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有多少心酸，就會有多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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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系統露出落寞的眼神，目送自己離開。
出了主神空間的主神，手中握著系統的源數據。並沒有像剛才所說的一樣去小世界，而是就站在主神空間的“門外”，距離系統只有一墻之隔的地方，小心翼翼將數據安放在一個早就準備好了的紅色的晶體裏。
這是他離開主神空間的這段時間，努力嘗試了無數次，最終得到的成果。
他的動作很慢，慢到甚至不仔細看都看不出手腕的動作是否有移動過。明明是不會有“疲勞”之類反應的擬態身體，竟然有種緊張到快要虛脫，額頭掌心即將滲出汗珠的錯覺。
用堪比水滴石穿的速度，緊張過度的將那一團數據融入進了晶體之中。
看著數據融入晶體剎那，紅色晶石像是忽然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發出類似於呼吸一樣有規律的微弱光芒，主神的心在瞬間安定了下來。他重重的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由衷的喜悅。
小白不解道：“您在做什麽？”
看到主神接下來又將自己的大量世界之力輸送到晶體之中，明明已經目睹過無數次，也重覆過無數次的話，又一次說了出來：“您這樣做會傷害到自己的，請盡快停止這種行為。”
“這麽多回了，說的話連字都沒有變過一次，你也是厲害。”主神百忙之中看了小白一眼：“安靜待在那裏，什麽都不要做。”
小白不安的停在原地，體內的第一準則和第二準則在不斷的鬥爭著，還真什麽話都不說了。
過了許久，世界之力輸送完畢的主神，又手指輕擡，在上面編寫了一段段的程序。看著手中的成品，轉身掏出一個小世界裏才有的樹苗，同樣寫上程序輸入大量世界之力。然後將有數據的晶石放在自己手邊，沒數據的樹苗交給系統，對它道：“把這個放進小世界裏。”
小白照做不誤。
“將那個世界提供給我的世界之力切斷。”
小白驚了一下：“什麽？”
“照做就是。”
小白只好在不斷地心理抗爭中，將主神的力量源泉給中斷了。
然後原本源源不斷傳送過來的世界之力瞬時間失去了方向，原地徘徊許久之後，認出了被安放在那個世界裏的、和主神有著相同力量的“樹苗”，世界之力開始往樹苗之中湧去。
而乖乖呆在主神掌心中，察覺出另一個方向世界之力更多的系統數據，晶石上方刻印的程序閃動一下，竟就這樣瞬間跑到了小世界裏，鉆進了那個樹苗之中。
整個過程，與系統從主神空間來到小世界裏、寄生在人類身體中，有異曲同工之妙。
看著小白瞬時間恍然大悟的眼神，主神道：“剛才那個是我從小世界裏拿出來，曾經和系統一起親手種下的樹苗，因為本來就是那個世界裏出來的產物，所以加工之後送回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之前借口告訴系統，說搜集一堆東西帶回來是為了討他歡心，其實背後的深意還是在這裏。
因為知道自己說出真相後肯定會遭到系統的反對。所以主神一丁點兒線索都不敢讓系統知道，每次回主神空間，還會把小白的記憶全部清零，不讓系統有一點點反應過來的可能。
“並不是每次都非得寄宿在人類身體裏，不是嗎。”主神笑著道：“知道我是怎麽想到這種方法的嗎？因為我之前聽系統說，他能夠奪走世界之女的力量，所以才聯想到了這個方法。不要奪走世界之女的力量，那就直接奪走我的好了。”
小白看上去有些不忍心，他覺得主神這是在割送自己的性命去餵養系統。
“你知道這世上唯一能和主神一樣同壽的存在是什麽嗎？”主神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小白。
小白遲疑道：“額……其他幾位主神？”
主神搖了搖頭，宣布了答案：“錯，是小世界！”
小白“啊~”了一聲，瞬間反應過來。
主神又道：“那你知道小世界和主神是怎麽來的嗎？這兩個互相依賴存活下來的存在，到底是誰先出現，你猜得到嗎？”
小白當然不知道，老實的說：“我的資料庫中並沒有記錄下這方面的情報。”
主神笑了笑：“當然了，因為在不久前，我也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來的。”
小白很有求知欲的道：“那……？”
主神說：“先有主神，還是先有小世界，這種問題至今沒有神能夠準確的解釋清楚。但是如果是同時出現，那就好解釋了。”
小白道：“同時？”
“假設這個世上有一個特別龐大的世界之力，對，大概就所有主神和所有小世界加起來那麽大吧。某天，這股力量忽然分裂開來，比較濃厚的，變成了主神。相對而言更加稀薄微弱的呢，就凝聚成了各個小世界。”主神道：“這就解釋了小世界為什麽需要世界之力的輔助，才能順利運行下去。這和主神是同個原理，二者都是需要世界之力來維持自己的‘生命’的。”
小白似懂非懂：“原來如此。”
“但是這裏又出現了一個分歧。”主神道：“主神雖然強大，但是他們沒有靠自己的力量來滋生出世界之力的能力。相反的，小世界雖然力量弱小，但是他們卻有依靠世界之力維持秩序、然後不斷誕生新生的生物、憑借生物體內衍生的世界之力，來源源不斷自動收集更多的世界之力的能力。也是因為小世界的這種特性，我們主神才能夠與他們互利互惠、通過幫助小世界解決麻煩，小世界提供給我們世界之力的方式，互相依靠著長長久久生存下去。”
小白懂了：“小世界雖然弱小，卻有能力產生世界之力。主神雖然強大，卻需要不斷消耗世界之力。這就是您二者之間的區別。”
“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麽主神們都是那麽的冷漠……不，那不是冷漠，冷漠還高看了他們，應該說是沒有感情才對。”主神道：“你能想象一個世界產生意識嗎？很難吧。水珠都無法產生覆雜的情感，因為它們根本沒有這種功能，小世界這個‘水缸’就更不可能了。而主神卻連水缸都不如，他們與誕生之初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若不是為了生存，本能讓他們產生了‘我要管理小世界’的想法，估計到最後，主神就和當初那個‘強大的世界之力’一樣，要麽能量耗盡徹底消散，要麽繼續分裂、變成無數股更小的世界之力，然後誕生出更多的小世界出來。”
小白道：“可是您和其他主神不一樣，您有感情。”
主神也笑著道：“雖然是在我本人身上發生的事，但回過頭來想想，我能產生人類的情感，不得不說，確實是一個奇跡。”
