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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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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倫第三局原本要和子莫比的是摔跤。

不過,慕容公子替可汗傳話,第三局在晚上的篝火宴會上進行,比的,便是鬥酒。

蕭子莫頓時腦子空白,這讓她情何以堪。

“好啊~~~~鬥酒!上最好的馬奶酒!”場邊的人們歡呼雀躍,這前兩局比賽殺氣騰騰的,直讓人緊張,沒想到這第三局是比喝酒,大家皆松了一口氣。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

柔然世代游牧為生,這愛打獵,愛喝酒皆是天性。

多倫一說鬥酒,人們皆是鼓掌叫好,以為這多倫和蕭子莫是不打不相識,從鬥毆變成了友誼賽。只有蕭子莫知道,這當真是要了她的親命!

“如何?高大人這一臉發怵的模樣便是不同意?”多倫故意問道,他本覺得這慕容沖是在逗他,可如今看子莫變了臉色,倒心下大喜,莫非這酒還真是他高長恭的命門?!

“好!那便鬥酒!”子莫不能服輸,點頭。

她與段深謝過,便回了自個兒的住處,慌慌張張,摸出了郭太醫給的錦囊。

“郭太醫啊郭太醫,救命的菩薩!”子莫一邊念叨,一邊打開了那紅紅綠綠的錦囊,裏面有張紙條,攤開來,只有一個字,子莫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還是她不識字?

那張紙上工工整整寫了個“忍”。

呸!子莫一把把紙條揉成一團丟到了墻上。

該死!別讓我回去!子莫快把那錦囊扯破了,郭老頭這個混賬!

有人敲門,子莫深呼吸幾口氣,開了門見是九叔。

“長恭,你的酒量我是知曉的。”九叔擔心地看著沾點酒就喊他爹的子莫,不禁滿心憂慮,“不如認輸吧。”

“不可,既說了是比鬥三局,我未比便先認輸,莫說是在北漠,就算是在鄴城裏,我高長恭也是丟不起這個人。”子莫在戍邊駐軍中六年,豈會不知這男人拼酒就如同真刀真槍拼命,只不過她先前都有機會作弊,而這次。。。。。。

篝火灼灼,仿佛給這個草原渡上了烈陽的顏色,星子掛在洗盡鉛華的天邊,安靜地明媚眨眼,遠處的天際與這片冰火交融的曠野連接成了一線,如同給那達慕大會的上方籠罩上了一層最奢華的帳幔。

人們載歌載舞,美食美酒便像天邊的星星一般隨處可見。

苻堅握著鄰和公主的手,入席於篝火晚會的上方席位,他環視四周,說道:“今晚,將是柔然可汗庭最美好的夜晚。因為,明天我們最美麗的公主就要啟程遠嫁,而今晚的歌聲舞蹈與美酒佳釀,都是為了她而踐行,柔然的子民們,請大家一起舉起酒杯,為我的妹妹,為我們柔然最美麗的公主,送上我們最美好的願景,同飲!”苻堅舉起盛滿了美酒的琉璃酒杯,四下皆是一片祝福聲,柔然子民共暢飲,為這個特殊的日子慶祝。

“高大人,請!”多倫邀蕭子莫一同上了高臺。

在大會中央的臺子上放了張矮桌,上面是兩個大酒壇子,他朝四周一抱拳說道,“今日我多倫能與高大人比試,也是十分盡興。這是我柔然上好的馬奶酒,今日裏我多倫便與長恭殿下痛飲不醉不歸,誰先喝得仰頭倒下便是誰輸,哈哈哈,如此這般權當是給晚會助興!”

“好!好!”四周皆是一片吶喊歡呼聲。

蕭子莫順著多倫手指的方向看去,環繞臺子一周的均是未啟封的酒壇子,頓時腦門疼了一陣。

“多倫,你可不能這般無禮。”坐於苻堅身側的鄰和公主突然起身道,“這長恭殿下是北齊的迎親大臣,明個兒便要隨著長廣王殿下一同啟程回鄴城,你今晚如此與他拼酒,喝壞了身子耽誤了行程可如何是好?”

