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國公府裏就更熱鬧了。

淩老夫人叫人去拿淩婉柔，敢在她的壽宴上生事，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她的底線，淩婉柔必須罰，而且還要狠狠地罰，不罰她不會長記性的。

“家法，必須請家法！”淩老夫人氣狠了。

“祖母，不要啊，祖母，我是柔兒啊……”淩婉柔看著面前碗口粗的家法，哭著喊著求饒。

“祖母，你不是最喜歡柔兒的嗎？不要打我啊，嗚嗚嗚……”

淩婉柔一邊哭著一邊掙紮，周媽媽按住她的肩膀，低聲道：“大小姐，您還是不要為難老奴了。”

周媽媽說話的語氣實際上幾乎是請求的口吻，淩婉柔又哭又鬧，極不配合，她幾乎按不住她，可是命令是老夫人下的，周媽媽這個做下人的只有遵從的份兒。

然而周媽媽的客氣聽在淩婉柔的耳中就成了周媽媽故意這麽說，是看她如今不得老夫人喜愛了就不把她放在眼裏了。當即啐道：“你個死奴才，敢對本小姐無禮！我母親不會放過你的。”

那眼神似乎是淬了毒的，把周媽媽嚇得心頭一跳。

周媽媽只得回頭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看這……”淩婉柔的極不配合，讓周媽媽很是為難，該怎麽辦還是要看老夫人的意思。

“給我打，狠狠地打！這淩國公府老婆子說話都管用了嗎？這後院可不是趙氏說了算！”淩老夫人本來就生氣，眼下聽到淩婉柔這話就更生氣了。

她作為趙氏的婆母，趙氏對她只有畢恭畢敬的份兒，這些年她將掌家的權力盡數交給趙氏，可並不代表，趙氏就能騎到她頭上，呵呵，趙氏還能動她院子的人，真是反了天了！

淩老夫人的吩咐一下來，執行家法的婆子們如何不應呢，這裏是老夫人的玉蘭苑，婆子們都是院子裏的人，可不管什麽大夫人，當下板子就下來了。

“啊！”淩婉柔一聲慘叫，響徹雲霄。

彼時，趙氏剛得到消息，就匆匆趕過來，還沒走進玉蘭苑就聽到了淩婉柔的慘叫，臉色一白，連忙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小跑進去的。

跑到半路，突然止了腳步，對趙媽媽說道：“趙媽媽，你快去找大少爺，讓他趕快來玉蘭苑。”

趙氏想的明白，淩老夫人既然已經向淩婉柔下手了，那縱然是她去了，未必攔得住，而大少爺淩正初歷來深受老夫人的喜愛，由他求情，自是最好不過。

趙媽媽明白她的意思，連連點頭道：“夫人放心，老奴這就去，您自己小心。”

等到趙氏到的時候，淩婉柔身下已經是一片紅了，雖然是隔著衣服打的，可是淩婉柔前些日子被西秦帝杖責二十，才剛好沒多久，新長出來的皮肉最是嫩，眼下又被打，不過幾下就只見皮開肉綻了。

“住手！”趙氏一聲怒吼，然後快步上前，擋在淩婉柔面前。

婆子們被趙氏瞪著，瞬間猶豫了，這大夫人擋著，這板子要是落下來可就打在趙氏身上了，當即還真的住手了。

“母親救我……”淩婉柔方才的哭喊已經破嗓，聲音沙啞不堪。

這微弱又沙啞的聲音聽在趙氏耳中，心疼不已，說好的黃鶯出谷的嗓音呢？

趙氏看了看淩婉柔的下身，粉色的裙子上已經滲出了斑斑血跡，可想而知裙子下的皮肉該是如何慘狀了，血肉模糊是肯定的了。

淩老夫人沈聲吼道：“怎麽停了，繼續，我不說停不準停！”

趙氏轉頭看向淩老夫人，道：“老夫人，柔兒是您的親孫女兒，你何苦下此狠手。”

淩老夫人沒好氣地回道：“老身把她當親孫女兒，她可有把我這個祖母放在眼裏！”

淩婉柔做了什麽，趙氏當然知道，只是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看著她這個樣子，做母親的如何不心疼。

“老夫人，柔兒她還小，縱使她做錯了什麽，好好教導就是了，她是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家，這一頓板子下去，要是打出個好歹來，可怎麽好？”

趙氏說著就忍不住掉下淚來。

可惜這番苦情戲，落在淩老夫人眼裏，已經起不來了任何作用了，沈聲道：“給過她多少次機會了，可她就是死不悔改，我看她是不打不長記性。”

老夫人是鐵了心地要讓淩婉柔痛一回，直接朝婆子們吩咐：“給我，狠狠地打！”

趙氏眼睛微瞪，直接將執行家法的婆子猛地推開，然後將淩婉柔扶起，道：“有本夫人在，誰也不能動大小姐！”

