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

秦傾瑜掀開白年的衣擺，往上撩，果然，青紫了，腫了老高。他出去打了點兒熱水，把毛巾沾濕敷在白年腰上，“好點兒沒？”

白年沒應聲，睡著了。

昨天沒睡好，今天早上又這麽折騰，白年早就筋疲力盡，眼睛都睜不開了。

秦傾瑜無奈搖搖頭，手指隔著毛巾上在他腰背上輕輕按壓著，想把淤血給他推開。

興許是疼了，白年睡夢中‘哼哼唧唧’了幾聲，待秦傾瑜停下動作，方才又睡穩了。

秦傾瑜蹲下身去看白年，手控制不住在他臉上摸了下，挺滑，跟個娘們兒似的。

“嘻嘻嘻嘻嘻嘻……”

＊

窗外一陣劇烈轟鳴。

戚越丞好像又回到了父母出車禍那天。眼睜睜看著父母的魂魄被啃咬、被撕碎、被吞之入腹。

他從睡夢中驚醒。想翻個身，扯動了腰，倒吸口涼氣。

房間很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他只覺自己旁邊熱乎乎的一團，再往裏探，更熱了。與自己冰涼的手腳形成鮮明的對比，白年知道定是秦傾瑜，便摟緊了點兒，想從他身上汲取點兒溫度。

“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

“……”

這聲音如同鬼魅，一直縈繞在耳際。由遠及近，由小到大，在由大到小，由近及遠。運動速度非常快。

不久，庭院一陣嘈雜，有奔跑的聲音，有哭嚎的叫喊。

戚越丞害怕了，“小魚……小魚……醒醒……醒醒……”

身邊的人依舊呼吸平穩，沒有要醒過來的趨勢。

這下，戚越丞手腳更涼了，仿佛置身在冰窖中。

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好像被什麽東西給推開了。隨著木門的打開，濃重的血腥味夾雜著雨中的青草香迫不及待地湧進來。

緊接著，“啪嗒啪嗒”細小的聲響，有什麽東西在房間裏亂跑。

“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

詭譎多變的笑聲清晰無比的響徹在耳際。

戚越丞嚇得屏住呼吸。一想到自己跑又跑不了，只能躺著等死，就心不甘。他在腦海裏求救：“系統大大，你在嗎？”

888牙齒上下打顫：【慌什麽，在！我…我一直都在。】

戚越丞哇的一下哭出來：“你個沒良心的，一直都在怎麽不出個聲？？？現在這種情況該怎麽辦？我是不是要死了？”

腦海中一片寂靜。

戚越丞：QAQ，系統大大又失聯了！！！

房間內“嘰嘰嘰”響了幾聲，便是窸窸窣窣的聲響。是只可愛的小老鼠呢。

誰知“嘻嘻嘻嘻嘻”的聲音更大了，緊接著是一通亂串，聽聲音好像追著小老鼠出去了。就在門口頓住，小老鼠“嘰嘰嘰”哀嚎了幾聲，沒音兒了。

戚越丞：QAQ！！！小老鼠這麽可愛為什麽要吃小老鼠？？？要死要死要死！

888突然冒泡：【寶兒，游泳會不？】

戚越丞一頭霧水、二臉懵逼：“？？”

【切記，這期間不要呼吸。這東西好像是看不見的。咱們倆是能多活幾集還是一屍兩命，就看你能憋氣憋多久了，加油！你是最棒的！我相信你哦！】

戚越丞剛才因為緊張害怕屏住呼吸，誤打誤撞沒有死。現在就更不敢呼吸了。

888繼續道：【小子，看你多幸運，這小東西就是封綾。】

戚越丞：QAQ，系統大大，你眼瞎了？怎麽看出來我幸運的？

說到一半兒，戚越丞感覺到不對勁兒了：“等等，系統大大，你不是說任務對象在我來到這個副本後再次殺人我直接嗝屁嗎？那我現在不是要死了？我還怕個毛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戚越丞越害怕越想笑是特麽回事兒？

888破口大罵：【閉嘴！安靜！誰說人是封綾殺的？！】

戚越丞：竟然不止一個？？？！！！QAQ！

窗外“砰”的一聲，猛的明滅了一下。把房間瞬間照的通明。陰冷的風湧進來，吹的床帳烈烈作響。

封綾“嘻嘻嘻嘻嘻”的笑聲戛然而止。緊接著是“嚶嚶嚶”的小聲啜泣。這“嚶嚶嚶”“啪嗒啪嗒”幾下跑進房間裏，“窸窸窣窣”鉆進了床底下。

“來了。”

聲音微啞，冷靜且冰冷。任誰都不會認為這是個孩子說出來的。

戚越丞不可置信地望向秦傾瑜，電閃雷鳴間，秦傾瑜正半支著頭、側著身子、眼眸決絕地看著門外，那只纏著紗布的右手還在往外淌血。白年忽視不了那血，因為呈金色，在黑夜中閃閃發光。

似乎註意到白年正在看他，秦傾瑜垂眸看他，他眼睛血紅，已經看不出原本漆黑的瞳色了。不過，他目光卻是溫柔繾綣的，臉龐也是柔和的，他道：“白年，想不想活？”

