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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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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幾日, 華北軍區果然如懷瑾早前收到的消息,嘩變了。

頭一日報紙還在說華北軍與日本人戰事緊張, 華北軍全軍上下齊心協力,誓要打個大勝戰, 後一日頭版頭條就是《梅司令賣救命藥中飽私囊,華北軍四個師集體嘩變》。

當然, 原本梅長亭掌管華北軍多年,而且腐敗也不是一日兩日,即便是此次有些過分, 也不至於全軍七成官兵集體嘩變,但擋不住懷瑾早就吩咐何康從中運作。

頭天晚上十點, 數百名華北軍軍官士兵持槍沖進華北軍司令部, 要求梅長亭卸任華北軍區司令職位, 第二天早上八點, 這個事就上了報紙,從西伯利亞到香港的報紙,都有。

這速度不說梅長亭震驚了,許多沒有提前收到風聲的報紙都震驚了。

梅長亭知道自己這是被陰了,稍微有點兒經驗的記者都知道,梅長亭怕不是得罪了什麽人。但國民不知道,國民只覺得如今新聞報道更及時公開透明了。

半日後,晚報便爆出,華東軍區司徒嘯風少帥在國會議事廳裏對華北軍區梅司令之子梅駿奇拔了槍。

這麽大的事,正經的報紙雜志是一個都不能少的, 不正經的報紙雜志也不敢缺席,原本並不是發行日的周刊《新時代》在第二日立時發行了增刊,用激情又極盡華麗的文字為大家講述了青年少帥司徒嘯風如電影男主角一樣華麗的家世學業才華戰績。

當然,鑒於《新時代》的主要讀者是女性,難免為了投其所好,重點描述了一下司徒少帥喪妻多年未娶的深情,最後再給大家講述了一個少帥愛兵如子,自己出巨資從美國叛兵手裏買了救命藥免費送給華北軍區的傷兵,一片赤子之心,卻被某司令辜負,悲痛之下竟然在國會議事廳拔槍,隨後很可能會面臨起訴的故事。

這篇與其說是報道,卻比話本還話本的文字,據說有三分之一的讀者都看哭了。

按照柳述安同學說的:“開玩笑!我自己家的編輯我都怕不夠檔次,花了五千塊,請的如今愛情話本的聖手蝴蝶夫人親自寫的,一個字一塊錢的稿費!白花的?!”

當然,隨後司徒嘯風立馬的在報紙上發了聲明,表示《新時代》所言之事是一派胡言,隨後將到法院起訴。然而,如此更讓人相信了,這批藥就是司徒嘯風早前買給華北傷兵的,畢竟幾個月前美國人的救命藥不翼而飛的事報紙也是都報道了的,美國人當時也說飛機就在上海停了一下,而司徒嘯風是上海軍區的參謀長,如此前因後果都對上了。

隨後,美國人一本正經的給國會發了一封公函,強烈譴責了中國軍官私扣他國軍用藥物的行為。

事情進展到這個地步,司徒嘯風最終表示“哪怕此事子虛烏有,但為了友好邦交,我願意自己出錢賠給美國人。”

感天動地!!!

北平立馬有民眾發起□□要求梅長亭立即卸任,同時國會收到華北軍官兵的請願書,要求國會立即派人來接任華北軍區總司令的職位。

次日,國會宣布新一屆的總統選舉開啟,大律師曹哲宣布將代表新建立的新華黨參加新一屆的總統選舉,並在演講中聲稱司徒嘯風是軍人之光,國民之光,建議國會立時委任司徒嘯風就任華北軍區總司令。

立時,司徒嘯風就任華北軍區總司令的呼聲高漲,曹哲作為總統候選人的呼聲一浪高於一浪!

