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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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車站, 樓下。
派對進行到晚上九時許，夜已經靜下來了，涼颼颼的風一股一股地從街首吹來。
想到比比大病初愈, 肖淩望著那依靠在自己身上, 口中依然念念有詞的小傻逼，就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系緊在她的腰上，以免她腳下著涼。
“唔……我……謝謝金玉子……”
察覺到自己正被誰照顧著，比比既乖巧又含糊的道了謝。
肖淩有點哭笑不得，心想這小猴子也不是第一次把他錯認成別人了, 就趁著她喝醉再次彈了她的額頭。
這使得比比刺痛的“嗷”了一聲, 她委屈巴巴的捂住自己的額頭, 再靠著肖淩的腰身：“金玉子你……怎麽變得和大神一樣兇了。不對, 金玉子一直都很兇。”
“哦, 哪個大神兇了？”肖淩好整以暇的望著她，為了讓她好好的靠著自己, 他還耐心的伸出手臂讓她挽著。
“呃，就肖大神呀，我們軟件工程系的……”
“肖淩那麽兇你還喜歡他？”
“雖然兇，但也有一點點喜歡……”
“只有一點點嗎？”
“唔……”比比說著說著已經說不下去了，喝太多的她現在腦殼被風吹得生痛，所以此刻比起和“金玉子”聊天談心, 她更想把註意力放在自己的腦袋上。
肖淩看她皺著小臉敲著自己的腦袋，就像是想把醉意和不適敲出來一般, 他無奈一笑，又把她的手攔截下來，輕聲道：“別敲了, 你從一開始就不該喝那麽多。”
“唔。”
“之前聽你說會和同學喝酒，還以為你有多能喝。”
他的嗓音很溫柔很耐心，幾乎是有意識的用著哄小孩的口吻說話。
或許這一切都源於，夜很靜、而她現在半醉不醒的，他知道他不論說什麽她都記不清吧。
看她誠實又乖巧的靠著自己，肖淩甚至覺得有點好玩。
她身上的酒氣被夜風吹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他終於嗅到她身上說的“香水”的甜味，讓他不由感覺，這附近吹來的風都是甜的。
“笨蛋，小傻子。”
他情不自禁的罵了她一聲，幹脆把她的腦袋捂進自己懷裏，用大手輕輕地揉，嘗試緩解她的頭疼。
……
因為是事先傳召好的計程車，所以沒等多久，車子就到了。
肖淩自然是打算把比比送到家樓下的，就和她一起躋身進車——而為預防她喝醉了坐車難受，肖淩也求生欲很強的把車窗事前搖下了。
幸虧，她在這方面的身體素質也很強，身體一旦陷入計程車後座那柔軟的皮質沙發，就馬上陷入睡眠了——想來剛才只是憑著意志力維持站立的姿勢。
肖淩無可奈何的笑笑，就把她整個人摟到懷裏，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美美的睡一覺。
“……××路××公寓。”
在安頓好她之後，肖淩張口說了地址，之後計程車就緩緩啟動了。
車窗外小社區的景色以漸進的速度倒退，各種紅的綠的燈光在窗外如同走馬燈般掠過。
窗外燈火通明的小區沒有任何破敗樣子，街道兩旁上各式商店林立，一路排開。
偶爾有途人停在某些地攤面前，但數量並不多，看來大部分人都已回家了。
感受著懷中少女安穩的呼吸，肖淩感覺自己的內心也隨著她一同平靜下來。
結果，因為坐的是計程車，才半小時不到肖淩和比比就到達她家樓下了。
這時候少女已完全熟睡，整個人靠在他身上，一呼一吸極是均勻，肖淩付了賬——因為怎麽拍她也是喚不醒她，就只好擡手穿過她腋下，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而比比也沒意識到自己正被誰抱著，只嗅到來人身上有這一股好聞的味道，就像個孩子那樣伸出雙手圈住對方的脖頸，把腦袋埋在他的頸窩，閉眼呼呼的吐著熱息。
肖淩也沒想到她會無意識的抱住自己，被她軟軟香香的身體貼近，他感覺自己的心頭就如同被羽毛掃過一樣，癢癢的。
她是真的，一分一秒也不讓人好過。
他無奈地笑笑，抱著她就按下了她公寓大閘的門鈴，讓保安來開門。
“啊，這不是小比比嗎？這是喝醉了啊……”
年紀老邁、身材有一點臃腫的老保全從亭子內出來，見了那摟住肖淩睡得甘甜的小傻瓜，一眼就認出了是住在五樓的北比比。
“是的，我想送她回家，請問她家人回到了沒？”
“小鈺啊……還沒回到，估計快了。”
保全摸了摸後腦勺，看這個男生衣冠楚楚、彬彬有禮的樣子，不像是壞人，就開口詢問：“小比比睡熟了嗎？睡之前有沒有告訴你她鑰匙在哪？”
“……沒有。”肖淩半垂眼簾，看了眼懷中的女孩，想了想又回答：“我也不好直接翻她的口袋，要不我帶著她在這裏坐著等？”
“噢噢好的好的，那你往前面左拐有一個小涼亭，小鈺回來了我讓她過來找你哈。”
“嗯。”
肖淩微微頷首，就抱著比比往保全說的涼亭走去，再彎腰、輕手輕腳的把她放在石椅上。
至於他，也到旁邊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涼水，嘗試把水貼在她紅彤彤的臉上，讓她醒醒酒。
“……餵，北比比，醒醒。”
他單膝蹲在地上，看少女緊閉的眼臉，似是沒有半點要醒來的意思。
這真讓他哭笑不得了。
只見在幾番折騰後，她出門前弄的卷發已經顯得有點淩亂了，額間滲出的汗水稍微濡濕了她的劉海，讓好些碎發貼在她的前額上。
肖淩凝看著她，又心血來潮的擡手為她撥開碎發，把她白皙飽滿的額頭露出來。
今天她的妝容是陳若給她畫的來著？他記得在派對場所見到她的時候，她兩頰刷上了淡淡的胭脂，但現在什麽胭脂都及不上她醉酒後自然的面紅。
“阿巴……巴……”
在肖淩認真地端詳她的臉時，熟睡的她開始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肖淩挑起眉頭，最後是站起來坐到她旁邊，把肩膀借給她接著睡。
她醉醺醺傻乎乎的樣子，真是天上有地下無了。
說是大學生……他也不覺得有什麽大學生會像她這樣迷迷糊糊的。
不，也不會有人像她這樣了吧。
準確來說，是不會有人像她這樣占據他的所有思緒。
“……唔，大神。”
在肖淩逐漸放空的時候，少女帶點沙啞的嗓音弱弱的喊了他的名字，肖淩於是垂眸看她，毫不意外的，看她眼皮睜了睜，又像只貪睡的小貓咪那樣合上了。
就是他用冰水去貼她的臉頰，幾度喊她的名字，她也完全不理他。
他也只得嗤笑一聲——本來想伸手去彈她額頭，最終卻是伸手整理他那件綁在她腰上的西裝外套，好讓她多蓋著點，不要著涼。
末了，才輕聲細語的抱怨：“真沒見過人告白不要回覆的。”
“笨蛋。”
……
一天後。
宿醉簡直是罪惡。