白年眨了眨眼。

秦傾瑜傾身，低頭，吻了下去。

秦傾瑜身上有濃重焚香的味道，像剛進行了一場祭祀。這味道讓白年想要逃離。

白年推他，手上沒勁兒。起不到任何反抗作用。

白年哼哼唧唧哭了。

而後沒多久，戚越丞意識到不對勁兒了，他根本不是在被輕薄，因為秦傾瑜舌'頭推送著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往他嘴裏送，異'物感讓白年很不適應，本能的用舌'頭往外推拒。

幾番無果後。

秦傾瑜頓住，他舔了舔白年眼角的淚，“白年，你別哭。你一哭，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白年驚恐望著這樣的秦傾瑜，秦傾瑜捂住他的眼睛，唇再次貼上了他。

眼睛被捂住，其他感官便異常靈敏起來。動作輕柔卻不容抗拒，慢慢兒推送著那冰涼圓滾的東西到了白年嗓子眼兒。

白年止不住想幹嘔。

秦傾瑜舔了舔白年嘴角的津液，“白年，聽話，咽下去你才能活。”

鬼使神差，白年“咕嚕”一下，咽了。

＊

“著火了！著火了！”外面是仆人的叫喊聲。

“啊啊啊啊啊！！！有鬼！有鬼！有鬼！”也是仆人的叫喊。

“死人了！死人了！”還是仆人的叫喊聲。

“……”混亂依舊繼續。

與周圍的慌亂不同。“咚…咚…咚……”腳步聲穩健有力，由遠及近。

秦傾瑜目不轉睛看著白年。白年眼淚汪汪，大口喘氣。

自從咽下去那個東西後，白年只覺自己的腰背鉆心的癢，好似細胞在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撕碎然後重組。又癢又疼又異常舒暢。

秦傾瑜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白年，如果我還能活著回來……”

至於之後的話他沒說，白年也不知道他想說什麽。秦傾瑜把後半句咽進肚子裏，話鋒一轉，只是道：“白年，你不要忘記我。”

說完，化為一頭黑狼，轉身跳下床，隨著那異常穩健的腳步，走了。

＊

似乎意識到危險已經沒了，床底下嗚咽聲漸漸小了。封綾小心翼翼從床底下探出頭來，開始“嘻嘻嘻嘻……嘻嘻嘻嘻”的四處張望著。

白年轉了一下身，發現腰不疼了。行動輕便了些許。能正常活動後，戚越丞更怕了。因為封綾這東西是個惡靈啊。他害怕。依舊屏住呼吸。

在黑暗中什麽都看不見，只能聽見封綾還在這個房間。漸漸的……漸漸的……，房間內沒了一點兒聲響。

在黑暗中，面對未知的恐懼，相對於有聲響，沒聲響更可怕。

戚越丞提心吊膽，草木皆兵，緊緊抓著被子。

又一陣電閃雷鳴。

戚越丞看見了！！！封綾！！！

＊

那是一張血紅的大臉，比車輪還要大。偏生頭大身小。肚臍上還連著一根長長的臍帶。渾身上下帶著腥臭味兒。

是個嬰靈！

天空突然放晴。

封綾似乎很畏懼陽光。他“哇”的一下哭了。雙手雙腳爬著往陰暗角落裏跑。

這時888再次冒泡：【快！咬破手指！以血為媒，迫其認主！】

不管怎麽說，陽光出來戚越丞現在是安全的，於是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雙手抱臂，語態冷漠：“我有潔癖！他太臟！不要！”

888：【寶兒，別鬧。說這話之前咱能不能先撒泡尿照照自己？自己臟的跟坨那啥一樣，還有臉嫌棄別人？】

戚越丞：“QAQ！！！”

888雙手抱臂：【去吧，皮卡丘！】

戚越丞一動不動：“除非你答應下個副本給我八塊腹肌。”

888：【……】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戚越丞還是站著楞著不動。

888覺得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可有什麽辦法呢，誰讓這是他選擇的宿主，遂退步松了口，【好好好，答應你，答應你。】

於是，戚越丞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疼！疼！疼！特疼！眼淚止不住流出來了。

不是他怕疼，而是這具身體對疼痛太敏感了。

戚越丞拖著這一副羸弱的身體邊哭邊追著封綾在房間裏亂串，終於，摁在了封綾眉間。

封綾“哇哇哇”哭了一陣兒，頭就變小了。相對以前來說可愛了點兒，可還是臟。這小臟東西追著戚越丞哭著喊著要抱抱。

戚越丞有潔癖呀。要他抱他？！個屁！

於是。

戚越丞被一個嬰兒追的亂跑。奈何體力很快就用完了，腳下不穩，左腳踩右腳，被自己絆倒了。

封綾舉著手臂朝他跑過來：“娘親……娘親……娘親……”

戚越丞坐在地上一個勁兒往後退，“不要！”

直到，封綾說了句：“娘親，餓，餓，喝奶奶……綾兒要吃奶奶！”

戚越丞抗拒得更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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