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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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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 柳逾白便伸手,似要去捉她手臂,她當即退後半步, 叫他動作虛晃一下。他轉頭看她,笑了聲, 也沒再繼續有什麽動作, 只朝她伸出手去。

梁司月頓了頓, 主動上前一步,將他的手挽住了。

很是奇特,其他人談戀愛都是各處去約會, 唯獨她和柳逾白, 總是在他的家裏。

當然也沒什麽不好,畢竟她現在傷還未愈,往人多的地方去不方便不說, 還得時刻擔心會否有人偷拍。

往樓上去的次數多了,早沒有最初的拘謹, 她覺得, 再過一段時間,她就能將柳逾白的家也當做自己的家。

進屋以後, 梁司月打開鞋櫃給自己找一次性拖鞋,不由地提議一句, 她能不能買一雙常穿的拖鞋備在這裏。

“你喜歡什麽樣式的,我叫人去買。”

“不要, 我自己去網上下單。”

柳逾白讓她自便, 還覺得這裏缺什麽,都一並采買了,他管報銷的。

梁司月笑說:“如果買的東西, 和你家的裝修風格不搭,你不準不高興。”

柳逾白看住她,沈思片刻,“你不會要買泡腳桶?我告訴你,那玩意兒你敢拿進屋,我就連你一塊扔出去。”

“……”

柳總果真上下班時間不分的工作狂,到家以後,去臥室換一身居家的衣服,便拿上筆記本電腦,去客廳沙發坐下,點開一封郵件。

一面對她說:“你先自己玩一會兒,我看份文件。”

“我如果打開電視,會不會吵到你?”

“不會。”

如此,梁司月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他們被老師布置了任務,本學期每周至少看一部電影,深入細致地看。

柳逾白家這巨幅的電視屏幕,用來看電影是再合適不過的。

她在菜單裏找出昨天那部打開了兩次,都沒能好好看下去的電影,再將它點開。

柳逾白習慣了空間裏總有一點聲音,分毫沒受打擾。

一份覆雜的投資意向書看了好幾十頁,偶爾擡頭看一眼,卻見梁司月已整個歪靠在沙發扶手上,拿著遙控器,將電影的某一片段倒退、播放、再倒退……

梁司月註意到柳逾白幾分疑惑的目光,笑著解釋:“你別管我,我在分析角色。

她不止一次被導演或是表演課的老師誇獎有天賦,但一直覺得自己表演都是用的笨辦法,即把自己代入角色,再去分析其身份、情感和事件中所處的地位,會呈現出怎樣的行為和語言模式。

現在演過的兩個角色,都離她的生活經驗或者情感體驗不遠,所以尚不算有難度。但往後,這種笨辦法會不會讓她觸及到閱歷的天花板,她不知道,現在所能做的,就是通過前人經典的形象,盡可能多且深入地積累更多的角色模型。

柳逾白看了梁司月片刻,一時覺得自己會否對她有所虧待,好不容易的獨處時間,自己加班不說,還帶著她也忙起了學習。

想了想,將筆記本後蓋合上,伸手,叫她過來。

梁司月將電影暫停,雙腳落下去,找了找拖鞋,穿上,起身走到柳逾白身邊去。

柳逾白張開膝蓋,牽著她的手,往下一拽。

她便如昨天,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低眼,即能看見他眼底隱約的笑意。他伸長了手臂,按在她的後腦勺,微微一用力,讓她低下頭去,緊跟便仰頭吻住她。

片刻,才退開去,問她:“你是不是覺得我冷落了你?”

“……沒有。跟你待在一起,做什麽都是可以的。”

柳逾白笑了一聲,呼吸挨著她的唇,有意重覆她後半句:“做什麽都可以?”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赧然地丟開他的手,要站起身,又被他摟著腰制止了動作。

柳逾白伸手撫摸垂落在她肩膀上的長發,再自然不過的動作,“等你回橫城把戲補拍完了,抽兩天時間,我帶你去出去玩。你可以考慮一下想去哪裏。”

“哪裏都可以麽?”