比比從客廳的沙發上猛地睜開眼睛，隨之而來的是宿醉引起的頭痛與唇幹舌燥，此時的她腦海裏就像有一輛重型坦克在反覆輾軋她的腦袋一般，讓她失去所有思考和動彈的能力。
只是……好、好想吐！
比比忙地從沙發上起來，又用跑的沖到洗手間，稀裏嘩啦的幹嘔了不少夾雜著酒腥和膽汁苦澀味的嘔吐物。
待把胃袋直接掏空了，她才虛脫的坐在地上，哽咽著求北鈺給她裝一杯涼水。
“金玉子……金玉子……你在哪？”
比比像水鬼一樣艱難的從洗手間內爬出，看客廳無人，判斷北鈺沒人性的出門了，就只得憑著意志力艱難地爬起來，再取過客廳茶幾上的一瓶礦泉水咕嚕咕嚕的灌下。
滋潤冰涼的水在她豪邁的喝水方法下直灌入她幹燥的喉嚨，緩解她嘔吐後的大量不適。待比比逐漸緩和過來之後，她註意到自己身上還穿著北鈺借給她的裙子，而身上則披著一件陌生的男裝外套。
呃……男裝外套？男式西裝外套？
男……？
比比捂著幾欲炸開的腦袋，想著這道具的出現雖然詭異，但既然她一個人成功回到家了……估計也沒發生什麽大事，說不定，昨晚是她無意識讓北鈺接她回家之類的……
不，不可能吧，金玉子昨晚也是約了朋友外出聚餐的，沒人性的金玉子才不會因為妹妹喝醉而特地離開聚會！
想到這，比比也只好給自家姐姐打了一通電話。
“餵？你這死丫頭終於醒了！？”
在宿醉的比比面前，北鈺那充滿朝氣的腔調實在吵耳了，聽起來就像是什麽東西在她腦袋裏嗡嗡叫似的。
比比絕望不已，只得捧著手中的礦泉水，弱弱地問：“我醒來了，金玉子，昨晚到底是誰把我送回家的？”
“你還好意思問這個！”北鈺說起這個就咬牙切齒的：“你到底是從哪裏認識的大帥哥？昨晚我在涼亭裏見到人，真的嚇死我了。”
“大帥哥？？？大帥哥送我回家？”
比比瞪圓眼睛，想了想，會不會是肖大神呢？畢竟昨晚的派對上，也就肖大神知道她的住址了……天啊，她沒對肖大神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比比拼命的敲著自己可憐的腦袋瓜，希望喚醒任何記憶，可……那都是空白一片。
她、什、麽、都、記、不、得、了！
而且記憶不是從被送回家中途斷片的，她對派對的最後記憶居然是在那個真心話大冒險的圈圈內，她記得李揚傑會長給陳若下了令，她連指令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給陳若頂了酒。
之後的事情……呃……之後……
比比含糊不清的跟北鈺交代著，最後又掛斷了電話。
她到底有沒有對肖大神幹什麽啊……
比比坐在沙發上，後知後覺的心虛，又卑微地瑟瑟顫抖。
……
#37
睡了一天，吃了海量的水果，比比終於從宿醉中恢覆過來了。
喝不了酒就不要喝，她已經把這個教訓好好罰抄一萬遍了。
又是一個晴朗的周一，總隱約感覺自己捅出什麽簍子的比比背著背包小心翼翼的走進課室——這一天下來她沒見到校園論壇有什麽新帖子，她的好姊妹們也沒對她說什麽，所以……今天的她應該是safe的。
比比滿臉警惕地在姊妹身旁的位置放下小背包，看姊妹們真的沒有半點異樣，才松口氣和大家一邊敘舊一邊嗑瓜子。
他們班之前呈交的動畫評分要出來了，比比的小組意料外的得到了頗高的分數，尤其是特效部分得到教授的稱讚，總而言之他們是不用重做了，這個好消息讓比比把所有煩惱都拋諸腦後。
而正當比比打算在課後和兩位姊妹到食堂吃一頓好的、順道聊聊下一個期末大作業要按照什麽方向處理的時候，眼尖的小比比，又發現食堂的某一桌上，坐著她某個孤零零的小夥伴。
“周周！”
幾乎從未在軟件工程專業教學棟附近見過周始的比比臉上寫了一頁的興奮，她抱著電腦一蹦一跳的走到周始的面前，雙眼就像會發光似的。
“……北比比？你好。”
正一個人坐在雙人位上吃面線的周始挑眉對她打了招呼，而比比眨巴眼睛沖著他傻乎乎地笑，這幅光景真是久違了，讓周始搖了搖頭，嘖嘖地道：“這才是真正的北比比啊……素面朝天、白t短褲和球鞋……”
“啊？”
“……沒什麽。”
“什麽什麽？你別把話說一半嘛！”
“你這丫不會是把派對上自己幹的事情都忘了吧？”
周始看她一臉過分樂天的樣子，心思比一般男生細膩的他終於意識到不妥——對啊，都鬧出那麽大的事情，她居然還敢蹦蹦跳跳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就只有失憶斷片這個可能性吧？
比比聞言，終於想起自己今天回C大的其中一個目的。
她貌似是準備調查自己在喝醉後都幹了什麽好事的_(:з」∠)_
怎麽才上了一節課，就什麽都忘了呢？
比比後知後覺的回想起這個使命，之後又著急起來了——對啊，她到底要問誰才能知道自己當晚幹了啥？她左顧右盼、手足無措，最後才猛地反應過來。
對哦，還有周周。
比比的雙眼散發出獵食者的光芒，讓坐在位子上的周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本打算捧著自己的餐迅速逃脫的，只是……
在被比比鎖定之後，他又怎麽可能逃脫呢？
於是，他也只能顫抖著看那個少女的臉逐漸於自己面前放大，再擠出一個假天真無邪·真陰森的笑靨：“周周……”
“請問你…能…不…能…把…事…情…都…告…訴…我…呢？”
周周：mmp
……
後來。
比比：mmp
在狠狠威脅一臉mmp的周始之後，得知了事情原委，mmp的人就變成了北比比。
一旦知道自己在派對上趁亂告白，之後又在和千子陽互懟的情況下被肖淩拖走送回家，她怎麽想就怎麽糗。
不，這件事當務之急的……是應該解釋吧？？？
想到這，想到在這件事上被自己點到名的兩個人，比比馬上拿出手機來，第一時間就撥通電話打給了……千子陽。
電話在嗶嗶幾聲後終於接通，那邊的千子陽貌似剛下課，看這是比比第一次給他打電話，就一臉好奇的問：“喲小怪獸！你打來幹嘛？”
“嗚嗚嗚嗚我打電話來只想說一個事情……”比比捧著電話，吞吞吐吐的，終於鼓起勇氣說了：“就是小神你千萬別誤會，我派對上告白的人不是你啊！人家的男神帥多了！”
“……？？？”千子陽在電話另一頭，一臉的陽光都暗下來了，他臉上出現了一個不符合陽光男生設定的小肚雞腸的表情：“你確定要在我們第一次通電話時跟我說這個？北比比，我跟你沒完。”
“？？我跟你就沒開始過！”在吵架方面比比絕不認輸。
“滾！”千子陽咬牙切齒。
“你再賤！”比比也不甘示弱——
之後千子陽和她真的在同時間把電話掛斷了。
比比交抱著手，氣呼呼地回家——心想著幸好拒絕了千子陽，只是剩下的……
她在大家面前說了喜歡肖淩吧？
比比抿了抿唇，不知道為什麽，想到自己幹出了這種事情，居然沒有半點要否認的想法。
苦惱了啊……
……
另一邊廂。
在比比掛斷電話苦惱著回家的同時，千子陽也暗著一張臉回到宿舍了。
這會比他早下課的肖淩正在床上看著課綱，看千子陽難得不是滿臉傻勁與朝氣的進來，他挑起眉頭，搭話道：“你怎麽了？”
“剛才北比比打給我，我越想越氣……”千子陽恨得牙癢癢，而肖淩聽見她的名字，眸光微動，就好奇地開口：“她怎麽打給你了？”
