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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陪睡千年的忠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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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迷迷糊糊之中,蘇晟星知道自己又陷入了另外一個夢境。他能感受到強烈的情緒之海,洶湧而來,將他席卷、吞噬,拉入深不見底的絕望深淵。

他被困在一具軀體之中,能感受到從那具軀體因為輕誦古卷、秘符與咒語而戰栗與欣喜、因為跪拜神明而不屑與鄙夷、因為摧毀法師塔而自由釋然……而在所有這一切鮮明與混亂的情緒之下,他感到一種致命的空虛。

高塔內堆積的法術書與卷軸毫無作用,曾經井井有條的秘法知識在意識中形成混亂的漩渦,他開始遭受靈魂深處,熾熱的、對於完整渴求的恒久折磨。最終,他低下他高傲的頭顱,跟隨著他此生伴侶的呼吸與脈動,踏上漫長無盡的追尋之路。

他最終找到了他。金發仿佛陽光,碧眼猶如玉石,唇瓣粉嫩似花……他擁他入懷,締結靈魂之結,為了他那勇敢強悍的騎士,走下元素混沌中與世隔離的高塔,與他並肩而戰。

心中的思念與愛戀劇烈翻湧,最終,那人的名字突破萬千阻礙,從記憶的最深處溢出唇瓣。

“我的光明……赫利俄斯……”

……擦,這個不是希臘神話太陽神的名字麽!不對,這麽雷人的名字,好像……是我剛剛說出的?

惦記著專業課的蘇晟星習慣性地吐槽了一句,揉著腦袋,一咕嚕坐了起來。陳舊的木床因為他的動作發出咯吱的響聲,蘇晟星掀起沈重的眼皮,透過一條狹窄的細縫,看到了類似魔獸世界游戲中的旅店內部。

自帶斷點續傳功能?好評!

蘇晟星一邊整理著剛剛接收到的更新包,一邊掀開被子,從木制的大床上走到圓桌前,端起銅質的水壺,掀起旁邊倒扣的圓杯倒滿,咕嚕嚕一口飲盡。

“……您醒了,主人?”

低沈悅耳的聲音隨著房門的打開而響起,蘇晟星愉悅地在心中快速擼了一遍攻略要點,調轉視線,落到了正在走進的男人身上。

燭火映照下,薩爾明顯已經清理過了,臉頰上沒了臟汙,行動間不再帶有陳腐的氣息,薄荷的味道聞起來清新又可口。黑色的半長發束成馬尾,露出微微有些尖的耳朵。而那身雖然威武但有些冰冷的盔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墨綠色的緊身皮甲,勾勒出的身體線條,一如蘇晟星之前幻想的流暢完美。

哦~天吶,他實在是太英俊太誘人了>/////<內心癡漢屬性全面激活,努力克制著不留口水已是極限,對於那在男人身上留戀不舍的熾熱視線,蘇晟星表示自己無(le)可(zai)奈(qi)何(zhong)。

看看那裹在肩甲下的雙肩,多麽有力,多麽寬厚;瞧瞧那橫過胸前的黑色皮帶,那下面的大胸絕壁有D杯啊;還有那腰,噢漏,暗金色的金屬和寶石結合,束出的腰線多麽美麗;還有那腿,黑色皮甲緊緊裹上去簡直惹人犯罪,更別說還配著黑色皮制厚底皮靴和綁在腿側的匕首,好想給那上面纏上繩子再拿起鞭子……

蘇晟星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回過神來後又吸了吸鼻子,察覺出沒有流鼻血,才不緊不慢地收回視線,揚起頭來,準備展開笑容攻勢:“薩……”

剩下的話被一團高速飛來紅色陰影連同準備好的優雅全塞了回去,蘇晟星咬著牙伸手,將那團好似八爪魚一般緊緊吸在自己臉上的東西大力揪起。

一雙紅色的豎瞳晶亮晶亮地看過來,細長的脖頸連接著手掌大小的身軀,上面覆蓋著紅色的鱗片。一對半個指節大小的翅膀撲棱撲棱的閃動著,配合著在空中亂撲騰的爪子,和一條上勾翹起的箭頭尾巴……

威武的龍大大,你這麽賣萌你家裏人知道麽?!

