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不到，急促的手機鈴聲把蔣明朗從睡夢裏吵醒過來。他昨天跟霍牧倆躺浴缸裏聊了半宿，也才睡下不久。本來他是不想接這個擾人清夢的電話，奈何霍牧是個死腦經，硬是拿著電話想把他從枕頭底下刨出來。

“來電話了。”霍牧沒睡好，嗓子有點啞。他本身聲音就比較低，現在這種分貝基本上喊不起蔣明朗。

他瞥了一眼手機上來電顯示，一個陌生的號碼沒有備註，看樣子這電話不是很重要。本來想著蔣明朗昨天半夜才睡，想讓他睡個好覺。結果這電話掛掉之後，立馬又重新打了過來，好循環幾次過後，霍牧不得不動手去喊蔣明朗。

蔣明朗哼哼了幾聲，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把霍牧手上的手機撈過來一把丟在一邊，打算埋頭繼續睡。

“蔣總……”霍牧自然是不會讓他這麽任性妄為，畢竟現在是關鍵時刻。可看見蔣明朗眼睛下面重重的黑眼圈，他又不好真的用蠻力把蔣明朗叫醒。

推了幾下沒用之後，霍牧只好拿起電話摁了接聽鍵。

“餵，那位？”

“你是誰？”疏離淡漠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了過來，語氣中的驚訝顯然是被接電話的霍牧給嚇到了。

霍牧頓了頓，他想好說辭之後便開口解釋說：“我是……”

話說了一半，電話那頭的人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你是霍牧？”依舊是淡淡的語氣，卻帶著一絲不屑。

“嗯，他現在在睡覺，你又什麽事嗎？”感受到這人對他強烈的不屑後，霍牧幹脆直話直說。這人一連打了這麽多電話過來，想必是有要緊的事。

他這話一開口，電話那邊的人‘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隨即那人的聲音在這一瞬間變得低沈嚴肅，“幫我轉告他，爸出車禍了。中心醫院，ICU。”

霍牧剛想說話，電話卻被人給掛了。他捏著手機消化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剛剛那人傳遞給他的到底是什麽信息。

“蔣總！”霍牧把手機丟在一邊，他趕緊俯身把蔣明朗蓋在臉上的枕頭給拿了下來。他先是晃了晃蔣明朗的胳膊，見沒多大用處便趕緊伸手拍拍蔣明朗的臉頰：“快醒醒，伯父出車禍了！”

“什麽……”蔣明朗畢竟是三十多的大叔，熬個夜身體就有點吃不消。霍牧這麽一搖，他感覺自己的腦漿也跟著一起晃蕩。“別搖了……再搖我得吐。”

“伯父出車禍了。”霍牧著急地把蔣明朗從床上撈了起來，他轉身給蔣明朗倒了杯水遞過去。“喝口水清醒一下，我們趕緊過去看看。”霍牧急的一張臉都沈了下來，看蔣明朗迷迷糊糊的狀態他又急又擔心。

他不知道蔣明朗跟他爸之間微妙的關系，他潛意識覺得等蔣明朗清醒過來蔣明朗可能會因為這個情緒崩潰。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已經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現在又來這麽一出，他實在是有點怕蔣明朗承受不住。

蔣明朗努力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第一件東西就是霍牧那張臉。

“怎麽了。”剛剛霍牧在他耳邊說了一大堆，他硬是一句話都想不起來。

霍牧半蹲下身，他直視著蔣明朗眼神裏裝滿了擔憂。等蔣明朗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明之後，他才一臉沈重地說：“剛剛有個人打電話來，說伯父出車禍在中心醫院搶救。”說完他怕蔣明朗承受不住，便伸手扶住了蔣明朗的胳膊。

結果蔣明朗卻意外的鎮定，他輕輕撥開霍牧抓著他的手。他淡淡地應了一句，“嗯，我這就過去。”

說完蔣明朗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看樣子他打算去洗漱。

“我陪你！”霍牧猛地站起身，他也跟了過去。

“行，等下記得帶個墨鏡。”

“嗯。”霍牧擔憂地點點頭，他真的怕蔣明朗撐不住。

他這的表現讓蔣明朗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寬慰道：“你別擔心，我不會像你想象中的那麽傷心或者是崩潰。”

蔣明朗輕飄飄的話讓霍牧愕然，他楞楞地盯著蔣明朗，有些搞不懂蔣明朗話裏的意思。

“公司易主，他也沒少出力呢。”蔣明朗笑笑，嘴巴裏蹦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見霍牧還呆呆地站在原地，蔣明朗走出衛生間伸手把他拉了進來。“趕緊洗漱吧，去晚了我可能就落個不孝的罪名了。”

說著蔣明朗打開牙刷的包裝，往牙刷上擠了一坨牙膏，開始慢條斯理地洗漱。

蔣明朗熬夜一天，身體就有點吃不消。刷牙的時候好幾次身體差點往後倒了去，幸好他反應快也沒被霍牧給發現。身體困的不行，他只好洗臉的時候多往臉上潑了點冷水，勉強保持清醒。

去醫院的路上他跟霍牧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家庭關系。一個表面上的親生爸媽，一個備受他爸關註的弟弟，還有個跟著弟弟沾了光的姐姐。一通說下來，直到到了醫院他還沒跟霍牧掰扯清楚。

霍牧唯一清楚的點，恐怕就是蔣明朗覺得他爸並不值得他著急心焦。

到了醫院門口，蔣明朗給他那個便宜弟弟去了個電話。接通電話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唇槍舌劍，他和這弟弟相處的時間不多，卻沒一次看順眼過。就連幼時第一次見面，蔣明朗跟他還打了一架大的。

最後受到責罰的自然是他這個哥哥。

問到具體方位之後，蔣明朗抓著全副武裝的霍牧上了樓。這次八卦記者們都想著守在啊兩人的家裏頭，他們住的酒店居然還沒被發現。這一路上出來異常輕松，讓蔣明朗稍稍好受了些。就他現在這個狀態面對某些尖酸刻薄沒底線的記者，估計會控制不住。

上了樓，順著長長的過道往前一看，他媽跟他那兩個便宜姐弟正好坐在過道半道的塑料椅子上。

聽見蔣明朗他們腳步聲的他媽，下意識往他們這邊一看，她原本充滿悲傷的臉，頓時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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