她就沒給他打過電話。
“呃……”千子陽望著肖淩，看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望著自己，就長嘆了口氣，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一臉又氣又無奈的樣子開口：“那天派對上她不是告白了？”
“……”肖淩心頭一緊，但表面望著千子陽的表情還是波瀾不驚。
“那個兔崽子！居然特地打電話來跟我澄清喜歡的人不是我還說她家男神帥多了！”千子陽把比比的話原封不動的搬出來，握拳咬牙切齒的：“雖然我也看不上她，但她還是太囂張了！”
他堂堂C大男神之一，怎麽會淪落至這個地步，被一個沙雕女打電話來誠惶誠恐的澄清！
千子陽抽搐的嘴角停不下來，又氣呼呼的坐在位子上給陳若編輯訊息，決定分享他的憤慨。
至於肖淩，把整件事的始末了解下來，只是輕笑一聲。
接著，他把正在用的電腦合上，再從床上下來，走到衣櫃前翻了一件比較好看的襯衫，擡手就把身上穿著的tshirt脫下——
“怎麽了，你要去哪？”
本來還在逼逼北比比的千子陽一臉好奇的望向肖淩，望著對方背上那健美好看的背肌，又自覺罪孽深重的搖了搖頭：“罪過啊，罪過。”
“看她終於清醒了，就打算——給你買豆腐腦。”
肖淩側過身體，好看的眸瞥過千子陽，一雙手麻利的把襯衫的扣子一個個扣上。
而這期間，千子陽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他摩挲著下巴，又蹙眉抱怨：“老肖，你的身形怎麽那麽好看？你平常不只是個技術宅？”
肖淩沒有理會他，反而是一個一個的把放置在桌面的錢包、手機之類的東西放入兜內。
千子陽也讀出肖淩不打算回答無聊問題的意思，於是他又回去品味肖淩剛剛說的話……什麽她清醒了給他買豆腐腦？
“為什麽要給我買豆腐腦？？？這和北比比清醒了有什麽關系？？”
說起來，上周肖淩也是莫名其妙的給他帶了一碗豆腐腦，那天的肖淩……他記得，本該是相當煩躁來著，怎麽出門散步一趟回來就心情好得給他帶夜宵？
“我感覺這豆腐腦……當中是有玄機的……”
千子陽摩挲著下巴，一邊盯著肖淩，看那個撲克臉嘴角愉悅的勾著，他就覺得更加不安了。
“反正，你今晚做飯只需要做你自己那一份就可。”肖淩看他不懂，也沒打算好好解釋，只是留給千子陽一個淡淡的眼神，就出門去了。
就留下千子陽一個滿頭問號的留在原地。
……
離開了男子宿舍之後，身穿白襯衫的肖淩一邊漫不經心的吧衣袖往上反折，一邊回想著剛才千子陽經歷的事情。
既然北比比給千子陽一個人打電話澄清而不給他打電話……
肖淩垂眸下來，嘴角勾起。
——那他也給她一個“澄清”的機會好了。
在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後，肖淩把手機從兜裏拿出，點出比比的聊天室頁面，毫不猶豫的打了給她。
在他從男子宿舍樓下走到運動場附近時，電話已經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她慌慌張張的嗓音。
但肖淩倒是很冷靜。
他的眸倒映著黃昏時分漫天橙紅的C大，那暖和的光芒均勻地鋪灑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將路過的學生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一陣秋風趁機而至，有的灌進他的衣袖內，把他的襯衫吹得蓬起。
“……聽說你酒醒了？”
面對電話另一頭少女兢兢業業的回應，肖淩帶笑詢問。
“啊…？是的是的，怎麽可能還在醉啊！”她抱怨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那就正好。”肖淩聽見她充滿朝氣的回應，無奈地笑了一聲，他先是把電話往耳邊移開了一些，最後又放回去，柔聲道：“出來吧，我想見你。”
……
#38
黃昏，比比居住的小社區。
在等待比比下樓期間，肖淩心情不錯的擡頭看天，只見天上的霞光已漸漸暗下去了，深紅的顏色變成了緋紅，緋紅又變成淺紅，最後是淡淡的藍紫色。
而隨著夜幕垂下，街上家家戶戶的燈火逐漸亮起，街燈也是一盞盞的被點亮，並排林立在小店外的路燈就像一盞盞節慶的燈籠，把一條長街照亮、再延續到下一個路口。
剛下班、下課的人從地鐵站湧出，熙熙攘攘的占滿小區的街道，又在某些路口停下、拐向下一個方向。
在這個隱約傳來喧鬧人聲的社區內，他倚靠著欄桿，等待比比的到來。
“大神……！”
而就在他打算看看手機的時候，比比的嗓音就從他身後傳來，他回眸看去，就見紮著小發髻、身穿薄毛衣與寬闊長褲的她屁顛屁顛的從公寓內跑出來。
公寓涼亭內的保全還是當天那個保全，見到是肖淩和比比這個組合，眉眼彎起一個慈祥又暧昧的弧度。
比比渾然不覺，只是和保全打了招呼，就推開鐵閘喘息著停在肖淩的面前。
“大神……你怎麽突然把我喊出來了？”
“我電話裏已經說了。”
“呃，你說……想…想見我？”
比比擡眸一楞一楞的重覆他在電話裏說過的話，說著也覺得有點不可置信，一張可愛的小臉羞答答的紅了起來。
肖淩裝作沒看見，只是雙手插兜，帶頭往前走：“走吧。”
“啊？去…去哪裏？”比比伸手攥緊自己斜肩包的帶子，滿臉惶恐。
“去吃飯。”肖淩挑眉回應。
“阿巴阿巴阿巴……”因為處理不能，比比開始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沒敢直接跟上前。
於是肖淩停下來，望著那個滿臉警惕的少女，隨便在腦海裏翻出一個理由，問她：“上次你不是在運動場說了？說下次吃飯。”
“是……這樣沒錯。”就是她感覺現在的吃飯邀約沒上次那麽“順勢”或“自然”，現在的肖淩就像是在盤算著什麽似的，搞得她有點不安。
阿巴阿巴阿巴……大神的腦回路她一個C大小怪獸是搞不懂的_(:з」∠)_
想到這，比比只能小心翼翼的挪動腳步靠近肖淩，卻始終保持著半米距離，雙手握拳放在胸前：“那大神你準備帶我去哪？”
“先去地鐵站。”
“我們不在這附近吃飯嗎？”
“想去商場內的餐廳……”肖淩說著說著，又意味深長的望了她一眼：“想起慶功會那天你沒吃多少，就想帶你去吃飯。”
“…………大神，你是撿到槍了吧。”比比眼神死寂。
肖淩看她一眼，嘴角仿佛帶著一抹不起眼的笑，但再看就不見了。比比有點晃神，最後也只能乖乖就範。
……
終究是黃昏時段的公共交通工具，此刻的地鐵站擠人得讓人懷疑人生。
在付錢買票之後，比比在肖淩的帶領下來到某個方向的月臺，在玻璃幕門前排隊。
許多的上班族與下課的學生從車廂內魚貫而出，她和肖淩也是等了兩趟，才終於在第三趟勉強等車——還是在登車瞬間被推擠到車廂另一邊的那種。
