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晏痛苦蜷曲的身體，布布把手放在她肩上“我可以叫你晏晏嗎？”

“隨便你。”張晏看著自己肩上的手。

“晏晏，你能跟我講講你爸媽的事嗎？我也跟你講我爸媽的事。”

張晏想了一下，坐到小山包上，一只腳支起，一只腳伸直，好似在回憶。

“我從記事起就一直生活在舅舅家，舅舅在一家小工廠上班，很少回來，舅媽在一家超市當收銀員，很忙。我有一個表哥，叫文龍，跟你一樣大，每天跟我搶東西。”張晏看著坐在她旁邊的清一。

“我雖然才四歲，但是記事早，知道舅媽不喜歡我，文龍也討厭我，他覺得我分走了他的零食和玩具，可舅媽從來沒給過這些。她每次回家就去鄰居家打麻將，讓我把早上的剩菜熱好等她回來吃，如果做不好，就拿棍子打我的手。

那天你在這裏見到我就是因為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碗，舅媽在隔壁聽到了跑過來看怎麽回事，她看見地上的碎碗塊，二話不說拿起冰箱上的棍子走向我。我害怕，躲在角落裏不停說舅媽，我不是故意的。她不聽，一下一下在我身上打著，嘴裏還罵著我爸媽，我不懂那些詞，但聽多了知道不是什麽好話……”

“別說了，晏晏。”清一在一旁低著頭，他滿臉淚水，怎麽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壞的人存在。

從小到大，他生活在父母的疼愛和爺爺奶奶的寵溺中，張晏口中的生活從來他沒有見過。

他以前小的時候被幹媽叫去演過一個被拐去馬戲團的小男孩，他一直以為那種不幸的生活只在電影裏存在，現實生活中都是跟自己一樣幸福的。

原來他錯了。

“清一，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爸媽是誰？舅媽為什麽那麽恨他們？”張晏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一會兒就被風吹走了，好似只是句囈語。

“晏晏，對不起。”清一不該再一次揭開她的傷疤的。

“你爸媽呢？他們愛你嗎？”張晏問。

“嗯，他們對我很好。”清一不想再講自己的事，這對張晏來說是一個折磨。

從那天起，清一決定幫張晏找到她的父母。

他在車上問方既“爸爸，你能幫我一忙嗎？？”

方既正在開車“嗯？”他兒子自從上了二年級，心思變了好多。

“我有一個朋友，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爸爸媽媽，我想幫幫她。”

“喲，我們清一長大了，懂得幫助別人了，說吧？看爸爸能不能找到。”方既把車停在方宅門口。

“她叫張晏，嗯……她舅舅叫文濤，我就知道這麽多。”清一想了想張晏跟他說的信息。

關車門的方既聽到文濤這個名字皺了皺眉，好像在哪聽過。

“爸爸過幾天給你答覆好不好，現在呢，去洗手，然後叫媽媽出來吃飯。”

“好的。爸爸”清一一蹦一跳的走進客廳。

這幾年方媽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了，她跟方爸住到了一樓。

聽到清一的聲音，方媽拄著拐杖從房間裏出來“我的寶貝孫子回來了。”

清一跑過去，扶著奶奶走“奶奶，我今天學習可乖了。”

“是嗎，我們清一真是長大了。”

“過幾天我要去幹媽那拍戲了，奶奶，我要好久不能見到你了，真舍不得你。”清一躲進方媽懷裏，可憐兮兮的說。

方既從外面進來，看見清一還在客廳“不是讓你去叫媽媽嗎，怎麽還在這裏？”

清一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往依依的畫室跑去。

“媽媽，出來吃飯啦。”清一推開門，看著依依背對著他。

依依正上著最後一點色，聽到清一的聲音，放下畫筆和調色盤，轉過身來，臉上還有幾塊淡色的顏料。

“清一，回來了。對不起，今天媽媽太忙了沒去接你”依依一天沒說話，聲音有點啞。

“嗯，媽媽我今天在學校很乖，沒有搗蛋，老師表揚我了，哦，對了，我還去幹媽那了。”清一坐在一旁一張空椅子上。

“是嘛！真厲害。”依依刮了下清一的鼻子。

母子倆正在這裏說著話，門被打開，是方既，他手上拿著一個盒子，臉上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這是給你的禮物。”

把盒子放在清一腿上，方既又退了出去，關門時說：“出來吃飯吧，等一下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全程沒喊一句老婆或者兒子，他，這是賭什麽氣？

“兒子，你惹著他了？”依依拿過小盒子，邊拆邊悄悄問。

“沒有啊，剛才還好好的。”清一也搞不懂他老爸的心思。

依依拆開盒子，是一條細細的項鏈。上面墜著一個跳舞的小天使。

“爸爸送的禮物真漂亮。”清一討好的說。

依依把它帶上。

母子倆從畫室出去，分別洗了臉走到餐桌上。

“依依啊，畫得怎麽樣了啊？”依依剛坐下，首位的方爸就問。

“還剩一點 明天就可以完成了。”依依接過方既遞給她的剝好的小龍蝦。

方爸點點頭，不再說話，餐桌上一片安靜，依依不時瞥幾眼方既。

對方沒看她，沈默的替自己剝蝦。

晚上在臥室，依依洗好澡出來，方既趟在床上，胸口半露，借著床頭溫暖的黃光看書。

依依走過去戳戳他“幫我擦頭發。”

方既把書放到櫃子上，拉下被子接過毛巾替她擦頭發，然而這過程中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依依不禁有點郁悶，他怎麽了？

她把他的拉到身邊坐下“你今晚怎麽都不說話？”

方既終於看她一眼，不過眼裏沒有往日的溫柔“還擦不擦？”

依依見方既這個態度，也火了，搞什麽，她又沒有惹到他，憑什麽要給她臉色看。

虧她還帶著剛才他給她的項鏈給他看。

她一把搶過方既手上的毛巾“我自己來，你睡覺吧！”

方既盯了她好一會，然後徑直躺到床上，拉開被子睡了。

等依依弄好也上床，她本來想和以往一樣倒進他懷裏，可剛要翻身時想到剛才他對自己的冷漠，就離他遠遠的，被子也只蓋了一點。

方既聽到她的動靜，睜開眼，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她過來，無奈的嘆了口氣，翻身抱過她，把她扯進自己懷裏。

“你就不能哄哄我。”方既的聲音傳來。

“我又不知道你為什麽生氣，怎麽哄你？”依依喘息掙紮。

方既幹脆用嘴封住她的嘴，再也不讓這張嘴說出讓自己不開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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