公主搖了搖可汗的袖子,嗔怨道,“可汗,你看這個多倫,真是只憑著自個兒的脾氣,一點不管不顧大局了。”

“哈哈哈,公主還未嫁人,便擔心起耽誤了大禮的日子來了!”下面有部族長老借著酒勁起哄到,四下裏便是一片哄笑聲,聽得苻堅笑著搖頭,公主跺著腳臉都紅了。

子莫看看九叔,便知是他去求鄰和公主說情了,九叔一片護犢之情,子莫感恩於心。

“恩。。。公主說得也是在理啊。。。不過如若是這樣,可如何是好呢?”苻堅俯視著下方。

“不如這樣,多倫勇士與高大人不以誰喝得多為勝,便瞧著是誰喝了整壇馬奶酒後,仍然能百步穿楊,這便也能分出個高下。”席上慕容沖提議道。

“恩,這好,這是個好辦法。”其他人皆認為此法子可行。

多倫看看慕容沖,又看看可汗,便也點點頭。他第一輪在射兔比賽上,被子莫稀奇古怪的法子攪了局,本就輸得很不甘心,現下又有比試箭法的機會,便也覺得合理。

一開那酒壇子,多倫仰頭便如同牛飲水般舉著酒壇子大口往自己肚子裏倒著。

“好!!!!!!!多倫勇士真是好酒量!”眾人都是鼓掌聲加油聲。

“高大人!你不能輸了呀!!高大人加油!”底下看熱鬧的人中還有興致勃勃給蕭子莫助威的。

子莫心裏一橫,這從喝死到只要喝完這一壇子,她也算是僥幸逃出一劫了,便也開了封條,舉過胸前,高高仰起頭,將那馬奶酒一飲而盡。

馬奶酒是活血驅寒的佳品,子莫閉著眼睛一幹而下,胸口頓時血氣翻湧。馬奶酒本是後勁強烈前味醇厚的酒種,可沒想居然在她身上力道如此兇猛。草原上的寒夜本就冰凍般的溫度,而子莫的身體熱得如此厲害,她揩揩額頭的汗珠,心涼了一片,封住了身體幾個大穴,只求現下可別出了什麽狀況。

她和多倫站在高臺上,兩人均搭弓上箭,瞄準了百米開外的一處胡楊樹上的風鈴,誰先射下那鈴鐺便是誰贏。

草原上的夜風吹得那鈴鐺在胡楊樹的枝椏上仿佛精靈一般繞著細繩線兒舞動,一串叮叮當當的聲響乘著夜風傳出了好遠。

子莫蹙著眉頭,凝神視於那一點。

她的視野已經開始出現疊影,那小小風鈴如同魔魅般在她眼中詭異地左搖右晃,鈴聲傳入耳中竟也是擾得心神一陣陣恍惚。子莫拉滿了弓弦,卻未先發制人一箭中的將鈴鐺先射下,屏氣凝神似是伺機而發。

多倫也是全神貫註,今晚的風兒有些猛烈,那小小的鈴鐺不斷顫抖著發出了脆弱的聲響。鈴聲和著草原上猛烈的風掠過的呼嘯,篝火晚會上竟一時間靜得詭異。

突然,一道白光劃破了平靜。多倫射出的利劍刺穿了似乎凝滯的空氣,在人們的千萬道矚目的視線中如同破開天空的閃電,朝著鈴鐺擊去。

那枚箭直抵目標,鈴兒被利箭刮擦著反轉了一個方向旋轉,可卻並未掉落下來。多倫大喜之後便知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子莫眉間滾下一顆汗珠,蜿蜒著流下她俊秀的鼻梁,然後晶瑩如露珠掛在她的鼻尖上。

咻的一聲,那箭石破天驚裂空而出,子莫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天地間似乎只剩下她一人,一箭,還有她眼中那唯一的目標。

滴答一聲,是她鼻頭的那滴汗珠滾落於地面的聲響。

然後,是鈴鐺與箭激烈膠著而起的一串撞擊聲響。

她的視野中,是倏然落地的鈴鐺猛地撞擊凍土的影像,擊打起粒粒雪花飛絮。。。。。。一瞬之間似有千年萬年那般漫長。

呼。。。子莫長嘆一口氣。如釋重負,眼前便又是重重疊疊,白茫茫似乎快要斷線的頻道。

啊~~~~~~~~~~~~~~周圍頓時爆發出了一片整耳欲聾的歡呼聲,人們激動的叫好聲在一片空曠的原野上顯得格外浩瀚和雄壯。

苻堅微微搖了搖頭,他是惜才之人,若是高長恭身在柔然,他便是如虎添翼,該有多好!