望著被自己捉住身子,不舒服地扭動脖子的Q版小紅龍,蘇晟星十分順手地戳了戳它的腦門和圓鼓鼓的小肚子。

“安瑟!”軟綿綿的童音一點也沒有紅龍想要表達出的威嚴,榮恩使勁撲扇著翅膀,幾次無果後,可憐兮兮地龍祭出哀求*:“我只是太擔心你又一睡不醒,所以看到你醒來太激動了……嗚嗚嗚,我不是故意要撞到你臉上的……”

“榮恩,主人剛醒,需要休息。”將手裏的餐盤放到木桌上,薩爾沈聲道。

紅色小龍停在半空,扭動龍頸,瞅了瞅薩爾,又瞄了瞄蘇晟言,猶豫了兩下,從蘇晟星手裏掙脫出來,撲扇著雙翼飛落到男人的肩膀上。

“主人,我們目前住宿在哀哭曠野外的高特村內的‘避風港’旅店。”薩爾將刀叉給蘇晟星擺好,簡單陳述後,又補充了句:“面包嘗起來會有些硬,不過這是屬下能找到最好的了。水果是這裏的特產,味道甘甜鮮美,屬下覺得很不錯。藍蔓葡萄酒是老板娘的珍藏,清淡一些,您會喜歡的。”

蘇晟星站起身來,就著寬大的衣袖,一把抓住男人垂在身側的手,比劃了下自己身上嶄新的睡袍:“是你幫我清理的嗎,薩爾?”

“您落水之後,為了您的健康,屬下只能先替您稍作清理。至於衣物,您身上那件已經不適宜再穿,屬下便自行決定,購置了一些。”

顫抖了一下後,忠犬君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垂下眼簾,明明可拿來邀功的內容,卻被這人隱含的怒氣硬生生鍍上一層薄冰。

#護主心切#嘛。熟知各種忠犬心理變化和思考邏輯,蘇晟星毫不在意男人拒絕了自己的調戲,幾乎不做思考地祭出了此情此景下的最佳回應方式:

“薩爾,我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太過漫長的沈睡,讓我變得對一些普通的事情容易激動了。”

“安瑟,我喜歡你的‘容易激動’!下次我載你,我們一起去惡魔荒原玩好嗎?”聽到這裏,憋了好半天的榮恩興沖沖地飛到蘇晟星面前。

蘇晟星無奈地在心裏抽抽嘴角,摸摸它的腦袋,點點頭答應了。然後小紅龍就像突然得到了一堆數量可觀、閃閃發光的財寶似的,激動地在空中飛上飛下:“安瑟答應我了!安瑟答應我了!我就知道!他還是喜歡我的,喜歡和我一起玩的……”

“主人,是屬下冒犯了。”

那邊,上一刻還緊繃著臉的男人放松了表情,低嘆了口氣,沈默了下,剛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一塊撕下的面包條突然被塞到了張開的嘴巴中。

“陪我一起吃點東西吧,薩爾。”蘇晟星咬下一口面包,在桌前坐下來,敏銳地捕捉到對方一瞬的猶豫,立刻從#必備殺手鐧對白#中抽出一句,補充道,“再幫助我理一理,這亂七八糟塞在腦子裏的記憶。”

即使有些抗拒,薩爾還是在蘇晟星旁邊坐了下來。

“讓我想想,我會陷入長眠……是因為一場戰爭?”仔細回想著之前那場混亂的夢境,蘇晟星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同時,他的手也秉承相同的原則,慢慢地向著身邊男人的方向探進。

“是的。”早就做好準備的男人立刻點頭給予肯定,藍得仿佛寶石一樣的雙眼卻因為這個對話,而黯然下去,“一開始進展的非常順利,一切都如您所料。大軍迅速向前推進,血月港、灰墻城、陰影峭巖都納入我方版圖,然而在埃魯登原野,我們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強硬反抗。”

“然後?”

“……地精、半獸化人與巨魔人組成了聯盟,我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艱難……但因為有您在,他們並沒有在我們身上討得任何便宜。”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低,身側的手掌漸漸握起,低啞的嗓音,也無法再保持之前的平靜。

“所以他們借助陰影之神,違背了公平決議的精神,在齊雲森林中針對您,設下了卑劣、下流的圈套……”

“您……”

只說出一個字,男人便猛地閉緊了嘴巴,低下頭去,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薩爾,對不起……我不問了……不問了……”