這也是比比不喜歡在這時候坐公交的原因，她雖然迅猛但個子嬌小，在這種時間和其他人擠在一起，也只有被人當成皮球撞來撞去的份。
她有些不舒服的皺起眉頭，肖淩垂眸一看，看她快要和自己沖散了，就伸出手去拉住比比的手腕，把她整個人從乘客堆中拉回自己懷裏，再找了一個靠近車門的位置把她安放好。
在肖淩的安排下，比比終於能夠背靠著墻好好休息，就是，下班時間的地鐵還是擠，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個車站，人潮來來去去，她和肖淩也是只得站在那個角落裏不動。
“大神，我們準備在哪個站下車？現在到哪了來著？”
站在車廂的凹位當中，比比望著那個站在自己正前方的肖淩，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
而聽了比比的疑問，肖淩也擡起頭來確認行車進度，就是這時候，在車剛稍微拐彎的時候，站在肖淩身後的人突然猛撞了他一下，搞得他下意識的往比比的方向撲去。
這發展讓肖淩和比比的心臟都漏跳半拍，就是幸好肖淩的反應力還是很不錯的，只聽見咚——的一聲，他就脫開扶手把手抵在比比臉側的玻璃上，以穩住自己往前撞去的身軀，也不至於踩到比比的腳。
“對不起對不起——”
撞到他的人頻繁對著他道歉，而肖淩輕輕點頭示意，正打算從比比面前起來，卻又發現自己剛才站的位置已經被其他人取代了，他壓根沒辦法後退。
至於比比，也是比肖淩更快一步發現了這件事——站在她的角度，只要低頭一看，就能看見肖淩身後的地方都被人站了，他根本半步退不得。
就只能……只能把身體抵在她面前。
她紅著臉低下頭，而肖淩知道她也察覺到了，也只能低下頭在她耳邊認真的致歉：“抱歉。”
他磁性又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暈開，二人的距離近得能讓她感覺到從他唇齒間吐出的暧昧熱息。
被他的氣息拂過耳廓，比比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燒得更高了：“沒……沒關系。”
她結結巴巴的回應，實際上腦袋裏已經亂成一團了。
畢竟，這也……也太近了吧。
“……”
“……”
……
地鐵用極快的速度行駛，比比被困在肖淩的臂彎之間，在尷尬得幾乎往生的情況下，地鐵終於到站了。
那是她之前兼職的冰淇淋店所在的車站，她和肖淩在地鐵上被人群擠下車，站在月臺上，二人也花了點時間回神。
“……”
“……”
後來，還是肖淩嘗試先提起精神，為免比比被月臺上的人潮撞到，又主動的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操控著讓她往出口走去。
有了剛才於車廂內的小意外，現在肖淩要靠近比比都沒剛才自然，幾乎是每個接觸都會讓他想起剛才二人近在咫尺的距離，不只是比比，就連他自己也感覺胸腔有股莫名的焦熱。
好不容易從地下鐵站離開，回到地面，外頭的天已經全暗下來了。
現在的夜空中鋪滿了一層一層灰藍色的雲，幾顆星星從雲的縫隙間探出頭來，忽閃忽閃的，比起地上的路燈，倒不算是很有存在感。
離開了地下鐵那局促的空間，比比多少感覺放松了一些，望著街道兩邊魚貫的人潮與馬路上往返不斷的車子，她主動開了口。
“原來我們是要來這個車站吃飯啊……確實，我記得之前兼職的商場內，有好幾家好吃的中菜館。”
“嗯，有一家菜館很好吃。”肖淩看她逐漸適應了，就松開了她的肩膀，低聲回答。
二人在這個暧昧的氣氛中沒有多言，只是聊著大一暑假間實習與兼職的話題，逐漸就回到了他們暑假時偶遇的那座商場。
忽然從灰暗的街道闖入一個燈火通明的商場空間，驟然變亮的視野讓二人精神為之一振，比比逐漸感覺到餓，就催促著讓肖淩趕快帶她到說好的中菜餐廳。
那是位於商場三樓的一家小菜館，招牌上好幾個配圖都是面線，比比與肖淩確認著餐牌上有二人都想吃的菜單之後，就跟門前的服務員要了兩個位置。
晚飯時分，一家中式菜館是比其他時段要熱鬧多了，客人說話聲、服務員推薦菜單、杯碟碰撞與桌椅被移動的聲音到處充斥著，熱鬧卻又不會讓人心情煩躁。
肖淩和比比被服務員領到一個難得的二人座面前，二人各挑一方坐下，端來餐牌——或許是因為剛才長途跋涉為二人增添疲累感的關系，饑餓感明顯的二人就很快決定要各點一碗肉丁炸醬面。
“我看這店一碗炸醬面分量還挺多的，你一個人能吃完嗎？”
在決定好主食之後，肖淩就把餐牌取過繼續翻頁，研究菜館的其他推薦菜式。
“我可以的！我餓起來能一個人吃兩個泡面！”比比瞇起眼睛自豪地笑笑：“而且今天中午剛好只吃了一點，我感覺現在能吃好多！”
“……那我再點兩個菜？”肖淩聞言沒什麽特別的反應，看她眼神撲閃撲閃的也不像是虛張聲勢的樣子，想起平常練習後吃盒飯她也是真的能把東西清光，就認真地建議。
“我都可以。”比比點點頭，而肖淩勾了勾嘴角，又擡起手去讓店員過來點餐——
……
或許是因為二人點的都是馳名的菜式，所以在十分鐘內，店員就為他們端來炸醬面了。
這家店的肉丁炸醬面和尋常在街上吃的橙色炸醬面不一樣，配料與醬料沒有事先為客人攪拌好，反而是把作為主體的粗面線與炸醬和其他肉丁、腌菜配料分開擺放，客人能按照自己的愛好配料再攪拌。
而在這方面，比比算是不挑食的孩子，除了生蔥意外的配料都統統加入碗裏去了。
菜館用來裝面的瓷碗確實又大又沈，一開始讓她攪拌還是滿費勁的，所以後來，拌面的功夫都交給肖淩完成了。
而在二人的主食都準備好後，店員就把肖淩額外點的兩個菜式都端來了——首先是一道用來佐面的芥末菠菜，在簡單水煮得恰到好處的菠菜上毫不吝嗇的澆上大量的黃芥末，光是嗆辣的味道就讓人食指大動。
再然後，就是一道看上去清澈卻味道十足的羊雜湯，好幾個大碗與盤子擠在比比和肖淩的面前，望著食物器皿上緩緩上升的白色氤氳，二人沒有耽擱，均是拿起筷子直接開吃。
“這是我第一次吃芥末菠菜，真的好辣……但很好吃！”
比比把沾了黃色醬料的菠菜送到自己碗裏，再放入口中，香甜的菜汁與芥末瞬發的辣味很有存在感的混搭在一起，幾乎嗆得她飆淚，卻也是過癮。
“這家的炸醬面也很好吃，我之前實習也會一個人來吃。”肖淩看比比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知道自己推薦的她也愛，就放心了。
之後他也沒多說什麽，只是把店家搭配的勺子拿出來，就不配勺子直接夾了一大口的面送入口中。
這還是比比第一次看肖淩用這麽豪邁的動作吃東西，平常就是在校內看他吃盒飯，他也沒這個氣勢，尤其是看他剛才拌面熟練的樣子……
雖然他還是像個神一般，沒被炸醬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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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 樓下。