一切都有些無聊的按照懷瑾想的發展,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司徒嘯風的父親司徒磊跑出來說,給華北軍區送藥的是他的大兒子司徒秀,並不是司徒嘯風。

懷瑾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兒沒把手裏的報紙給撕了。

關於司徒嘯風家裏這些糟心事,懷瑾無意到處與人說道,但這個世界上的事本來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懷瑾不說,還有柳述安這個全國頭號八卦雜志的少東家,立馬的就將司徒家的愛恨情仇給擺得清清楚楚,比司徒嘯風說給懷瑾聽的時候還詳細一些。

就司徒嘯風家裏這點兒荒唐事,哪個人聽了不唏噓一番。

呂沛薇和柳述安都是原配太太的孩子,說起來了難免心有不忿,呂沛薇家裏人口多,姨太太的孩子不少,更是顯得憤怒,道:“這若是我,我過不好,誰都別想過好,她一個姨太太想當家做主,門都沒有!反正我親娘沒了,索性我便再找個年輕貌美的後娘來送給我爹,我寧願討好比我還小的後娘,捧後娘生的弟弟,也不讓她個賤貨得逞!”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絕妙的思路,懷瑾聽了忍不住鼓掌,連慧平也連道說得好,聲稱回頭定要找一個好的給司徒磊送過去。

然而,這一日放學後,姚若茗卻私下裏拉過懷瑾,支吾許久,小聲說道:“你們是真的要給司徒磊……那個什麽……你覺得我怎麽樣?”

懷瑾聽了卻是一楞,聽了呂沛薇的話,她還真想過要不給司徒嘯風找個後娘,她不只是想給司徒嘯風找個後娘,她還想著要麽再找一個給總統府裏的便宜爹送過去,但也就是想一想,司徒磊都五十出頭了,要找一個願意嫁給他,又能讓他一個司令覺得能娶進門做正經太太的人,不容易。

哪個正經的姑娘願意嫁給一個老頭?瘋了嗎?

懷瑾是真的當姚若茗是好朋友,所以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答話,半晌才小聲說道:“你也又是為何?”說完又道:“你若是……缺錢,我可以借給你,你什麽時候還都可以。”

豈料此話一出,便見姚若茗眼睛裏淚水奪眶而出,懷瑾趕緊的拿了帕子為她擦,然而這淚如雨下,怎麽擦得幹。懷瑾伸手將姚若茗摟住,聽她哽咽道:“我親爹早就沒了,如今的爹是後爹,前幾日,我聽隔壁的鄰居嬸嬸與我說,他已經與一個染坊的老板談好了,要將我嫁過去給人當姨太太,那人四十多歲,家裏已經有三個姨太太了……”

說到這裏姚若茗是說不下去了,只是不停的哭,懷瑾趕緊說道:“你不著急,即便是這樣,我幫你便是,我給你後爹一些錢,讓他留著你先不嫁。”

然而,卻見姚若茗哭著搖頭,道:“所謂救急不救窮,你能救我一時,我能總靠你麽?我娘一直重病在床,每月藥錢便要五十多塊,將來哪個男的願意娶我?我後爹這些年為我娘花了不少錢,我……不怪他,我只想找個好點兒的出路。”

話說到這份上,似乎再拒絕也是不好了,但此事確實不是三言兩語能夠決定的,懷瑾只道:“你且讓我想想,還是需要從長計議。”

要說懷瑾雖然早前也為北平那位孟小姐換過先生,但那位孟小姐原本的先生也不是個好的,那位孟小姐本身也是孟浪之人,後邊慧平去給她送過去的是最近新出名的一位電影明男明星,那個電影男明星本來就時不時的會陪一些貴婦小姐玩樂,雖然是換先生,但可謂是各取所需,皆大歡喜的好事,而姚若茗這個事,在懷瑾看來,若是她讓姚若茗嫁給司徒磊,差不多算是親手推姚若茗入火坑。

這天下午,懷瑾從學校回到廖府,立馬給伍世青打了電話。

懷瑾搬去了廖府,伍世青明顯沒有以前那麽勤回家了,懷瑾打到伍公館,沒在,又打去堂口,才找到人,將事情說了。

伍世青在電話裏,聽著自家把全國上下鬧得天翻地覆的小姑娘跟他說著雞毛蒜皮的小事,慌裏慌張的問道:“這可怎麽辦?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你說她怎麽這麽糊塗。”

“你這個同學可不糊塗。”伍世青道:“她就是求富貴罷了。”

懷瑾聽了一怔,小聲道:“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就是沒辦法。”說完默了一會兒,又癟著嘴道:“那我怎麽辦?”