原本想要揩油調戲的手僵在半空,蘇晟星伸開雙臂,不由分說地將面前的人摟住,將他的腦袋按壓到自己的懷中。

濕潤的液體順著薄薄的布料滲開,貼上他的皮膚,滾燙得讓他一顆心幾欲劈裂。

男人匆匆伸出手,捂住已然淚水縱橫的臉撇過去,嘶啞著顫聲道:

“主人……您是醒過來了吧……眼前的這一切,不是我的幻覺對不對……”

“您是真的在這裏……”

“真的回到我的身邊了……”

歷經風霜、滿載榮譽,流盡鮮血也不會低頭的戰士,在這一刻、在他的主君面前泣不成聲。遮蓋在面容上的手掌顫抖向他臉頰上觸來,劇烈抖動的睫毛下,深邃宛如大海的藍色雙眸,溢滿心碎的哀傷與無盡絕望下,是搖曳不定、顫動的希望之火。

那般脆弱,好似一次呼吸,就會奪去他全部的光明。

蘇晟星攬住他的腰,頭一次不含任何嬉笑與玩鬧,而只是單純地想要替他掃去哪怕一點悲傷,用舌頭舔去男人幹澀唇瓣上的淚水,蘇晟星輕聲喃道。

“薩爾,淚水真的不適合你吶……”

“!”

這一聲明明極低極輕,卻像一聲炸雷,讓陷入情緒波動的男人清醒了過來,那只尚未碰觸上蘇晟星的手抖了一下,驀地抽了回去。

他霍然站起身,從蘇晟星懷裏掙出,抹了一把臉,轉過身,將後背當成盾牌,阻隔在自己和另一人面前。

詭異的沈默快速地在屋子裏散開,蘇晟星不明白事情怎麽會突然急轉直下,只能用手按著胸口,聊勝於無地抵制著從那處散遍四肢百骸的酸澀與疼痛。

“薩爾,為什麽不讓安瑟繼續親你?”

從薩爾開始講述過去那場戰爭之時,就乖乖安靜下來的小紅龍從吊燈上飛到兩人眼前,用稚嫩的童音,完全不在狀況、滿眼不解又天真地問道。

這一刻蘇晟星真的很想拿個拖鞋朝榮恩砸過去,不過,有時候這種天生少一根的存在還是極其必要的。所以他表面淡定地摸了摸嘴唇,整了整衣袍,實則豎起耳朵,想聽薩爾怎麽來解釋他突然的主動又突然的拒絕。

然而高大的男人很久都沒有說話,他背對著蘇晟星站了一會後,便徑直繞過桌子,伸臂推開木屋上的窗戶。

粗糙原木與貝類制成的風鈴掛在屋檐角上,隨著清涼的風,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薩爾回過身來,英俊不凡的面容上,藍色的雙眸深深地望向他,似乎要穿透他的血肉,一直看到他的靈魂。

“主人,您還記得赫利俄斯陛下嗎?”

赫利俄斯……

低念著這個名字,蘇晟星腦海裏原本模糊的存在一點點成塑為形。

總是忙碌在國事間的寬闊背影,總是皺著眉頭嚴肅審閱各種羊皮卷的英武面容,總是無論心情如何,都會毫無差別地安撫弱者的無垢笑容……

總是會在他的懷抱裏,沈沈入睡,一覺安穩到天亮的人……

是了,他記得,他當然記得。

他的半身,他的靈結伴侶①……

伴隨著思念與眷戀竄起的是靈魂深處撕裂般的疼痛,原本根植於最深處的東西被硬生生地一分為二,被撕開扯裂的那一半不知所蹤,只留下鮮血淋漓蒼夷滿目的屬於他的結,破損枯萎、奄奄一息。

濃烈到恐怖的空虛、絕望、死寂,仿佛正在一口口將他的靈魂咀嚼下肚,蘇晟星不由地捂住腦袋,伏到桌面上慘烈地呻♂吟起來。

“主人!”失控的情緒還未完全平覆,男人的臉上便被極度的恐慌與擔憂占領。他一個跨步沖到蘇晟星身邊,一把將法師纖細的身體抱回床鋪。

“薩爾,赫利俄斯的名字果然是個壞東西!你以後不要再提他了!”榮恩跟在旁邊,一邊扭頭對他真正的騎士不滿地控訴,一邊扭過去一瞬不離地盯著蘇晟星因為痛苦而擠成一團的五官。

“是我的錯……”薩爾跪在床邊,一臉自責與後悔,啞聲道。

床上,蘇晟星宛如一頭瀕臨絕境的困獸,原本躺著的人猛然抱成一團,在床上劇烈地掙紮起來,白色的床單被撕開,枕頭被扯碎,揚起一大片的羽毛。

“赫利俄斯!赫利俄斯!你在哪?!告訴我你在哪?!為什麽我感覺不到你?!為什麽?!”