因為有系統陪伴在他身邊，他才能明白生命原來可以充滿色彩，喜悅和悲傷都變得那麽的迷人，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有意義起來。
言歸正傳，主神目光落在眼前的晶石上，道：“然後我就是從小世界這裏，想到了讓系統永遠活下去的方法。”
他的目光中此時只有溫柔，絲毫沒有手中握著自己一部分血肉性命的不舍，有的只是欣喜和愉悅：“主神永生不死，小世界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又何嘗不是這樣？”只要不出現問題，小世界就可以永遠存在著。“所以被我安放在小世界裏的系統，就絕對不會有消亡的一天。”
小白道：“啊，那問題就解決了。您現在直接讓系統前輩進去這個樹苗就……”
可主神卻反而興沖沖越來越起勁：“單單只是一個小世界太不安全了。既然實驗成功，接下來就是把那些東西全部都送回小世界，用所有小世界的力量一起餵養系統，這樣他就可以像我一樣，永遠都不會死去了。”
“您不能這麽做！”小白聽得程序都快急得爆炸了：“這不是和您把身體讓給前輩一個意思嗎？”區別就是把身體割成無數份兒，放在小世界裏當做中轉點，餵養停留在裏頭的系統。
“不這麽做的話，系統怎麽能永遠陪在我身邊。”主神絲毫都聽不進去勸：“我只需要給自己留一絲絲的力量就夠了，反正我總有恢覆的可能。”
“我可不覺得前輩他會乖乖聽您的話，跑到那些小世界裏，當您的寄生蟲。”小白的話聽起來尖酸刻薄極了：“他既然也是系統，肯定也有能力打開給您傳送力量的開關，將小世界送上來的世界之力，再一次送回到您的體內，您在做夢！”它絕對不允許主神做出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哪怕他只是一個生殺大權握在主神手中，再渺小不過的“區區系統”。
主神無所謂道：“隨你怎麽說，反正這話這段時間我已經聽你說過無數遍了。”
小白電子眼一閃，竟然開始企圖不經過主神允許，就私自跑回主神空間裏，去和系統告密。讓系統不管是自殺還是怎麽的，總之就是要阻止主神去自殘。
主神眼疾手快的一把將系統禁錮住，面不改色道：“這種事情我也做過無數次了，你還真是死性不改。”
小白氣鼓鼓的，圓圓的身體裏發出“哢吱哢吱”類似於程序故障，卡帶一般的聲音。
主神又道：“和你解釋這麽多，當然不是為了逗你玩的。”他還得小白幫忙，將那些世界的世界之力一個個中斷了呢。“還有一個實驗要你去做一下。”
小白真的很想給主神甩臉色罷工，可身體裏寫下的程序讓它只能順從本能，乖乖聽話，一一照辦。
“我會把你的記憶全部封存起來。”就如剛才小白說的一樣，系統如果是保持意識進去的小世界，肯定會不顧一些立馬切斷世界之力供給，傻乎乎的留在小世界裏等死的：“你會在一段時間內忘記自己是系統，直到觸碰到我在小世界裏安放的中介物，才會恢覆記憶。”
小白只好化身小白鼠，不斷讓主神在自己身上做著各種實驗。停留在人類的身體裏不記得過去的一切，直到某日觸碰到了一株名為“三生草”的植物，才回憶起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對著天空說了句“我記起來了”，一直觀察著他的主神立馬把小白從小世界裏撈了回來。
小白又一次回到主神身邊，一點都看不出已經和主神分開幾十年的樣子，就像才剛剛離開一樣，繼續接著話題補充道：“如您所料，如果小世界忽然停止了給我的力量供給，我會轉而寄生到人類身上，接近世界之女，企圖奪走它的世界之力。”一如當初的病毒一樣。“然後恢覆記憶之後，就能將本體的記憶傳送到別的世界裏了。”
“但是您為什麽要做這個實驗呢？”它不覺得主神會在未來某一天忽然反悔，把那些世界之力又給要回去。
主神竟然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前段時間我嘗試著想把自己一半的身體割出來，用來做實驗提供給系統的。結果發現被分割出來的世界之力只要超過我力量的三分之一，我就會瞬間失去意識什麽都不記得了。”就像一切都回歸了原點一般，不記得自己過去做了什麽，不記得自己現在正在幹什麽，甚至連眼前那個白球是誰都不知道。那時候還是小白把那一半世界之力整合起來將他“拼湊”回去，主神才想起來了這一切，後怕自己剛才竟然連系統的事情都忘記了。
小白莫名感覺到有點害怕，它小心翼翼試探著：“您是說……？”
“我這次打算把自己的力量一大半、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全都送給系統。”只給自己留一絲兒就夠了。
小白誇張的叫了起來，像是瘋了一樣：“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別急啊。”主神叫住小白：“不過是假死一次嘛。我手底下的小世界數之不盡，可以讓系統居住的世界卻只我們去過的那幾千個，太不安全了。”
“哪裏不安全！您在主神空間中存在了那麽多年，手底下滅亡了的小世界總用才那麽一個！”小白叫道：“您何必非要這麽做！”溺愛也不是這麽個溺愛法！
“可我就是怕系統他會死。”主神難得的露出了執拗一面：“只要留著一絲世界之力，我就不會死亡，但系統不一樣啊！……當然是能給的全都給了。反正我休養個一段時間就能覆活了……唯一遺憾的是到時候力量十不存一，會失去意識。如果沒有了記憶，不記得系統了，覆蘇之後的我就不會把其中一部分世界的世界之力再供應給系統，他會像你剛才一樣變成人類去接近世界之女恢覆力量。到時候如果……”
小白叫道：“沒有如果！擁有您絕大部分力量的身體能夠活多久您還不清楚嗎？霸占了您身體的系統就算從此以後一丁點兒力量都不吸收，他也死不了！小世界都死了，他也死不了！”那樹苗那石頭那花花草草絕對能活到世界毀滅的盡頭。
“聽我說完。”主神選擇性無視了小白的話：“總之，我想到了另一個提前恢覆記憶的方法。就是把我的記憶也選擇性的一起儲存在系統的載體裏。畢竟哪怕是失去記憶的我，也肯定不會像其他那些主神一樣，放棄那些出問題有病毒的小世界不管，絕對會親自出面來到小世界解決麻煩的。到時候我會在那些世界裏留下關於七夕節的傳說，傳說會稍作改變，裏面出現的名詞變成各種我曾經和系統一起去小世界經歷、一起留下共同回憶的物品，當做系統的‘載體’。哪怕醒來的我再怎麽粗心大意，去過的世界多了，一次又一次聽到七夕這個名詞，也肯定會察覺出不對。對比之後發現傳說裏面提到的內容各有不同，就會根據指引來到那個東西面前，接觸到它。到時候就能像你恢覆記憶一樣的，順理成章的恢覆記憶了。”
小白感覺特別絕望：“您恢覆個記憶還非得那麽浪漫幹什麽。”
主神一臉坦然：“對自己喜歡的人，再怎麽花心思搞浪漫都不過分！七夕節你知道是什麽嗎？那是紀念神明和短壽的人類相愛，然後終於在一起的節日！那就是我的節日！”而且當初他能夠想到這個辦法，還是從那個世界世界之女哪兒得到的靈感呢，說是什麽“二人放下隔閡、攜手找到了不毀滅世界也能在一起的方法，然後改變了悲慘結局，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怎麽想，怎麽覺得就是在說他和系統嘛。因為就是在那個世界裏，主神第一次知道系統竟然還有毀滅世界，不用自己提供世界之力，也能主動吸收小世界世界之力，這種聽上去就挺惹神忌諱的能力。若不是因為這個，主神也不會聯想出現在這個歪門邪道的方法。