“嗯。”

她莞爾:“我要去看海龜。”

“……”

不久後,梁司月去醫院檢查了恢覆程度,摘掉了固定帶。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她堪堪恢覆了“自理能力”,離痊愈還遠得很,平日裏還須非常小心。

緊跟著便去進行雜志采訪和拍照。

那是一本電影專業方面的雜志,對拍攝的要求並不高,重點更多是放在了采訪方面。

地點在他們編輯部的一個會客廳,說是會客廳,布置得更像是視聽室,一面墻貼滿了各式各樣的電影海報,一面墻擺放置物架,放著各種電影的碟片,以及雜志的獲獎獎杯。

除此之外,角落裏還擺著一個和人身齊高的,仿造的奧斯卡小金人。

梁司月進門後的第一個第一個動作,便是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小金人的手,結果發現,那裏光滑鋥亮的。

負責采訪工作的雜志部編輯笑著解釋,每個來這個房間的演員,都會做跟她一樣的動作,久而久之就這樣了。

梁司月笑問:“都有誰摸過?”

編輯報了一串的名字,裏面包括了沈黛和方譯臣,總之,不是腕兒大的,就是影帝影後級別的戲骨。

會客廳正對著海報墻的另一側,擺著好幾張深棕色的真皮單人沙發。

編輯姓徐,說大家都習慣叫他老徐,梁司月笑了笑,還是按照這圈子的規矩,不知道叫什麽的時候,叫“X老師”總沒錯的。

老徐叫她稍坐,等何訥、陳鶴林和林孟夏到了,采訪就開始。

“我們一起采訪麽?”

老徐解釋說,這是雜志的固定欄目“新片茶話會”,主創一起聊,更有梗和火花。

一會兒,編輯部一個年輕的女孩子過來給她倒茶,她胸前掛了工作牌,職位顯示是實習生。

女孩子放下茶杯之後,沒立即離開,笑問梁司月:“可不可以給我簽個名。”

梁司月笑說當然可以,接了馬克筆,在她遞來的筆記本簽了自己的名字。她已經很久沒給人簽過名了,上一回還是在團裏的時候。

她覺得女孩子都未必認得自己,可能單純集郵心態。

梁司月坐在沙發上等了約莫十到二十分鐘,何訥和陳鶴林陸續到了,林孟夏是最後一個到的。

他一進屋,何訥就打趣他:“今天沒帶著茶葉過來?”

林孟夏穿了一件寬松樣式的白色上衣,襯衫布一樣的挺括材質,胸口一片藍色的印花,五分袖,袖口縫了一片同樣顏色的,兩指寬的商標樣的布帶。清清爽爽的模樣,只是皮膚比上一回見黑了很多,可能一直在拍外景的緣故。

他在梁司月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一邊笑說:“帶了帶了,編輯部人人都有份。”

一時間大家哈哈大笑。

自電影殺青之後,梁司月這是第一次見到何訥和陳鶴林,只知道何訥在攢新劇本,而陳鶴林前一陣去某個以考核演技為主題的節目當過四期的飛行導師,其餘時間都在演話劇。

林孟夏她夏天的時候是見過的,也知道他正在拍的那部戲即將殺青。

何訥問梁司月最近怎樣,梁司月舉了舉自己尚不靈活的左手臂,“吊威亞受傷了,現在還在休養呢。”

“哦,我有印象,你拍的是一民國戲對吧?”

梁司月點頭。

“那你現在也算是有打戲基礎了,我現在寫的這本子,可能有個角色適合你,到時候到我那兒試鏡去。”

一旁老徐接話了,打趣道:“往後他們就得說,司月是您的禦用女主角。”

林孟夏緊跟說:“訥女郎。”

何訥哈哈大笑:“不了不了,這個稱呼有點兒難聽。”

很是神奇,在劇組朝夕相處的時候,梁司月總有一種緊繃感,也好怕犯錯被人否定,但現在重新聚首,氣氛卻像是老同學重逢一樣,非常輕松。

大家的開場打招呼開了一個好頭,讓老徐的采訪推進得很順利。

問道大家印象最深的是哪場戲,大家紛紛問導演:“可以劇透嗎?”

