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統的誕生之初，本被寫下這麽一條規則。那就是不論發生什麽事情，一切以主神的利益優先。任何損害到主神世界之力的行為，都是系統必須竭盡全力去避免，去糾正的。

然而這一次，系統卻在主神的命令下，做出了它最最不能做的事情。用主神的世界之力，去延續一個人類的生命。用龐大的能量，來填補未來因為這個人的存在、而對該世界所造成的影響損害。一個不論怎麽想，都絕對劃不來的虧本生意。

……但是事後，看到主神面對周圍人群、露出努力卻又略顯笨拙的笑容，和明顯“活起來”了的眼神。系統忽然覺得：啊，這樣也不錯，這樣主神就能開心起來了。雖然內心的不安依舊不能減輕，系統還是盡力安慰自己，只此一次、就這一次就好。

這次花費的世界之力、對於主神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沒什麽大不了的。只要他在別的地方幫主神把這些世界之力賺回來，那就沒關系了吧？

但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尤其是遇上這麽一個主神的時候。

一次又一次的聽到主神做出“愚蠢”的決定，一次又一次的做出損害主神“身體”的事情。系統一邊欣慰主神越來越像人的同時，一邊又有種自己好像變成了佛祖割肉餵鷹裏面的那把刀一樣，愧疚的認為自己就是那傷害主神的主要元兇。

他覺得不能再這樣了，不能再讓主神接觸人類、被人類的情感所感化心軟了。

但一邊又貪婪的想著“再來一次、這次是最後一次”，然後掩耳盜鈴的陪著主神去了一個有一個的小世界。畢竟，如果主神不再去接觸人類，那他不是再也不能派上用場，再也不能和主神如此親密了嗎？

穿著青色長袍，坐在那個風姿俊朗、相貌堂堂的白衣男人鄰桌，聽著他與別人把酒高歌相談甚歡，系統低頭默默吃著桌上的酒菜。

“顧兄，這位公子是……”一個腰配寶劍的江湖俠士，朗笑的指著系統問道。

主神抿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系統，笑道：“這是……我的家人。”

雖然早已有了最最親密的身體接觸，內心也十分確定的明白自己是對方不可或缺的夥伴。但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系統的心還是忍不住用力的跳了一下。

家人……主神說，他是他的家人。

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註意到這一點的俠士笑著說：“哈哈，顧兄，您這親屬、酒量可不怎麽好啊。不過喝了這麽幾口便紅了臉。”

被叫做顧兄的主神站了起來，對那灰衣俠士拱了拱手：“既然醉了，在下便先送他回房。您幾位先慢用，失陪。”

那幾人也回了個禮，然後轉過身來繼續酒宴：“來來來，喝！”

系統站起身來小聲愧道：“主神、我……”

主神搖了搖頭，眼中帶笑：“沒事，我也乏了，回去吧。”

客棧屋內，系統將桌上的燭火點亮。看著身後正在寬衣的主神，臉上的紅依舊沒有減下去的跡象、反而更加鮮艷起來。

主神將退去的衣服掛在架子上，回頭看了一眼仍站在原地不動的系統，笑道：“怎麽？真的醉了？”

系統搖頭：“沒、沒有。”

主神說：“你一緊張，或者撒謊，口齒就會不清楚。發現了嗎？”

系統下意識的用手捂了下嘴，然後訕訕幹笑兩聲：“真的沒醉。”

主神嘴角上揚，目光直視著系統的眉眼，一步步不緩不慢的走來。食指挑起系統的下巴，讓他不得不將頭仰起、露出脆弱的脖頸，嘴唇貼近系統的耳畔、聲音低啞又暧昧：“那你說，你為什麽臉那麽紅呢。嗯？”尾音悠悠富有磁性，好像能把人的魂都給勾走。

系統心顫了顫，喉嚨不自覺的上下吞咽，望著主神近在咫尺的臉，鼻翼似乎還能聞到主神身上傳來的幽香：“我……”

主神的唇吻上了他的喉結，將系統接下來要說的話攔了下來。

系統口中不由發出了一聲呻吟。

“做吧。”主神道。

食髓知味的主神，向來不會可以壓制自己的欲望。

系統用心的服侍起了主神：“是……”

帶著主神坐到了床上，系統看著眼睛微微瞇起、看上去十分享受的主神，忍不住心頭小鹿亂撞，追尋著試探的問道：“您……您喜歡我嗎？”

主神看上去有點沒聽清楚，或者說，他現在的心神正因為別的什麽事情所填滿、沒有餘力去認真回答。

只是隨口“嗯”了兩句，看上去有點敷衍。

系統湊過去，像是討好一般的又問道：“喜歡我嗎？人類會做這種行為，都是因為自己喜歡對方，認為對方是自己最最親密、不可分離的人，才會做的。”

