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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自後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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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亦歡一五一十地說完了高府被滅的種種詭異細節,幾乎搜腸刮肚不敢漏了任何畫面。溫汨聽完後,背著手踱了兩步,他擡頭看向溫亦歡,眉心現出一縷思慮的深痕。溫亦歡從未見過如此神色的師尊,一顆心立馬開始上躥下跳。

溫汨沈沈開口,“在琉璃鎮高府,你們循著高晗故意留下的線索找去了靈州王府,揪出了雙聖子,緊接著南疆封印就大破,魔族人傾巢而出。雙聖子因為高晗的線索而提前暴露,直接加快了南疆封印大破的時間。看來南疆大封明著是掌握在仙門手中,卻早已暗通魔族……”

溫汨不說下去了,又開始緩緩踱步。這些也是溫亦臣早就洞察的,卻幾次三番查不到線索,所有在南疆守過封印的仙門弟子皆已失蹤或身死了。

溫汨話音一轉,道:“亦歡,按照你的敘述,如果推想沒錯,魔族人很有可能已找到第三個人魔入口。”

溫亦歡呼吸一窒,腦中一片空白。

“亦臣應該是早已被人算計了。”梨花山莊,怕是有大事發生了。看了一眼已被嚇得臉色雪白的溫亦歡,最後一句溫汨沒有說。

思索片刻後,溫汨當機立斷道:“此事不可大意,如果魔族已找到入口,隨時可能攻上來。亦歡,你先拿著《脈經》去甘草堂替下亦清,算了下時間他快支撐不住了。我馬上書寫信箋,隨後用靈鳶送去日月島,三大派掌門各送一份。”

溫亦歡:“師尊,可是大師兄嫌疑尚未洗脫,他們會相信嗎?”

溫汨:“就是因為亦臣現在的狀況,才更要寄去這封書信。”

溫汨語氣是少有的急促,溫亦歡不敢再耽擱,拿起《脈經》便走。師徒二人在文殊樓門口分道,溫亦歡去了甘草堂替下了臉色青白的溫亦清。待師尊寫完書信後,交給了守在門口打坐調息的溫亦清,由溫亦清附上梨花山莊的火漆,塞入了靈鳶內。強橫靈力加持下的紙鳶撲棱著翅膀,急速飛往了日月島。

接下來的七天,梨花山莊一直守著日月島的來信,卻一直無果。轉念一想,淩霄宮宮主沈霆光曾說過,待試劍大會結束會來梨花山莊求個究竟。想來是準備面談了。七天內,溫汨寸步未離甘草堂,與溫亦景二人耗盡靈力,終於平息了溫亦臣體內的魔氣。只是,魔氣雖已趨於平靜,但仍存在。魔氣與靈力同根同脈,源於溫亦臣本體,無論如何也抽離不了。

不久後,從日月島傳來了試劍大會的比試結果。除了中途離開的梨花山莊,仙門三大派包攬了三甲。第二梯隊——如天溪宗、綺月宗之流也收獲頗豐。令人意外的是,獲得第四名的是一位籍籍無名的少年,不屬於任何門派,也看不出師承何人。一路拼殺摘下了第四的名次,現下已成了各大門派爭相招攬的香餑餑。

溫亦歡的一眾師兄這幾日精疲力盡,幾乎耗盡心血。今天早課也沒有來,紛紛上了一覽峰頂調息打坐了。若不是為著隨時要來師門討說法的各門派,幾位師兄的狀況本該馬上閉關。

這一日一早便下過了雨,驚雷陣陣,天空陰沈無光。

一直到很久後,溫亦歡仍記得這一天。

這一天中發生的所有,皆刻入了她的骨血,從此改變了她的一生。

細雨間,溫亦歡背著劍穿過了甘之棠的青石小徑,步履匆匆間,刮下了枝頭許多花瓣。她剛上完早課,換了身校服準備去看幾位師兄。還未走出多遠,就見打著傘,單手端著托盤走來的溫亦清。

“亦清?”溫亦歡幾步迎了上去,“你怎麽來了?捧著什麽呢?”

