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說，墜兒真的會被他從那個地方推下嗎？”

喬汝寧說著，又看了一眼裏頭。

不過是隔著一扇門的功夫，宮裏宮外就像是兩個世界，其實要看怎麽理解了，也許對有的人來說，宮裏頭的生活是天堂，冷宮裏頭的生活是地獄。

可是在喬汝寧這裏卻不盡然，宮裏宮外都是地獄，只看你怎麽尋思怎麽想了。

“走吧。”

習音見到喬汝寧毫無波瀾的樣子，瞪大了眼睛，“就這樣完了嗎？”

“你不是想要逃離這個地方，現在腳長在你的身上，你怎麽還不走？”

“不是，我只是在想，陪著你到閻羅殿裏走一圈還不知道意義何在呢？”

習音有些不服氣地說，一雙手緊緊攥在一起，她今天紮著羅圈辮兒，看起來又稚嫩了幾歲。

“確認墜兒的死因，雖然這件事情已經被你搞砸了。”

喬汝寧說著，一腳深一腳淺地踏入了雪中，“等下到皇後的跟前，你若是再這樣跌跌撞撞的，小心我給你禁足。”

喬汝寧轉過頭來，嚴肅地看著習音，習音不服氣地說道，“這是自然，我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怎麽可能給你丟臉呢？”

“每次說的是一套，做的就又是一套，看來是我讓你在葉子著面前瘋慣了，你為人處事也都不厚重起來。”

“好了好了，小姐有功夫這樣子罵我，不如留出點時間來應付皇後娘娘吧。”

習音邊說著，一邊小心地拍去喬汝寧身後的雪，雪花斷斷續續，綿延不絕，可是習音就是做慣了這樣的事情，有的時候他想，自己還有多長的時間能侍奉這位主子呢？

生命無常，對於他來說就更是奢侈。

到了皇宮前，喬汝寧說道，“這一次不需要你添油加醋，什麽話都不說就對了。”

“是。”習音說著，又仔細檢查過喬汝寧的衣著打扮，“小姐自己小心。”

如此，主仆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宮殿，只聽見那沈重的宮門開了又關。

“四皇子來這裏做什麽？”

一大早的，冰淩正往外頭倒水，就看見遠遠站著一個人，穿的衣服厚重，頭上又戴著帽子，分明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可就算是這樣，腰間的玉翠也騙不了人，那是葉子陽最看重的信物，更不用說冰淩從小是放在葉子儀的身邊，對子陽更是了若指掌了。

“公主醒了沒有？”

葉子陽說著，就要走進門來，卻遭到了冰淩的反對。

“四皇子請留步。”

“做什麽？”葉子陽微微皺起眉頭，今天的冰淩和往常不太一樣，眉宇之間有了難以言說的嚴肅，他大概知道，自從葉子儀被皇後責罰後，總是禁足在宮中，因為外頭風言風語從來不斷，所以更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我們公主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雖然知道四皇子與他的關系向來很好，可是在這個時候，也該避避嫌吧。”

冰淩說完，將那臉盆拎在手中，嘴角抹過了淡淡的淺笑，“四皇子放心，公主心情很好，這一點小事也不會放在心上。”

“胡說。”

葉子陽說著，越發不管不顧，要跨過門檻來。

“四皇子不要為難我和公主了，如今皇後的旨意這樣明白，閑雜人等一定不能拜訪，若是四皇子想要表達關心，不如就到皇上的面前求情，看能否免去公主的責罰吧。”

說完，冰淩轉身要走，屋裏頭卻傳來了虛弱的咳嗽聲，“你這個小蹄子，最近是越發長進了，因為我做起決斷來這樣幹脆果斷。”

冰淩聽了，像是被人抓住把柄一樣，氣得直跺腳，“公主，奴婢就是在為你說話呢。”

葉子陽打量著冰淩，也的確對他恨不起來，這樣忠心護主的人在宮裏頭很是罕見，更不用說是發生在葉子儀身上了。

他的身邊總是充斥著各種危險因素，葉子儀的身家若是再想顯赫一些，這些危險因素就會成為殺人的利器，不過還好，在所有人看來，葉子儀終究是最沒有危險性的那一個，所以才能留下一些真情在身邊。

“我不要你幫我說話，誰要來看就看吧，反正治的也不是我的罪。”

葉子陽聽了這句話，倒是轉憂為喜，能夠開玩笑，就說明針紮在葉子儀的身上並非有那麽疼，他微微揚起頭來，戲謔一樣地說道，“如今可以了嗎？”

冰淩嘟起了嘴，十分不滿意，“行了行了，終究是我這麽個唱紅臉的打擾了主人們的興致，不過是心疼公主，反而成為了你們的公敵了。”

說完，她轉過身去撩起簾子，葉子陽見狀也尾隨其後，在踏入屋子那一霎那，更加淩厲的風撲面而來，竟然比外頭要冷上幾分。

“這是怎麽回事？”

葉子陽打量著屋裏，一盤像樣的炭火都沒有，如果非要說熱源在哪，恐怕就是葉子儀手中捧著的那個湯婆子了。

“四哥是覺得很冷嗎？”

葉子儀說著，將手中的湯婆子伸出來，像是要讓葉子陽自己去拿，“你也不說要來，我若是知道你要來，必定會囑咐你多穿幾件衣裳，看吧，不速之客就是受不到良好的待遇。”

葉子儀一邊說著，一邊用帕捂住口鼻，看起來感冒得很深，鼻音也十分重。

“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在這裏故作鎮定？”

“沒有哇，不過是一個尋常的感冒，不至於讓四哥這麽擔心。”

說著，葉子儀轉頭跟冰淩說，“湯婆子有些發冷，你再去灌一壺熱騰騰的水來。”

冰淩站在那邊，又像是要接過葉子儀手中的東西，又像是不願意挪步一樣。

葉子儀皺著眉頭，“行啊，現在我倒是叫不動你了。”

“公主就不要在這裏逞強了，四皇子既然都來了，你就說一說自己的難處吧。”

冰淩哪裏還有剛才倔強的模樣，將臉轉向了葉子陽，撲通一聲就跪下，“四皇子有所不知，自從上次皇後娘娘下的指令要懲罰公主以來，內務府的那些太監個個就狗眼看人低，非要落井下石才好，您看這屋子裏的一切，哪一樣不是被剝奪過了的？其他就算了，公主平時最怕冷，將炭火搬走，不是故意要讓人生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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