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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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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很小的時候便知曉了。”高湛像是喃喃自語,對著這個並不太熟絡的郎中大夫竟一抒心頭惆悵。

“公子真不是普通人啊,似乎並不太將此事放在心上。此般心性非常人能及!“郎中自然將高湛當了貴客,便從心中嘆服說道。

“只是不由己,便從命,生性如此,況且我這人也不討喜,大概死了也只是讓人拍手稱道如釋重負罷了。”高湛自嘲般笑笑。

“誒,公子怎可如此說道。敝人雖與公子不甚相熟,可倒是覺得公子不露喜怒卻是極重感情之人。這人便是一盞油燈,沒了心火如何得了啊?公子不可萬念俱灰,您所在意之人定也希望公子好好活著。”

這郎中甚是動容,若是知曉這人便是掃了本門鄴城總壇的齊國皇帝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了。

高湛眼中都是戲虐之色,卻故意挑眉問道:“當真會有人牽掛於我?”

“自然自然!”郎中真是好人做到底,畢竟辛苦醫治了兩三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人多活幾年,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嗯。。。。。。多謝先生安慰了。”高湛難得說了句頗為悅耳的話,大約是這郎中也說得他順心了些。

“那他呢?我若是死了,你說他會傷心嗎?”高湛換好了繃帶,整了衣裳,擡手突然指著門外說道。

郎中納悶,順著高湛所指的方向看去。如有靈犀,本來空蕩無人的門外猛地便出現了那人。

子莫抖了抖手中折攏的雨傘,發上的雨珠都還未消散。天邊似乎驀然刮過一陣清風,卷起那人的衣袂翩然。長發是飛散的流水,牽引著背後的雲海翻湧,仙姿渾然而成。

郎中見到子莫一楞,撇頭又看看高湛的神色。

本以為是何家閨閣千金讓這人到此般田地了還魂牽夢縈,突然又想到方才自己撞破的房內情景,那郎中厚實的紅黑色臉皮開始熏蒸著熱氣!難怪啊!說是兄弟,可看著著實不像!誰家兄弟眉目傳情?

想到這幾日他們共宿一屋,郎中猛地站起身子。結結巴巴拍了拍高湛的臂膀,鄭重且輕聲說道:“公子,這。。。珍重啊。。。酒乃穿腸□□,色乃刮骨鋼刀!珍重,珍重!”郎中想到了這茬便猶被油烹,老臉通紅,拔腿就往外走去。

高湛在他身後笑得得意,而子莫一臉莫名,不知道這人又在怎麽欺負老實人。落荒而逃的大夫與子莫擦肩而過卻被逮了回來,子莫拉著他一臉無辜說道:“先生,我挑了你的一匹良駒,多謝了!”

“不謝不謝!貴人客氣了!”那郎中猛地一下抽出了他的手,如被火灼。面色潮紅,看看這張不食人間煙火的容顏又瞧瞧屋內那滿臉揶揄的男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轉頭就要走了,可想想又有些不妥。這人可是門主的貴客,他也該提點幾句才是,所謂醫者父母心!

“公子啊!這。。。。。。顛鸞倒鳳也需得有所節制!節制,方能讓。。。讓你家兄長有所裨益,切記,切記!”利索地拍了怕子莫的肩膀,那郎中搖搖頭風風火火走了。這裏面的公子看來真是沒多久活頭了,這般絕世美人朝夕相對,常伴身邊,油盡燈枯真是遲早的事兒了!大夫搖著頭,咚咚咚便大踏步地下樓了。

。。。。。。子莫看著郎中的背影,不禁風中淩亂。

果然該是啟程的時候到了,高湛只是好些了便開始作妖讓他不得安生,若是多住幾日,還不得滿城風雨?!

入了屋子他幹脆利落收拾著衣物,臉是臭的,可也不想與這人爭個什麽。趁著暮□□臨便出鎮子向母國而去,可不能再耽擱了。

備了隨行幹糧,與那郎中和藥童道別後,二人同乘一輛馬車朝城外而去。那郎中也是個細心人,找了一人為他們馭車直送往關隘,這樣少了喬裝的麻煩,子莫欣然接受。

車軲轆帶著馬車搖搖晃晃,肩膀擦著肩膀,衣角纏著衣角。子莫頗有些嫌棄地往外挪了挪位置,高湛心領神會,悄悄往他又挨近了些。子莫還想退, 被那人一把抓住了手牢牢包在了掌心,那人問道:“生氣了?”

“不敢。”目視前方,連眼光都不帶偏移的。高湛悶笑出聲,這人最大的生氣便是這樣生悶氣。一本正經地泰然自若,其實早已經五內翻滾,連耳根子都冒著熱氣了。

“可別如此,你高長恭還有何不敢的?其實真沒說什麽,只是問了郎中一個病人都關切的問題罷了。哪裏知曉這人還眼帶慧根,該是你我當真很是相配吧。”高湛如此便是解釋了,輕巧帶過,順便又占著口頭便宜,樂此不疲,沒個正形。

呼。。。。。。子莫長長嘆了口氣。這人巧舌如簧,也知曉和這人較著這番真便是場沒有終結的扯皮。況且以往的此般較量,他何曾贏過?

