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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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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恭見過大娘,見過三哥。”蕭子莫知曉大娘一向最厭惡她和三哥沒大沒小沒長沒幼地胡鬧,於是一邊眼角眉梢和三哥打著暗號,一邊恭敬向大娘請安。

“恩,不必拘禮了。”大娘拿著帕子咳嗽了一聲,這寺修在山頂上,冬天的風是有些寒涼。

“長恭身子都好了嗎?我還和娘說叫你一同來的,可我娘怕是你有傷在身不好出門,便沒有去叫你。”孝婉看到子莫同在這白馬寺,真是喜出望外。

“哎?是嘛,我也是不知道大娘和三哥也來白馬寺拜佛啊,不然大家一起來豈不是更加熱鬧!”子莫笑著說道。

“長恭是和翠娘一同來拜佛的?”孝婉看著一邊睡得熟熟的鄭兒,問道。

“恩,是,三哥呢?陪著大娘來上香?”

。。。。。。孝婉看看子莫,又看看元仲華,似乎有些尷尬,說道:“我陪娘親來一是拜佛的。。。。。。二來再過幾天便是爹爹的十周年忌日,我們在這白馬寺的內殿給爹操辦著法事,長恭,你好多年都不曾回家了,今年才過年又為了救聖上而負傷,所以。。。。。。後天才是正日子,原本是打算到那天再叫上兄弟們一同來拜祭爹爹的。”孝婉面露難色和子莫解釋著,大娘轉了轉身子,又咳嗽了一聲,說道:“長恭既然來了,就也一同留下給老爺守夜吧。這裏風涼,我先回佛堂去了。”

“是,母親慢走,我和四弟即刻就過來。”三哥送走了大娘,高興地拉著子莫的手,“我娘喜歡清靜,二娘三娘往常被我娘呼來喝去地怕了,便是來白馬寺做法事也就由我這個兒子侍奉左右盡犬馬之勞,幸好你也來了,不然我正愁這幾天可怎麽過呢!”高孝琬眉開眼笑,她母親不是拜佛就是讓他跪在爹的靈位前一番教訓祖訓,然後三句不離要他娶妻生子的事情。

“恩,我今晚就陪著三哥一起給爹爹守夜,這樣孝婉就不會孤單了。”子莫笑笑,抱起鄭兒,她先要把小鄭兒,翠娘和劉先生送回家。

“哥哥不同我們一起回去嗎?”鄭兒揉揉惺忪睡眼。

“恩,哥哥要給爹守夜,等過了爹爹的忌日再回家,這幾天鄭兒就好好聽翠娘的話,好好聽先生的話,知道嗎?”子莫把鄭兒放到了馬車上。

“公子,你要註意身體啊,山上夜裏涼,多穿幾件衣裳。”翠娘叮囑著,馬車便下了山,回高府去了。子莫又回到了白馬寺,守門的小沙彌見是河間王爺領著來的,便大開方便之門,子莫不用翻墻了。

爹爹的法事在內殿東側的玉佛堂裏操辦,沙彌們滿滿坐了一個大殿,身披袈裟,手持木魚,口中念著經文。燃香繚繞,上方臺子上放著爹爹高澄的靈位。

子莫點燃了香,跪地拜了三拜,時光如梭,一轉眼便是十年過去了,而爹爹的音容笑貌清晰依舊,猶如只是昨日裏的事情。

“爹爹,長恭很想念您。。。。。。爹爹生前教誨,兒子不敢有一絲一毫忘懷。”子莫微微紅了眼睛,恭敬給爹爹上香。

“子莫,我們先去用些素齋吧,等吃了齋菜,入夜了就要給爹爹來守夜了,到時候有什麽要和爹爹說的再講給爹聽吧。”孝婉拉著子莫出了佛堂,到了清涼臺,這裏是白馬寺接待貴賓的地方,要不是高澄爹爹來此做法事,是不會敞開門供人使用的。

鐘鼓樓的鐘聲伴著夜幕重重傳出,凝重,深遠。

大娘,孝婉,子莫一同跪在蒲團上,手裏拿著佛珠。身後的沙彌念的不知道是大悲咒還是地藏經,木魚唱經聲裊裊。

她,三哥,大哥,五弟,六弟都挺好的,不知道爹爹如果真的在天有靈,會感到欣慰嗎?

逝者已去,留給生者無盡哀思,在佛堂中一跪就是幾個時辰,不知不覺到了子時。

“娘親,你快去睡吧,這裏有我和長恭守著。”三哥扶起了已經雙腿麻木的大娘,看她臉色蒼白,便讓大娘回去休息。

“恩,那好,記得給你爹上香火,蠟燭也要管住了,不能燒完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大娘絮絮叨叨,被三哥頭如搗蒜終於送回了房間。

夜色靜謐,和尚們法事做了三巡,便也都陸陸續續下去了。

蕭子莫見三哥靠在佛堂柱子上睡著了,便輕輕上前給爹爹接了香。

“嘶。。。。。。”子莫笨手笨腳,居然睡意深沈間迷迷糊糊被蠟燭燙到了手背。

“長恭,你怎麽了?我來好了,你怎麽不叫醒我,手沒事吧!”三哥一聽到子莫抽泣聲就醒了,看到他寶貝弟弟捂著手掌又甩又跳,瞌睡蟲都不見了。

“呵呵,三哥,沒事沒事,我就自個兒笨,我看爹爹都又要笑話我了。”子莫不好意思了。

“你別捂著,給我看看,紅了沒有?”高孝琬似乎那蠟燭是燙在自己手上,不依不饒定要看看那裏有沒有燒傷了一塊。

“沒事,你看,就一點點,正好,給我醒醒瞌睡。”

