他他心情很好,可也忍不住心裏反酸。

不知道是哪個家夥搞的事,竟然能讓阿微專門給他做菜,還做地球的菜,呵呵呵,臉真大!

陸離走到廚房邊,抱著胳膊斜靠在那兒。

謝見微不僅會用這些“古董”,動作還相當嫻熟,刀工穩妥,掌勺精妙,一副大廚模樣。

雖然知道自家軍師做什麽都會做的一頂一,可陸離還是不爽。

謝見微肯定辛苦練過,是為了“他”而練得,“他”到底給阿微灌了什麽迷魂藥,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軍師練就了這樣一番手藝。

陸離眼睛不眨地看著,渾身冒的酸氣再加點糖,就能把“糖醋元帥”給端上桌了。

而且醋量很大,酸得齁人。

謝見微心情不錯,嘴角溢著柔軟的笑,眉眼間還有尚未褪去的情欲,認真專註的模樣特別誘人。

陸離本就酸得冒泡泡,現在更酸上加酸。

又是哪個混蛋調教的阿微?一直放不開的軍師今天早上怎麽就水得像個妖精?

陸離可以問一問的,雖然他們記憶不互通,但還可以彼此交流。

但是他不問。

呵呵,問了豈不就是輸了?那些該死的混蛋,指不定要炫耀成什麽模樣。

再說了,現在是他的主場,他可不想讓他們趁機把身體搶走。

陸離越看越想殺自己,索性回餐桌上坐好等開飯。

謝見微沒做太覆雜的,就是非常精致可口的家常菜。

主食是玉米卷餅,漂亮的餐盤裏擺著五個口味各異的卷餅,共同處是玉米餅全都柔軟蓬松,色澤誘人;而裏面卷的東西每個都不同。

有焦黃的烤肉配蔬菜和辣椒,也有鮮香的烤魚配白菜和洋蔥,甚至還有炸蝦配生菜與鱷梨醬……

一份看似簡單的玉米卷餅卻充斥了無數美味。

足以證明,創造它們的人是多麽的用心。

陸離又高興又吃味,真想問問謝見微是什麽時候練得這手藝,可問了就露餡,所以只能把話全吞進肚子裏。

謝見微轉身又端出一份蛤蜊濃湯,這種味道濃鮮、口感順滑的鮮湯是玉米卷餅的絕配。

陸離還沒吃呢,都覺得味蕾在顫動。

謝見微坐在他對面,托腮看他:“嘗嘗。”

陸離拿起了一個玉米卷餅。

謝見微眼巴巴地看著他。陸離覺得他在看另一個自己,所以心裏特不是滋味,可在咬下一口後,所有的不爽都飛走了——驚人的美味會喚醒人所有的好心情。

胸腔裏的酸泡泡似乎都被凈化了,變成了愉悅的甜泡泡。

陸離驚嘆道:“味道非常好。”

謝見微笑彎了眼睛:“多謝誇獎。”

陸離被他的笑勾得心癢,他輕聲道:“你無論做什麽都特別出色。”

謝見微道:“我做不好的事多了去了。”

陸離笑了下。

謝見微忽然來了句:“比如說……不是一個好愛人?”

陸離猛地擡頭。

謝見微神態自然,漂亮的眸子裏還有絲狡黠。

陸離穩了穩心後道:“你是我愛的人,是最好的愛人。”

“不是的。”謝見微搖搖頭道,“如果我是一個合格的愛人,你不該把那麽重要的事瞞著我。”

他這話試探性太強了,陸離眸色輕閃,模樣倒是很沈得住氣:“我有什麽事瞞著你了?”

謝見微不出聲,只這樣盯著他看。

在心理戰方面,謝見微很少會輸,可在陸離這裏他還是很沒把握的。

他的心理強大是因為除了陸離以為什麽都不在乎。

但這點顯然在陸離這裏無效。

不過好在陸離和他一樣,雖然強大,可所有的強大在謝見微面前也是無效的。

因為太在乎彼此,反而對方都成了自己最大的弱點。

所以他倆現在也算是半斤八倆,好歹謝軍師是有備而來,勝算似乎多一成。

不過謝見微也有所估計,他擔心陸離去問其他人格,到時候彼此一串通,恐怕治病的事要曝光,所以他主動開口道:“當年百肢王到底是怎麽死的?”

