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香了

一瞬間仿佛眼睛被人蒙住了一般，透不出一絲一毫的光亮來。

黑暗對於楊寵來說是一個致命的傷，當下手足無措地坐在那兒一動不敢動，小店裏安靜的有些可怕，明明剛才這裏還坐著三桌客人……

他現在才意識到：從他進來這家店的時候，那三桌客人就沒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女人抱著的孩子不哭不鬧，那四個大漢只知道悶頭吃，那些女孩兒們沒有一點兒青春活力的樣子。

他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汗毛一根根戰栗起來。

肩膀好像被人重重壓著，冰涼且僵硬，像一只死人的手，甚至有腐爛的氣味散發開來。豆大點兒的汗珠一個一個滴落下來。他突然想起李橙來，他連跟人說話都能臉紅，一定更害怕吧。

聲音壓得極低：“小橙，你在哪兒？”

李橙聲音帶著些微哭腔，從對面傳過來：“我…我害怕…”

“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他伸出手在黑暗中亂摸一通，那模樣既慫又可笑，因為害怕說話都結巴了，“小、小橙，你、你過來，我保護你！”

腦子“嗡”一聲，緊接著就是天旋地轉。

待到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輛急速行駛的車子後座，他支起身子，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我靠！老劉？怎麽是你？！”

語調得驚訝程度如同見了鬼。

劉鑫一從後視鏡看著楊寵，一驚一乍的：“您老終於睡醒了！”

他把車子靠邊停下，來到車廂後座，動作利落地打開車門，一把將楊寵給拽了出來：“您老去開會兒，我開了將近五個小時來接你，實在熬不住了。”

他閉著眼睛道：“你就這條路往前一直開就成，這裏就這一條路，還讓我左轉，左轉是菜地，左轉個屁呀！”

說著直接霸占了楊寵剛才的位置閉上眼睛。

楊寵一臉蒙蔽，來到主駕駛，導航還在繼續指示道路，一直在提示路線錯誤。

他慢慢悠悠發動車子，發現現在走的是一條雜草叢生的土路，方圓十裏見不著一座房子。他覺得渾身發涼：“老劉，先別睡，我問你幾個問題！”

劉鑫一閉著眼睛：“說。”

“我不是正在和李橙吃飯嗎？你什麽時候來接我的？”

“您老該不是中邪了吧？做夢呢這是？”劉鑫一猛地坐起來，“我到的時候您老就坐在村頭的石墩子上等我。連李橙是誰我都不知道。”

他扯著身子摸了摸楊寵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喃喃道：“這也沒發燒啊。”

“那除了我還有誰在那兒？”

“沒了，就你一個。”

這一切都太詭異了，楊寵快速調轉車頭。

“寵兒，你特麽該不是真見鬼了吧！回去幹嘛？”

他實在放心不下，得回去看看。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是李橙打來的，楊寵按下接聽鍵，慌張問道：“你有事沒有？”

“啊？”電話那頭聲音慵慵懶懶的，聽到這個問題明顯很驚訝，“什麽有事沒有呀？”

“……”

李橙：“我打電話就是想問一下你回到家了沒，剛才我說送你，你非要自己走，放心不下問問你。”

“啊，”楊寵試探性問，“我們是不是一起吃晚飯了？”

“吃了啊，我在家給你做的面條，你還說很好吃。”李橙頓了頓，“怎麽了？”

“沒什麽，我馬上到家，你早點兒休息。”

掛斷電話，楊寵一腳油門，把車子開得飛快，他大喊了一聲。直接把劉鑫一的瞌睡蟲全都嚇跑了。

當下睡意全無，端坐起身子：“寵兒，你什麽時候跟那個李什麽橙關系那麽好了？我怎麽從來沒聽你提過？”

“李橙是李淺家保姆的兒子，我喜歡他。”

劉鑫一下巴都快掉到大街上了：“你不是喜歡李淺嗎？怎麽又成了李橙了？合著您老還是見一個愛一個的大愛主義者吶！”

他說的這話特酸：“我整天在你身邊轉也沒見您愛我吶。”

他戳了戳楊寵的肩膀：“把我也收了唄……”

楊寵腦子一片混亂，他覺得是不是自己腦子出問題了：“老劉，我感覺我腦子有問題……”

“啊？！”劉鑫一被他今晚的舉動給徹底整蒙蔽了。

待到車子開到市區時，已經淩晨一點。他被五彩的霓虹燈光籠罩，路上匆匆趕回家的騎電動車的下夜班的人，楊寵方才慢慢有了歸屬感。

“你把我放這裏就成，我玩一會兒，再打個車回去。”劉鑫一指著路邊一家酒吧道。

楊寵沒停車，直接開過去。

劉鑫一一驚一乍的：“我的寵兒啊，怎麽回事兒？”

良久楊寵才小聲道：“今晚你住我家吧。”

