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到國公府了。”鈴蘭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淩皓月面露疲態，她說了一會子話就閉了眼假寐，鈴蘭生怕自己打擾到她，所以縱使心裏有話想說，也只得憋著。

“淩皓月睜開了眼睛，點了點頭：“走吧。”

鈴蘭和青黛一左一右扶著淩皓月下了馬車。淩皓月擡頭看向上面懸掛的牌匾“敕造淩國公府”，沈默良久。

“公主，外面風大，您先進去吧。”青黛忍不住勸道。

淩皓月回過神來，看了看四周，淩國公早已已經進去了，車夫也駕著馬車從側門進去了，這裏就只剩下她們主仆三人了。

“鈴蘭，你先回翠竹苑去，如果一個時辰之後，本宮還沒回來，你就和小夭來尋本宮。青黛，你跟著本宮。”

青黛心頭一跳：“公主，您……”

淩皓月淡淡一笑：“本宮不得不防。”這裏是淩國公府，就算淩老夫人不會對自己做什麽，但是淩國公可就說不準了。

“公主放心，奴婢一定會保護好公主的。”青黛的目光裏滿滿的堅定，若是淩家的人要對公主做什麽，她勢必會拼死保護。

青黛轉頭又朝鈴蘭說道：“鈴蘭，事情緊急，你一定要小心，聽到動靜兒就來救公主，知道嗎？”鈴蘭腦子轉的不夠快，小夭又還是個孩子，青黛少不得要強調一番。

鈴蘭重重地點頭了點頭：“嗯嗯，青黛你保護好公主，可不能讓任何人傷了公主。”

瞧著領個丫頭凝重的表情，淩皓月淺笑道：“你們也不用擔心，本宮只是提前做好防備而已。”淩老夫人應該不會蠢到這個時候動她，要是她出了什麽事情，那崔大人鐵定會順藤摸瓜，到時候整個淩國公府才是真的完了。

淩皓月顧忌的是自己肚子裏的小團子，如今正是虛弱的時候，她不得不小心為上。

……

果然不出淩皓月所料，剛走進了門就見周媽媽人就侯在二門處。

“公主，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周媽媽低頭說道，與平日裏樂呵呵的形象大相徑庭。

淩皓月笑道：“周媽媽，你怎麽臉色不太好啊？”

周媽媽訕訕一笑，道：“老奴是看著府上一連出了這麽多事情，大小姐死了，大少爺也受傷了，大夫人更是被進了牢獄，老奴這心裏總覺得不踏實，還請公主莫怪。”

“無礙，有句話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周媽媽向來與人為善，無需擔心。”淩皓月淡笑道。

“公主，老奴看得出來您是個好孩子，只是……”周媽媽面露難色，忍不住嘆息一聲。

“周媽媽有話不妨直說。”淩皓月看向周媽媽，柔聲說道。

“罷了罷了……”周媽媽又是一聲輕嘆，走到淩皓月跟前，低聲說道：“公主，老夫人似乎不太高興，您小心著點，說話順著老夫人些，別惹了她生氣。老奴是個下人，也不能為公主做些什麽，總之公主您小心就好。”

淩皓月看向周媽媽，她沒有看錯，周媽媽大概是全府上下性子最和善的人了。

“皓月謝過周媽媽。”淩皓月微微屈膝，行了一禮。

“使不得，使不得，公主您別。”周媽媽連忙將她扶住，又驚又慌。

淩皓月淺淺一笑，這一禮是感激周媽媽的照顧。周媽媽是淩老夫人的心腹媽媽，她必然知道淩老夫人的怒氣從何而來，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周媽媽還是選擇給自己提個醒兒，縱然什麽關鍵的東西也沒說，但是這份情她淩皓月感激不盡……

玉蘭苑

淩皓月走進去的時候，只見淩老夫人靠在軟榻上，氣氛很安靜，老夫人正頂著某處出神。

“老夫人，公主來了。”周媽媽提醒道。

淩老夫人緩緩看向淩皓月，淩皓月朝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禮：“祖母。”

不管淩老夫人想做什麽，祖孫禮數淩皓月卻是一點兒也沒落下，她是公主之尊，向她行了半禮稍作意思也就可以了。所以淩皓月也不等她回話，就慢慢站直了身子。

“其他人都出去。”淩老夫人冷聲吩咐道。

周媽媽從沒見過這樣神色冷淡的老夫人，聽了這話，連忙應下，快步走出，走到淩皓月身邊，忍不住悄悄看了她一眼，然後就走了出去，她一個下人幫不上什麽忙，能做的也只有提醒她一樣，其他的就看她自己了。