陸離明顯怔了下,他其實最擔心的事是自己的人格記憶不互通,以及他想殺死“自己”的這個念頭。

但沒想到謝見微竟然提了如此久遠的一件事。

他一顆心落地,不正經問:“怎麽?就這麽想看你老公我當年的神勇一戰?”

謝見微認真打量著他,還真沒法從他的神態間看出什麽。

陸離坦蕩蕩,一副什麽都沒隱瞞的模樣。

如果謝見微繼續問,陸離也只會說出和當年一樣的答案。

難道陸離不知道?

可到底為什麽要從內部切斷聯系?

謝見微想了下,還是正色問道:“我後來檢查過戰神號。”

陸離:“怎麽?”

謝見微道:“當時的影像傳輸是被你從內部切斷的。”

聽到他這話,陸離明顯頓了下。

而很快他就苦笑了一下:“果然不能騙你,總會被拆穿。”

謝見微問:“為什麽要切斷,又為什麽要騙我?”

陸離胳膊拄在餐桌上,一雙黑眸鎖著他:“我沒把握。”

僅僅四個字便讓謝見微心一顫。

陸離說:“我沒有必勝的把握,想著如果真死了,好歹別讓你看到那麽狼狽的我。”

謝見微喉嚨緊澀,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陸離視線溫柔,聲音更是輕緩的像夏夜的微風:“我啊,想讓你只記得我的好。”

謝見微強撐著沙啞的聲音說:“笨……蛋。”

陸離起身,繞過餐桌來到他面前。

謝見微不看他,他迫他擡頭,在他額間吻了一下:“哪個老公都不想在媳婦兒面前丟臉。”

謝見微面色微紅:“誰是你媳婦兒。”

陸離壞笑道:“昨晚是誰喊著……”

“陸離!”謝軍師惱羞成怒。

陸離哈哈大笑,把他抱進懷裏道:“吃飯吧,你好不容易做的,涼了太可惜。”

謝見微面無表情道:“手拿開。”

在他屁股上胡來的人無賴道:“摸摸嘛。”

謝見微:“……”

兩人吃了個……嗯……頗為色香味俱全的午餐。

其實謝見微還是不放心的,陸離說的是實情,在切斷影像的時候,那家夥估計是真那麽想的,愛耍帥,尤其愛在他面前耍帥,這點兒謝見微還是很了解的。

不過切斷聯系之後肯定發生了什麽,發生了一些陸離沒說的事。

但這就很不好問了,陸離不想說,他一味地追問也只會打草驚蛇,讓他把可能暴露的細節掩藏得更好。

謝見微沒再提這事,只甜蜜蜜得和他過了兩天。

第三天早上,陸離把他按在料理臺上……

這家夥不知道哪兒來的勁,看著謝見微走進廚房,剛系上圍裙就開始上頭。

本來軟下去的大離又站得筆直,好死賴活地要在這兒做。

謝見微嚴詞拒絕,但擋不住這混蛋纏,纏來纏去就從了他。

正在興頭上,後面不動了。

謝見微差點兒就高潮了,哪裏能忍得住,連聲求她:“快……快動動。”

陸離頓了一會兒後忽然開始發狠幹他。

謝見微哪裏受得住,生生被送上巔峰。

結束後,謝見微道:“不來了,我要做飯。”

可陸離卻一把將他抱起,放平在寬大的料理臺上,把他當美食來品嘗了。

其實後半段的時候謝見微已經意識到這是換了人格。

不過也沒招,他們切換自如,而且毫無差別,謝見微每次分辨都是從他的態度入手。

比如說剛醒來的人格總是會生一會兒悶氣,吃一會兒醋,酸得滿屋子都是醋泡泡。

謝見微也不想他吃自己醋,也想緩和“他們”的關系。

可沒用……因為他根本沒法及時發現他的人格切換。

等發現時,這家夥已經開始吃味了。

今天這人格最可憐,一醒來就看了這樣一幕,紮心得要死。

哪個混蛋竟然能把只肯在床上做的軍師按在這小廚房裏胡來?

而且這混蛋還特意弄了這麽一個古早風的小廚房!

再而且,這混蛋竟然還讓軍師給他做飯!

好氣,想殺人!

