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入電梯。

榮與期按下總統套房所在的五十二層。

路明月瞥他一眼, 按亮五十三層。

花園餐廳在五十三層。

榮與期好笑地瞥她一眼，不緊不慢開口，“和路程程一起吃飯的是顧嘉沅。”

路明月驚住, 怎麽也沒想到自上次四人在這吃飯後，路程程和顧嘉沅還有聯系。

難道上次他偷偷摸摸來南港也是見她？

樓層快速上升, 她看著不斷攀升的數字，懷疑地看他, “你早就知道？”

榮與期搖頭, “只比你早一會。”

他說的是實話，在她家門口時, 孫長洲打來電話告訴他這個消息。不過，剛才在樓下他故意沒說路程程和誰吃飯，確實存了私心。

電梯已經到升到三十層，榮與期靠著電梯，懶懶地看她, “確定要上去？”

路明月有些遲疑，她剛才就在考慮這個問題, 萬一那兩人在約會, 她這麽大喇喇地上去得多尷尬。

她想想又不太可能，像是在為樓上兩人解釋道, “應該是顧小姐請程程拍照。”

一路明月的短視頻很火，被很多人轉發，有很多網友在評論裏誇讚制作團隊。她直接在回覆裏@攝影師路程程，所以, 路程程的行情現在也是水漲船高，他的微博開始活躍起來，有很多人想找他拍照。

說不定顧嘉沅也只是找他拍照而已。

上次他徒弟說有“富婆”出三倍價錢找他拍照，也許那個“富婆”其實就是顧嘉沅？

可當時她問起他為什麽不告訴她？如果只是簡單的雇傭關系，他又為什麽要對她隱瞞？還穿著那身有別於他平時穿著的衣服。

路明月有點擔心。

不管事實是什麽，她這個時候上去明顯不合適。剛才在樓下一聽孫經理說起就要上來，是她沖動了。

榮與期看看她神色，知道她已經打消去餐廳的念頭，重新提起，“餓不餓？陪我吃點東西。”

路明月沒作聲，晲他一眼，這人明知程程是和顧小姐吃飯卻故意不告訴她，明顯就是故意誆她上來。

榮與期竟然被她這一記似惱非惱的眼神看得心虛又心癢，忍不住輕咳一聲，微微移開眼。

路明月卻想著他今晚已經咳嗽好幾回，估計是連軸轉沒休息好的緣故，也不糾結路程程那頭的事了，想著一會就依他好了。

榮與期見她沒回答，執意游說，“你不是很喜歡這裏的茶點？我讓人準備了幾樣你愛吃的。”

路明月驚訝地看他，“你怎麽知道？”

她不由想起上次住這裏時早上那頓豐盛的早餐，這裏的早點心確實是她吃過最好吃的，以至於她之後一直念念不忘。

可他竟然打聽她當時吃了什麽，不得不叫她震驚。

電梯停在五十二樓，門緩緩打開。

榮與期望著她。

路明月既然已經決定好，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看他一眼，率先出去。

走出寬寬的通道，向右拐就是客房走廊。

突然，路明月剎住腳，退回一步站在墻角，對身後的榮與期比了個手勢。

榮與期也已經瞧見前頭情景，安安穩穩在她身後站著。

路明月扒著墻悄悄探出頭去。

剛才提到的那兩人，竟然在這層碰上了。

他們就站在5202的門口。

“我已經照你說的送你到這，再見。”

路程程今天穿的倒是和平常一樣，t恤休閑褲，聲音聽起來卻和以往有點不一樣。

“等等。”

顧嘉沅一身粉藍上衣白褲子，散著及肩長發，發尾微微打卷，依舊是那個美麗出眾的公主。

她此時正擡著頭看路程程，“你就沒什麽想要和我說的？”

路程程竟撇過臉去，“請……不要再打電話給我。”

顧嘉沅歪著頭笑，語氣俏皮，“剛才吃飯不是說了，我有好幾個朋友想請你拍照，你也不來？”

“對，”路程程卻明顯冷淡下來，一副不勝其擾的樣子，“我很忙，沒空陪你玩大小姐的游戲。”

說完，他轉身就要往這邊來。

路明月一慌，忙縮回頭想找地方躲起來，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和路程程打照面。

她忘了榮與期就在她身後，正好不偏不倚縮進他懷裏。

榮與期趁勢牢牢環住她的腰。

路明月整個後背都貼在他胸膛上，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身體滾燙，那股熱度直接透過衣服傳遞到她的皮膚上，令她也感覺渾身起了一層燥熱。

她心思立即亂了起來，身上也有些不自在。

怕他發現什麽，她故意挑起眉，擡頭瞪他。

榮與期一臉無辜，握在她腰上的手紋絲不動，卻伸出另一只手，指指走廊。

路明月果然轉移視線，被那邊兩人重新吸引住目光。

路程程已經被顧嘉沅叫住。

兩人相互看著對方。

“路程程，”顧嘉沅聲音清脆，“我喜歡你，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上了。”

路程程顯然被這句話震住，楞楞地看著顧嘉沅不說話。

被震住的還有路明月。

在她印象中，顧小姐是出類拔萃的世家千金，大方優雅，灑脫自信。

她今天竟然主動向路程程表白，而且還這麽直接！

她看著路程程，不知道他會怎麽回應。

幾秒之後，路程程終於開口，聲音幹澀，“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顧嘉沅似有一瞬間的難過，隨即倔強地盯著他，“你說謊。第一次是找你拍照，這一次卻是叫你來陪我喝酒。如果你對我沒意思，為什麽要來？”

