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老夫人，到底是親兄弟，本王倒是覺得有人挑撥離間，才導致這樁荒唐事。”

齊冽方才的話已經將淩老夫人的情緒勾起來，下一步就是要給她“灌迷魂湯”了。

都是淩老夫人的兒子，她能恨誰，誰都不能恨，但是如果現在有一個外人被推出來，他才是罪魁禍首，淩國公是被他蠱惑的，淩老夫人會怎麽選，當然是把所有的恨意都放到這個外人身上。

淩老夫人哭著吼道：“都是那個人的錯，要不是他，輝兒怎麽會連親弟弟都舍得下手！”

果然，淩老夫人已經入坑了。

齊冽進一步拿話引誘她：“那個人是誰？”

淩皓月也屏氣凝神，靜靜等待淩老夫人下面的話。

“我……我不知道啊……”

瞬間齊冽嘴角一抽，合著他廢了半天話，就什麽也沒問道。

“淩大老爺就從來沒和你說過嗎？”

淩老夫人搖了搖頭：“我問他，他卻不肯說。”

淩老夫人提起這個就生氣，啐了一句：“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包庇那個人！”

齊冽腹誹：因為淩國公本來也想讓自己的弟弟死。反正目的都是一樣的，何必要說出來呢。

“祖母，大伯父就什麽都沒說？一點都沒有透露嗎？”淩皓月不信，淩國公可不像是個嘴巴緊的人。

淩老夫人想了想：“他只說騫兒擋了那個人的路。”

擋路……淩皓月緊緊地捏住小寧姝的繈褓，前世淩婉柔也是這般說的。

齊冽握住她的手，正色道：“月兒，你別著急，我有辦法。”要一個人開口說實話，齊冽有的是辦法。

夜裏

淩國公喝的醉醺醺地走在路上。

“紅袖，快來伺候老爺……你們都看不起我是不是，我才是淩國公……”

“大哥……”一道空靈的聲音幽幽想起。

淩國公猛地一回頭：“誰！是誰在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

突然一只手從背後伸來，搭在他肩上，淩國公連忙回頭，入目的是一個青衫男子，他的長發披散著，而那張臉。

“是你！”淩國公瞳孔瞬間放大，直接用力揮開那只搭在肩膀上的手，連忙向後跑，邊跑邊喊到，“你走開，你走開……”

然後跑著跑著，前方又出現了方才的青衫男子。

“大哥，我們兄弟多年不見了，別來無恙啊。”青衫男子笑道。

突然，青衫男子變了臉色：“大哥，你為什麽要殺我？我對你恭敬有加，你為何要下此狠手。你捅了我十幾刀，弟弟我好疼啊……啊……”

兩道血淚從青衫男子的眼中流出，在蒼白的面容下格外明顯。

“不，不是我……”淩國公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撐著地一步一步往後退，“騫弟，不是我做的，是周翼，是他，你奪走了安定公主，他懷恨在心，是他殺的，不是我。”

“安定公主，我的妻，她去哪兒了，你們把她怎麽養了？”青衫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周翼帶走了她，不是我，我哪裏敢動金枝玉葉的公主，不是我，是周翼，他說他一定要得到她，不是我啊……”

“果然是你們做的。”青衫男子直接撕開臉上的面具，露出本來的面目，不是齊冽是誰。

“你怎麽這麽糊塗啊。”淩老夫人被周媽媽扶著，顫顫巍巍的從旁邊的草叢裏走了出來。淩皓月也緊隨其後。

淩國公方才恍然大悟，指著齊冽道：“你不是淩遠騫，你算計我。”

齊冽將手中的面具扔到淩國公身上：“如果不辦成岳父大人，你怎麽肯說實話啊。”

淩皓月是鬼醫的徒弟，制作一個和淩遠騫有些相似的面具不是難事，而且夜裏天黑，淩國公又喝了酒，更加分辨不出來。

淩國公躲開那面具，方才那面具可是淩遠騫的臉。

齊冽嗤笑一聲：“那不是人皮，你放心好了。”

淩國公站起身來，朝齊冽罵道：“你個卑鄙小人，居然算計我！”

淩老夫人忍無可忍，直接一巴掌打過去，啐了他一眼：“那是你親弟弟，你居然夥同外人殺了他。”

“你們把我母親怎麽樣了？”淩皓月疾聲問道。安定公主被周翼帶走了，她會怎麽樣？

淩國公冷笑道：“周翼可是心心念念想娶安定公主，他好不容易將她奪回，你說他會將安定公主怎麽樣？”

“畜生！”淩皓月忍不住罵道。

齊冽拉住她的手：“月兒，你別激動。”

淩皓月眼淚直流：“母親當時已經懷有身孕，周翼這個混蛋！”