“有時候我都感覺這就是未來的我告訴現在的我的提示。”主神異想天開道：“不然當初你為什麽和我說那個世界沒有七夕節，不管是以前還未來都沒有，是世界之女自己編的呢？這八成就是我從主神空間裏帶進去的詞匯嘛。等一切結束之後，我就試試能不能研究出穿越時空的方法，把提示送到當初的我手上吧。”
小白有點無語：“那為什麽會取名叫七夕啊？那有什麽意義嗎？”
“這個……”主神也說不上來：“哎呀，你管那麽多呢！總之，覆活雖然得用很長時間，但發現這一點也就一兩百年的事，頂多去七八個世界就能察覺到了。”主神單單為了和小白測試這些內容，就已經離開病毒有一百多年了，對他而言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在系統身體堅持不住以前，我得做好多事呢！先把傳說流傳下去，再得把系統的記憶封閉起來送進小世界裏，然後還得把那些東西帶著我的世界之力以及部分記憶一起送到各個小世界裏。你不要偷懶知不知道……”事情才剛剛開始呢！
話落，主神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等等，怎麽回事？”
小白無奈道：“主神空間裏，系統前輩脫離了那具神明身體。現在正在用系統的形態滿世界搜尋您的下落。”
離開那麽久，一個人留在主神空間裏對著一堆死物，一點一點感受著自己的死期到來，可不得發瘋麽。
主神氣道：“怎麽這麽不聽話，他不知道離開那具身體，他的世界之力就在空間裏停留不了多久嗎！”本來還想事情結束之後，和系統好好溫存一段時間呢。“我明明都說了讓他等我的！這才離開一百年，我還沒做什麽……”話落才想起來，不是“才過一百年”，而是“已經過了一百年”。主神眼中的時間和有著人類思維的系統眼中的時間，流逝速度和單位是完全不一樣的。系統現在肯定已經急瘋了，說不定還在懷疑自己已經放棄了他，打算把他一個人鎖在空間裏等死。
“現在前輩已經查看了這幾百年以來所有小世界的資料，知道並沒有世界出現問題了。”所以肯定也開始猜測懷疑主神這些年離開主神空間到底是做什麽去了，小白如實匯報道：“順便一提，現在的前輩已經發現您不在任何一個小世界裏，所以準備把那些世界弄的瀕臨崩潰，逼您出來了。”忠心耿耿的系統黑化起來也是挺兇的啊……小白暗搓搓想。
主神眨了眨眼，同樣有點被驚訝到：“哇……”就那個腦袋一根筋小心翼翼不敢傷自己半分毫毛的系統，竟然還敢做出這種事情來，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稀奇啊。
小白的聲音忽然急了起來：“您快回去！已經有兩個小世界快堅持不住了！”
主神只好轉身打開了背後的“門”，走進去：“怎麽了？”
至始至終他都在距離系統不到幾米遠的地方，相當於就呆在系統的隔壁，只是沒敢讓他知道而已。
地上倒著一具黑衣人身體，空中漂浮著一個和小白一模一樣的系統，嘴裏嘀嘀咕咕念叨著什麽，察覺到身後動靜，他轉過身，電子眼對準了主神。
“……扔下我獨自前往了小世界。還將我留在了主神空間 ，讓我慢慢等死。”系統神經質的笑了起來：“真可惜啊！雖然我沒用，派不上用場，比不上那個所謂的小白健康有活力，我好歹也是您的系統，可以控制得了那些小世界。”
主神看著失常的系統有點害怕，當然不是害怕他會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而是怕他會做什麽傻事傷到自己：“你冷靜點。”
他轉身反手將一起跟進來的小白記憶清零，防止他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將它封存到空間中等待下一次開啟，繼續道：“我一直在這裏，我沒有走遠。”
“騙子。”系統崩潰道：“騙子，騙子！您又想騙我了！”
主神有些無奈：“對不起，我忘記時間了，我沒能及時趕回來見你。”
“您去幹什麽了？和這個白色混蛋去小世界玩了嗎？”系統聲音尖利到刺耳：“為什麽不帶我去！為什麽！”
“因為你的身體沒辦法堅持下去，我也想和你一起繼續去小世界游玩，我……”主神認輸妥協，卑躬屈膝的樣子怕是能嚇壞外頭一群主神們和系統：“所以停下來吧，不要再折騰那些小世界了。”
“不！”系統先是激動的叫了一聲，見主神一臉無奈，又態度急轉的“殷勤”道：“您看吶！現在小世界出現了問題，這個問題很麻煩，非常的麻煩！您絕對、絕對解決不了。這可真是讓人頭疼啊，這真是太糟糕了！您該怎麽辦，您打算怎麽解決？用自己的世界之力去填補這個空檔嗎？可是問題好多啊，只靠您怕是挽救不了呀！”系統繞著主神轉了兩圈，高興的開懷大笑：“就憑您身邊那個狗屁新系統，絕對比不過我更懂人類心思。您只要帶我下去，我立馬為您把問題解決了 ，好不好。”
它飄到主神面前，希冀道：“我會幫您把那些問題都解決了，就像以前一樣，讓您不用再為這些瑣事煩惱，我會表現給您看的！我還有能力，我還可以做到很多很多事情！”
“這樣，您就會認可我了吧……這樣，您就會帶我一起去小世界，像以前一樣，陪您一起學習了吧……”
病毒聲音逐漸低了下來，因為他發現，主神看著自己，眼神卻沒有太大波動。好像自己說的話，並沒有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瀾，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心就像空了一半，病毒笑容慢慢停止，最後忽然落寞的跌落到了地上，做出類似於人類跪在地上的動作。
他痛苦不堪，終於忍受不住心中的折磨，懇求道：“求您了，讓我留在您身邊吧……”
“我還有用的，您就帶上我吧……”
“我一定可以派上用場的，您相信我啊！”
“我要是還能幫到您的話。就還能待在您身邊對吧？”圓球惶惶不安的又一次飄蕩道空中，不斷重覆著這段話語：“求您了，不要拋棄我，我還有用，我還能派上用場。您不要丟下我。”
主神嘆了口氣，伸手將系統抱在懷裏，仔細檢查了一下系統的世界之力，發現力量果然所剩無幾。
沒有太多遲疑的，主神像之前禁錮住小白一樣，把系統禁錮在了原地。世界之力緊緊包裹住他，讓他動彈不得的同時、世界之力的消耗速度也降到了極點。
唯一遺憾的是，從此以後，病毒再也不能輕易離開那個小小區域。
主神不會放病毒出來平白消耗世界之力慢性自殺的。
解決了那幾個小世界的麻煩，主神開始了主神空間到小世界的各種往返，在系統或痛苦或羞愧的目光下，將地上那些送給系統的禮物，一件件“返還”回去。