“不能。”

林孟夏笑說:“按劇本的發展順序,是我跟司月的最後一場。因為以後可能就見不著了,情緒累積到那兒了,演得很難過……”

梁司月笑說:“你劇透了!”

林孟夏立馬做閉嘴狀。

而梁司月和陳鶴林的答案,則是一致的,在北城拍的有一場夜戲。

梁司月看向陳鶴林,笑說:“我一直沒跟陳老師正式地道過謝,那場戲他是真的幫了我好多,基本是從基礎的,怎麽控制臺詞的聲調高低開始教我。”

陳鶴林一直是他們幾個中間比較沈默的那個,倒不是情緒不高,純粹是性格使然,這時候方笑了笑說:“你演挺好的,第一次演戲能到這個程度,可以了。”儼然是前輩的口吻。

老徐趁機問:“要是再有機會,您會願意繼續跟司月合作嗎?比較想演什麽人物關系。”

“好演員我都願意繼續合作……”陳鶴林看她一眼,“演父女吧。”

梁司月笑了,“那我年紀大了點。”

陳鶴林也笑了,“看化妝技術,一切皆有可能。”

電影創作和拍攝相關的嚴肅的問題都提完之後,老徐問了幾個比較花邊的:“劇裏面你們三個人,感情關系比較糾葛和覆雜,那現實中,你們理想的另一半的形象是怎樣的?”

林孟夏開玩笑說:“這個問題跟我經紀團隊確認過了嗎?我回答了會不會掉粉啊?”

老徐說:“想象,咱們就純想象。現象一下,你理想的另一半,是不是司月這樣的?”

林孟夏笑說:“我懷疑你們編輯部在搞事情。司月性格很好,我倆在劇組基本是難兄難弟,但要說理想型,我覺得不是——司月你別生氣啊。”

梁司月就順勢開玩笑說:“已經生氣了。”

“送你茶葉給你賠罪!——我的理想型,要那種很活潑,很能說的,喜歡黏著我的,打游戲很厲害的。”

老徐咳嗽一聲,“這越說越具體了啊。”

“我看出來了,你們真的在搞事。”

老徐又問陳鶴林。

陳鶴林說:“沒有固定形象。遇著了,覺得是這個人,那就是了。”

梁司月不禁覺得,這確實是符合陳老師藝術家氣質的答案了,突出一個篤信緣分。

而當梁司月被問到時,她猶豫了一下,“喜歡年紀比我大一些的,性格的話……”她想了想,“像貓吧,對人愛答不理的,但偶爾會暴露出很親近人的一面。然後,喜歡跟我拌嘴,平常感覺很幼稚,關鍵時候卻很能給人以安全感……”

林孟夏在一旁聽著,心裏只吐槽:這才叫具體,完全是具體到了某個人。

老徐笑說:“你這個標準,我感覺很迷。”

“有嗎?”

一旁林孟夏接話了, “感覺有點自虐。”

老徐默默點頭。

梁司月笑了,對林孟夏說:“這下你真的要給我賠罪了。”