謝見微能咋的?只能扶著酸麻的腰,用身體來安撫陸大離。

要命的是,他竟然覺得吃醋的大離也帥得掉渣。

嗯……沈迷愛情,無可救藥,說的大概就是他這種。

後來謝軍師自然是沒力氣做飯啦,陸離下廚煮了早餐。

敢做美食的夢,首先得自己會。

陸離手藝一直很好,要不然也點不了那麽多菜。

謝見微吃得美滋滋,屁股都沒那麽疼了。

因為切換了人格,謝見微也沒急著開始治療,又賠了他兩天,算著時候差不多了,他才弄暈了陸離。

顏柯神清氣爽。

謝見微問他:“遇上什麽好事了?”

顏柯嘿嘿笑道:“昨天抓到我弟了。”

他弟死宅一個,不愁吃不愁喝,人生目標就是小黃文,所以總到處“流浪”,走走停停的,他這個當哥哥的都逮不到他。

昨天意外在家裏逮到他……

謝見微笑道:“揍他了?”

顏柯道:“揍得他哭哥喊哥。”

謝見微道:“又不怪他。”

顏柯說:“要不是他寫那些亂七八糟,元帥大人腦洞會辣麽大!”

謝見微說:“說起來他應該很少寫古早地球背景的小說吧?”

“寫過,但不多,畢竟考據起來太麻煩,還總有人挑刺。”

謝見微沈吟了一下:“一般是什麽背景的?”

“現代占多數吧?但其他亂七八糟什麽都有,我聽說還有男男生子的世界……”

謝見微:“……”

顏柯還補刀道:“關鍵不是體外培育,而是像女人一樣懷胎十月。”

補完刀,顏柯才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他怕軍師一怒之下殺了自己不爭氣的弟弟,連忙解釋道:“元帥大人肯定不會做這樣的夢啦,一定不會的!”

謝見微也知道陸離不會,因為陸離吃自己醋都吃不完,不可能再搞個孩子分寵。

謝見微道:“這個不必擔心。”

顏柯心道,元帥大人你可千萬別玩什麽孕X情趣,真玩了,老子那沒出息的弟弟肯定得頭身分兩地。

滿懷著忐忑不安,顏柯打開了精神磁場。

謝見微進入到新的夢境中。

短暫的不適之後,他被腦袋裏的幾行字給震了震。

顏柯深吸口氣……

謝見微說:“這算什麽?你弟小說的簡介?”

顏柯幹笑道:“挺像的。”

真是越來越高端了,現在進個夢境還能看到“文案”了。

湧進謝見微腦袋的是如下一段話:

“誰都知道,那個手握重權的男人未婚卻有個已經成年的兒子。

也是誰都知道,這是位幹兒子。

……沒錯,就是‘幹’兒子。”

顏柯給自家老弟抹把汗,委婉道:“情趣、都是情趣哈!”

謝見微:“呵呵。”

顏柯道:“李部長對於限制級還是抓得很穩的!小黃文可以寫,但真背德是不會有的!”

謝見微道:“所以有了這種擦邊球?”

顏柯不敢出聲了,萬萬沒想到男男生子這雷排了,卻栽在了這裏。

顏柯也是操碎了一顆兄長心:救不了你了,短短,好自為之吧!

謝見微睜開眼後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燈火輝明中。

夜色降臨,另一個世界悄然覺醒。

裝修奢靡的屋子裏一個鋪著黑絨緞的長桌上正在上演著籌碼的角逐。

謝見微這次腦袋裏信息不少,他低頭看了看,很快便明白這“橋牌”的規則。

顏柯卻看得一臉懵:“這局很大啊。”

擡擡手就是十幾萬上下,真是土豪玩得東西。

謝見微老神神在在道:“怕什麽,明顯是有人故意送錢。”

玩牌的一共四個人,兩個陪襯,另一個地中海大叔一直故意輸牌,顯然是在捧著謝見微。

這種手段謝見微見多了,根本不當回事。

拿“賭牌”來哄人歡心,想必是有所求。

謝見微玩了幾圈後,懶洋洋地瞥了那地中海一眼:“孫叔,您今天手氣不行啊。”

那地中海名喚孫青海,他輸了有小三百萬了,但面上仍是陪著笑,一點兒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只聽他討好道:“還是少爺您會玩,我這腦袋啊,不中用,總繞不過這彎兒。”

他說成這樣,但事實卻截然相反,這孫青海哪裏是腦袋不中用,分明是太好用了。

輸得一點兒痕跡不漏,這奉承人的手段相當高明,明顯是老油條一根,還是那種在油鍋裏滾了好幾滾,裏外都焦黑的那種。

謝見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揚起的嘴角,散漫的眼神完美呈現了一個浪蕩子該有的姿態。

那孫青海瞧著他似乎開心了,便又說道:“我這兒有份小禮物,不知道少爺能不能賞臉收下?”