想到此處有些沮喪,但又突然靈機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麽,子莫勾唇一笑低聲說道:“你是病人,既然與那郎中大人這般投緣之狀,該是他說的話兒都會聽的吧?如何囑咐的?切記啊!莫動了什麽念想!”子莫狡黠側著臉龐偷笑,他便是要反將他一軍讓這人啞口無言才好。

哪裏知曉高湛卻甚是著迷地看著他的臉,微微瞇了瞇眼。臉孔不斷湊近著,用手掌包著他的腦袋逼近著圈在了馬車的小小一角。

“長恭。。。。。。你可知你一笑我便沒了魂兒,如何還能節制?美人在懷,折壽也是福氣!”暧昧地手掌摩挲著子莫的臉龐,氣息相接。那唇瓣離得很近,卻偏偏並不靠攏上來,只是用情話相挑,酥軟入骨讓人猝不及防。

高湛的眼睛似乎是那天邊的星星,陰霾不在便是熾烈的焰光。不知為何,他只有在對自己說著情話之時眼底才會這般清澈。沒有詭計,沒有盤算,猶如那夢中的少年,和盤托出,絲毫沒有保留和隱瞞。

赤誠如此,子莫竟然沈淪在那視線之中。這眼神真是熟悉,為何他的心中有恍如隔世的悸動。。。。。。?莫非魔怔了,不過是個夢魘,卻不知不覺多了幾分對高湛的仿徨和沈淪。

意亂情迷,他是高湛還是楚彥?而他是子莫,長恭亦或是誰?

腦海中隱隱綽綽翻騰著飛揚而下的碎片,似乎鵝毛般的大雪在兩人之間飄散。其中的畫面讓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殷切叫著師父的該是楚彥,而折下那枝幽蘭送到他手心的該是高湛。

該是南轅北轍的兩人,一虛一實,卻分外清晰地重疊在子莫眼前。

“師父。。。。。。”那少年真若存在,現在又該如何?師徒之戀乃是大忌,卻陰差陽錯踏入雷池萬劫不覆。

“長恭。。。。。。”而這人使盡了手段也要越過人倫的底線,卻說折壽也是不枉此生。

唇邊有輕柔的溫存,子莫一動不動。並未回應,也沒有抗拒。似乎想要再靠近一些辨別這讓他熟悉的體溫味道。

馬蹄聲猶如時間的巨輪,轟隆作響,碾碎了那奔流不息的時光。

這時隔千年的再會究竟是必然還是巧合?子莫從未想過他為何會來到這方天地,卻在高湛的唇溫熱了他的瞬間,有了些許觸動和疑問。

為何他看著高湛的眉目,竟開始一陣陣心疼和恍惚。

不知道車輪子是碾壓到了何物,咣當的一聲巨響。高湛的牙關重重磕碰在了子莫的唇舌上。

兩人都覺一陣吃痛,子莫看著眼前的臉孔,倏然離得遠了些。

他是中了何邪術?被這人輕輕撩撥便如此抗拒不得!竟然猶如陷入絲網,逃脫不得?!

震楞地舔了舔嘴唇,一絲腥甜,居然已經被磕破了皮。

高湛也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皺著眉頭甚是痛苦的模樣。子莫一看,在心底發笑,看來他是咬到了舌頭了。

子莫剛要揶揄幾句,可前面馬匹的嘶鳴聲讓子莫頓時警覺起來。奔跑中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原本從窗欞裏呼嘯而出的風聲如今已然淹沒,萬籟俱寂。這夜晚不過剛至,安靜地失了常態!

“別說話,你便呆在車裏。”子莫讓高湛坐在車裏,自己腰中所配武器已然出現在手中。那金縷線閃著寒光,讓著幽暗的車中更為森冷。

子莫撩起了門簾,高湛卻用手攔在了前面。

“我要和你共進退,同回鄴城。別想再自己冒險!”

難得的正經神色出現在高湛臉上,子莫想了想,鄭重點頭,出了馬車。

馬兒踏著步子停在原地,而原來趕車的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看來方才的顛簸該不是意外,伏兵便在周圍,只是不知道是哪路人馬了。

突然迎面射來一箭,卻越過子莫往馬車裏而去。子莫手中金屬線猶如有著魂魄,一抖手腕那絲線便跟著利箭飛舞過半空,利落中只是帶出一陣寒光,哢嚓一聲將箭矢夭折在半空。斷了的羽箭插入馬車門框上,驚了馬匹。子莫一手穩穩曳住了韁繩,將馬兒穩住。

暗處的宇文邕輕笑出聲。高長恭便是高長恭,一人當關,萬夫莫開。大概要越過他先殺了那馬車裏的人還當真是不可能的。

周國皇帝的手輕輕擺了擺,幾百支對準了那空曠之處的馬車的弓箭齊齊放下。

宇文邕看著不遠處的那人,嘴角不覺露出了幾絲微笑。他便知道他不在斛律光的大軍之中,果不其然。

多日未見,那人身上全無傷痛。能從燕軍的鎖馬陣中這般安然而退,他不知道長恭用了什麽法子,心底卻滿是得意和竊喜。

一抹殷紅染紅了長恭的唇,這異色讓那人妖冶得令人更為心神蕩漾。

唇破了嗎?

宇文邕皺了皺眉頭,想著本不該在此刻想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晚了晚了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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