等采訪完,老徐讓他們移步隔壁房間去拍照。

來之前,小琪打聽過了,攝影師是跟雜志長期合作的,拍單一布景的半身像很有一把刷子。

不過服化是小琪自己幫忙聯系的,給梁司月準備的是一套非常簡約的服裝。

白色襯衫,搭配一身戧駁領的灰色格紋西裝,樣式和顏色不會顯得過於拘謹,又恰好凸顯她氣質較為清冷的那一面。

配合服裝的妝容非常簡單,重點是清透的底妝,和顏色淡雅的唇妝。

化妝的時候,化妝師一直誇她皮膚好,問她平常是去哪一家做的皮膚管理。

梁司月沒好意思說……可能,只是因為還年輕吧。

不同姿勢各拍了幾組,最後給梁司月選定的是一張坐在地板上,一條腿斜支了起來,手臂放松搭在膝蓋上,露四分之三側臉的照片。

攝影師運鏡很講究,簡單的構圖,卻能完全展現出人物的特質。

而梁司月這一張,用很俗氣的話來形容,就是:她眼神告訴你她為愛受過傷,但她的表情拒絕了一切的安慰。

結束拍攝,梁司月去休息室換衣服的途中,在走廊裏和陳鶴林遇上了。

陳鶴林要與她單獨說兩句話,兩個人的助理就先離遠些回避了。

陳鶴林為那時候慶功宴上,助理勸她喝酒那事兒道歉,說自己沒約束他們,失職了。

梁司月倒有些不安,因為聽說是有人授意的陳鶴林將助理解雇的。但不好直接問,只說:“我看這回跟著你的助理都換人了,原來那兩個……”

“開除了。你知道我平常不怎麽管這些事,我經紀人告訴我了我才知道。”

梁司月聽得很疑惑,她一直以為這事兒柳逾白有插手,但聽陳鶴林的口氣又不是。

沒多問,只笑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也沒受到什麽實際的傷害,不用在意。

陳鶴林點點頭,“我現在崇城人民劇院演話劇,有時間帶朋友去看,我送你們票。”

梁司月笑說:“那我就先提前謝謝啦。”

陳鶴林和何訥後頭都有行程,拍攝完就先走了,梁司月和林孟夏則帶上助理,一起吃中飯。

乘保姆車過去的路上,林孟夏問梁司月:“你今天說得那麽詳細,不怕有人發現你說的就是那個誰麽?”

“假如你不是事先知道,你知道我說的是那個誰麽?”

林孟夏想了一下,“……不知道。”

梁司月笑了,“倒是你,你又說的是誰?指向是不是太明顯了,你的經紀團隊知道嗎?”

“我也不是走偶像路線……”

前排,昊哥立即轉頭說道:“周洵不也是不走偶像路線,你看他現在,掉了好多資源,今年一整年幾乎沒什麽像樣的工作。你千萬瞞緊一點,不要憋不住發什麽情侶款,我跟你說,現在網友眼尖著呢。”

林孟夏聳聳肩。

梁司月笑了,“同情你。”

現在的雜志基本都有多媒體矩陣,單靠實體印刷的那一點銷量活不下去。

白天的采訪,到晚上,雜志編輯部就整理出來一個三十秒的視頻,是最後提問的理想型那一部分最有噱頭的內容,用來刺激讀者預購雜志。

柳逾白在辦公室裏刷到了這個視頻,下班開車回家的路上,給梁司月打了個電話。

他還沒吃飯,叫她如果沒事,出門陪他去吃點東西。

車開回小區,門口等了十分鐘,梁司月出來了。

她穿一條白色印花長裙,搭深藍色牛仔外套,齊腳踝的短靴,小腿露在外面,又細又直。

她一拉開門,柳逾白便嗅到一陣淡雅的香水味,問她,她卻有點有些疑惑,自己揪著袖子聞了一下,想起來,“哦,早上拍照,化妝師給我試了一下她新買的香水。你覺得不好聞嗎?”

“還行。”柳逾白掛上前進檔,腳踩著油門,將車子啟步。

“你就不能說實話嗎?明明好聞的,我都想買一瓶了。”

柳逾白瞥她一眼,“我不是說了‘還行’?”

“……”

柳總的標準,“還行”已然是很高的評價了。

叫她陪同一起吃晚飯是正事,但少不得,還有別的賬要跟她算,柳逾白說:“你們那個采訪視頻,我看了。”

梁司月“啊”了一下。

柳逾白轉頭瞥她一眼:“我在你心中,是這個形象?”

“說的又不是你,是理想型。”

“哦?”柳逾白似笑非笑,“梁小姐,你最好想好再回答。這話什麽意思?我不是你的理想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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