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酒窩妹子的同意之後, 夏侯毅將嫌疑人張衛華的照片遞給龍肉丸看, 為防止二哈再次被嚇哭，酒窩妹子緊緊地抱著狗子, 一下又一下給它梳理狗毛, 提前做好安撫工作。

結果龍肉丸看過張衛華的照片之後，若無其事地將狗頭扭開了，仿佛這張照片根本吸引不了它一點點註意力一樣。

酒窩妹子一楞，捧住龍肉丸的狗腦袋，讓它再仔細瞧瞧。

元寶和Lucky也過來幫忙, Lucky對大家翻譯道：“龍肉丸說它不認識那個男人~”

眾人皆有些失望, 原本以為找到嫌疑人之後，經過龍肉丸的指認會對案子有幫助，結果沒想到毫無進展。

酒窩妹子很吃驚, 問道：“難道張衛華不是兇手？我們錯怪好人了？”

蘇璃和陸騫不置可否，均沒有說話。

現在有兩個可能，要麽張衛華是無辜的，要麽就是龍肉丸還沒想起來兇手的長相，甚至它根本就沒有看見兇手的臉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夏侯毅的看法卻大有不同，他畢竟是專業警.察，對蛛絲馬跡非常敏感。

他摸了摸下巴，沈思了兩秒, 回答道：“不, 龍肉丸的反應很不正常, 這證明張衛華很有問題, 我對他的懷疑反而加深了不少。”

酒窩妹子沒聽明白，她滿臉黑人問號道：“龍肉丸不是完全沒反應麽？”

“就是完全沒反應才有問題，你想想之前我們給李麗紅的照片給龍肉丸看的時候，它是什麽反應？”

夏侯毅摸了摸哈士奇的狗頭，自己回答道：“它剛開始是興奮地搖尾巴，這意味著它認出了這是它主人的臉。”

“接著，龍肉丸又表現出很害怕的樣子，這很可能是因為它回想起了主人遇害的場景，它害怕的對象並不是李麗紅，而是那個殺害李麗紅的兇手。”

“要知道龍肉丸可是李麗紅養得狗，而它之前的表現也證明它其實是記得自己小時候的主人。”

“那麽，現在它卻一點也不記得張衛華，這不奇怪嗎？”

“為什麽記得李麗紅卻不記得同樣是它主人的張衛華？”

蘇璃解釋道：“狗狗擁有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就是它會選擇性地將自己最害怕的記憶封鎖起來，免得自己承受不住恐懼，特別是龍肉丸這種膽小鬼，更是有可能故意將可怕的記憶忘記。”

“所以它記得小時候生活過的房子，記得自己的狗窩放在哪裏，記得哪裏有狗門……”

“哦，對對對！說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了一個細節，當時我沒註意，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很奇怪。”

酒窩妹子突然插嘴補充道：“我之前看房的時候，龍肉丸一直走在我前面，而不是跟著房東太太走的！”

“這證明它是記得回家的路，它的記憶力很好，領著我們去看房。”

蘇璃嚴肅地點點頭，推理道：“所以，龍肉丸記得李麗紅是它的主人，卻不記得張衛華也是它的主人，這就反而間接證明了一件事……”

“張衛華很有可能就是兇手本人！所以龍肉丸才會故意忘記他。”

現場一片寂靜。

空氣都變得冰冷了不少，蘇璃起身找到空調遙控器，將溫度上調了兩度。

“不，這裏面有個很大的矛盾點。”

夏侯毅剛才的分析其實已經在暗示張衛華很可疑了，但是他卻並沒有作出他就是兇手的這個推理。

“金泉派出所最後之所以在沒有找到李麗紅遺體的情況下，就確認受難者的身份是她，這裏邊有個細節。”

“除了現場的私人物品和駕照能間接證明遇難者的身份信息，還有一點，就是在進入盤山路之前的一個路口，李麗紅的車被監控攝像頭拍攝到了。”

“經過後期技術處理，可以確定，駕駛員就是李麗紅本人，而副駕駛坐著的小哈士奇，應該就是小時候的龍肉丸。”

“這就說明車禍之前，李麗紅還活著。”

“而車禍之後，龍肉丸就被金泉派出所的民警救了下來，再之後，它又被收養了。”

“那麽請問，龍肉丸是在什麽時候看見兇殺現場的？”

蘇璃問酒窩妹子：“你收養龍肉丸之後，它有走丟過嗎？或者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

酒窩妹子搖搖頭，“沒有，我帶著龍肉丸沒待多久就去別的城市了，最近才回來發展。”

大家又集體沈默了幾秒鐘，要是不解開這個謎題，不僅張衛華沒有嫌疑，所有人都沒有嫌疑，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龍肉丸的記憶出了問題，或許那些畫面都是它做噩夢幻想出來的……