“不行,你總是四處受傷然後忍著,這可不能藏著掖著。”三哥說完,子莫的手就被三哥大力地掰了過去。自打爹爹過世後,孝琬便一改年少輕狂的秉性,老成持重,凡事忍讓,少年當家,很多很多事情原本便不是原先的那個高孝琬所能承擔的。可偏偏,三哥獨自都挑了下來,任多少風浪和重擔,他都榮辱不驚,家門極盛而衰,多少人情冷暖,皆是這個少年雲淡風輕擔了下來。子莫以為三哥便是已經轉了性子了,可此刻倔強地握著她的手,滿眼都是急切的煩躁神色,倒是又有些像兒時的那個熊孩子了。

劍眉星目,一臉倨傲,蕭子莫還記得初入高府之時,這個少年郎就是高高擡著驕傲的頭,連看都不去看她一眼,滿眼不屑,還拉著延宗故意挑釁說要把她的小白給吃了。

“呵呵。”子莫不禁笑出了聲。

“古裏古怪笑什麽? ”孝婉一邊幫子莫吹著燙燒的手,一邊擡頭看著她。

“三哥是熊孩子,哈哈。”

“什麽?!”孝琬聞言一怔,臉色變了變,隨即氣哼哼地連耳朵都可疑地紅了起來。紅燭照得佛堂明明昧昧,他離著心愛的長恭那麽近,那麽近。長恭好看極了,恍如入畫了一樣。他知道自己打小便喜歡這張容顏,小時候只覺得弟弟那麽漂亮,想和他一起玩耍,一起嬉戲,看他疼了,他也疼,看他笑了,他便也開心。如果說這是被色相蠱惑了,可他的長恭遠遠不止有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孔。爹爹去世了,誰能這般無怨無悔一去北塞七年代行皇子之職戍邊。他家四弟沒有享著什麽天潢貴胄的福,倒是被高府的榮辱累到了如今。

“四弟。。。。。。你受苦了。”孝琬的眼睛很亮,和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一樣清遠如寒星。不過,現如今,那眸子裏更多的是一種淡淡的愁緒和柔情。

“三哥,你怎麽那麽說,我覺得我不苦,真的。爹爹也是知道的,你看,你這樣淚眼婆娑的,爹爹都該顯了靈來笑話你了。”子莫拉拉孝琬的手,一同坐下,便是又促膝長談起來。他們兩兄弟這樣可以安靜說話的機會很少,想來如此這般熬著慢慢長夜一起隨意聊著,天南地北,快意灑脫著,就是那年因為比武兩人一起被爹爹罰跪高家祠堂的時候了。

兒時往事,子莫戍邊七載家裏的各種際遇,無所不談。兩人聊著聊著,天一下子就是快亮了。

子莫說得累了,漸漸靠在三哥的肩頭昏昏沈沈,進入了夢鄉。

待孝琬發覺,她已經完全睡倒在了三哥身上。

高孝琬看著子莫的睡容,不禁擡起手,猶如羽毛般萬般愛戀得撫摸過她的臉。他不敢多用一分力氣,也不敢發出一點動靜,怕吵醒了此刻在他懷中的人兒。

“長恭。。。。。。”高孝琬輕輕喚著,垂下頭用自己的臉貼著弟弟的臉,好像抱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不敢有一絲松懈和怠慢。

三哥把自個兒的外袍蓋在子莫身上,一絲晨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進了佛堂。蠟燭燃得嗤嗤作響,孝琬抱著子莫,任由時光穿梭而過。

卯時過了,元仲華的丫鬟來佛堂,從門縫裏便看到相擁而眠的兩人,嚇了一跳。她匆忙轉身,也驚到了孝琬。

“哎?天亮了嗎?”子莫揉揉眼睛,她睡得很香,全身還很暖和,一看,是三哥的袍子。

“三哥,你可別著涼了,怎麽盡顧著我了。”

“不打緊,你睡得那麽香,我看著也開心。”孝琬笑笑,一臉寵溺讓子莫都低頭不好意思起來了。明明就是個熊孩子的,做什麽兄長的表率。

子莫吐了吐舌頭,見三哥叫住了門外的侍女,那是大娘的貼身丫鬟吧,似有什麽事情說,便和三哥打了招呼,自己先回房間洗漱去了。早上還有一場法事,她得先把睡眼朦朧的樣子拾掇一下了,不然會被大娘教訓。

連著兩日法事,到了第三天,就是爹爹十周年的忌日。二娘三娘,還有大哥和弟弟們都來了,白馬寺主持親自披著袈裟開壇念經,朝中不少達官顯貴也絡繹到來。那日,高家的叔叔輩的王爺們也都齊聚白馬寺,其中便有九叔叔。子莫不經意擡頭便和高湛打了個正面,和哥哥弟弟們一起披麻戴孝給九叔叔行禮,便把頭埋下去了。

二叔高洋讓公公傳了懿旨,給了高府一些賞賜,說是他身體尚未康覆,便不能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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