老夫人的丫鬟婆子當然都陸陸續續退了出去，但是青黛卻沒挪步，依然立在淩皓月旁邊。

“你也出去。”淩老夫人指了指青黛。

青黛笑著說道：“老夫人，您有所不住，是太後娘娘叫奴婢伺候公主，貼身伺候，還請老夫人見諒。”看著淩老夫人這神情，青黛是決計不會離開淩皓月半步的。

淩老夫人臉色一沈：“怎麽，仗著你是宮裏的女官，連老身說話都不管用了？”

“奴婢不敢。”青黛嘴上說著不敢，但是腳卻沒挪動半步，沒有任何要出去的意思。

“你不過是個伺候主子的下人罷了，在老身面前也敢擺譜？你當真以為老身是好脾性的不成？”淩老夫人眼睛微瞇，面色不善。

青黛低頭不語。

淩老夫人當然敢這麽做，她能在短短時間之內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這足以說明她的手段能耐不容小覷。

“月兒，你就是這麽管教丫鬟的？”淩老夫人直接責問淩皓月。她若是真要罰青黛，立馬就能動手，但是她的真正目的是淩皓月，正好接著青黛來責問她。

“祖母，青黛不過就是護主的丫鬟罷了，您何必與她置氣呢？”淩皓月淡淡的答道。

青黛也沒做什麽事情，在言辭上也挑不出什麽毛病，要是淩老夫人真要罰她，那可就有點小肚雞腸了。

淩老夫人冷哼一聲，道：“我有話單獨和你說。”=

“青黛，你先出去，本宮和祖母說一會兒話。”淩皓月點了點頭，示意沒事的。

“公主……”青黛搖了搖頭，她可不能讓公主和老夫人單獨在一起。

“怎麽？你連公主說的話也不聽了？”淩老夫人言語中不乏有諷刺之意。

“出去吧，青黛。”

青黛咬了咬唇角，無奈之下只得點了點頭：“公主，奴婢就在外面，您有事叫奴婢，奴婢馬上進來。”

青黛像防賊似的防著淩老夫人，出了門，就在門口守著，不離開半步。

“你這丫鬟倒是忠心啊。”淩老夫人沒好氣地說道。

淩皓月莞爾一笑：“青黛對皓月，正如周媽媽對祖母一樣。”

“今日的事情，你怎麽看？”淩老夫人也不與她繞彎子了，這個孫女兒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樣乖巧懂事。

“不知祖母說的是哪一件？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淩老夫人陰著臉：“老婆子人雖然老了，但是心還沒老。月兒，我問你，祖母對你怎麽樣？淩國公府對你怎麽樣？”

這般責問的口吻，淩皓月只是淡淡一笑：“皓月是淩國公府的女兒，與淩國公府自然是一體的，哪有怎樣之說呢。”

“那你為何要將淩國公府置於死地！”淩老夫人厲聲說道。

“皓月不明白祖母的意思。”淩皓月淡淡地答道。

淩老夫人臉色更沈了：“老婆子還沒瞎，你當我看不出來今日之事的蹊蹺嗎？好端端的，崔大人怎麽會去查十幾年前的事情？你父親的屍骨都已經……”

提到淩遠騫，淩老夫人頓了頓，語氣微緩：“月兒，從前祖母是冷落了你，可是吃穿用度從來沒有短缺你的，你難道還記恨不成？你就是記恨祖母，祖母也認了，你怎麽能將淩國公府置於死地呢？你對得起你父親嗎？”

看著淩老夫人那痛心疾首的神情，淩皓月目光微凝：“父親和母親是皓月最親的人。皓月當然不能對不起他們。”

“你……”淩老夫人氣的臉色發青。

“你父親在時，建功立業，為的不就是將我淩家發揚光大，這才有了淩國公府這麽多年都得皇上重用，是這京城裏歷經多年而不衰的貴族，而你呢，你做了什麽？翻出你父親的案子來，讓整個淩國公府都跟著蒙羞，就是你父親在九泉之下也難以安寧。”

淩皓月定定地看著淩老夫人，那雙明亮的眼眸清澈見底：“祖母，你既然知道父親的死，兇手另有其人，為何不將兇手抓出來，為父親討個公道？”

枉淩老夫人一直說她最疼愛的孩子就是淩遠騫，但是現在卻連為他討個公道都不曾。

“你父親是被流寇殺的，兇手早就伏法了！”淩老夫人狠狠地說道，“這就是真相。”

“祖母，那張契約皓月可是看得明明白白，趙氏她買兇殺人，花了十萬兩銀子請人追殺父親啊！”

“趙氏她就是真的這樣做了，你也該告訴祖母，祖母知道怎麽解決，那也不用鬧上公堂吧。”淩老夫人始終最在意的還是淩國公府的名聲。

淩皓月苦笑道：“若是祖母真的知道了會怎麽做？是一紙休書休了趙氏，還是直接讓趙氏病逝？”悄悄將趙氏處理了，淩國公府的名聲就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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