溫亦清的鼻尖還留有被竈火熏黑的痕跡,他略有些羞澀地說道:“今日是我生辰,我煮了面,想請師兄師姐們吃。”

溫亦歡大驚,這才想起今日是七師弟的十五歲生辰,她愧疚地不行,一把端起了托盤,心疼死了,“對不起師弟,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師姐都忘了今日是你生辰了。”邊說邊想著手頭有什麽東西能作為生辰賀禮,無奈幾乎都是些雞零狗碎的女兒家玩意兒。

見溫亦歡這副抓耳撓腮的樣子,溫亦清忙道:“師姐不用準備什麽,我不是為了討要生辰禮物。只是看你們最近實在太累了,我又幫不上什麽忙,正好生辰快到了,所以才想做頓飯犒勞你們。”

溫亦歡道:“等過了這段時間,師兄師姐一定給你補過。”

溫亦歡剛吃過早飯,現下還不餓,於是就率先給在一覽峰頂的幾位師兄師姐,還有師尊送了去。溫亦歡與溫亦清端著面來到一覽峰頂時,溫亦桑正在孜孜不倦地騷擾著隔壁的溫亦嵐。二人在石洞內打坐,僅一墻之隔。溫亦桑是個嘴巴閑不住的,隔老遠就聽到了他的喋喋不休。

“這幾日可憋死我了。前幾日為著大師兄的事日日靈力消耗殆盡,都沒力氣講話。終於出了甘草堂,又來了這一覽峰頂。我素來不喜歡這裏,風煙俱凈,鳥獸皆無。簡直像苦行僧待的地方。”

溫亦嵐聽得腦門青筋直突突,“你給我閉嘴,再啰嗦一句我過來點了你的穴!”

“……”溫亦桑甚為憋屈,最後再膽大包天啰嗦了兩句,“師兄你真是無趣無聊至極,這輩子怕是沒姑娘喜歡你了。唉,真想師妹,都不知道這幾日她在做什麽?”

溫亦歡:“師兄!”

“……”

“……”

溫亦桑有些不可置信道:“我剛才好像聽到師妹的聲音了?師兄你有聽到嗎?……嗯?怎麽還聞到香味了?我的天我出現幻覺了嗎?”

待看到端著托盤的溫亦清和溫亦歡露面後,溫亦桑一躍而起,喜不自勝,“師妹師弟,你們怎麽來了?居然還帶著吃的來看我,太貼心了。”

溫亦歡道:“這是七師弟的生辰面,看吧師兄,你也忘了師弟的生辰了。”

溫亦桑的笑臉隨即就垮了,他一把拖住溫亦清的肩膀,連連道歉,愧疚不已。

二人又沿著一覽峰的棧道,給其他幾位師兄與師尊一一送過了壽面。期間溫亦桑想跟著下山,被溫亦嵐一把扣住肩膀拖了回來。

送過一圈壽面後,溫亦歡又去了溫亦嵐的居所,方才三師兄悄悄告訴他,他屋裏的梨花櫥裏有一枚成色極好的玉佩,原本就是打算作為生辰禮送給溫亦清的。無奈近日事情實在太多,完全忘了。待溫亦歡在櫥內找到玉佩後方才想起,寧子夜的玉佩還揣在自己懷裏呢!這都多少天了!這幾日自己實在走不開,等師兄們下山後她再抽空去一趟青嵐山派吧。

她輕輕推開了溫亦清的院門,想把玉佩放在入屋便能看見的地方,給他一個驚喜。找了一圈後,她把玉佩放置在了溫亦清的書案上,剛想出門卻看到不遠處的食案上正擺著兩碗壽面。

師尊、師兄師姐們都已送過,這兩碗是誰的?