謝見微饒有興致道:“能入孫叔的眼,想必是好東西。”

孫青海陪笑道:“哪裏哪裏,就怕少爺看不上。”

說話間他已經拍拍手,沒多時,一個長得特別精致,身段也好得驚人的少年被帶了過來。

他瞧著也就十八九歲,一張小臉白皙細嫩,眼睛很大,鼻尖秀氣,嫩色的唇像剝了皮的桃子,水滋滋的讓人瞧著就口幹舌燥。

謝見微多看了幾眼。

孫青海小聲問道:“不知可否合少爺胃口?”

“孫叔厲害,這小美人成年了吧?”謝見微輕笑著問道。

孫青海道:“當然,今年快二十了,咱們知道少爺的規矩。”

謝見微笑得意味深長:“年紀大點兒好,懂事。”

孫青海道:“是這麽回事。”

謝見微一雙眼睛盯在那小美人身上,顯然是挺喜歡的,孫青海一顆心放了大半,屁股才終於徹徹底底坐進椅子裏。

他活了半輩子,萬萬沒想到有天竟要奉承這樣一個半大小子。

可他真不敢瞧不起謝見微,別人都道見微少爺養尊處優,衣食住行精細得連十個公主王子加起來都比不得……而且他出了名的放浪不堪,和陸先生的關系更是從不避人,這種靠身體上位的好“兒子”,總會讓人打心底裏瞧不起。

覺得他沒本事,覺得他恃寵而驕,更覺得他只是個任人玩弄的寵物。

但孫青海不敢。

他是老人,他見識過以前的謝見微,親眼看到過那個只有十幾歲卻敢拿刀砍人,生生殺出一片血路的狼崽子。

謝見微和陸離的過去極少有人知道,可是他知道。

這兩個披著光鮮皮毛的上層人士是從地獄深淵中摸爬滾打出來的。

如今陸離的江山,有一半都是謝見微這個別人眼中的“幹兒子”給他拼出來的。

這樣一個狠人物,孫青海惹不起。

只是他前陣子腦袋一熱,犯了禁忌,這若是不哄好了謝見微,只怕他老命難保。

先輸錢讓謝見微開心,再投其所好地給他送上個乖巧的小美人,孫青海覺得……也許謝見微能原諒他這一次。

從賭桌上離開,謝見微帶著那個小美人離開。

小美人生得特別美,比女人都美,但是並不嬌氣,反而清清秀秀的,看著都討人喜歡。

謝見微問他:“叫什麽?”

他的聲音也非常好聽:“嘉熙。”

謝見微又問:“姓呢?”

“許……”他溫聲道,“許嘉熙。”

又是姓許……謝見微琢磨了一下,他不記得自己認識一個姓許的人啊?陸離這吃的是誰的醋?

謝見微掃了眼身邊的青年,慢聲問道:“抽個煙,不介意吧?”

許嘉熙一直低著頭,白皙的脖頸被車內的燈光鍍了層暖意,相當迷人。

他輕聲道:“少爺請隨意。”

謝見微點了煙,叼在嘴邊道:“叫我名字就行。”

許嘉熙有些緊張道:“那怎麽行?”

謝見微輕慢地笑道:“你在床上叫我少爺的話,我會痿的。”

他這話一出,許嘉熙立馬紅透了面頰,只敢低著頭,再不敢說一句話。

顏柯捧場道:“大人您真厲害!這樣的人設都穩得住!”