系統以為主神是在懲罰自己，用這種手段來表達對自己的不滿。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卻沒看出主神的精神也越來越不好，世界之力越來越稀薄。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被放棄了，自己要死了，不斷去想象著自己離開這個世界那一刻的感受。
那不是人類那種壽命終結，失去意識與靈魂，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屍體。
而是從根本上的消失不見，留下一組數據之後，沒有任何的殘留。毫無征兆的消散，連證明自己存在過的最後一點方法都沒有。
自出生起，便以為自己能坦然面對這一幕的病毒。實際真的走到這一步時，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他舍不得。
他還有太多的迷戀。
他還想再與主神生活在一起。
他還準備帶著主神去看那萬千世界上更多的新鮮事，告訴主神許多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主神的事情。
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可這都無法改變主神的意志。主神還在一個接一個的返還著東西，系統思維凝固了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喃喃道：“主神，您不要這樣……我還死不了，您就帶我下去吧。”
主神只是搖搖頭，態度沒有任何的動搖。
歲月匆匆而過，系統和主神就這樣默默感受著體內世界之力的流逝。系統已經沒能力再去聯系小世界，去觀察它們的動態了。
輔助主神，幫他了解人類，似乎也變成了空談。
“您要放棄我了嗎。”系統停在小空間裏，力竭的對主神低聲道：“我還有世界之力，我還可以陪您一起出行，您就再看我一眼。”
力量馬上就要到三分之一臨界點的主神，此時臉色慘白到不正常。他覺得自己好像再差那麽臨門一腳，就要失去意識失去感情，忘記系統了。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現在把系統放進小世界裏，應該不會不安全了吧。
剩下的那些力量，等自己把系統好好送進小世界裏弄妥善了，再去慢慢分散就好了。
他把系統從那個被禁錮的小空間裏放了出來，對他道：“別擔心……”
系統已經很衰弱了，他沒多少反應，只是貪戀的倒在主神懷裏，茍延殘喘的想：啊，如果能夠就這樣死了也不錯。只要還能觸碰到主神，那哪怕是這樣的結局也很不錯。
他沒有問主神當初拿他的數據走是不是又去制作了一個新的系統，也不敢問您現在看起來這麽淡漠是不是因為您已經不在意我了。現在的他瘋過鬧過掙紮過之後，心態詭異的平靜，就像明白自己死期來臨前的回光返照。
一邊數著自己的死期還有多久到來，系統一邊說道：“如果您以後到了小世界，停留在人類小孩兒的身體裏，記得多喝牛奶，這樣發育的更快更健康。”他的聲音很輕，很平緩，讓人聽起來十分安心：“然後記得不要忘了穿鞋，您總是因為這個不小心弄傷自己。”
“東西不合口味不能那麽挑食，多少得吃一些。冰淇淋遇到喜歡的味道不能吃太多，不然容易生病。”系統覺得自己反正要死了，臨死之前終於能將當初想說不敢說的話說出來了：“下一個系統不一定能像我一樣，那麽細心，對您的喜好了如指掌。遇到不合心的事情，記得說出來，不要勉強自己。但是苦的藥不喜歡喝也要喝下去，否則您病了會沒精神，我看了好難受。”
明明知道這不會是最後的分別，可主神總覺得喉嚨有些堵。
“嗯。”
“雖然我一直沒敢說……”系統好像笑了一下：“可是您做家務活真的很笨手笨腳的，做的菜只有我才吃得下去，洗的碗也每次都得我跟在背後偷偷重新洗一遍。總是愛吃那些甜食蛋糕，卻老忘記睡覺前要刷牙……”
“以後還得一直這樣呢，你可不能嫌棄我。”主神摸了摸系統圓圓的身體：“不要那麽悲觀……你還記得七夕節嗎，就是我們從最後一個世界裏離開的那一天，那天就是七夕節。等到七夕那天，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
系統不知道有沒有聽清這句話，拖著搖搖晃晃的身體，奮力飛到了空中。停留在主神眼睛視線平行的位置，往前輕輕“碰”了一下主神的嘴唇。
“您一定要保重……”
冰涼的溫度甚至還來不及好好感受，話落瞬間，系統一頭栽倒，毫無征兆的往地面落去。
主神眼中淚光一閃而過，嘴唇顫抖幾下，沒說一句話。動作迅速的在系統體內世界之力徹底消散之前，將他的記憶封存起來，送進了下方有著自己一部分“身體”的小世界裏。
下次再見面，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後了。
默默在主神空間裏，看著系統在小世界裏呆的很好，主神扯出一抹笑容，將自己大部分的力量一次性全都放進了空間中的物件裏。
本來還需要小白幫下忙的，現在還是靠他自己來吧。
附加著主神世界之力和記憶的物品，在程序被刻上去的瞬間化作流星、被粗暴的丟進了各個小世界裏。
望著眼前的流星雨，主神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自己剛才正在做什麽。
總之……先睡一覺吧……
再次醒來，睜開眼睛的主神眼睛純真的就像一個懵懂的孩童。
他好奇的拍了拍空中的白色圓球，看著它忽然動了起來，睜開了兩雙亮藍色的電子眼對準自己，嘴巴張大，發出一聲短促的呼聲：“哇~”
圓球道：“主神好。”
“主……神？”他疑惑道：“那是什麽？”
“就是您的名字。”圓球道。
“不，不，那不是。”主神看起來有些迷茫，但他很肯定：“主神是一群，我只一個。我是我。”
圓球知道這就是所謂的“自我認知”，便問道：“那您希望我稱呼您為什麽？”
主神看起來有些俏皮，他眨眨眼：“嗯，讓我想想啊……”
……
停留在主神視角裏的顧七兮，哭笑不得的看著過去的自己：“顧七兮啊，笨蛋。”
話落同時，眼前畫面一黑。感受到依稀存留在體內的那一絲意識被迫抽離了身體，顧七兮看見小主神靈機一動歡喜道：“啊！我知道了！我就叫……”
記憶到此截止，被安放在這個星際世界裏的宇宙中心——也就是主神曾經一部分的身體，那個巨大石頭裏面儲存的記憶到這裏就沒有了。
後面的內容，顧七兮也不需要看了。因為那就是前不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才剛過了短短幾百年而已。
雖然當年做主神時候的記憶不是全部都回想起來了，但是等自己力量恢覆之後，過去的點點滴滴就會徹底覆蘇想起。
迫不及待的鉆出宇宙中心，看著已經先一步站在外頭等待著自己的系統，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回來了！”
系統的表情看起來一如當年一般：“您回來了。”