電話那頭伍世青卻笑著道:“你還要問我怎麽辦?你們大小姐給人換先生換太太不都熟得很?!”

“哪有!”懷瑾忍不住也笑,道:“我就幹過一次。”說到這個事,懷瑾難免也委屈,說道:“就你那個事,我若是不先發制人,將來等到我們成婚了,那些人知道孟嫀先生的腿是被你打斷的,肯定說是你與她孟嫀的先生在舞廳搶女人,定會有好事者到我面前說道,想看我好戲,我非得先表個態,讓別人知道,這個事我知道了,我很不高興,我連孟嫀都敢收拾,誰都別在我面前討沒趣,是不是?”

伍世青聽著“等到我們成婚了”,忍不住的笑,自然是道:“是,你說的對。”

那邊懷瑾拿著電話嬌聲道:“你盡笑個什麽?!你說現在怎麽辦?”

伍世青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若是真當她是個朋友,就幫幫她,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正經買賣。回頭我問問司徒的意思,我估摸著他應該不介意,等他同意了,你讓你同學來家裏一趟,回頭怎麽辦,讓吳媽來幫她,這種事,吳媽在行。”

吳媽過去是窯子裏的嬤嬤,她來辦,這是拉皮條嗎?!這些話懷瑾也就在心裏想想,說不出口。

伍世青辦事利索,第二日便告訴懷瑾,司徒嘯風萬分同意任何給他爹的姨太太添堵的任何決策,懷瑾便讓司機將姚若茗送去了伍公館,後邊的事,懷瑾就沒問了。

又過了幾日,柳述安過生日,請所有的同學下館子,吃完飯了出來,初春的晚上也不算冷,又還早,一群同學便在街上散步,路過新世界舞廳,卻見門口貼了一個電影明星的海報,一問才知道,這一日這個明星要在新世界唱歌,趕巧柳述安剛看了她的電影,正是喜歡得很,便決定進去見一見真人。

不想一群人正準備進去,卻被攔住了,那位穿著西裝的招待萬分抱歉的說道:“實在是對不住,這會兒滿座了,要不諸位少爺小姐晚會兒來?”

然而,這話一出,一眾同學皆是調笑的噓聲,那招待頓時一臉莫名,這一日本來就是柳述安的生日,又是剛下飯桌,還帶著醉意的柳述安立時身處一個手指指著那招待,道:“你連我們都敢攔!你完了!你……”

新世界門口本來就熱鬧,他們人又多,已然引起不少側目了。

懷瑾臉紅著拍了柳述安一巴掌,讓慧平把他拉到了一邊兒,然後自己去邊上的電話亭裏打電話。

伍世青接著電話的時候正跟水生一起看當月卷煙廠的帳,豎著耳朵才在一陣起哄的聲音裏聽見他家小姑娘小聲的說道:“我們同學想去新世界玩,沒有位置了不讓進。”

那能說不行嗎?伍世青自然是連連應聲,掛了電話,立馬打給新世界曹德鴻,讓別管怎麽樣,最好的包廂得空出來,雖然不講道理,但伍世青這種流氓本來就想不講道理就不講道理,雖然說上門的都是客人,但沒有他不能得罪的人,只有不敢得罪他的人。

伍世青交代得差不多了,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卻聽一旁水生道:“齊英在那邊。”

電話依舊被掛了。

水生一楞,起身便準備往外走。

伍世青道:“我勸你別去,這種事誰去了都討不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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