“啊？！”劉鑫一不明所以。

“有點兒害怕……”

劉鑫一捧腹大笑，連帶著車子都跟著一顫一顫的。

由於楊行內出國不在家，11點的門禁在楊寵心裏就形同虛設了，只是越是這種時候他家的傭人們越是坐立不安。楊行那兒不好周旋。

都想著他家那不省心的少爺怎麽還不回來。

楊家燈火通明，在他回來後，張阿姨能笑出朵花兒來，跑過來噓寒問暖：“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回來了，剛剛你爸還來電話了！”

楊寵對這些習以為常，陰陽怪氣回覆了一句：“這不有你們幫我瞞著嗎。”

平日裏楊寵回來後都是會笑嘻嘻纏著他做夜宵的，這小家夥嘴饞得很，可現在怎麽這樣一副冷淡的表情？

但張阿姨也不敢多問，只是看見楊寵身後的人，岔開話題：“鑫一也過來了？”

楊寵這會兒看誰都覺得反常，有點兒草木皆兵快步上樓：“張阿姨，我房間加一床被子。”

劉鑫一跟上。

沒多大時，張阿姨送來了一條毛毯和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她一敲門，楊寵就開門。只打開一條縫兒，只夠她把東西填進來。

這一系列操作完，劉鑫一實在憋不住了，捂著肚子笑起來：“寵兒，至於嗎？你什麽時候膽子這麽小了？”

楊寵像是沒聽到一樣，根本沒搭理他。劉鑫一就站在房間中間看著楊寵煞有介事把房間所有的窗簾都拉上，又把所有的燈都打開。這些都弄完後，方一屁股坐在床邊的地毯上，看起來很是疲憊。

他沖劉鑫一招招手。

劉鑫一就過去。

他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

劉鑫一就在挨著他身邊坐下了。

之後就陷入了無限的靜謐中，靜得仿佛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劉鑫一問：“寵兒，你到底怎麽了？”

他嗓門大，盡管已經壓著聲音了，可在這麽安靜的情況下就顯得有些尖銳了。

楊寵動了動，他突然把手指放在劉鑫一唇畔上‘噓’了一聲。

對方看起來真的很累，筋疲力盡的那種。如蝴蝶羽翼半的睫羽正疲憊地撲扇著，在眼瞼下投出一個扇形的陰影。劉鑫一看呆了。

瞬間安靜下來，不忍打擾。

楊寵靠著床，就這麽坐著睡著了。

房間空調溫度開得很低，有些微冷。不過楊寵額頭還是微微浸著汗。也不知做什麽噩夢了。

第二天清晨，劉鑫一早早就被楊寵叫醒了。二十幾年來第一次見到了早上七點鐘的太陽，謔，那叫一個明媚。

然後楊寵第一句話就是：“老劉，走，和我去一趟醫院。”

“啊？！”劉鑫一一臉懵。

之後稀裏糊塗跟著楊寵去了一家市級醫院，檢查了一下腦子。

某人非得做檢查，醫生攔都攔不住。

結果出來後，腦子好得很。

這些弄完已經快中午了，劉鑫一把隔壁往楊寵肩上一放：“兄dei，你要不要慶祝一下你腦子沒病？！！！”

楊寵捂著肚子：“是有點兒餓了。”

可正常了還沒半個小時，在餐廳吃飯的時候某人就又犯病了，他沒有來來了句：“我要去聖斯亞學院上學！”

“你……”劉鑫一顫抖著手指著楊寵，就像指著自己不懂事的兒子，“是迪不好蹦，還是酒不好喝，還是妞兒不好泡，哦不，還是小哥哥們不好泡，你要去上學？”

楊寵咬著筷子鄭重其事點點頭，堅定無比：“我要去上學！你，陪著我！”

“啊？！”劉鑫一又是一臉懵逼。他有一種感覺，再這樣這下去，這四個大字非得長自己臉上不可。

他堅決不同意。可在看到楊寵落寞的表情就心軟答應了。

於是，劉鑫一以二十一歲高齡，貼錢去做了聖斯亞高中的學生。

他們兩個作為聽課生在班主任的帶領下來到了李橙的班級。

他倆站在講臺上做自我介紹時，楊寵笑得比花兒還好看，眼神飄忽不定的在尋找著什麽。

當時劉鑫一就知道了，楊寵這次是真的愛上一個人了。

楊寵的到來引得臺下學生一陣尖叫。

劉鑫一心道：一群毛孩子。只是不知道李橙到底是什麽樣優秀的人物，竟能讓楊寵追他追到學校了。

自我介紹做完，班主任整治了一下班級的紀律，然後點名叫了李橙的名子。

隨後一個平平無奇的男孩站了起來，紅著臉低著頭。

劉鑫一有些失望，他鄙夷看著興高采烈向李橙走過去的楊寵，心中千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後悔今天在醫院的時候沒有帶他去看一下眼睛：寵兒，你這是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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