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嗎

一想到[見鬼]的地獄模式，這裏這麽陰慘慘的，一定各種死法的小鬼亂飛，且密密麻麻擠在這園子裏。

戚越丞想想還是算了，知道了又怎樣，還不是沒什麽辦法應對？

所謂眼不見心不煩。該怎麽著就怎麽著吧。

有一句話不是這麽說嘛：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這人吶，一旦走投無路、無可奈何時，就得佛系、灑脫一點兒。

只是……

戚越丞看了眼王擎霖，他還是放心不下：“要不你先回去吧？”

“要回咱們一起回去。”王擎霖抓住戚越丞的手，緊緊攥著，語氣少有的柔情。

他還想說什麽，被王擎霖堵了回去：“如果我要是有危險，我相信你也會奮不顧身救我的，對吧？”

戚越丞重重點頭：“當然。”

可這一刻，戚越丞猶豫了。

他開始審視自己對王擎霖的感情，這到底是不是愛？

他們唯一的羈絆，好像就是王擎霖總會在自己危險時出現，總會對他一見鐘情而付出所有。他給他的定義一直都是一個無條件保護自己的人。

他付出，他就回饋。

僅此而已。

可自己的回饋與他的愛到底匹配不匹配？

他從來沒想過。

“你們怎麽還不過來？”

戚越丞被這一聲拉回了現實。遠遠看見李橙站在那座小小的頗為破舊的、坐北朝南的房子前，轉過身面對著他們。

他臉色陰沈，眼睛也暗淡無光，好似一個心如死灰的破爛娃娃。煞白的臉色讓他的姿態頗為詭異。

還不待他們回答，眨眼間，李橙就已經瞬移到了離他們僅有兩米遠的地方，定定站在那兒，靜靜盯著他們，道：“這是我第一次帶朋友回家，媽媽很開心，給我們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戚越丞看了下時間，下午5點整。

“你見他給他媽媽打電話了嗎？”戚越丞後脊發涼，戳了下王擎霖的胳膊。

王擎霖搖搖頭。眼前的種種，從打開門的那一刻，已經不能用正常思維來衡量了。

沒有選擇，沒有退路，所以只能一往無前。

王擎霖率先跨出第一步。戚越丞緊隨其後。

李橙掀著簾子，示意他們進去。

一進門，客廳正前方擺著一個三米長的紅木香案；上面擺著兩個黑色的香爐，各燃著三根紅色的香；墻上掛著一副牡丹花圖，煙霧繚繞間，紅艷飽滿的花瓣就像吸足了血的蚊子一樣，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懨足感。

李橙站在香案前，模樣甚是虔誠地鞠了一躬，然後轉過身指著西裏間面無表情道：“媽媽再叫我們了，他做了頓豐盛的大餐要我們進去吃。”

戚越丞看了眼那邊，西屋掛了個純白色的粗布簾子，這裏明明沒有起風，簾子卻無風自動。像是裏面有人在迫不及待地招手讓他們進去。

戚越丞咽了口口水，一咬牙進去了。

怎料裏面一陣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楊寵可能是以前楊行關他小黑屋關出留下後遺癥了，對黑暗有著很強烈的恐懼。他腿有些軟，往後趔趄了幾步，撞上一個堅實寬闊的胸膛，而後肩膀被緊緊抓住，低沈磁性的嗓音飄落下來：“別怕，是我。”

戚越丞情緒瞬間平穩不少，狼狽的把自己一手心的汗在自己身上蹭了蹭。

‘攃’一聲。蠟油的味道灌了一鼻子。屋子裏有了些微光亮來。

李橙與戚越丞僅有半米遠，他右手舉著一只蠟燭，映襯著那張臉明滅不定，而他的左手離自己的臉不到半寸的距離，似乎想要去撫摸他。

好在並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面無表情瞧著他們：“還請我的朋友們入座。”

他們面前是一張大大的紅木圓桌，幾乎占據了房間的一半空間；

桌子上擺著幾個殘缺的盤子，裏面放著著剩菜，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甚至有些瓦瓦罐罐裏面裝著濃黑的肉汁，裏面有東西在蠕動；

蟑螂密密麻麻滿桌子。

緊挨著桌子，正北方向還擺放著一張床，用白色破舊的被子蓋著，裏面是一個人形的凸`起。還真讓人浮想聯翩。

李橙坐在正對著門口的方向，也就是正西面，然後示意他們請坐；戚越丞靠門口的位置；王擎霖坐在正南面，與那張床正對著；

待到他們坐下後，李橙盯了那張床的方向一會兒，道：“媽媽說，她做的菜都是家常菜，做的不好你們千萬別見怪。”

求生欲告訴戚越丞一定要這麽說：“伯母真是客氣了，看起來色香味俱全，一定會很好吃。”

聽到這句話李橙嘴角僵硬地挑了挑，很滿意對方的回答：“要不要嘗嘗我媽媽做的魚香肉絲，超好吃的。”

正說著去他右手邊的盤子夾菜，裏面沒有菜只有來回爬的蟑螂，他夾了幾下，蟑螂跑得太快，根本夾不住，最後把自己夾急眼了，怒目圓睜、氣勢洶洶起身去抽屜裏找了一把噴槍，直接把那個盤子連帶著白色的桌布給燒了。

這架勢讓戚越丞在內心瘋狂給他雙擊666.