他仗著過去那麽多年，自己說什麽、主神都會認真的聽進去記住什麽的“鐵律”，所以狡猾的企圖偷換概念。

主神果然和以前一樣，說了句：“原來如此。”

然後一把按住系統的頭顱、手掌貼著系統的脖頸部位，將他抱在了自己胸前：“專心。”

系統就像偷吃到雞的小狐貍一樣，開心的笑了起來。

卻沒看到，主神那熱情忽然淡下來的眼眸。

……

半夜，月上枝頭。屋外的蒙蒙亮光透過窗戶上的薄紙照進屋內，將地面附上一層白霜。

望著似曾相識的一幕，主神回想起了當初，自己和現在這個系統第一個到達的小世界。

那時候的自己還不懂什麽叫愛，不懂什麽叫人類感情，所以做出許多過讓人悲傷難過的錯事。

如果是現在的他的話，結果應該就不會是那樣了吧。

系統同樣沒有多少困意，安靜的躺在主神旁邊，望著自己心目中神明的側臉出神。

主神忽然道：“系統。”

系統註意力回來，恭順道：“我在。”

主神視線背對著他，聲音很平靜，讓人無法從中猜測出他此時的表情和想法：“我有點倦了。”

系統說：“那您便先睡吧，明早我叫您起來……是說要去臨縣看花市對吧？”

主神輕輕搖了搖頭：“不是說這個。”

系統疑惑。

“戀人游戲，我有點不想再玩了。”

一字一句，絲毫不差的傳入系統的耳中。

好像一柄柄重錘，敲在他用血肉做成的心臟上。毫不留情的將他一點一點碾壓攪碎，留下一地不堪的肉沫和鮮血，看不出完整的形狀。

臉上血色瞬間褪去，系統仿佛失聲了好久，才艱難的道：“您，您說什麽？”

他以為自己這麽多年來，已經足夠了解主神，足夠明白主神心中的想法，甚至還有些自得自己在主神心目中的地位無人可以替代。

但這一刻，他忽然又覺得、自己似乎在主神心裏，依舊什麽都不是。

主神轉過身，目光平靜的望著身旁不敢置信看著自己，瞳孔縮小到極致的系統：“我說我不想再玩這種戀人扮演游戲了。”

一道晶瑩水痕從無聲無息的系統眼角落下。

他好像沒有察覺到一樣，迎著主神的目光，下意識的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很勉強、讓人一看就明白他心理的悲傷。努力保持著恭敬的聲線，壓抑著情緒說：“是這樣啊，好的，我知道了。”

主神也好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繼續道：“就像剛才說的一樣，你做我的家人吧。家人之間的親情，我不是很懂。你來教我。”

淚水無聲的淌過臉頰，系統點點頭：“好的，好的。”

這時候聽到主神說出家人兩個字，心情卻和剛才完全不同了。

就像很久以前，系統曾經對主神說過的一樣。系統又一次重覆道：“您想要我為您扮演什麽樣的角色，我就能成為什麽樣的角色，您放心……”

您放心，我會一直在這裏陪伴著您。畢竟我不過是您手裏的一個系統，幫助您就是我出現在這裏的意義。

但是後面過去說過一次的話，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心好疼，好難受。

像是被人用刀子戳進去狠狠的攪動一樣，疼的呼吸都困難，疼的眼前都快看不清了。

身體好冷，好冰，好像赤身裸體的置身在寒冬臘月中一樣，那麽的不堪。

主神又一次轉過身，不去看早就淚流滿面的系統，輕聲道：“好了，睡吧。”

“……是。”

第二天，系統頂著兩個烏青的黑眼圈，頹廢的站在主神面前。

昨天晚上一起喝酒的俠士們就在不遠處和他們打招呼，系統卻沒有第一時間擔當起主神和人類之間交流溝通的橋梁，而是失神的盯著前方虛空，魂不守舍。

那個灰衣俠客走近，疑惑的看著系統，對主神道：“顧兄，您家這個小兄弟，怎麽看起來……”

看起來就像失戀了一樣？

主神輕描淡寫的道：“昨夜做了一晚噩夢，怕是沒睡好吧。”

俠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主神道：“聽說你們也要去臨縣？在下恰好也想去看看那邊的花市，不如同行？”

對方自然不會拒絕，朗笑著說了聲“當然再好不過”，然後招呼夥伴們去馬廄將馬牽來，與主神一齊上路。

主神看著接連三次上馬失敗，最後一次還驚呼一聲從馬背上摔下來的系統，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