淩老夫人大驚：“她懷著孩子，我的孫兒啊……”淩家子嗣單薄，淩老夫人一直怪安定公主只生了一個女兒，沒想到好不容易懷孕了，人卻被周翼擄走了。後果會如何，淩老夫人可以猜到，周翼恨淩遠騫入骨，淩遠騫的孩子他怎麽會留呢。

“周翼，老婆子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殺了你。”淩老夫人緊緊的掐著自己的手心，有多痛就有多恨。

“祖母……”淩皓月剛想說什麽，但是卻被齊冽拉住，齊冽朝她搖了搖頭。

“淩老夫人，您可想清楚了，你一個老太太怎麽殺得了一個身強力壯的將軍。”齊冽語氣裏帶著一絲譏誚。

淩老夫人緊緊地抿著唇，齊冽說的是實情，但是若是不殺周翼，她心中恨意不消。

“冽哥，我要將這件事情稟告陛下，求陛下為我母親做主。”淩皓月哭著說道，“父親慘死，母親受盡折磨，還有我的弟弟，他也不知道是否尚在人間。”

“你跟我走。”淩老夫人拽起淩國公。

淩國公掙開她的手，淩老夫人差點沒摔倒，幸好周媽媽扶著。

“你要做什麽，母親？”淩國公的聲音有些顫抖。

淩老夫人冷冷地看向他：“冤有頭債有主，你做了錯事就必須要承擔後果。你跟我去見陛下，你弟弟不能白死，周翼這個殺人兇手決不能逍遙法外。”

淩國公慌了：“母親，我不能去，陛下會殺了我的。”雖然淩國公現在沒了官位爵位，但是好歹還有命在啊，要是這件事情捅出來，那他肯定會沒命的。

“母親，您就只有我一個兒子了，難道您想我淩國公府絕後嗎？”淩國公直接掐淩老夫人的軟肋，淩國公府的興盛和子嗣傳承是淩老夫人最在意的東西，她不會不顧及。

若是從前淩老夫人當然會顧忌，但是現在她的心已經涼了。

“呵呵，絕後？”淩老夫人苦笑道，“看看這淩國公府，成什麽樣子了？我死後有何面目去見淩家的列祖列宗。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不僅不知上進，還夥同外人殘殺親弟弟，淩家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子孫，我前世是造了什麽孽，才生下你這個孽子。”

淩老夫人看向淩皓月，眼裏閃動著淚花：“月兒，從前是祖母偏心，這一次祖母就給你和你父親一個交代。”

說完，淩老夫人就提起淩國公的衣領，想拖著他走，淩國公哪裏肯，用力掙脫開就想跑，齊冽直接一個眼神過去，天樞會意，一個手刀劈下去，淩國公就暈了。

淩老夫人朝齊冽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瑾王殿下，老身想借您的侍衛一用。”

齊冽點了點頭：“老夫人請便，天樞，照老夫人的話做。”

“是。”天樞應下。

看著淩老夫人遠去的背影，淩皓月只覺鼻子發酸：“其實最心痛的人是祖母啊。”

齊冽將她攬入懷中，輕嘆道：“月兒，你別難過，因果循環大抵都是如此。養子不教父母之過，淩老夫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偏心，如果我猜的沒錯，淩國公這副歪心思，和淩老夫人的偏心脫不了幹系。”

淩皓月無奈嘆息道：“祖母這一次是最公正的時候，可惜卻偏偏是做了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最殘忍的事情。”

一個母親，要將自己的孩子送往死路，其心痛幾何，可想而知。

“大抵是老天無情吧。”恩恩怨怨誰說得清呢，說不清的東西就歸結為老天爺的意思吧。

天剛亮，西秦帝還沒上朝，就聽見隱隱有鼓聲傳來。

“胡全，外面是什麽聲音。”

胡全躬身答道：“陛下，好像是登聞鼓的聲音。”

西秦帝手一抖，登聞鼓一響，必有冤情。

“趕緊派人去看看怎麽回事。”西秦帝一面吩咐著，一面收拾好，準備上朝。

此時正是早朝快要開始之際，大臣們都正往皇宮去，冷不防看見有人在敲登聞鼓。

京兆府尹崔大人眼尖：“那不是淩老夫人嗎？”心下生疑，淩老夫人年紀一大把了，敲什麽登聞鼓啊，趕緊走過去看看。

“淩老夫人，您這是怎麽了？有何冤情一定要上奏陛下？”崔大人問道。

淩老夫人氣喘籲籲地放下手中的鼓槌，看向崔大人，半晌說不出話來。

崔大人瞧她年紀大一把了，單單是敲鼓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更何況是要過杖責之刑。

“老夫人，您要是有冤情，可以告知下官，下官是京城的父母官，不會不管的。敲登聞鼓者，不管有何冤情，都要杖責二十，方可鳴冤。”

依淩老夫人這身子骨，過得了這杖責之刑嗎？只怕還沒鳴冤，就先入土了。

淩老夫人擺了擺手，苦笑道：“崔大人這件事情您處理不了，只有陛下才有這個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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