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神仙好像快不行了。”

這句話讓主神楞了一楞：“你說什麽？”她看出來系統的世界之力不多了？不可能啊。

世界之女連忙揮了揮手：“你別著急，我不是說他要死了，就是感覺他說話有點不對勁。”畢竟是神仙嘛，就算真有什麽事兒，那也比他們凡人長壽，不是他們能操心的。

主神今天在病毒面前吃了不知道多少次閉門羹、貼了多少次冷屁股，已經有點無奈了：“怎麽說？”

世界之女道：“有句話不是這麽說的嗎？想了解一個人內心缺少什麽，就看這個人在炫耀什麽。想知道一個人在自卑什麽，就看其在掩飾什麽。想知道一個人的品性如何，就看他不能容忍的事情是什麽。然後我就發現他好像特別敏感時間、壽命這方面的事情，還有就是……”偷偷瞧了一眼主神，她小聲道：“還有就是拋棄……之類的？”

主神呼吸不由自主的停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道：“是嗎。”

系統會在意這些也是難免的，當初確實是自己做的不對。

“但是現在不會了，我會彌補他的。”主神道：“我們還有很長的一段未來可以一起度過。”

“嗯嗯，那就好。不過話說回來。”世界之女隨口道：“你們兩個一個是神仙，一個是凡人，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總會忍不住擔心起來呢。”

主神道：“是嗎，為什麽？”

世界之女：“壽命什麽的，這不是很重要的問題嗎。如果你老了離開了，那位神仙不是得孤獨一生？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比如七夕節的牛郎織女啊，他們就是註定會悲傷一輩子呢。不過您家那位畢竟是真神仙，肯定有辦法延長你的壽命吧。”

聽世界之女這麽說，主神忍不住輕嘆一聲：“如果沒辦法呢？”他自身就是個比神仙還要長壽全能的神明，卻也沒辦法讓系統陪伴自己直到永遠。神仙永生不死，那也是相對於人類而言的。主神手底下的系統一號，就比那些小世界裏的神明活的時間要長多了，最後不也還是離開了嗎。永生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

世界之女眨了眨眼，連忙安慰：“別擔心，你會著急自己不能陪伴他到永遠這點我能理解，他肯定也是這麽想的。但這是那什麽……仙凡戀之間不可避免的，必須要面對的難關，你還年輕、人生才剛剛開始，好日子接下來還長著呢。”

主神不由失笑：“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會被你安慰，你就不擔心自己未來終有一天也會死亡嗎？”凡人的壽命，那才是真的眨眼就過去了。

世界之女道：“沒想過呢，也不想去想。時間這東西說長也長，說短也短。雖然大家都知道自己大概活不過一百歲，但是有誰會天天惦記著自己還有多少年就要死了呢。肯定都是想要過好眼下的每一天，然後開開心心的活著嘛。”

主神道：“是這樣不錯，以前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如果未來，你知道自己能永生不死，但身邊的人卻註定會在你面前一個個的死去，你會不會想辦法去拯救他們，或者說幹脆趁早斷了關系，不要讓自己去目睹他們死亡的那一幕，免得徒留傷心。”

世界之女不知道主神說的是他自己，還以為指的是病毒，就道：“那位神仙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離開的你？那也太傻了吧。”

被當面說傻的主神：“確實是傻。”但是他沒想到當初自己就沖動了那麽一回，系統就那麽毅然決然的離開，不給自己補過的機會。

“明知道對方會先自己一步離開，為什麽不在對方離開前，讓他開開心心的，幸福的過上每一天呢。只要一天獲得的幸福感比過去十天的分量都要多，那不就等於變相延長了他的壽命嗎？”世界之女認真道：“時間是一個相對而言的東西，拿不同的標桿去比量，他就會伸長或縮短。”

主神道：“你說得對。”

世界之女道：“所以你可不能退縮喔。”

主神笑著道：“不會的。”

世界之女也跟著笑笑，只是眼裏卻不著痕跡的帶著一點不忍。她雖然嘴上不斷鼓勵著主神，心中其實還是免不了升起了另外一個念頭。但畢竟她跟眼前這位白衣公子的關系更好，並且大家同樣都是凡人，所以自然而然的會站在相同的弱者視角來看待問題，有些話，她還是選擇放在心裏不去說。

比如“但是現在你們倆過得有多幸福，未來你走之後更長的一段時間，那個神仙大概就得用當初體會到的幸福的倍數，去加倍去體會一個人時候的孤單了。就和喝了蜂蜜水之後再去品嘗白開水，無味的白開水也會莫名帶著苦澀一樣”。

