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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鍺天予將司如影幾乎倒下的司如影扶住,緩緩轉過了身,“或許,這個女人身上,還有什麽其他的秘密。父皇雖然對那樣東西十分重視,但是目前為止,還並沒有同意與扶蒼國作這個交易。”

“遲早的事,你母妃對皇帝的重要性,你很清楚。”鍺邗有些沒有耐心,對鍺天予的阻止頗為不悅,“皇兄可以為了你母妃連江山都不要,更何況,只是區區一個不相關的人。天予,你本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你母妃的東西,你不是同樣想要,現在何苦而與我作對。”

“我想不想要與你無關,既是我母妃之物,與皇叔便沒有任何幹系。”鍺天予的態度就是如此,這件事,還沒有真正的下定論,鍺邗沒有任何立場幹預。尤其是見著鍺邗方才幾乎殺了司如影的舉動,如何能讓鍺天予不生氣。

“呵,真是可笑,也罷也罷。”鍺邗冷冷的咧開了唇角,呲了一聲。雖沒有再繼續動手,再離去之前,看向司如影的眼神,卻滿是冰寒之意。

若說鍺天予平時對待鍺邗,勉強還會敬重他是自己的皇叔,而以禮相待。但是現在,在他離開之際,不與他動手,已是鍺天予忍耐的極限。

“我想問問,鍺邗和你,口口聲聲所說東西,到底是什麽?你母親,”司如影心下疑惑,若是她記得沒錯,鍺天予的母親,應該是宮中的頤妃娘娘。可方才鍺天予與鍺邗的對話,卻讓她聽不明白。但司如影的話還未說完,鍺天予便沒有給她再問下去的機會。

“這些事,以後再同你解釋。”鍺天予的神色微沈,不願多說。

“我,”司如影能覺察到這件事中,還另有隱情,原想多問,一陣暈眩感卻突然襲來,身體同時也一陣搖晃硬生生的往後倒去。

☆、046章 死的冤枉

巫靈見著有些手足無措,想將司如影扶住,但下一刻,司如影便已被鍺天予抱住,沖入房中。

司如影的武功與鍺邗相比,僅僅只低了一成。但方才那幾招之下,司如影竟是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司如影輸的,不僅是在武功這一面,而是從一開始,他就被鍺邗下了毒。

這一點,她竟然現在才察覺,司如影心中暗暗對自己有幾分惱怒,竟然如此大意。

漪留院中,柳夫人與七兒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心下擔憂司如影的安危,這時候亦正巧趕了過來。七兒瞧著司如影躺在榻上的虛弱模樣,便六神無主。柳夫人倒是十分鎮定,走至司如影邊上,雖有些擔憂,卻依舊保持鎮定。看了鍺天予一眼後,便將司如影的手輕輕握住,“我們能幫你些什麽?”

“先幫我去抓幾味藥來,若是我推測得準,這毒應該能解。”司如影的聲音有些微弱,這毒性,雖然一開始不會那般猛烈,但越到後頭,便會越來越猛。司如影亦不清楚,她的意識,還能維持多久。並且,如果她的推測錯了,恐怕就得另想辦法。

“七兒,你趕緊去抓藥熬好。”柳蘭香寫下了藥方,立刻便交給七兒。司如影所中的毒,極為稀有,饒是柳蘭香如何鎮定,也無法不擔心司如影。

“嗯。”七兒連忙點頭,拿著藥方迅速離開。看著小姐突然遭罪,七兒心中對那位成瑞王越發的憎惡。那樣一個王爺,竟然還對小姐下黑手。

不過這樣的事,也不止是第一次。哼,成瑞王多次將小姐抓到成瑞王府,將小姐囚著,還用她做過威脅。等她下次見了,一定要給成瑞王一點小小的教訓。即使只是一個小小的報覆,也得好好讓她出上一口惡氣。

成瑞王這個狗王爺,還真是給人下毒下上癮了。看哪一天,他自己也被人給狠狠的毒死。

突來的轉變,讓司如影的心境變得越發的悵然。司如影打量著這房中的人,除了鍺天予外,就還剩下她母親。原本應該待在這裏的巫靈,此刻卻不見了蹤跡。難道,是趁著剛才的慌亂逃走了?

“巫靈那個丫頭,我也有一會沒瞧見了。她走了倒也好,身為扶蒼國的巫女,留在我們身邊,總歸是個麻煩。”柳夫人嘆了嘆,看著司如影緩緩說道。“不過外面找她的人似乎挺多,能不能活下來只能靠她自己的造化。如今,我們也有太多其他的事,護不了她。”

對待巫靈,柳夫人一向只是觀望的態度,不作評判。如今司如影會被那成瑞王爺所傷,以柳蘭香敏銳的感覺,亦能猜測,是與巫靈有關。

不管是敵是友,還是毫無關系之人,現在離開了,她倒覺著不錯。

這樣的事情在司如影想來,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她雖不太了解巫靈,但是,她應該也不是壞心之人。可扶蒼國對待巫靈這樣一個叛徒,卻是弄了這麽大的動靜想要終結她的性命,司如影真是想不通,扶蒼國為何有必要這麽做。