慕容沖兩眼只是直直看著高臺上的蕭子莫,他除了震愕,也不知道該如何洞悉自己內心那排山倒海般湧上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究竟是什麽了。分明中毒已深,那酒也是穿腸□□,可為何這人卻這般如同神祗似的不肯露了一絲破綻出來!為了護他九叔高湛?為了護那個欲將他殺之而後快的北齊王朝?他不懂。。。。。慕容沖手中酒盞落地,只是茫然苦笑。。。。。。

九叔眼睛微微濕了,他是性子冷漠之人,記不清這眼淚是多少年沒有這樣沾濕了他的臉龐。於是如今滿腔的如烈火燃燒般的激動與歡喜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長恭這一戰是為了他,而他心裏很清楚長恭如今該是怎麽個處境,如何隱忍著也要贏下了這一場。他看過郭太醫的方子,那都是涼血疏通的藥,解毒,還有排淤。高湛雖不知道這到底針對的是何種毒,但是他知道這飲酒絕對是長恭此刻的大忌。

長恭。。。。。。高湛一時滿世界只有那高臺上的高長恭,便也沒有理會在旁輕喚他的鄰和公主,緩步朝著高臺走去。

子莫用弓支在地上才不至於失了意識癱倒在地上。

喉頭腥甜難,血氣翻滾,子莫方才繃緊的四肢此刻越來越失了她的控制。仰頭失神微微踉蹌,多倫欲攙扶,卻發現蕭子莫已經被身後的高湛扶住了腰身。

子莫微微側頭,看到是九叔便有些安心地笑笑:“九叔,長恭的箭法還是沒給你丟人呢。”

“是。。。。。。長恭的箭法便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高湛的手覆上子莫的額頭,熱得燙手,感到身前的子莫似乎是失了力道已經越來越重得倚在他胸前,高湛也並未做他想,攔腰抱起了子莫,便走下了臺子。

周圍一片輕輕的抽泣聲,看著他們兩叔侄。鄰和公主更是有些呆了。。。。。。

多倫奇怪地看著他們,跟上來問道:“高大人這是怎麽了?”

“我侄兒根本不善酒性,平日裏小著幾杯就會認不得人,方才那麽重的份量,怕是早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高湛這樣一說,人們更是議論紛紛。這高長恭都已經醉成這樣了,居然還能獲勝,真當是箭術奇偉。

多倫一聽,沈下了臉,有些沮喪地坐在地上,他真是輸得心服口服!

子莫覺得自個兒是騰空而起的,待發現是九叔抱著她將她放在了床上,便有些慌張。

九叔用手擦著她臉頰上的汗,寒香撲鼻,攪得她頭一陣陣愈來愈疼,高湛的發絲還似有似無擦著她的脖子與耳朵更是讓她不可自抑得發出喘氣聲。

“九叔,你出去!我自個兒歇歇便好!”子莫一把拉住高湛的手,猛地把人推到了門口,高湛只知道他毒性覆發,想搭脈給她瞧瞧的,卻不想被下了逐客令。

“長恭,我幫你瞧瞧吧,郭太醫的方子是給你解什麽毒的?為何吃了那麽久還是反覆得如此厲害?”

“不用了九叔!你早點去休息,我也要休息了!我只是不勝酒力,那馬奶酒對我來說太烈性了些,沒有事情!你不要耽誤了明天的行程,早先歇息吧!”蕭子莫把九叔推出門外,然後一把把門反拴上了。

“長恭?長恭,你開門呀!”高湛不依不饒,不想門外傳來了鄰和公主的聲音。

公主撒嬌著與九叔說明個兒便上路了,要讓子莫好好休息不便打擾,子莫又在房內說自己是醉酒了睡一覺便沒事打發九叔回去,高湛這才心事重重被鄰和公主拉走了,說是明天早晨再來看她。

子莫在房內運功強逼亂竄的真氣回歸正位,一時半會總算找回一絲清明。下腹的感覺讓她如同萬蟻啃噬般銷魂蝕骨,若不是自個兒強行用意志壓制著,大概真是會闖出潑天大禍來。

子莫運功過了子時,把最難熬的時辰撐了過去,然後囑咐苻堅宮內的內侍給她煎了一碗藥,縱然端著碗的手都是一陣虛脫的痙攣,她還是將藥湯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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