這次回來，以後便再也不用分開。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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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主神空間的主神，手中握著系統的源數據。並沒有像剛才所說的一樣去小世界，而是就站在主神空間的“門外”，距離系統只有一墻之隔的地方，小心翼翼將數據安放在一個早就準備好了的紅色的晶體裏。
這是他離開主神空間的這段時間，努力嘗試了無數次，最終得到的成果。
他的動作很慢，慢到甚至不仔細看都看不出手腕的動作是否有移動過。明明是不會有“疲勞”之類反應的擬態身體，竟然有種緊張到快要虛脫，額頭掌心即將滲出汗珠的錯覺。
用堪比水滴石穿的速度，緊張過度的將那一團數據融入進了晶體之中。
看著數據融入晶體剎那，紅色晶石像是忽然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發出類似於呼吸一樣有規律的微弱光芒，主神的心在瞬間安定了下來。他重重的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由衷的喜悅。
小白不解道：“您在做什麽？”
看到主神接下來又將自己的大量世界之力輸送到晶體之中，明明已經目睹過無數次，也重覆過無數次的話，又一次說了出來：“您這樣做會傷害到自己的，請盡快停止這種行為。”
“這麽多回了，說的話連字都沒有變過一次，你也是厲害。”主神百忙之中看了小白一眼：“安靜待在那裏，什麽都不要做。”
小白不安的停在原地，體內的第一準則和第二準則在不斷的鬥爭著，還真什麽話都不說了。
過了許久，世界之力輸送完畢的主神，又手指輕擡，在上面編寫了一段段的程序。看著手中的成品，轉身掏出一個小世界裏才有的樹苗，同樣寫上程序輸入大量世界之力。然後將有數據的晶石放在自己手邊，沒數據的樹苗交給系統，對它道：“把這個放進小世界裏。”
小白照做不誤。
“將那個世界提供給我的世界之力切斷。”
小白驚了一下：“什麽？”
“照做就是。”
小白只好在不斷地心理抗爭中，將主神的力量源泉給中斷了。
然後原本源源不斷傳送過來的世界之力瞬時間失去了方向，原地徘徊許久之後，認出了被安放在那個世界裏的、和主神有著相同力量的“樹苗”，世界之力開始往樹苗之中湧去。
而乖乖呆在主神掌心中，察覺出另一個方向世界之力更多的系統數據，晶石上方刻印的程序閃動一下，竟就這樣瞬間跑到了小世界裏，鉆進了那個樹苗之中。
整個過程，與系統從主神空間來到小世界裏、寄生在人類身體中，有異曲同工之妙。
看著小白瞬時間恍然大悟的眼神，主神道：“剛才那個是我從小世界裏拿出來，曾經和系統一起親手種下的樹苗，因為本來就是那個世界裏出來的產物，所以加工之後送回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之前借口告訴系統，說搜集一堆東西帶回來是為了討他歡心，其實背後的深意還是在這裏。
因為知道自己說出真相後肯定會遭到系統的反對。所以主神一丁點兒線索都不敢讓系統知道，每次回主神空間，還會把小白的記憶全部清零，不讓系統有一點點反應過來的可能。
“並不是每次都非得寄宿在人類身體裏，不是嗎。”主神笑著道：“知道我是怎麽想到這種方法的嗎？因為我之前聽系統說，他能夠奪走世界之女的力量，所以才聯想到了這個方法。不要奪走世界之女的力量，那就直接奪走我的好了。”
小白看上去有些不忍心，他覺得主神這是在割送自己的性命去餵養系統。
“你知道這世上唯一能和主神一樣同壽的存在是什麽嗎？”主神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小白。
小白遲疑道：“額……其他幾位主神？”
主神搖了搖頭，宣布了答案：“錯，是小世界！”
小白“啊~”了一聲，瞬間反應過來。
主神又道：“那你知道小世界和主神是怎麽來的嗎？這兩個互相依賴存活下來的存在，到底是誰先出現，你猜得到嗎？”
小白當然不知道，老實的說：“我的資料庫中並沒有記錄下這方面的情報。”
主神笑了笑：“當然了，因為在不久前，我也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來的。”
小白很有求知欲的道：“那……？”
主神說：“先有主神，還是先有小世界，這種問題至今沒有神能夠準確的解釋清楚。但是如果是同時出現，那就好解釋了。”
小白道：“同時？”
“假設這個世上有一個特別龐大的世界之力，對，大概就所有主神和所有小世界加起來那麽大吧。某天，這股力量忽然分裂開來，比較濃厚的，變成了主神。相對而言更加稀薄微弱的呢，就凝聚成了各個小世界。”主神道：“這就解釋了小世界為什麽需要世界之力的輔助，才能順利運行下去。這和主神是同個原理，二者都是需要世界之力來維持自己的‘生命’的。”
小白似懂非懂：“原來如此。”
“但是這裏又出現了一個分歧。”主神道：“主神雖然強大，但是他們沒有靠自己的力量來滋生出世界之力的能力。相反的，小世界雖然力量弱小，但是他們卻有依靠世界之力維持秩序、然後不斷誕生新生的生物、憑借生物體內衍生的世界之力，來源源不斷自動收集更多的世界之力的能力。也是因為小世界的這種特性，我們主神才能夠與他們互利互惠、通過幫助小世界解決麻煩，小世界提供給我們世界之力的方式，互相依靠著長長久久生存下去。”
小白懂了：“小世界雖然弱小，卻有能力產生世界之力。主神雖然強大，卻需要不斷消耗世界之力。這就是您二者之間的區別。”
“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麽主神們都是那麽的冷漠……不，那不是冷漠，冷漠還高看了他們，應該說是沒有感情才對。”主神道：“你能想象一個世界產生意識嗎？很難吧。水珠都無法產生覆雜的情感，因為它們根本沒有這種功能，小世界這個‘水缸’就更不可能了。而主神卻連水缸都不如，他們與誕生之初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若不是為了生存，本能讓他們產生了‘我要管理小世界’的想法，估計到最後，主神就和當初那個‘強大的世界之力’一樣，要麽能量耗盡徹底消散，要麽繼續分裂、變成無數股更小的世界之力，然後誕生出更多的小世界出來。”
小白道：“可是您和其他主神不一樣，您有感情。”
主神也笑著道：“雖然是在我本人身上發生的事，但回過頭來想想，我能產生人類的情感，不得不說，確實是一個奇跡。”
因為有系統陪伴在他身邊，他才能明白生命原來可以充滿色彩，喜悅和悲傷都變得那麽的迷人，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有意義起來。
言歸正傳，主神目光落在眼前的晶石上，道：“然後我就是從小世界這裏，想到了讓系統永遠活下去的方法。”