蘇晟星腦袋裏一團混亂,各種各樣的畫面宛如潮水一樣將他淹沒。而那種靈魂被撕裂的疼痛,讓他在絕望之中幾欲瘋狂。

不不不,這不是他的記憶,這不是他的痛苦,不是他的絕望!這只是一個……夢……

聲音還在撕心裂肺地嘶喊,屬於蘇晟星的意識,卻因為這個念頭,忽然回覆了點點清明。他感覺得到,身後有人將他強硬地摟入懷中,溫暖的體溫像怒海之中漂過的扶木,將他從不斷旋轉的黑色漩渦之中拉出。一*劇烈的襲擊似乎也慢了節奏,讓得到喘息空間的蘇晟星終於可以稍稍松下緊繃的肌肉。

然而,在經歷了驚恐之下的絕望、轉為失去所憑的茫然之後,這具軀體還在執著地追尋那個早已湮沒在千年之前的回應。

“赫利俄斯……吾之摯愛……吾命令汝,回應吾的呼喚……”

灰色的長發披散,蒼白的脖頸上,喉頭顫動著,沒有魔力支撐之後,只是一次次對於遠古密咒的重覆吟誦。

“赫利俄斯陛下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不忍再看下去的男人低聲將最殘酷的現實擺到了自己主人面前。他垂下頭去,在法師背上用咬破指尖後的鮮血劃出粗獷的陣法。隨著最後一筆的落下,深藍色的力量之光綻放開來。

雙瞳無意識地擴大,青年的表情卡在了空白之上。一個低沈的男聲,落在蘇晟星的耳邊,安撫了他無措的靈魂:

“但是依然在這世間庇佑著西斯塔大陸的您,數萬聖薔薇騎士團亡去的英靈,與我,薩爾塔西·亞鈉·哈爾卡在此發誓,我們永遠侍奉您的左右。”

“您……永不孤單。”

堅定而又決然,無所懊悔且一往直前,蘇晟星覺得自己那經受戰火摧殘後斑駁焦黑的靈魂連接處,在男人的聲音中,隨著治愈之光的降臨,重回了寧靜與平和。

……

濃密的睫毛慢慢垂下,後傾的脖頸一點點覆貼過來,再加上轉為輕淺的呼吸,確認到懷中的人已經陷入睡眠,薩爾才小心地挪動軀體、恢覆四肢的自由,扶著法師平躺下來。

“薩爾,你好棒!你的法術治愈了安瑟!”小紅龍從床頭飛到男人面前,看向他的一雙獸瞳閃著興奮的光彩。

“我希望我可以。”黑發男人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拉開椅子靠上去,用手捂住眼睛,“但事實上,那個緩和法術的時效非常短。”

“我不相信……”榮恩難掩巨大的失望。

“因靈結伴侶死亡所造成的聯結斷裂,對靈魂之根造成的傷害,最嚴重且最不可逆。”薩爾黯然地對著自己的好友道,“特別是對以靈魂本源作為威能容器的法師來說,後果難以想象……”

“可是這是安瑟!安瑟和那些普通的法師不同,他是幾萬年以來唯一的*師!”

“情況……很覆雜。”薩爾眼神幽深難辨,“這次重逢,榮恩,你應該也察覺出了主人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就是你抱完我,我來抱你一 一~

靈結伴侶的設定參考一篇X-men CE同人文:Bound and Determined,窩在此基礎上做了些改動。謝謝原作者這麽美妙的設定。

在這裏給出簡單的要點:

人們通過某種自然的精神上的連接方式構成靈結(soulbond)。靈結的伴侶一般由一個dom(支配者)一個sub(臣服者)構成,但並非總是,事實上可以存在任何方式。DOM和SUB為兩大鏈接屬性,相同的屬性雖然也可以鏈接但無法孕育後代,妹子們可以類比為最近很火的ABO設定中的性別,DOM(支配者)為攻,SUB(臣服者)為受。

(備註:DOM和SUB設定取自*中的D/S關系,dominance & submission,控制與服從,Dom對應統治方,是S的一種,Sub對應服從方,是M的一種(這行來自百度)。這裏做一些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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