只是說出來了，眼前這個人肯定就會更加難過自卑，然後說不準就真的順應對方想法，主動選擇逃離不去面對吧。越是在意對方，下的決心就越深，逃離的速度就越快。可他們二人明明好不容易才見了面，就這樣故意裝作陌生人不去說話不去交談，那不是太傷感了嗎。

世界之女深怕主神會想到這一點，所以故作不知的插科打諢道：“不光這個，其實我還發現了另外一件事。”

主神今天一天積累下來的壓抑煩悶，跟世界之女說上幾句之後，就好上許多。所以眼中帶笑道：“哦？你又發現什麽了？”

世界之女板著手指數道：“比如說那位神仙看起來不搭理你，只跟我和蛋蛋說話。但是其實他最在意的人還是你。”

主神笑道：“這你怎麽看出來的？”

世界之女挺了挺胸膛：“我這麽多本心理學書籍，那可不是白看的！你就註意這一點，當一個人在笑的時候，目光挪向誰，那就說明這個人最在乎誰。因為他想時刻確認對方的心理想法是不是和自己一樣的，所以才會在自己最放松的時候，將視線挪到對方身上。這都是潛意識做出來的動作，很靠譜的。”

主神聽了就很安慰：“原來還有這麽一說。”

世界之女又道：“然後就是這個，今天中午你和神仙坐在餐廳……啊不，客棧的桌子旁，我帶著蛋蛋去點菜。過去的時候你不是和他說著話兒嗎？看到我們之後他身體朝我們轉過來了，但是只動了上半身、下半身一點兒都沒動。這就說明他其實不歡迎我們加入到你們倆的聊天中來。不想打擾到你和他獨處的時光。”

主神可真心是一點都沒看出來：“可是當時他一句話都沒理睬我，吃飯的時候也是，我說什麽他都不回應，倒是和你們說了好幾句話。”

世界之女“嗐”了一聲：“大家都是成年人，說一套做一套掩飾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嗎？他既然能躲避您那麽多年，見面了肯定也不會沖上來就抱著您說‘我好想你我好愛你’呀，那不現實。”

主神忍不住笑出聲：“那就當你說的是對的吧。”

表面上冷靜，實際心底還是免不了在不安打鼓的主神，此時終於放下了心。

過了這麽多年，他終於找到了系統，原以為對方會和自己一樣激動高興，然後在自己的一番真心吐露中放下戒心和防備、原諒自己。可實際卻是板著張臉一句話都不願意和自己說，那態度讓主神免不了有些提心吊膽。越是在意的東西越讓人揪心，誰都會有一個軟肋，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心驚膽戰的擴大無數倍去想，哪怕是主神、也避免不了俗套。

被世界之女用她那半吊子的“心理學”說了一說，竟然還真心態輕松起來了。

世界之女翹著嘴：“什麽呀，我說的就是對的。不信我還有一招。”

主神道：“什麽？”

“投硬幣。”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這個是我最常用的一個心理小技巧。當一個人不確定自己要做什麽決定的時候，就去投硬幣。正面是一個選擇、反面又是另一個選擇。實際上不用真的靠硬幣的正反來決定結果，因為在硬幣還在空中的時候，你會在一瞬間、明白自己期望的結局是什麽，並且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主神道：“原來如此，我大概能猜到理由。”

世界之女“賊笑”著拿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銅板：“我這就去找神仙試試，逼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您跟我來！”

主神就看著世界之女踩著輕快的步伐，來到正和二蛋並肩坐在小溪邊石階上的系統。

“……正面就是你喜歡他，反面就是你不喜歡。我拋了啊。”世界之女快速解釋完規則，然後一聲脆響，硬幣高高的在空中轉了數圈，最後輕輕落到了她的手中：“正還是反？剛才你想到的答案是什麽？”

“反面。”系統一臉的面無表情：“這種速度的擲硬幣，你覺得我會看不清嗎？”

世界之女手裏握著銅板，一臉沮喪：“什麽啊，你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主神走過來：“我也看清了，確實是反面。”

世界之女氣道：“那你們都不要看，我背過身來投！”心理小竅門還這麽較真，讓人很尷尬的好嗎。

主神笑道：“他有神識，你轉不轉身他都能看得見。”

世界之女跺了跺腳：“就不能順著我的思路，去想自己硬幣落下去之前心裏冒出來的想法嗎？不玩兒了不玩了，和你們玩真沒意思！”

說完去牽二蛋的手：“咱回屋睡覺去！”

“好的娘親~”二蛋乖巧道。

於是溪邊，只剩下主神和系統二人。

“……”一陣沈默之後，主神坐到了剛才二蛋坐著的位置：“剛才她說，你其實還喜歡著我，只是裝作不在意而已。”