兩碗面端端正正地擺放在食案上,一碗已經空了;另一碗仍是滿滿當當的,卻早已冷卻,旁邊還擺放著一枚玉佩。

難道誰已經陪著師弟過了生辰了嗎?溫亦歡不禁走了過去,梨花山莊的靈淵閣有不少奇珍異寶,她見過不少好玉,眼下桌上這枚實在是很普通。溫亦歡湊近看了一下,覺得此玉佩頗有些眼熟,卻怎麽也記不得在哪兒見過了。想拿起看個仔細,卻想到本就未經允許進門了,再亂翻東西顯然不太好。立馬收起了好奇心,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到了辰時,天色越發陰沈,雷聲由遠及近,徘徊在耳邊久久不散。

梨花山莊的湖心亭位於整個山莊的正中,梨花山莊的地理位置本就已絕佳,齊聚天地山水之靈氣,是遠近聞名的洞天福地,極利於修行。而湖心亭更是位於梨花山莊的靈眼,只要在內打坐片刻,立馬就會一掃疲態,於修行也會事半功倍。但在梨花山莊,卻沒有人會選擇在湖心亭內閉關修行,只因這湖心亭另有他用。

此時陰雲密布,放眼望去天空似要傾倒。原本平靜的扶兮湖因風波瀾疊起,動蕩的湖水拍打著湖心亭的四周,亭內地面已是一片濕漉。湖心亭乃是一座小巧的八角亭,八角飛檐上各掛了一只古樸小巧的占風鐸,細看上面還刻有繁覆的符文。因這幾行符文的緣故,湖心亭內的占風鐸不僅能預測風向,最重要的是還能監測周圍的靈流波動。狂風中,八只占風鐸絲毫不見擺動,只垂下的銅片在微微旋轉。

此湖心亭,正是用來監測梨花山莊周圍的靈流場。一旦波動過大,占風鐸就會發出示警。此時溫亦鳶正坐鎮亭內,雙眼微闔,眉峰緊蹙。一旁的溫亦歡只覺此時的自己雖五感極佳,但心中卻沒來由的惶惶不安。

溫亦清老遠就看到了正打坐的兩位師姐,他走向了通往湖心亭的水上回廊,飛快跑了過去。

“師姐——”溫亦清跑著沖了過來,“不好了師姐,方才駐守山下的陳師弟接到消息,南疆與青嵐山鎮邪峰的封印都有隱隱不穩之勢,有魔氣滲了出來。現下道樰觀去了南疆,青嵐山派的留在了師門。”

溫亦歡與溫亦鳶齊刷刷站了起來,臉色凝肅,還沒開口說話,原本在狂風中八風不動的占風鐸忽地瘋狂地震動了起來,銅片不斷敲擊著,發出了令人不安的沈悶聲響。溫亦鳶心中一沈,自她記事以來,占風鐸還沒如此震動過,此情形說明梨花山莊四周正有大波靈流過境。

溫亦清又快速補了一句,“淩霄宮宮主帶著各門派已到了山下,陳師弟見來者不善,飛了一只靈鳶來告知我們。”

消息過於震驚,且來得措手不及。溫亦歡腦子裏“轟”的一聲,一時間竟然一片空白。溫亦鳶率先回過神來了,道:“終於來了。師妹你馬上去一覽峰頂找師尊,沈霆光親率各派前來,此事非要師尊出面不可。師弟,你和我先去門口候著。”

三人分頭行動,溫亦歡特特避開了幾位師兄,另辟蹊徑上了一覽峰頂。師尊與幾位師兄靈力損耗的厲害,若不是為著應付諸派的詰問,本該閉關的。叫上師尊已是萬般無奈,幾位師兄還是歇著吧。溫亦歡甫一露面,溫汨就猜到了她的來意,溫亦歡三言兩語交待清楚後,師徒二人迅速下了山。

待二人到梨花山莊山門口時,兩路人馬已是針鋒相對。一個個的都在出言不遜。

這等場合怎會少了沈忱,她冷冷道:“方才我師兄有說錯嗎?梨花山莊的大弟子居然是魔族人,如此藏汙納垢。有何顏面自稱四大派?”

溫亦鳶面無表情,看也未看她便斥道:“各派掌門都在,有你說話的份兒嗎?還不退下!”

溫亦歡氣得冷笑連連,剛想上前助陣,溫汨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不要出聲。

“多年未見,沈宮主別來無恙?”溫汨自遠處行來,步履沈穩,氣度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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