前方灰衣俠士正朝這邊疑惑看來，大聲道：“顧兄，顧小弟，可需要幫忙？”

主神對他們道了句“你們先行一步吧”，就走上前，將跌坐在地上的系統拉了起來。

系統灰頭土臉的不敢看主神，道了句歉：“對不起……”

主神嘆了口氣，手掌抓上了系統的手。

系統像是被火鉗碰到了一樣，下意識的快速往後收了回來，目光直直看著主神，臉上的排斥不言而喻。

主神毫無所覺一般，繼續過去拉人。這回系統不敢再反抗了，任由主神牽著自己，在他的幫助下坐上了馬背。

主神將自己的馬隨便仍在一旁，在系統坐上去之後，也踩著馬鐙上去了。

系統不安的動了動。

主神拿過馬脖子上的韁繩，淡淡的道：“看你這個樣子，騎馬指不定又得掉下來。”

系統面上露出不堪的神色，低著頭一言不發。

主神道：“抓緊了。”說完雙腿一夾馬背，手裏的繩子往下一甩：“駕。”

馬背上的馬鞍本就是只能供一個人用，兩個人擠在一起、坐著十分不穩當。馬兒跑起來之後，顛簸的動作差點把心神不寧的系統從它身上甩了出去。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像是深怕自己動作過大、被主神發現一般，系統揪著那白色的衣擺，眼角又紅了起來。

馬兒踩著馬蹄，載著二人輕快的往前奔去。

主神很快便追上了前面先行一步的俠士幾人。

有人問道：“怎麽只有一匹馬？”

“舍了一匹。”主神含笑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家弟今日精神不佳，在下便與他同行了。”

這種土豪行為又是引起一陣議論。

系統聽著耳邊的聲響，只覺得嘈雜無比。不願他人看見自己的狼狽，低著頭躲在主神背後，裝作正在小憩。

然後也不知道是因為身前的主神體溫，讓他感覺到安心。還是這馬背上的獨立空間，讓他產生了一絲獨占主神的安慰。隨著座下馬匹的起伏，系統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竟還真就這樣睡了過去。

“……”感覺到身後人的貼近，帶著濕熱氣息的吐息從自己脖子處傳來，主神抽出一只手，將刻意坐遠了的系統往自己這邊帶了帶，將他的雙臂環上了自己的腰腹。遠遠看去，就好像青衣男子，正親密的從背後抱著他一樣，關系極好。

傍晚時分，臨縣終於到了。

黃昏的太陽正從天邊慢慢往山頂下落去，縣裏家家戶戶的百姓慢慢的從各自家中走出，擠到街道上、人人面上帶笑。

系統揉了揉眼睛，僵硬的活動了下快散架了的骨頭硬，腿腳發軟的從馬背上跳下來。

主神又一次隨手松開了馬的韁繩，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系統看看主神，又看看好像被主神放棄了的馬，最後還是快步追上了主神。

主神走在前面，看著兩旁正在搭設、隱隱有花市雛形的街道兩邊，對系統道：“接下來，世界之女就會和那個劍客相遇了吧。”

系統點點頭：“是。”

主神就像是說故事一樣，將那二人接下來的人生重述了一遍：“一個是江湖裏鼎鼎有名的武林盟主之子，古道熱腸、樂善好施，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一個是修煉了邪教功法、不老不死的魔道妖女，性子乖戾，古靈精怪。想到他們二人將來會互相欺騙的在一起十多年，最後男方為了女方舍棄榮譽背離家訓浪跡天涯，女方因為男方秘密暴露被全天下的人追殺，我就感覺他們真是滑稽到令人發笑。”

系統默默聽著，絲毫沒感覺到主神口中的樂趣在哪兒。

“一開始就明知不可能有好的結局，為什麽還要不顧現實，跌跌撞撞的直到自己頭皮血流鼻青臉腫，滿身瘡痍的看清事實殘酷為止，還不願放棄呢。”主神的聲音裏充滿了諷刺意味：“這是我見過最傻的兩個人。”

系統低著頭無力道：“是啊。”

“尤其是那個世界之女……”主神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知道自己不老不死，一開始就不應該下山，來到這個花市，遇見那個人。”

然後活該成為“未亡人”、追憶百年前就已經離開的半身，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

系統站在主神身後，靜靜聽著。

“是啊。”

您說的對。

主神道：“我可不會救那男人。”