他的目光中此時只有溫柔，絲毫沒有手中握著自己一部分血肉性命的不舍，有的只是欣喜和愉悅：“主神永生不死，小世界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又何嘗不是這樣？”只要不出現問題，小世界就可以永遠存在著。“所以被我安放在小世界裏的系統，就絕對不會有消亡的一天。”
小白道：“啊，那問題就解決了。您現在直接讓系統前輩進去這個樹苗就……”
可主神卻反而興沖沖越來越起勁：“單單只是一個小世界太不安全了。既然實驗成功，接下來就是把那些東西全部都送回小世界，用所有小世界的力量一起餵養系統，這樣他就可以像我一樣，永遠都不會死去了。”
“您不能這麽做！”小白聽得程序都快急得爆炸了：“這不是和您把身體讓給前輩一個意思嗎？”區別就是把身體割成無數份兒，放在小世界裏當做中轉點，餵養停留在裏頭的系統。
“不這麽做的話，系統怎麽能永遠陪在我身邊。”主神絲毫都聽不進去勸：“我只需要給自己留一絲絲的力量就夠了，反正我總有恢覆的可能。”
“我可不覺得前輩他會乖乖聽您的話，跑到那些小世界裏，當您的寄生蟲。”小白的話聽起來尖酸刻薄極了：“他既然也是系統，肯定也有能力打開給您傳送力量的開關，將小世界送上來的世界之力，再一次送回到您的體內，您在做夢！”它絕對不允許主神做出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哪怕他只是一個生殺大權握在主神手中，再渺小不過的“區區系統”。
主神無所謂道：“隨你怎麽說，反正這話這段時間我已經聽你說過無數遍了。”
小白電子眼一閃，竟然開始企圖不經過主神允許，就私自跑回主神空間裏，去和系統告密。讓系統不管是自殺還是怎麽的，總之就是要阻止主神去自殘。
主神眼疾手快的一把將系統禁錮住，面不改色道：“這種事情我也做過無數次了，你還真是死性不改。”
小白氣鼓鼓的，圓圓的身體裏發出“哢吱哢吱”類似於程序故障，卡帶一般的聲音。
主神又道：“和你解釋這麽多，當然不是為了逗你玩的。”他還得小白幫忙，將那些世界的世界之力一個個中斷了呢。“還有一個實驗要你去做一下。”
小白真的很想給主神甩臉色罷工，可身體裏寫下的程序讓它只能順從本能，乖乖聽話，一一照辦。
“我會把你的記憶全部封存起來。”就如剛才小白說的一樣，系統如果是保持意識進去的小世界，肯定會不顧一些立馬切斷世界之力供給，傻乎乎的留在小世界裏等死的：“你會在一段時間內忘記自己是系統，直到觸碰到我在小世界裏安放的中介物，才會恢覆記憶。”
小白只好化身小白鼠，不斷讓主神在自己身上做著各種實驗。停留在人類的身體裏不記得過去的一切，直到某日觸碰到了一株名為“三生草”的植物，才回憶起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對著天空說了句“我記起來了”，一直觀察著他的主神立馬把小白從小世界裏撈了回來。
小白又一次回到主神身邊，一點都看不出已經和主神分開幾十年的樣子，就像才剛剛離開一樣，繼續接著話題補充道：“如您所料，如果小世界忽然停止了給我的力量供給，我會轉而寄生到人類身上，接近世界之女，企圖奪走它的世界之力。”一如當初的病毒一樣。“然後恢覆記憶之後，就能將本體的記憶傳送到別的世界裏了。”
“但是您為什麽要做這個實驗呢？”它不覺得主神會在未來某一天忽然反悔，把那些世界之力又給要回去。
主神竟然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前段時間我嘗試著想把自己一半的身體割出來，用來做實驗提供給系統的。結果發現被分割出來的世界之力只要超過我力量的三分之一，我就會瞬間失去意識什麽都不記得了。”就像一切都回歸了原點一般，不記得自己過去做了什麽，不記得自己現在正在幹什麽，甚至連眼前那個白球是誰都不知道。那時候還是小白把那一半世界之力整合起來將他“拼湊”回去，主神才想起來了這一切，後怕自己剛才竟然連系統的事情都忘記了。
小白莫名感覺到有點害怕，它小心翼翼試探著：“您是說……？”
“我這次打算把自己的力量一大半、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全都送給系統。”只給自己留一絲兒就夠了。
小白誇張的叫了起來，像是瘋了一樣：“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別急啊。”主神叫住小白：“不過是假死一次嘛。我手底下的小世界數之不盡，可以讓系統居住的世界卻只我們去過的那幾千個，太不安全了。”
“哪裏不安全！您在主神空間中存在了那麽多年，手底下滅亡了的小世界總用才那麽一個！”小白叫道：“您何必非要這麽做！”溺愛也不是這麽個溺愛法！
“可我就是怕系統他會死。”主神難得的露出了執拗一面：“只要留著一絲世界之力，我就不會死亡，但系統不一樣啊！……當然是能給的全都給了。反正我休養個一段時間就能覆活了……唯一遺憾的是到時候力量十不存一，會失去意識。如果沒有了記憶，不記得系統了，覆蘇之後的我就不會把其中一部分世界的世界之力再供應給系統，他會像你剛才一樣變成人類去接近世界之女恢覆力量。到時候如果……”
小白叫道：“沒有如果！擁有您絕大部分力量的身體能夠活多久您還不清楚嗎？霸占了您身體的系統就算從此以後一丁點兒力量都不吸收，他也死不了！小世界都死了，他也死不了！”那樹苗那石頭那花花草草絕對能活到世界毀滅的盡頭。
“聽我說完。”主神選擇性無視了小白的話：“總之，我想到了另一個提前恢覆記憶的方法。就是把我的記憶也選擇性的一起儲存在系統的載體裏。畢竟哪怕是失去記憶的我，也肯定不會像其他那些主神一樣，放棄那些出問題有病毒的小世界不管，絕對會親自出面來到小世界解決麻煩的。到時候我會在那些世界裏留下關於七夕節的傳說，傳說會稍作改變，裏面出現的名詞變成各種我曾經和系統一起去小世界經歷、一起留下共同回憶的物品，當做系統的‘載體’。哪怕醒來的我再怎麽粗心大意，去過的世界多了，一次又一次聽到七夕這個名詞，也肯定會察覺出不對。對比之後發現傳說裏面提到的內容各有不同，就會根據指引來到那個東西面前，接觸到它。到時候就能像你恢覆記憶一樣的，順理成章的恢覆記憶了。”
小白感覺特別絕望：“您恢覆個記憶還非得那麽浪漫幹什麽。”
主神一臉坦然：“對自己喜歡的人，再怎麽花心思搞浪漫都不過分！七夕節你知道是什麽嗎？那是紀念神明和短壽的人類相愛，然後終於在一起的節日！那就是我的節日！”而且當初他能夠想到這個辦法，還是從那個世界世界之女哪兒得到的靈感呢，說是什麽“二人放下隔閡、攜手找到了不毀滅世界也能在一起的方法，然後改變了悲慘結局，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怎麽想，怎麽覺得就是在說他和系統嘛。因為就是在那個世界裏，主神第一次知道系統竟然還有毀滅世界，不用自己提供世界之力，也能主動吸收小世界世界之力，這種聽上去就挺惹神忌諱的能力。若不是因為這個，主神也不會聯想出現在這個歪門邪道的方法。