派對進行到晚上九時許，夜已經靜下來了，涼颼颼的風一股一股地從街首吹來。
想到比比大病初愈, 肖淩望著那依靠在自己身上, 口中依然念念有詞的小傻逼，就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系緊在她的腰上，以免她腳下著涼。
“唔……我……謝謝金玉子……”
察覺到自己正被誰照顧著，比比既乖巧又含糊的道了謝。
肖淩有點哭笑不得，心想這小猴子也不是第一次把他錯認成別人了, 就趁著她喝醉再次彈了她的額頭。
這使得比比刺痛的“嗷”了一聲, 她委屈巴巴的捂住自己的額頭, 再靠著肖淩的腰身：“金玉子你……怎麽變得和大神一樣兇了。不對, 金玉子一直都很兇。”
“哦, 哪個大神兇了？”肖淩好整以暇的望著她，為了讓她好好的靠著自己, 他還耐心的伸出手臂讓她挽著。
“呃，就肖大神呀，我們軟件工程系的……”
“肖淩那麽兇你還喜歡他？”
“雖然兇，但也有一點點喜歡……”
“只有一點點嗎？”
“唔……”比比說著說著已經說不下去了，喝太多的她現在腦殼被風吹得生痛，所以此刻比起和“金玉子”聊天談心, 她更想把註意力放在自己的腦袋上。
肖淩看她皺著小臉敲著自己的腦袋，就像是想把醉意和不適敲出來一般, 他無奈一笑，又把她的手攔截下來，輕聲道：“別敲了, 你從一開始就不該喝那麽多。”
“唔。”
“之前聽你說會和同學喝酒，還以為你有多能喝。”
他的嗓音很溫柔很耐心，幾乎是有意識的用著哄小孩的口吻說話。
或許這一切都源於，夜很靜、而她現在半醉不醒的，他知道他不論說什麽她都記不清吧。
看她誠實又乖巧的靠著自己，肖淩甚至覺得有點好玩。
她身上的酒氣被夜風吹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他終於嗅到她身上說的“香水”的甜味，讓他不由感覺，這附近吹來的風都是甜的。
“笨蛋，小傻子。”
他情不自禁的罵了她一聲，幹脆把她的腦袋捂進自己懷裏，用大手輕輕地揉，嘗試緩解她的頭疼。
……
因為是事先傳召好的計程車，所以沒等多久，車子就到了。
肖淩自然是打算把比比送到家樓下的，就和她一起躋身進車——而為預防她喝醉了坐車難受，肖淩也求生欲很強的把車窗事前搖下了。
幸虧，她在這方面的身體素質也很強，身體一旦陷入計程車後座那柔軟的皮質沙發，就馬上陷入睡眠了——想來剛才只是憑著意志力維持站立的姿勢。
肖淩無可奈何的笑笑，就把她整個人摟到懷裏，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美美的睡一覺。
“……××路××公寓。”
在安頓好她之後，肖淩張口說了地址，之後計程車就緩緩啟動了。
車窗外小社區的景色以漸進的速度倒退，各種紅的綠的燈光在窗外如同走馬燈般掠過。
窗外燈火通明的小區沒有任何破敗樣子，街道兩旁上各式商店林立，一路排開。
偶爾有途人停在某些地攤面前，但數量並不多，看來大部分人都已回家了。
感受著懷中少女安穩的呼吸，肖淩感覺自己的內心也隨著她一同平靜下來。
結果，因為坐的是計程車，才半小時不到肖淩和比比就到達她家樓下了。
這時候少女已完全熟睡，整個人靠在他身上，一呼一吸極是均勻，肖淩付了賬——因為怎麽拍她也是喚不醒她，就只好擡手穿過她腋下，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而比比也沒意識到自己正被誰抱著，只嗅到來人身上有這一股好聞的味道，就像個孩子那樣伸出雙手圈住對方的脖頸，把腦袋埋在他的頸窩，閉眼呼呼的吐著熱息。
肖淩也沒想到她會無意識的抱住自己，被她軟軟香香的身體貼近，他感覺自己的心頭就如同被羽毛掃過一樣，癢癢的。
她是真的，一分一秒也不讓人好過。
他無奈地笑笑，抱著她就按下了她公寓大閘的門鈴，讓保安來開門。
“啊，這不是小比比嗎？這是喝醉了啊……”
年紀老邁、身材有一點臃腫的老保全從亭子內出來，見了那摟住肖淩睡得甘甜的小傻瓜，一眼就認出了是住在五樓的北比比。
“是的，我想送她回家，請問她家人回到了沒？”
“小鈺啊……還沒回到，估計快了。”
保全摸了摸後腦勺，看這個男生衣冠楚楚、彬彬有禮的樣子，不像是壞人，就開口詢問：“小比比睡熟了嗎？睡之前有沒有告訴你她鑰匙在哪？”
“……沒有。”肖淩半垂眼簾，看了眼懷中的女孩，想了想又回答：“我也不好直接翻她的口袋，要不我帶著她在這裏坐著等？”
“噢噢好的好的，那你往前面左拐有一個小涼亭，小鈺回來了我讓她過來找你哈。”
“嗯。”
肖淩微微頷首，就抱著比比往保全說的涼亭走去，再彎腰、輕手輕腳的把她放在石椅上。
至於他，也到旁邊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涼水，嘗試把水貼在她紅彤彤的臉上，讓她醒醒酒。
“……餵，北比比，醒醒。”
他單膝蹲在地上，看少女緊閉的眼臉，似是沒有半點要醒來的意思。
這真讓他哭笑不得了。
只見在幾番折騰後，她出門前弄的卷發已經顯得有點淩亂了，額間滲出的汗水稍微濡濕了她的劉海，讓好些碎發貼在她的前額上。
肖淩凝看著她，又心血來潮的擡手為她撥開碎發，把她白皙飽滿的額頭露出來。
今天她的妝容是陳若給她畫的來著？他記得在派對場所見到她的時候，她兩頰刷上了淡淡的胭脂，但現在什麽胭脂都及不上她醉酒後自然的面紅。
“阿巴……巴……”
在肖淩認真地端詳她的臉時，熟睡的她開始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肖淩挑起眉頭，最後是站起來坐到她旁邊，把肩膀借給她接著睡。
她醉醺醺傻乎乎的樣子，真是天上有地下無了。
說是大學生……他也不覺得有什麽大學生會像她這樣迷迷糊糊的。
不，也不會有人像她這樣了吧。
準確來說，是不會有人像她這樣占據他的所有思緒。
“……唔，大神。”
在肖淩逐漸放空的時候，少女帶點沙啞的嗓音弱弱的喊了他的名字，肖淩於是垂眸看她，毫不意外的，看她眼皮睜了睜，又像只貪睡的小貓咪那樣合上了。
就是他用冰水去貼她的臉頰，幾度喊她的名字，她也完全不理他。
他也只得嗤笑一聲——本來想伸手去彈她額頭，最終卻是伸手整理他那件綁在她腰上的西裝外套，好讓她多蓋著點，不要著涼。
末了，才輕聲細語的抱怨：“真沒見過人告白不要回覆的。”
“笨蛋。”
……
一天後。
宿醉簡直是罪惡。
比比從客廳的沙發上猛地睜開眼睛，隨之而來的是宿醉引起的頭痛與唇幹舌燥，此時的她腦海裏就像有一輛重型坦克在反覆輾軋她的腦袋一般，讓她失去所有思考和動彈的能力。
只是……好、好想吐！
比比忙地從沙發上起來，又用跑的沖到洗手間，稀裏嘩啦的幹嘔了不少夾雜著酒腥和膽汁苦澀味的嘔吐物。