救了那麽多看上去不該救的人，遇到這一位看上去相談甚歡十分投緣的劍客，他卻忽然又說不救了。

系統也覺得主神的判斷是正確的：“世界之女與天同壽不老不死，若想讓她不難過，除非讓另一人也能永遠活著。可是活得越久、需要花費的世界之力就越多，您的決定很明智。”就算是神，也受不了一日比一日成倍增加的世界之力消耗，那是個看不到底的無底洞。

主神若真想讓世界之女不那麽悲傷。

除非……在世界之女步入無盡的悔恨遺憾之前。

——就把她殺了。

系統看著主神的背影，默默想到。

“系統一號。”

走在前面的主神若有所覺的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沖著系統說出了這麽幾個字。

系統疑惑的看著他：“什麽？”

主神道：“你是系統一號嗎？”

系統眼神古怪，似乎是在躲閃著什麽，側過頭去：“當然……不是。”

主神從一邊小攤子上，丟下銀錢取來一個木頭雕刻出來的紙飛機，看著飛機上木頭的花紋，對系統道：“紙飛機，你不喜歡嗎？”

系統回憶起很久很久以前，主神送給自己的那份禮物。以及這麽多年來，經常會時不時提起、仿佛有什麽特殊寓意的名詞，灰白著臉色道：“喜……歡。”

主神看著系統的眼睛，好像透過它的面皮、骨肉，越過無盡時空，追憶著過去某個“曾經”。

“那你就是系統一號。”主神強硬的將紙飛機塞進系統的手裏，盯著系統的眼睛，帶有威壓的視線像是逼迫一般，對他道：“你就是系統一號，對不對？告訴我，你是他。”

系統臉上青白交加，就像是受到了什麽侮辱。

他可以忍受主神把自己當做一個工具，把他當做可以隨時替換的“用品”。哪怕自己再怎麽不情願，再怎麽痛苦，也可以順著主神的心意，去扮演任何主神希望他成為的角色。只要主神的目光還停留在自己身上，那他就可以像個受虐狂一樣、對此甘之如殆。

可是，只有這一點，他忍受不了。

用力的將紙飛機砸在地上，系統跟在主神身邊這麽多年，頭一次，用這麽不尊敬的目光，用這麽不恭順的語氣，對著主神大聲的咆哮喊了出來：“我不是誰的替代品！我不是！”

他早就察覺到了這點，但他一直沒有說出來：“您給的紙飛機，不是送給我，是送給那個系統一號的，對不對？他死了，他已經不在了！一點痕跡都沒有了！我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口中叫的響亮，似乎是很不滿主神把自己當做別人的行為。但其中誰說又沒有他想借著這個沖突，來趁機發洩自己內心的其他不快呢。

主神心中一直積壓的火也被徹底點燃，他走上前一步，手掌死死的掐住系統的喉嚨，聲音像是從胸腹裏面發出的一樣：“閉嘴！”

系統拼命的從主神的手掌裏掙脫出來，捂著自己的喉嚨，聲音沙啞：“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他！”

“您透過我的眼睛，到底看著的是誰？我是我，我是我自己，不是誰的替代品。”系統像是要證明什麽一樣，不斷的道：“我就站在這裏，我就在您面前。我不想要紙飛機，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您！

主神一腳踹在了系統的胸腹上，將他踢到幾米外，冷冷拋下一個字：“滾。”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周圍的看客紛紛讓開道路，目視著主神離開，然後又回過頭來，看著那個倒在地上，眼淚終於湧了出來的男人。

系統就像一個被拋棄了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聲音揭斯底裏，好像天塌下來了一樣。

不遠處，木雕做的飛機，沾滿了灰塵，安靜的倒在地上。

……

直到天徹底黑下來了，系統才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將它身上的灰拍開，然後目光覆雜，珍而重之的收在了懷裏。

哪怕是給別人的，他也舍不得輕易丟棄。

穿過人群，他開始迫切的去尋找主神的蹤影。

終於在世界之女附近，找到了默默看著她和灰衣男子的主神。

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二人對視了一眼。系統還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主神身後，安靜的等候著他呼喚自己。

但到底還是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當晚，主神獨自離開了小世界。拋下了系統，回到了主神空間。

系統望著這個陌生的周圍，第一次離開主神的感覺讓他惶恐，精神脆弱到開始崩潰。

他跪在地上，拿出懷裏的紙飛機，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上去。

“求您……”

求您了，不要這樣，不要拋下我。

哪怕是替身，我也願意做，不要拋下我……

他以為主神已經厭倦自己了。

他甚至覺得，也許等他回到主神空間的時候，那個滿是雪白的地方，會忽然多出來一個白色的圓球。代替了他的工作，占據了他的位置，霸占了主神的目光，讓他沒有任何容身之地。

到底該何去何從，系統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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