蘇璃搖搖頭，覺得這個不太可能，根據元寶的描述，龍肉丸看見的畫面有太多細節，這是僅靠狗子做夢很難想象得出來的。

陸騫眉頭微皺，突然問夏侯毅：“金泉派出所的民警在救下龍肉丸之後，一直養著它？沒有將它還給主人？能確定龍肉丸肯定沒有回過家嗎？”

夏侯毅回答：“我也覺得這段時間比較微妙，根據我的調查，龍肉丸被救助到它被收養只隔了不到兩天的時間，按理說如果張衛華在電話中表示堅決棄養，是有可能很快被別人領養的。”

“關鍵是當時負責照顧龍肉丸的民警現在已經無法聯系到了，因為他在去年因為救助被大水圍困的兩位老人，光榮犧牲了。”

“所以當時龍肉丸到底有沒有被送回家，這是個迷，可就算是被送回去了，為什麽它又會出現在派出所從而被領養？”

“除此以外，我還對兇手的行為很不理解。”

蘇璃擡眼，問：“怎麽說？”

夏侯毅回答道：“這個案子很奇怪，特別是那場車禍特別奇怪。”

“你們想，如果案發現場是那套覆式公寓的話，那麽車禍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蘇璃和陸騫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兩人紛紛陷入沈思。

酒窩妹子腦子都快變成蚊香了，她這會兒的表情跟她懷裏的哈士奇有的一拼，她搖著頭說道：“我怎麽聽不明白？”

夏侯毅只好給她解釋得更加細致一些。

“你想想，現在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假如車禍發生在兇殺案之後，那麽問題就出現了，車禍的時候李麗紅已經被害了，那麽監控裏照到的女人是誰？”

“之前也有警.察懷疑有沒有可能是李麗秀偽裝妹妹的身份，但是後來有證據顯示，同一時間李麗秀正在給客戶推銷保險，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並且經過技術人員的分析對比，最後判斷監控裏的是李麗紅本人。”

“第二種可能性，就是車禍發生在兇殺案之前。”

“那麽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假如車禍是真的，那麽李麗紅是如何得救的？為什麽她沒有跟著車子掉進河裏？”

“在龍肉丸的記憶力，趴著的那個女人身上沒有其他傷口，只有背部一把匕首。”

“那麽，為什麽李麗紅出了那麽嚴重的車禍，卻沒有受一點傷？”

“假如車禍是假的，是有人想故意謀殺卻偽裝成交通意外，那麽，既然有人想要故意制造車禍，為什麽沒有成功殺死李麗紅？要知道在那種危急的情況下，她成功逃脫的可能性是非常非常小的。”

“即便是李麗紅的運氣逆天，她僥幸活了下來，那麽她為什麽沒有報警？不管是有人蓄意謀殺她還是交通意外，正常人的選擇不都應該是尋求警.察的幫助嗎？”

“這場車禍的目的如果是讓李麗紅意外死亡，那她為什麽還會活著，然後卻又死於匕首刺殺？”

“所以，這場車禍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酒窩妹子完全被夏侯毅那一連串的“為什麽”給徹底搞蒙了，她傻乎乎地問：“照你這麽說，這難道還是一場不可能的犯罪不成？”

夏侯毅苦笑道：“至少在我看來這個案子確實還有很多矛盾點，好像所有人都不可能是兇手……”

酒窩妹子瞪大眼，吃驚地問：“那你為什麽還要將張衛華作為嫌疑人調查？”

夏侯毅回答：“就算張衛華在車禍那個晚上一直和朋友在一起喝酒吃夜宵，他的不在場證明很完美，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證明車禍與他的關系不大。”

“就算他表現出完全不知道李麗紅購買了巨額意外保險這件事。”

“就算這是場不可能的犯罪，我還是最懷疑他。”

酒肉妹子很不理解：“為什麽？”

夏侯毅的眼神很亮，像是最執著、最勇猛的獵人已經鎖定了自己的獵物一樣。

他回答：“第一，他是最大受益者，而且他“偶然”發現保險金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

“第二，那就是案發現場是在李麗紅和他兩人的家裏。”

“你想想，從謀殺，到處理屍體，再到清理血跡，這需要多少時間？多大精力？”

“這在很大概率上可以說明張衛華就是兇手，或者至少他也是個知情者甚至是幫兇。”

“另外，龍肉丸記憶中的地毯是個非常重要的細節。”

“客廳那麽大一塊地毯被鮮血打濕，僅僅是處理這個地毯就是個非常麻煩的事情！”

“要說家裏這麽大動靜，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張衛華完全不知情的話，這個可能性是很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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