待把胃袋直接掏空了，她才虛脫的坐在地上，哽咽著求北鈺給她裝一杯涼水。
“金玉子……金玉子……你在哪？”
比比像水鬼一樣艱難的從洗手間內爬出，看客廳無人，判斷北鈺沒人性的出門了，就只得憑著意志力艱難地爬起來，再取過客廳茶幾上的一瓶礦泉水咕嚕咕嚕的灌下。
滋潤冰涼的水在她豪邁的喝水方法下直灌入她幹燥的喉嚨，緩解她嘔吐後的大量不適。待比比逐漸緩和過來之後，她註意到自己身上還穿著北鈺借給她的裙子，而身上則披著一件陌生的男裝外套。
呃……男裝外套？男式西裝外套？
男……？
比比捂著幾欲炸開的腦袋，想著這道具的出現雖然詭異，但既然她一個人成功回到家了……估計也沒發生什麽大事，說不定，昨晚是她無意識讓北鈺接她回家之類的……
不，不可能吧，金玉子昨晚也是約了朋友外出聚餐的，沒人性的金玉子才不會因為妹妹喝醉而特地離開聚會！
想到這，比比也只好給自家姐姐打了一通電話。
“餵？你這死丫頭終於醒了！？”
在宿醉的比比面前，北鈺那充滿朝氣的腔調實在吵耳了，聽起來就像是什麽東西在她腦袋裏嗡嗡叫似的。
比比絕望不已，只得捧著手中的礦泉水，弱弱地問：“我醒來了，金玉子，昨晚到底是誰把我送回家的？”
“你還好意思問這個！”北鈺說起這個就咬牙切齒的：“你到底是從哪裏認識的大帥哥？昨晚我在涼亭裏見到人，真的嚇死我了。”
“大帥哥？？？大帥哥送我回家？”
比比瞪圓眼睛，想了想，會不會是肖大神呢？畢竟昨晚的派對上，也就肖大神知道她的住址了……天啊，她沒對肖大神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比比拼命的敲著自己可憐的腦袋瓜，希望喚醒任何記憶，可……那都是空白一片。
她、什、麽、都、記、不、得、了！
而且記憶不是從被送回家中途斷片的，她對派對的最後記憶居然是在那個真心話大冒險的圈圈內，她記得李揚傑會長給陳若下了令，她連指令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給陳若頂了酒。
之後的事情……呃……之後……
比比含糊不清的跟北鈺交代著，最後又掛斷了電話。
她到底有沒有對肖大神幹什麽啊……
比比坐在沙發上，後知後覺的心虛，又卑微地瑟瑟顫抖。
……
#37
睡了一天，吃了海量的水果，比比終於從宿醉中恢覆過來了。
喝不了酒就不要喝，她已經把這個教訓好好罰抄一萬遍了。
又是一個晴朗的周一，總隱約感覺自己捅出什麽簍子的比比背著背包小心翼翼的走進課室——這一天下來她沒見到校園論壇有什麽新帖子，她的好姊妹們也沒對她說什麽，所以……今天的她應該是safe的。
比比滿臉警惕地在姊妹身旁的位置放下小背包，看姊妹們真的沒有半點異樣，才松口氣和大家一邊敘舊一邊嗑瓜子。
他們班之前呈交的動畫評分要出來了，比比的小組意料外的得到了頗高的分數，尤其是特效部分得到教授的稱讚，總而言之他們是不用重做了，這個好消息讓比比把所有煩惱都拋諸腦後。
而正當比比打算在課後和兩位姊妹到食堂吃一頓好的、順道聊聊下一個期末大作業要按照什麽方向處理的時候，眼尖的小比比，又發現食堂的某一桌上，坐著她某個孤零零的小夥伴。
“周周！”
幾乎從未在軟件工程專業教學棟附近見過周始的比比臉上寫了一頁的興奮，她抱著電腦一蹦一跳的走到周始的面前，雙眼就像會發光似的。
“……北比比？你好。”
正一個人坐在雙人位上吃面線的周始挑眉對她打了招呼，而比比眨巴眼睛沖著他傻乎乎地笑，這幅光景真是久違了，讓周始搖了搖頭，嘖嘖地道：“這才是真正的北比比啊……素面朝天、白t短褲和球鞋……”
“啊？”
“……沒什麽。”
“什麽什麽？你別把話說一半嘛！”
“你這丫不會是把派對上自己幹的事情都忘了吧？”
周始看她一臉過分樂天的樣子，心思比一般男生細膩的他終於意識到不妥——對啊，都鬧出那麽大的事情，她居然還敢蹦蹦跳跳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就只有失憶斷片這個可能性吧？
比比聞言，終於想起自己今天回C大的其中一個目的。
她貌似是準備調查自己在喝醉後都幹了什麽好事的_(:з」∠)_
怎麽才上了一節課，就什麽都忘了呢？
比比後知後覺的回想起這個使命，之後又著急起來了——對啊，她到底要問誰才能知道自己當晚幹了啥？她左顧右盼、手足無措，最後才猛地反應過來。
對哦，還有周周。
比比的雙眼散發出獵食者的光芒，讓坐在位子上的周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本打算捧著自己的餐迅速逃脫的，只是……
在被比比鎖定之後，他又怎麽可能逃脫呢？
於是，他也只能顫抖著看那個少女的臉逐漸於自己面前放大，再擠出一個假天真無邪·真陰森的笑靨：“周周……”
“請問你…能…不…能…把…事…情…都…告…訴…我…呢？”
周周：mmp
……
後來。
比比：mmp
在狠狠威脅一臉mmp的周始之後，得知了事情原委，mmp的人就變成了北比比。
一旦知道自己在派對上趁亂告白，之後又在和千子陽互懟的情況下被肖淩拖走送回家，她怎麽想就怎麽糗。
不，這件事當務之急的……是應該解釋吧？？？
想到這，想到在這件事上被自己點到名的兩個人，比比馬上拿出手機來，第一時間就撥通電話打給了……千子陽。
電話在嗶嗶幾聲後終於接通，那邊的千子陽貌似剛下課，看這是比比第一次給他打電話，就一臉好奇的問：“喲小怪獸！你打來幹嘛？”
“嗚嗚嗚嗚我打電話來只想說一個事情……”比比捧著電話，吞吞吐吐的，終於鼓起勇氣說了：“就是小神你千萬別誤會，我派對上告白的人不是你啊！人家的男神帥多了！”
“……？？？”千子陽在電話另一頭，一臉的陽光都暗下來了，他臉上出現了一個不符合陽光男生設定的小肚雞腸的表情：“你確定要在我們第一次通電話時跟我說這個？北比比，我跟你沒完。”
“？？我跟你就沒開始過！”在吵架方面比比絕不認輸。
“滾！”千子陽咬牙切齒。
“你再賤！”比比也不甘示弱——
之後千子陽和她真的在同時間把電話掛斷了。
比比交抱著手，氣呼呼地回家——心想著幸好拒絕了千子陽，只是剩下的……
她在大家面前說了喜歡肖淩吧？
比比抿了抿唇，不知道為什麽，想到自己幹出了這種事情，居然沒有半點要否認的想法。
苦惱了啊……
……
另一邊廂。
在比比掛斷電話苦惱著回家的同時，千子陽也暗著一張臉回到宿舍了。
這會比他早下課的肖淩正在床上看著課綱，看千子陽難得不是滿臉傻勁與朝氣的進來，他挑起眉頭，搭話道：“你怎麽了？”
“剛才北比比打給我，我越想越氣……”千子陽恨得牙癢癢，而肖淩聽見她的名字，眸光微動，就好奇地開口：“她怎麽打給你了？”
她就沒給他打過電話。
“呃……”千子陽望著肖淩，看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望著自己，就長嘆了口氣，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一臉又氣又無奈的樣子開口：“那天派對上她不是告白了？”