“有時候我都感覺這就是未來的我告訴現在的我的提示。”主神異想天開道：“不然當初你為什麽和我說那個世界沒有七夕節，不管是以前還未來都沒有，是世界之女自己編的呢？這八成就是我從主神空間裏帶進去的詞匯嘛。等一切結束之後，我就試試能不能研究出穿越時空的方法，把提示送到當初的我手上吧。”
小白有點無語：“那為什麽會取名叫七夕啊？那有什麽意義嗎？”
“這個……”主神也說不上來：“哎呀，你管那麽多呢！總之，覆活雖然得用很長時間，但發現這一點也就一兩百年的事，頂多去七八個世界就能察覺到了。”主神單單為了和小白測試這些內容，就已經離開病毒有一百多年了，對他而言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在系統身體堅持不住以前，我得做好多事呢！先把傳說流傳下去，再得把系統的記憶封閉起來送進小世界裏，然後還得把那些東西帶著我的世界之力以及部分記憶一起送到各個小世界裏。你不要偷懶知不知道……”事情才剛剛開始呢！
話落，主神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等等，怎麽回事？”
小白無奈道：“主神空間裏，系統前輩脫離了那具神明身體。現在正在用系統的形態滿世界搜尋您的下落。”
離開那麽久，一個人留在主神空間裏對著一堆死物，一點一點感受著自己的死期到來，可不得發瘋麽。
主神氣道：“怎麽這麽不聽話，他不知道離開那具身體，他的世界之力就在空間裏停留不了多久嗎！”本來還想事情結束之後，和系統好好溫存一段時間呢。“我明明都說了讓他等我的！這才離開一百年，我還沒做什麽……”話落才想起來，不是“才過一百年”，而是“已經過了一百年”。主神眼中的時間和有著人類思維的系統眼中的時間，流逝速度和單位是完全不一樣的。系統現在肯定已經急瘋了，說不定還在懷疑自己已經放棄了他，打算把他一個人鎖在空間裏等死。
“現在前輩已經查看了這幾百年以來所有小世界的資料，知道並沒有世界出現問題了。”所以肯定也開始猜測懷疑主神這些年離開主神空間到底是做什麽去了，小白如實匯報道：“順便一提，現在的前輩已經發現您不在任何一個小世界裏，所以準備把那些世界弄的瀕臨崩潰，逼您出來了。”忠心耿耿的系統黑化起來也是挺兇的啊……小白暗搓搓想。
主神眨了眨眼，同樣有點被驚訝到：“哇……”就那個腦袋一根筋小心翼翼不敢傷自己半分毫毛的系統，竟然還敢做出這種事情來，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稀奇啊。
小白的聲音忽然急了起來：“您快回去！已經有兩個小世界快堅持不住了！”
主神只好轉身打開了背後的“門”，走進去：“怎麽了？”
至始至終他都在距離系統不到幾米遠的地方，相當於就呆在系統的隔壁，只是沒敢讓他知道而已。
地上倒著一具黑衣人身體，空中漂浮著一個和小白一模一樣的系統，嘴裏嘀嘀咕咕念叨著什麽，察覺到身後動靜，他轉過身，電子眼對準了主神。
“……扔下我獨自前往了小世界。還將我留在了主神空間 ，讓我慢慢等死。”系統神經質的笑了起來：“真可惜啊！雖然我沒用，派不上用場，比不上那個所謂的小白健康有活力，我好歹也是您的系統，可以控制得了那些小世界。”
主神看著失常的系統有點害怕，當然不是害怕他會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而是怕他會做什麽傻事傷到自己：“你冷靜點。”
他轉身反手將一起跟進來的小白記憶清零，防止他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將它封存到空間中等待下一次開啟，繼續道：“我一直在這裏，我沒有走遠。”
“騙子。”系統崩潰道：“騙子，騙子！您又想騙我了！”
主神有些無奈：“對不起，我忘記時間了，我沒能及時趕回來見你。”
“您去幹什麽了？和這個白色混蛋去小世界玩了嗎？”系統聲音尖利到刺耳：“為什麽不帶我去！為什麽！”
“因為你的身體沒辦法堅持下去，我也想和你一起繼續去小世界游玩，我……”主神認輸妥協，卑躬屈膝的樣子怕是能嚇壞外頭一群主神們和系統：“所以停下來吧，不要再折騰那些小世界了。”
“不！”系統先是激動的叫了一聲，見主神一臉無奈，又態度急轉的“殷勤”道：“您看吶！現在小世界出現了問題，這個問題很麻煩，非常的麻煩！您絕對、絕對解決不了。這可真是讓人頭疼啊，這真是太糟糕了！您該怎麽辦，您打算怎麽解決？用自己的世界之力去填補這個空檔嗎？可是問題好多啊，只靠您怕是挽救不了呀！”系統繞著主神轉了兩圈，高興的開懷大笑：“就憑您身邊那個狗屁新系統，絕對比不過我更懂人類心思。您只要帶我下去，我立馬為您把問題解決了 ，好不好。”
它飄到主神面前，希冀道：“我會幫您把那些問題都解決了，就像以前一樣，讓您不用再為這些瑣事煩惱，我會表現給您看的！我還有能力，我還可以做到很多很多事情！”
“這樣，您就會認可我了吧……這樣，您就會帶我一起去小世界，像以前一樣，陪您一起學習了吧……”
病毒聲音逐漸低了下來，因為他發現，主神看著自己，眼神卻沒有太大波動。好像自己說的話，並沒有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瀾，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心就像空了一半，病毒笑容慢慢停止，最後忽然落寞的跌落到了地上，做出類似於人類跪在地上的動作。
他痛苦不堪，終於忍受不住心中的折磨，懇求道：“求您了，讓我留在您身邊吧……”
“我還有用的，您就帶上我吧……”
“我一定可以派上用場的，您相信我啊！”
“我要是還能幫到您的話。就還能待在您身邊對吧？”圓球惶惶不安的又一次飄蕩道空中，不斷重覆著這段話語：“求您了，不要拋棄我，我還有用，我還能派上用場。您不要丟下我。”
主神嘆了口氣，伸手將系統抱在懷裏，仔細檢查了一下系統的世界之力，發現力量果然所剩無幾。
沒有太多遲疑的，主神像之前禁錮住小白一樣，把系統禁錮在了原地。世界之力緊緊包裹住他，讓他動彈不得的同時、世界之力的消耗速度也降到了極點。
唯一遺憾的是，從此以後，病毒再也不能輕易離開那個小小區域。
主神不會放病毒出來平白消耗世界之力慢性自殺的。
解決了那幾個小世界的麻煩，主神開始了主神空間到小世界的各種往返，在系統或痛苦或羞愧的目光下，將地上那些送給系統的禮物，一件件“返還”回去。
系統以為主神是在懲罰自己，用這種手段來表達對自己的不滿。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卻沒看出主神的精神也越來越不好，世界之力越來越稀薄。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被放棄了，自己要死了，不斷去想象著自己離開這個世界那一刻的感受。