系統的耳朵好得很，就算世界之女刻意壓了音量走到老遠外和主神說了那番話，他照樣能聽得見：“喜歡又有什麽用。”

主神眼前一亮：“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

系統低著頭：“事到如今，您還過來找我幹嘛呢？”

主神看著系統，眼神溫柔：“因為我想見你呀。”

系統別過頭去：“可我不想見您。”

主神有些受傷：“為什麽？如果是因為當年的事情，那件事我已經道過謙、並且知道錯了。我當時回到主神空間沒多久，就趕緊回去找你了，可是你不在那個世界，我真的找了你很長一段時間！作為我不告而別的懲罰，我想這已經足夠了！這麽多年你肯定也不好受吧？就如剛才世界之女所說的一樣，明知道遲早有一天會離別，為什麽不去好好珍惜現在眼下的時光？非要這麽自我折磨，讓我們倆都不好受。”

系統沒有回避自己的心意，被主神說到這個份上、事到如今再去假裝自己不知情，不去回應這份感情，已經沒有意義：“對，我喜歡您，我愛您，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變過心。身為系統竟然覬覦自己的主神，這念頭很厚顏無恥，但是我就是這麽想的，您可以說我玻璃心，被您拒絕了一次就脆弱到要去躲避。但是當初的我什麽能力都沒有，不敢奢望您能把我當做什麽特殊的、不可或缺的存在。因為我明白這樣做不會有好結局，您在未來我走了之後也肯定會受到傷害。”

主神道：“那不重要！”

“那很重要。”系統低著頭：“您現在不是有了新的系統嗎？不如您問問它，身為系統竟然讓自己的主神受到了傷害，那種滋味是什麽樣的。”

小白很誠實的道：“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程序失控，自毀了吧。”

主神怔然。

“我已經吸收不了任何世界之力了。”系統看著自己的手，吐出了一個讓主神有些震驚的事實：“就算您再給我更多的世界之力，我也沒辦法吸收了。”

主神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麽？這不可能！”因為時間還沒到啊！他才給過幾次世界之力給系統，明明還有更多次數的！

他去拉系統的手，跟小白道：“查查怎麽回事？”

怪不得系統一直回避自己，不願意讓自己觸碰到。因為過去曾經做過系統的他知道，主神觸碰到的人類，可以通過肢體接觸來傳遞或者查詢對方世界之力的狀態。

如果自己知道系統“命不久矣”，大概會像延續陸文淵那些人類的世界之力一樣，將世界之力延續到他身上了。系統絕對不會願意看到這一幕，所以才一直避免肢體接觸。

小白通過主神的媒介，連接上了系統的世界之力，發現此時的系統已經程序衰老的不成樣了。

“怎麽會這樣……”小白疑惑道：“按照主神您所說的情報來看，前輩應該只是缺乏世界之力，並不會老舊到連吸收的能力都沒有啊……”

歷屆系統的“死去”，都是因為他們和自身就是由世界之力構築而成的主神不同，沒有他們那種自由吸收世界之力的能力。雖說當體內世界之力越來越少的時候，只需要主神稍微分一點點世界之力給它們，系統就能又一次振作起來，繼續工作很久很久。理論上來講，是可以接受無數次的補充蓄能的。只是當時光流逝，時間過了很久，“充能”次數過多，系統軀體老化、內部數據裝載已經讓他們無法再吸收世界之力的時候，系統才會在某一天徹底“死去”。

不是能量不足，而是“身體”已經老的不能再吸收那些能量來延續生命、再次運行了而已。就像人類的老人一樣，身體老化，吃再多東西也沒用。

系統在小白回答過後，就瞬間甩開了主神的手。

“我違反了您在我體內寫下的規則，所以出現了問題，再也沒辦法吸收世界之力了。”主神以為的“短暫未來”，其實比他想象的還要短得多。系統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畢竟，我是一個用程序書寫出來的系統啊。”人類都能因為心裏的一個坎過不去，得上抑郁癥早衰而死。系統程序出現了bug，那是比抑郁癥還要致命的事。

在主神拋下他離開的那一天，被負能量裝滿大腦的系統甚至還想過要報覆主神，讓他一輩子都記得自己，哪怕自己死了也不能忘記自己。雖然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都沒有細想，系統就敏銳的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瞬時間如墜冰窟，思維一時間陷入了凝滯。

他不能再獲取世界之力了。

等主神回過頭來找到自己的時候，發覺自己竟然變成了這幅模樣，會怎麽想？

是痛心自己的遭遇，還是惱怒他的不忠。

不管如何，結局都因為他的無能而變得更糟了。

“我想要去找辦法把這件事糾正過來。”系統道：“我沒想過我會離開您那麽長時間。”