謝見微:“……”

顏柯如今也熟門熟路了,他認真分析道:“我覺得這都是它搞的事,元帥大人怎麽舍得讓您去和別人……咳咳……”

謝見微笑道:“它學聰明了,這是在竭盡全力地抹黑我。”

顏柯憂心忡忡道:“它提前挖了這麽一個大坑,您來了夢裏也只能遵循設定,這……這可真不好辦啊。”

“放心吧,它也不敢做得太過,如果真破了底線,神的意志會先弄死它。”

顏柯見謝見微心裏有底,不由得也跟著放松許多。

反正有軍師在,他還是別浪費自己可憐巴巴的腦細胞啦!

車子駛入一棟別墅,謝見微吩咐傭人道:“帶許先生去臥室。”

許嘉熙有些慌張,終於鼓起勇氣擡眼看了看謝見微。

謝見微對他微微一笑:“去洗個澡,床上等我。”

他的聲線特別動聽,明明是輕佻的,可是卻撩的人心臟亂顫。

許嘉熙低頭,耳朵尖都紅了。他喜歡謝見微,只看到第一眼,他就喜歡這個英俊帥氣的男人。

他坐在賭桌前,嘴角溢著散漫的笑,一雙眸子卻像狼一樣危險又強勢。

被他用那樣的視線看著,許嘉熙當時心臟跳得極快,他知道自己是讓他滿意的。雖然緊張得不敢說話,可是心裏卻很高興。

許嘉熙走後,謝見微去了二樓的書房。

他的心腹敲了三下門後,謝見微開口道:“進來。”

進來的是個熟面孔。

顏柯驚喜道:“哎呀,是白少將!”

又一個老熟人,白昀也是老人了,尤其親近謝見微,畢竟是情報科出身,打仗的時候是謝見微的左右手。

謝見微瞧著他有點兒出戲,但面上還得強行穩住。

白昀向來是個規矩人,走了黑道也一身正氣:“先生,孫青海的事我們查清了。”

謝見微道:“說。”

“那批貨是他的情婦私通他手下搞的,事後他發現及時,把情婦和手下都抓了起來,貨也銷毀了。”

謝見微輕笑道:“他倒是精明。”

白昀道:“先生覺得孫青海是在演戲?”

謝見微嗤笑道:“如果不是我們及時發現,估計他也‘發現’不了自己情婦和手下做的事。”

白昀開口道:“孫青海也是老人了,知道您的禁忌是絕不準販毒,他怎麽敢……”

謝見微道:“年月久了,心大了,自然就忘了規矩。”

“那……”白昀欲言又止。

謝見微知道他想說什麽。

今天晚上孫青海明顯的示好,又是送錢又是送人,好話說一籮筐,無非是想讓謝見微網開一面,饒他一回。

謝見微表現的也可圈可點,錢都“贏了”,人也帶回來了,一副很受用的模樣。

按理說謝見微是要放他一馬了。

畢竟連白昀都這樣認為了。

而謝見微說了一句:“不讓他放松警惕,怎麽能釣上更大的魚?”

白昀一楞,連聲道:“是屬下大意了。”

謝見微道:“繼續觀察孫青海,有問題了及時匯報。”

白昀及時應下,臨走前他又問了一句:“左屋的那個許嘉熙……”

“哦。”謝見微說道,“暫時把他留在這兒,人長得挺不錯。”

白昀垂眸應下:“好的。”

白昀走後,謝見微拿起手機,撥通了自己“父親”的電話號碼。

他彎唇笑著,盤算著說點兒什麽,結果電話那頭傳來: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謝軍師:“……”

顏柯道:“哎呀媽,元帥大人這次好牛。”

謝見微又打了一遍,還是沒人接。

顏柯有點兒小興奮:“那個……大人,您不會真要去寵幸那個小情兒吧?”

這次的設定,謝見微這人設是相當胡來。

用“簡介”裏幾個簡單的詞形容就是。

謝見微是一頭狼崽子,野性、不羈、暴戾。

陸離把他領回家,從容色談吐到修養氣度,再到吃穿用度,一點一滴,用十多年時間把他馴服成了一位人前矜貴、優雅、俊美的謝大少。

可是本性不改,他一邊和陸離不清不楚,一邊又養了一堆小情兒。

陸離都知道,卻從未阻止過。

因為從一開始,謝見微就只把他當成“父親”,而這種畸形的關系,也只不過是在掩藏著另一份難以言說的心思。

圈的住這個人,可是卻碰不到那顆心。

這一點,沒人比陸離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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