“……”肖淩心頭一緊，但表面望著千子陽的表情還是波瀾不驚。
“那個兔崽子！居然特地打電話來跟我澄清喜歡的人不是我還說她家男神帥多了！”千子陽把比比的話原封不動的搬出來，握拳咬牙切齒的：“雖然我也看不上她，但她還是太囂張了！”
他堂堂C大男神之一，怎麽會淪落至這個地步，被一個沙雕女打電話來誠惶誠恐的澄清！
千子陽抽搐的嘴角停不下來，又氣呼呼的坐在位子上給陳若編輯訊息，決定分享他的憤慨。
至於肖淩，把整件事的始末了解下來，只是輕笑一聲。
接著，他把正在用的電腦合上，再從床上下來，走到衣櫃前翻了一件比較好看的襯衫，擡手就把身上穿著的tshirt脫下——
“怎麽了，你要去哪？”
本來還在逼逼北比比的千子陽一臉好奇的望向肖淩，望著對方背上那健美好看的背肌，又自覺罪孽深重的搖了搖頭：“罪過啊，罪過。”
“看她終於清醒了，就打算——給你買豆腐腦。”
肖淩側過身體，好看的眸瞥過千子陽，一雙手麻利的把襯衫的扣子一個個扣上。
而這期間，千子陽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他摩挲著下巴，又蹙眉抱怨：“老肖，你的身形怎麽那麽好看？你平常不只是個技術宅？”
肖淩沒有理會他，反而是一個一個的把放置在桌面的錢包、手機之類的東西放入兜內。
千子陽也讀出肖淩不打算回答無聊問題的意思，於是他又回去品味肖淩剛剛說的話……什麽她清醒了給他買豆腐腦？
“為什麽要給我買豆腐腦？？？這和北比比清醒了有什麽關系？？”
說起來，上周肖淩也是莫名其妙的給他帶了一碗豆腐腦，那天的肖淩……他記得，本該是相當煩躁來著，怎麽出門散步一趟回來就心情好得給他帶夜宵？
“我感覺這豆腐腦……當中是有玄機的……”
千子陽摩挲著下巴，一邊盯著肖淩，看那個撲克臉嘴角愉悅的勾著，他就覺得更加不安了。
“反正，你今晚做飯只需要做你自己那一份就可。”肖淩看他不懂，也沒打算好好解釋，只是留給千子陽一個淡淡的眼神，就出門去了。
就留下千子陽一個滿頭問號的留在原地。
……
離開了男子宿舍之後，身穿白襯衫的肖淩一邊漫不經心的吧衣袖往上反折，一邊回想著剛才千子陽經歷的事情。
既然北比比給千子陽一個人打電話澄清而不給他打電話……
肖淩垂眸下來，嘴角勾起。
——那他也給她一個“澄清”的機會好了。
在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後，肖淩把手機從兜裏拿出，點出比比的聊天室頁面，毫不猶豫的打了給她。
在他從男子宿舍樓下走到運動場附近時，電話已經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她慌慌張張的嗓音。
但肖淩倒是很冷靜。
他的眸倒映著黃昏時分漫天橙紅的C大，那暖和的光芒均勻地鋪灑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將路過的學生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一陣秋風趁機而至，有的灌進他的衣袖內，把他的襯衫吹得蓬起。
“……聽說你酒醒了？”
面對電話另一頭少女兢兢業業的回應，肖淩帶笑詢問。
“啊…？是的是的，怎麽可能還在醉啊！”她抱怨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那就正好。”肖淩聽見她充滿朝氣的回應，無奈地笑了一聲，他先是把電話往耳邊移開了一些，最後又放回去，柔聲道：“出來吧，我想見你。”
……
#38
黃昏，比比居住的小社區。
在等待比比下樓期間，肖淩心情不錯的擡頭看天，只見天上的霞光已漸漸暗下去了，深紅的顏色變成了緋紅，緋紅又變成淺紅，最後是淡淡的藍紫色。
而隨著夜幕垂下，街上家家戶戶的燈火逐漸亮起，街燈也是一盞盞的被點亮，並排林立在小店外的路燈就像一盞盞節慶的燈籠，把一條長街照亮、再延續到下一個路口。
剛下班、下課的人從地鐵站湧出，熙熙攘攘的占滿小區的街道，又在某些路口停下、拐向下一個方向。
在這個隱約傳來喧鬧人聲的社區內，他倚靠著欄桿，等待比比的到來。
“大神……！”
而就在他打算看看手機的時候，比比的嗓音就從他身後傳來，他回眸看去，就見紮著小發髻、身穿薄毛衣與寬闊長褲的她屁顛屁顛的從公寓內跑出來。
公寓涼亭內的保全還是當天那個保全，見到是肖淩和比比這個組合，眉眼彎起一個慈祥又暧昧的弧度。
比比渾然不覺，只是和保全打了招呼，就推開鐵閘喘息著停在肖淩的面前。
“大神……你怎麽突然把我喊出來了？”
“我電話裏已經說了。”
“呃，你說……想…想見我？”
比比擡眸一楞一楞的重覆他在電話裏說過的話，說著也覺得有點不可置信，一張可愛的小臉羞答答的紅了起來。
肖淩裝作沒看見，只是雙手插兜，帶頭往前走：“走吧。”
“啊？去…去哪裏？”比比伸手攥緊自己斜肩包的帶子，滿臉惶恐。
“去吃飯。”肖淩挑眉回應。
“阿巴阿巴阿巴……”因為處理不能，比比開始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沒敢直接跟上前。
於是肖淩停下來，望著那個滿臉警惕的少女，隨便在腦海裏翻出一個理由，問她：“上次你不是在運動場說了？說下次吃飯。”
“是……這樣沒錯。”就是她感覺現在的吃飯邀約沒上次那麽“順勢”或“自然”，現在的肖淩就像是在盤算著什麽似的，搞得她有點不安。
阿巴阿巴阿巴……大神的腦回路她一個C大小怪獸是搞不懂的_(:з」∠)_
想到這，比比只能小心翼翼的挪動腳步靠近肖淩，卻始終保持著半米距離，雙手握拳放在胸前：“那大神你準備帶我去哪？”
“先去地鐵站。”
“我們不在這附近吃飯嗎？”
“想去商場內的餐廳……”肖淩說著說著，又意味深長的望了她一眼：“想起慶功會那天你沒吃多少，就想帶你去吃飯。”
“…………大神，你是撿到槍了吧。”比比眼神死寂。
肖淩看她一眼，嘴角仿佛帶著一抹不起眼的笑，但再看就不見了。比比有點晃神，最後也只能乖乖就範。
……
終究是黃昏時段的公共交通工具，此刻的地鐵站擠人得讓人懷疑人生。
在付錢買票之後，比比在肖淩的帶領下來到某個方向的月臺，在玻璃幕門前排隊。
許多的上班族與下課的學生從車廂內魚貫而出，她和肖淩也是等了兩趟，才終於在第三趟勉強等車——還是在登車瞬間被推擠到車廂另一邊的那種。
這也是比比不喜歡在這時候坐公交的原因，她雖然迅猛但個子嬌小，在這種時間和其他人擠在一起，也只有被人當成皮球撞來撞去的份。
她有些不舒服的皺起眉頭，肖淩垂眸一看，看她快要和自己沖散了，就伸出手去拉住比比的手腕，把她整個人從乘客堆中拉回自己懷裏，再找了一個靠近車門的位置把她安放好。