留在那個小世界了幾天，系統看到主神很快就找了回來。他有些開心主神能夠這麽關心自己，相對應的，也就更惱恨自己的無用。他選擇了逃避，因為他不想主神再因為他的事情徒增煩惱。

“我想留在您身邊、可是我發現我根本做不到，不管怎麽樣，世界之力總是會流逝，我無法永遠陪伴您左右。”

並且在“療傷”的過程中，他發現自己絲毫痊愈的征兆都沒有。離開主神身邊的他心思越來越陰郁，著急和掛心的雙重折磨下，問題的突破口遲遲無法出現。

然後就是在這個時候，主神帶著新的系統來到了他當時恰好所處的小世界裏。他遠遠的看到了主神和系統在一起相處時候的樣子。新的系統很健康，很忠誠，對比一下狼狽的自己，窩囊的簡直不堪入目。

久別重逢，系統當然恨不得沖上前去、跪在主神的面前和他道歉，希望他能原諒自己。跟他一起去想辦法將他的“身體”改善過來。

但是當初選擇逃避的原因又一次冒上心頭。

不能再讓主神難過了。自己遲早會先一步走了的，他給主神帶來的快樂遠遠比不過未來的痛苦。他跟在主神身邊的那些年，主神已經因為他的原因平白為那些人類付出很多世界之力了，覺醒感情對於一個神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他應該繼續選擇逃避。

然後在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悄無聲息的結束自己這段人生。

到時候，主神根據時間算出自己的壽命已經過了，肯定就會徹底放棄了。

分別了那麽多年，有了那麽長時間的緩沖，主神對自己的感情肯定不會如當初分別時候那麽深厚。這也算是自己最後能為主神做的一件事了。

然後也就是這個時候。

系統發現了一絲希望。

他逃到了別的主神的小世界，因為沒有鏈接到那個世界的世界之力，不知曉那個世界的命運軌跡，所以一不小心破壞了那個世界的世界之女任務，把世界的秩序給弄亂了。

然後，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繼承了世界之女體內脫離而出的世界之力，時隔多年頭一次獲得了能量。

雖然這種行為同樣違反了體內的規則，但是已經無力在吸收世界之力的“病體”，早就不怕更糟糕一點了。

一邊是世界毀滅，一邊是有機會和主神重聚。

沒有猶豫多久，系統自私的選擇了讓世界毀滅。

並且接二連三的禍害了不少世界，讓裏面的生物毫無抵抗的在世界徹底崩潰了的環境下死去。

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就算用這種方法獲取了世界之力，主神知道以後也不會開心的。

系統道：“我是來和您告別的。”

主神皺著眉：“瞎說什麽。”

系統撒謊道：“我已經沒有能力再去往下一個世界了。您也別想把自己的世界之力渡給我，我不可能給您觸碰到我的機會的。”

主神很生氣：“這是命令！系統，乖乖聽我的話！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一點世界之力算什麽？那些人類我都能救，我憑什麽不能救你！”

系統說：“人類只有百年壽命，可您打算讓我活多久？”

主神不語。

系統知道主神在想什麽：“您在想只要您還有最後一絲力量，都要把那些世界之力分一半給我吧。我明白，所以我不可能讓您這麽做的。”

主神痛苦的閉上眼：“你這個笨蛋，蠢貨，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沖動離開就好了，系統也不會因為他的原因而出現問題。

系統道：“但是也不是沒有選擇的，您知道我在別的主神那裏做的事情吧。”

主神擡起頭：“什麽？”如果系統不提，他差點忘記了這些事情了。

系統說：“接下來我會做一些可能會讓您為難的事情，為什麽這麽做我不會告訴您。如果您做出的選擇是正確的，那我就告訴您我可以繼續活下去的方法是什麽。”

主神急切道：“不用問了，我做！告訴我！”

系統搖搖頭：“不行。”

主神皺眉：“你真是越來越不聽我的話了。”

系統笑道：“誰讓您在我系統裏放了模仿人類思維的程序呢。這麽點瑕疵和任性，您還是容忍我一下吧。”

知道自己實在不行，還能通過強行渡世界之力的方法挽留系統，心裏有底，所以主神不是那麽急切。他可以配合一下系統的“小測試”，於是道：“行，我等你。”

系統說：“那您去休息吧。明天事情就會開始了。”

希望您能夠做出“正確”的決斷，明白放棄我才是最佳的選擇。

主神也微笑道：“好，晚安。”

他覺得今天自己應該能做上一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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