那不是人類那種壽命終結，失去意識與靈魂，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屍體。
而是從根本上的消失不見，留下一組數據之後，沒有任何的殘留。毫無征兆的消散，連證明自己存在過的最後一點方法都沒有。
自出生起，便以為自己能坦然面對這一幕的病毒。實際真的走到這一步時，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他舍不得。
他還有太多的迷戀。
他還想再與主神生活在一起。
他還準備帶著主神去看那萬千世界上更多的新鮮事，告訴主神許多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主神的事情。
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可這都無法改變主神的意志。主神還在一個接一個的返還著東西，系統思維凝固了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喃喃道：“主神，您不要這樣……我還死不了，您就帶我下去吧。”
主神只是搖搖頭，態度沒有任何的動搖。
歲月匆匆而過，系統和主神就這樣默默感受著體內世界之力的流逝。系統已經沒能力再去聯系小世界，去觀察它們的動態了。
輔助主神，幫他了解人類，似乎也變成了空談。
“您要放棄我了嗎。”系統停在小空間裏，力竭的對主神低聲道：“我還有世界之力，我還可以陪您一起出行，您就再看我一眼。”
力量馬上就要到三分之一臨界點的主神，此時臉色慘白到不正常。他覺得自己好像再差那麽臨門一腳，就要失去意識失去感情，忘記系統了。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現在把系統放進小世界裏，應該不會不安全了吧。
剩下的那些力量，等自己把系統好好送進小世界裏弄妥善了，再去慢慢分散就好了。
他把系統從那個被禁錮的小空間裏放了出來，對他道：“別擔心……”
系統已經很衰弱了，他沒多少反應，只是貪戀的倒在主神懷裏，茍延殘喘的想：啊，如果能夠就這樣死了也不錯。只要還能觸碰到主神，那哪怕是這樣的結局也很不錯。
他沒有問主神當初拿他的數據走是不是又去制作了一個新的系統，也不敢問您現在看起來這麽淡漠是不是因為您已經不在意我了。現在的他瘋過鬧過掙紮過之後，心態詭異的平靜，就像明白自己死期來臨前的回光返照。
一邊數著自己的死期還有多久到來，系統一邊說道：“如果您以後到了小世界，停留在人類小孩兒的身體裏，記得多喝牛奶，這樣發育的更快更健康。”他的聲音很輕，很平緩，讓人聽起來十分安心：“然後記得不要忘了穿鞋，您總是因為這個不小心弄傷自己。”
“東西不合口味不能那麽挑食，多少得吃一些。冰淇淋遇到喜歡的味道不能吃太多，不然容易生病。”系統覺得自己反正要死了，臨死之前終於能將當初想說不敢說的話說出來了：“下一個系統不一定能像我一樣，那麽細心，對您的喜好了如指掌。遇到不合心的事情，記得說出來，不要勉強自己。但是苦的藥不喜歡喝也要喝下去，否則您病了會沒精神，我看了好難受。”
明明知道這不會是最後的分別，可主神總覺得喉嚨有些堵。
“嗯。”
“雖然我一直沒敢說……”系統好像笑了一下：“可是您做家務活真的很笨手笨腳的，做的菜只有我才吃得下去，洗的碗也每次都得我跟在背後偷偷重新洗一遍。總是愛吃那些甜食蛋糕，卻老忘記睡覺前要刷牙……”
“以後還得一直這樣呢，你可不能嫌棄我。”主神摸了摸系統圓圓的身體：“不要那麽悲觀……你還記得七夕節嗎，就是我們從最後一個世界裏離開的那一天，那天就是七夕節。等到七夕那天，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
系統不知道有沒有聽清這句話，拖著搖搖晃晃的身體，奮力飛到了空中。停留在主神眼睛視線平行的位置，往前輕輕“碰”了一下主神的嘴唇。
“您一定要保重……”
冰涼的溫度甚至還來不及好好感受，話落瞬間，系統一頭栽倒，毫無征兆的往地面落去。
主神眼中淚光一閃而過，嘴唇顫抖幾下，沒說一句話。動作迅速的在系統體內世界之力徹底消散之前，將他的記憶封存起來，送進了下方有著自己一部分“身體”的小世界裏。
下次再見面，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後了。
默默在主神空間裏，看著系統在小世界裏呆的很好，主神扯出一抹笑容，將自己大部分的力量一次性全都放進了空間中的物件裏。
本來還需要小白幫下忙的，現在還是靠他自己來吧。
附加著主神世界之力和記憶的物品，在程序被刻上去的瞬間化作流星、被粗暴的丟進了各個小世界裏。
望著眼前的流星雨，主神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自己剛才正在做什麽。
總之……先睡一覺吧……
再次醒來，睜開眼睛的主神眼睛純真的就像一個懵懂的孩童。
他好奇的拍了拍空中的白色圓球，看著它忽然動了起來，睜開了兩雙亮藍色的電子眼對準自己，嘴巴張大，發出一聲短促的呼聲：“哇~”
圓球道：“主神好。”
“主……神？”他疑惑道：“那是什麽？”
“就是您的名字。”圓球道。
“不，不，那不是。”主神看起來有些迷茫，但他很肯定：“主神是一群，我只一個。我是我。”
圓球知道這就是所謂的“自我認知”，便問道：“那您希望我稱呼您為什麽？”
主神看起來有些俏皮，他眨眨眼：“嗯，讓我想想啊……”
……
停留在主神視角裏的顧七兮，哭笑不得的看著過去的自己：“顧七兮啊，笨蛋。”
話落同時，眼前畫面一黑。感受到依稀存留在體內的那一絲意識被迫抽離了身體，顧七兮看見小主神靈機一動歡喜道：“啊！我知道了！我就叫……”
記憶到此截止，被安放在這個星際世界裏的宇宙中心——也就是主神曾經一部分的身體，那個巨大石頭裏面儲存的記憶到這裏就沒有了。
後面的內容，顧七兮也不需要看了。因為那就是前不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才剛過了短短幾百年而已。
雖然當年做主神時候的記憶不是全部都回想起來了，但是等自己力量恢覆之後，過去的點點滴滴就會徹底覆蘇想起。
迫不及待的鉆出宇宙中心，看著已經先一步站在外頭等待著自己的系統，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回來了！”
系統的表情看起來一如當年一般：“您回來了。”
這次回來，以後便再也不用分開。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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