“趙氏，你敢和老身對著幹！”淩老夫人的怒意是更上一層樓。

“婉柔被你教成這個樣子，老身還沒連你一起罰，你竟然敢忤逆我這個婆母，看來這些年我對你是太好了！”

趙氏目前並不想和淩老夫人杠上，放軟了語氣道：“老夫人，柔兒她的傷才好，您要罰她可以，何必要請家法呢？您看看她身上的傷，已經出血了，要是以後留下疤痕該如何是好。”

趙氏以為自己已經放軟了話，淩老夫人頂多就是罰淩婉柔抄女則女戒就是了，然後她顯然低估了淩老夫人生氣的程度。

“她的傷是怎麽來了，老婆子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如今她還是不知悔改，今日定不能輕饒！”淩老夫人沈聲道。

趙氏心頭一涼，老夫人是鐵了心要打淩婉柔了，看了看淩婉柔，她的臉色蒼白，鬢發已經被汗水浸濕，她都這樣了，淩老夫人還是不肯放過她。

“老夫人，恕兒媳不敢認同，柔兒是我肚子裏掉下來的肉，做母親的絕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受苦。”

淩老夫人臉色一黑，趙氏還敢公然跟她叫板了！

“趙氏，你放肆！打，誰要是敢護著大小姐，連她一起打！”

婆子們得了老夫人的吩咐，當下也不敢馬虎，只得閉了眼朝趙氏母女打去，只是這棍子還沒落下就沒了力道，婆子睜開眼睛，正對上淩正初陰冷的眼神。

大少爺！婆子一驚，握棍子的手直接一松。

淩正初收了收神色，朝淩老夫人行了一禮：“孫兒給祖母請安。”

淩正初是淩國公府唯一的嫡子，淩老夫人也最是疼愛他，見著自己最疼愛的孫兒，淩老夫人怒氣微消，擺了擺手：“初兒你怎麽來了？是來給你妹妹求情來了？”

淩正初二話不說，當即朝淩老夫人跪下道：“孫兒不敢，婉柔犯了錯，祖母罰她是應該的。”

淩老夫人的神色微微舒緩了幾分，這大概是她目前聽到的最順耳的話了。

然而淩正初的下一句話就轉了話鋒：“孫兒身為婉柔的兄長，長兄如父，卻沒能教導好婉柔，孫兒也該罰，求祖母連孫兒一並罰了吧。”

這是變相地給淩婉柔求情了，只是淩正初到底沒有忤逆淩老夫人的意思，淩老夫人心裏倒也沒有生淩正初的氣，只說到：“初兒，祖母罰她是為了她好，這件事情你莫要參與進來。”

淩正初看了看淩婉柔，又看了看趙氏，母女倆一個血跡斑斑，一個淚眼婆娑，可憐的不行。

歸根結底還是淩婉柔自己作的。淩正初若是可以，當然不想參與進來，可是到底是親兄妹，再加上趙氏這個親娘，對淩婉柔十分溺愛，怎能不救呢？

淩正初朝淩老夫人叩頭，道：“祖母，婉柔的事情，我這個做大哥的不能不負責任，還請祖母成全，妹妹身子不好，這要是再打下去恐怕性命不保，孫兒懇請祖母讓孫兒代為受過。”

什麽！

淩老夫人大吃一驚，淩正初代淩婉柔受家法？這可如何使得，淩老夫人當然舍不得，她並沒有將趙氏母女和淩正初混為一談，打淩正初這可是萬萬使不得的。可是瞧著淩正初這個架勢，這家法是不會落到她身上了。

淩老夫人猶豫了，淩正初直直地跪在地上，等待著。那廂趙氏也是揪著心，淩老夫人比她想象地還要生氣，她不確定淩正初的求情會不會管用。

“初兒，你起來吧。”終究淩老夫人還是心軟了，擺了擺手道“帶你妹妹回去吧，”

淩正初面上微微露出輕松的神色，笑道：“孫兒多謝祖母。”

說時就站起身來，快步走到趙氏母女身邊，道：“婉柔，還不想祖母道謝。”

趙氏也連忙柔聲說道：“是啊，柔兒，你開口說話呀。”

淩婉柔此刻說話都困難，最重要的是她並不想說謝字。

淩婉柔遲遲不開口，淩正初的臉色微沈，這個妹妹就是太驕縱了，不知輕重緩急。

而此時一個小丫鬟忽然急慌慌地跑進來：“大少爺，不好了……”

淩老夫人疑惑了，看向那小丫鬟。

小丫鬟跑到淩正初面前，跪下道：“大少爺，不好了，姨娘出事了。”

淩正初臉色微變，怒道：“你胡說什麽，老夫人面前，你還敢胡言亂語。”

小丫鬟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大少爺，是真的，姨娘，姨娘她見紅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淩老夫人、趙氏、淩正初皆是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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