路程程沈默良久，突然吊兒郎當地笑起來，“男人嘛，花天酒地誰不愛？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請喝酒。”

“是麽？”

顧嘉沅有些惱，聲音揚起，“路程程，想不想玩得大點？”

路程程手抄進兜裏，不以為然地看她。

顧嘉沅依舊笑得美麗，挑釁地看他，“我今天住這。路程程，敢不敢跟我開房？”

我去！來真的？

路明月都有些緊張起來，屏住呼吸，看著路程程。

腰間的手突然滑動了下，她忍不住敏感地一抖，整個耳根都在發燙。

後面的人還嫌不夠，得寸進尺地親上她泛紅的耳朵，腰間的手摟的更緊。

路明月忍不住輕喘一聲，回頭狠狠瞪他一眼，手也不留情地伸到後面掐他大腿。

他似乎是悶哼一聲，擁緊她，吻進她的發。接下來，果然消停了。

顧嘉沅沒等到路程程的回答，冷笑，“怎麽？路程程，你不敢？”

路程程終於正視她，嗤笑，“如果你敢，我有什麽不敢！”

“好，是男人就別做縮頭烏龜。”

顧嘉沅轉臉刷開房門，看著他。

路程程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挺直肩背，握緊拳頭走進去。

顧嘉沅跟著走進，門“砰”地被關上。

路明月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走廊，輕輕籲出一口氣。

要說這一對男女，單看本身，也是郎才女貌。可顧小姐那頭卓越的家世，程程真能越過去？

她為程程擔心之餘，又不得不讚嘆顧嘉沅出人意料的大膽。

這位顧小姐真是個妙人，她明知這是榮家的酒店，還把路程程往這裏帶，也是有心要宣告什麽。

她要麽是不想與榮與期捆綁，要麽是真喜歡路程程，要和他死磕。

而程程……才不是他嘴硬說的那樣，必定是有些喜歡顧小姐的。

她從沒見過他多看哪個女孩一眼，甚至他還在她面前隱瞞顧嘉沅請他拍照的事，這已經足以說明顧嘉沅在他心裏不一般。

她心裏一時有些五味雜陳，聯想到自己和榮與期。

自己在這段不清不楚的關系裏，不僅畏首畏尾，還拖泥帶水，完全沒了以往處事的灑脫。

腰間一癢，她回過神來。

榮與期又輕捏了下她的腰，“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路明月輕哼，“不是說有好吃的？我餓了。”

榮與期掃一眼她的神色，也不追問，摟著她往前走。

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旁。

吃到七成飽，路明月放下刀叉。

“榮與期。”

她看著對面優雅用餐的他，直接問：“在你心裏我是什麽？”

榮與期頭也不擡，嘴角卻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心上人。”

路明月心中一震，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

也是，她以前從來沒問過。

她竭力克制住心中的歡喜，若無其事又問：“最近家裏有沒有為你安排相親對象？”

“有。”榮與期擡頭看她。

路明月心中一緊，“誰？”

“顧嘉沅。”榮與期淡笑，“顯然我和她已經達成某種共識。”

路明月卻會錯意，眉頭一擰，“婚後各玩各的？”

所以顧嘉沅才敢和路程程約會？而他對她糾纏不休？還敢大言不慚地說她是“心上人”？

榮與期搖頭，“我和你說過，婚姻不可兒戲。”

路明月直覺回答：“我當然知道，所以你必須娶顧嘉沅這樣的大家閨秀，再不濟也是趙西西那樣的。”

“明月，你錯了。”

榮與期瞥一眼她，語氣淡定，“我會娶我的心上人。”

路明月驚愕，所以他以前就說“婚姻不可兒戲”是這個意思？

一直是她會錯意？

榮與期忍不住低語，“有時候真是迂回的可以。”

他輕嘆一口氣，放下刀叉，“路明月，願不願意嫁給我？”

今晚的震驚來得如此之多，路明月怔的已經說不出話來。

良久之後，她在心裏默念一二三之後很冷靜地說出幾個字，“不願意。”

實際上，她在心裏不停叫囂著：我願意！我願意！鬼特麽才不願意！

但她清楚，現在不是最好的時候，不管是在大眾的心裏，還是他背後的整個家族，都不會認同現在的她。

她不是傻白甜，可以依靠男人的寵愛自以為得到全世界，也沒辦法心裏強大到不在乎所有人的看法。

她告訴自己，只有變得更強大的那天，她才能堂堂正正嫁給他。

不過，在這之前，她必須在他旁邊占下位置，不許旁人染指。

榮與期對她的回答雖然有些失望，卻並不意外。沒關系，他有的是耐心。

他重新拿起刀叉，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

路明月想了想，看著他，“不如，我們先談戀愛。”

榮與期擡眼，“不是在談？”

路明月撇撇嘴，“先前不算，那只能算勾搭。”

她咧嘴笑起來，手托著腮，“從現在開始，我允許你做我男朋友。”

榮與期停下手中動作，很認真地問：“和之前有什麽不同？”

路明月白他一眼，“當然不同。之前名不正言不順，現在我承認你是男朋友，往後我們就可以一起做很多浪漫的事。”

榮與期點頭，翹起嘴角，“我的榮幸。”

他拿起濕巾優雅地擦擦嘴角，站起身來到她身邊，很紳士地伸出手，“那麽，我可以行使男朋友的權利了？”

“什麽權利？”路明月狐疑地看他，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放到他手裏。

榮與期聲音低沈又誘惑，“例如，一起泡個澡睡覺。”

面對路明月的震驚，他又補充一句，“這是我此刻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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