在肖淩的安排下，比比終於能夠背靠著墻好好休息，就是，下班時間的地鐵還是擠，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個車站，人潮來來去去，她和肖淩也是只得站在那個角落裏不動。
“大神，我們準備在哪個站下車？現在到哪了來著？”
站在車廂的凹位當中，比比望著那個站在自己正前方的肖淩，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
而聽了比比的疑問，肖淩也擡起頭來確認行車進度，就是這時候，在車剛稍微拐彎的時候，站在肖淩身後的人突然猛撞了他一下，搞得他下意識的往比比的方向撲去。
這發展讓肖淩和比比的心臟都漏跳半拍，就是幸好肖淩的反應力還是很不錯的，只聽見咚——的一聲，他就脫開扶手把手抵在比比臉側的玻璃上，以穩住自己往前撞去的身軀，也不至於踩到比比的腳。
“對不起對不起——”
撞到他的人頻繁對著他道歉，而肖淩輕輕點頭示意，正打算從比比面前起來，卻又發現自己剛才站的位置已經被其他人取代了，他壓根沒辦法後退。
至於比比，也是比肖淩更快一步發現了這件事——站在她的角度，只要低頭一看，就能看見肖淩身後的地方都被人站了，他根本半步退不得。
就只能……只能把身體抵在她面前。
她紅著臉低下頭，而肖淩知道她也察覺到了，也只能低下頭在她耳邊認真的致歉：“抱歉。”
他磁性又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暈開，二人的距離近得能讓她感覺到從他唇齒間吐出的暧昧熱息。
被他的氣息拂過耳廓，比比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燒得更高了：“沒……沒關系。”
她結結巴巴的回應，實際上腦袋裏已經亂成一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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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地鐵用極快的速度行駛，比比被困在肖淩的臂彎之間，在尷尬得幾乎往生的情況下，地鐵終於到站了。
那是她之前兼職的冰淇淋店所在的車站，她和肖淩在地鐵上被人群擠下車，站在月臺上，二人也花了點時間回神。
“……”
“……”
後來，還是肖淩嘗試先提起精神，為免比比被月臺上的人潮撞到，又主動的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操控著讓她往出口走去。
有了剛才於車廂內的小意外，現在肖淩要靠近比比都沒剛才自然，幾乎是每個接觸都會讓他想起剛才二人近在咫尺的距離，不只是比比，就連他自己也感覺胸腔有股莫名的焦熱。
好不容易從地下鐵站離開，回到地面，外頭的天已經全暗下來了。
現在的夜空中鋪滿了一層一層灰藍色的雲，幾顆星星從雲的縫隙間探出頭來，忽閃忽閃的，比起地上的路燈，倒不算是很有存在感。
離開了地下鐵那局促的空間，比比多少感覺放松了一些，望著街道兩邊魚貫的人潮與馬路上往返不斷的車子，她主動開了口。
“原來我們是要來這個車站吃飯啊……確實，我記得之前兼職的商場內，有好幾家好吃的中菜館。”
“嗯，有一家菜館很好吃。”肖淩看她逐漸適應了，就松開了她的肩膀，低聲回答。
二人在這個暧昧的氣氛中沒有多言，只是聊著大一暑假間實習與兼職的話題，逐漸就回到了他們暑假時偶遇的那座商場。
忽然從灰暗的街道闖入一個燈火通明的商場空間，驟然變亮的視野讓二人精神為之一振，比比逐漸感覺到餓，就催促著讓肖淩趕快帶她到說好的中菜餐廳。
那是位於商場三樓的一家小菜館，招牌上好幾個配圖都是面線，比比與肖淩確認著餐牌上有二人都想吃的菜單之後，就跟門前的服務員要了兩個位置。
晚飯時分，一家中式菜館是比其他時段要熱鬧多了，客人說話聲、服務員推薦菜單、杯碟碰撞與桌椅被移動的聲音到處充斥著，熱鬧卻又不會讓人心情煩躁。
肖淩和比比被服務員領到一個難得的二人座面前，二人各挑一方坐下，端來餐牌——或許是因為剛才長途跋涉為二人增添疲累感的關系，饑餓感明顯的二人就很快決定要各點一碗肉丁炸醬面。
“我看這店一碗炸醬面分量還挺多的，你一個人能吃完嗎？”
在決定好主食之後，肖淩就把餐牌取過繼續翻頁，研究菜館的其他推薦菜式。
“我可以的！我餓起來能一個人吃兩個泡面！”比比瞇起眼睛自豪地笑笑：“而且今天中午剛好只吃了一點，我感覺現在能吃好多！”
“……那我再點兩個菜？”肖淩聞言沒什麽特別的反應，看她眼神撲閃撲閃的也不像是虛張聲勢的樣子，想起平常練習後吃盒飯她也是真的能把東西清光，就認真地建議。
“我都可以。”比比點點頭，而肖淩勾了勾嘴角，又擡起手去讓店員過來點餐——
……
或許是因為二人點的都是馳名的菜式，所以在十分鐘內，店員就為他們端來炸醬面了。
這家店的肉丁炸醬面和尋常在街上吃的橙色炸醬面不一樣，配料與醬料沒有事先為客人攪拌好，反而是把作為主體的粗面線與炸醬和其他肉丁、腌菜配料分開擺放，客人能按照自己的愛好配料再攪拌。
而在這方面，比比算是不挑食的孩子，除了生蔥意外的配料都統統加入碗裏去了。
菜館用來裝面的瓷碗確實又大又沈，一開始讓她攪拌還是滿費勁的，所以後來，拌面的功夫都交給肖淩完成了。
而在二人的主食都準備好後，店員就把肖淩額外點的兩個菜式都端來了——首先是一道用來佐面的芥末菠菜，在簡單水煮得恰到好處的菠菜上毫不吝嗇的澆上大量的黃芥末，光是嗆辣的味道就讓人食指大動。
再然後，就是一道看上去清澈卻味道十足的羊雜湯，好幾個大碗與盤子擠在比比和肖淩的面前，望著食物器皿上緩緩上升的白色氤氳，二人沒有耽擱，均是拿起筷子直接開吃。
“這是我第一次吃芥末菠菜，真的好辣……但很好吃！”
比比把沾了黃色醬料的菠菜送到自己碗裏，再放入口中，香甜的菜汁與芥末瞬發的辣味很有存在感的混搭在一起，幾乎嗆得她飆淚，卻也是過癮。
“這家的炸醬面也很好吃，我之前實習也會一個人來吃。”肖淩看比比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知道自己推薦的她也愛，就放心了。
之後他也沒多說什麽，只是把店家搭配的勺子拿出來，就不配勺子直接夾了一大口的面送入口中。
這還是比比第一次看肖淩用這麽豪邁的動作吃東西，平常就是在校內看他吃盒飯，他也沒這個氣勢，尤其是看他剛才拌面熟練的樣子……
雖然他還是像個神一般，沒被炸醬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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