一切弄完後，他夾了一只燒焦了蟑螂到戚越丞盤子裏：“吃吧，很好吃的。保證你吃了還想吃。”

說完，興致勃勃盯著他動筷子。

王擎霖起身給他做掩護，他來到李橙跟前，“請問衛生間在哪兒？”

李橙不耐煩指了指這個房間的東北角，繼續興致勃勃盯起了戚越丞。

說話間，戚越丞忍著惡心，裝作若無其事吃掉，其實把蟑螂悄悄扔在了地上。反正現在燈光昏暗，對方絕對看不出來，他裝作若無其事嚼了嚼，‘咕嚕’一聲咽下去：“伯母做飯不光看起來好吃，味道更是無與倫比。”

王擎霖撓撓頭，頗為不好意思笑道：“哎呀哎呀，剛才感覺自己都快拉褲子上了，現在突然又不想去了。”

李橙看見戚越丞吃完甚是欣慰，不過吃飯的好心情完全被王擎霖給破壞了個通透，一甩筷子：“不吃了！”

戚越丞如釋重負。

就聽李橙道：“楊寵，你這麽漂亮一定很多人追吧？”

戚越丞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是打著什麽心思。反正能少說盡量少說，他道：“那倒沒有，我脾氣怪得很，別人都受不了我。”

李橙道：“楊公子這就是你言笑了，您光彩耀人，就是脾氣再怪，也有人喜歡您任打認罰甘之如飴。”

戚越丞笑而不語。

李橙繼續道：“或者換句話說，我看上你了。你要和我在一起。從今天起開始追求我。”

“蛤？！”

戚越丞看了眼王擎霖，見他臉拉得老長。明顯已經快要忍不住動手了。

他趕緊拒絕：“這不太好吧？”

說話間，李橙已經坐到了戚越丞身邊，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球似有似無掠過王擎霖，別有意味：“是因為他嗎？”

還不待戚越丞回答，王擎霖已經與他動起手來，奈何肉身凡胎，怎敵得過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靈。連半招都沒，直接被李橙掐住了脖子。

李橙的指甲突然變得長且尖銳，正堪堪刺進王擎霖肉裏。

王擎霖皺著眉閉著眼睛，沒發出一點兒聲音。

瞧瞧這事兒弄得，戚越丞心疼了一下，好似那只手掐著的是他的脖子。

他連忙答應。

李橙‘咯咯咯’笑了，王擎霖瞬間消失，化作一縷白煙，轉瞬鉆進了外間的牡丹花花瓣中。

戚越丞追過去，爬上香案，用手扒拉著那幅畫。奈何裏面什麽反應都沒有。

他現在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去他麽的任務！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李橙不知何時也已經踏在了香案上，他的下巴抵在戚越丞的肩膀上，他的胸膛緊緊貼著他的後背，側腰也被狠狠揉了兩把。戚越丞汗水漸漸浸濕了眼睛。

就聽得對方的耳語：“前天給你的教訓還不夠是吧，竟然又自己撞過來了？！”

果然之前的都是裝的！

李橙似乎對他這具身體很滿意：“你追我，我同意了，就放了他。”

戚越丞突然想起李父對李橙的態度來。李父放著聰明伶俐的漂亮兒子不愛，偏偏對一個非親非故的人比對自己親生兒子還親。於情於理都不說不過去。

心道是不是李父也被他這麽威脅了？

脖子被重重咬了一口，脖頸間是粘粘膩膩的觸感，似乎流血了。李橙道：“跟我在一塊兒還能走神兒？我猜嚇你嚇得還太輕。”

戚越丞：“只要你放了他，我什麽都答應你。”

“那好，忘記他。”

說完，戚越丞腦袋一陣疼痛，緊接著便一片空白。他呆呆望著這幅畫，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看這幅畫。心裏空落落的像是把什麽東西給遺落了。

“楊寵。”

有人在叫他。

他扭過頭，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塊而古色古香的案幾上，頭頂是明亮的白熾燈。

下面站著的一個男孩，這個男孩兒……

他很喜歡。

只要一見、就心生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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