並且,扶蒼國要交換的東西,卻是天胤國的皇妃,即鍺天予母妃之物。屬於鍺天予母親的東西,如何又到了扶蒼國人手上。對此,司如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郁郁蔥蔥的樹林當中,一陣風拂過,樹枝交錯沙沙作響。翟臨夜又換了一身風騷的紅色,嘴角永遠是那麽一抹略帶自戀的笑意,邁動自己瀟灑的腳步。

“你們這些人,還真是無聊。”翟臨夜的耳朵動了動,似聽到了某種聲響,突然停下,語氣中滿是嘲笑。

待翟臨夜落音之際,頓時不少黑衣人從各個方向向翟臨夜襲來。眾多黑衣高手一齊對翟臨夜下手,翟臨夜只有一個逃字決能夠派上用場,本便只有一個花架子的翟臨夜顯得十分狼狽。原本十分瀟灑的紅衣錦袍,此刻也沾染了不少的泥土。

“該死,”以四腳朝天的姿勢,摔在地上的翟臨夜低咒一聲,臉埋在一堆樹葉當中,語氣可謂是苦得厲害,“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如果真的殺了我,那我也死得太冤了吧。”

翟臨夜這一抱怨後再擡起頭,在他的視線當中,哪還有什麽黑衣高手,只有樹,還是樹。那些出手便是殺招的黑衣人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般。

“嘖嘖嘖,真是戲劇化的一幕,難不成,我這條命,就這樣保下了。”翟臨夜訕笑一聲,漸漸從地上爬了起來,彈了彈身上的泥土。“真臟,好好的一身新衣服,竟然弄成了這個樣子,那些人是不是精神有些毛病,無端的找上我,打了這一通,自己又跑了。”

“呵呵,管他呢,只要命還在,臉沒傷,本公子依舊風流倜儻,瀟灑非常。”抱怨一通後,翟臨夜又恢覆了原先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似選擇性的將剛才發生的事拋到了腦後。只打量了幾下自己身上的傷勢,斟酌著如何來治療。

冀王府這邊,七兒已熬好了藥給司如影服下。但司如影喝下藥後,卻急吐了一口鮮血,臉色變得更差。看來,這藥,對她體內所中的毒毫無用處。

“小姐,”七兒一陣緊張,幾乎跪在了床邊,與此同時,七兒又在心裏將鍺邗咒了個一千八百遍。

“沒事,還死不了。”司如影皺了皺眉頭,雖十分痛苦,卻一聲也沒有吭。她現在還有意識,就還能再想辦法。

“我去找鍺邗要解藥。”見著司如影如此,鍺天予原本該有的鎮定亦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未等司如影回應,便是沖出了這個院落。

司如影心下微嘆,卻只咳了這一聲,說不出任何話。若是按著鍺邗的性子,即便是他下的毒,他也不可能交給鍺天予解藥。但是,司如影這次亦沒有這個信心,能夠給自己所中的這味毒配出解藥。

“冀王爺,我家王爺不在。”看著鍺天予風風火火,怒氣騰騰的沖入成瑞王府,成瑞王府中的奴仆真嚇得不輕。一路跟在鍺天予身邊,戰戰兢兢的解釋,“冀王爺,屬下不敢騙您,我家王爺正巧剛剛被皇上宣進宮了,真的不在。”

在那名小廝顫顫的擦著額頭的虛汗之際,再擡眼,哪裏還看得到鍺天予的身影。

“皇兄召臣弟來,可是因為扶蒼國使臣所說的那些話?”鍺邗邁入大殿之後,並未行跪拜之禮,僅將頭微低了一瞬,在說完這句話後,便是直接註視著自己這位年長自己許多的兄長。

“朕已經答應了,”皇帝說著這話時,帶著淡淡的哀傷,視線望向鍺邗,“那名巫女,現在如何?”

“臣弟已經抓了她來,既然皇兄已然應允,那臣弟稍後便將人交給扶蒼國的使臣。”聽著皇帝所說,鍺邗嘴角緩緩浮現了一抹笑意。

在冀王府中,鍺天予雖是攔住了他對柳勝男的出手,卻是不能阻止,他抓他想抓的人。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巫族女子,既是他鍺邗想拿的人,必然會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你做得很好,無桑。”皇帝的語氣帶著些許波瀾,不知其心中,到底有沒有幾分猶豫。

“皇兄為何突然喚臣弟的小名,那已是幼年時的稱呼了,臣弟現在名為鍺邗。”聽到皇帝說到這個名字,鍺邗神色微變,輕輕笑道。

“朕只是突然想到了你小時候,”皇帝嘆了嘆,看著鍺邗,“你自小便聰明,從懂事開始,就喜歡揣摩朕的心思。沒想到,這點,你到現在都還沒變。揣摩朕的心思,引導著朕再次陷入那深淵。”

他沒有吩咐鍺邗做任何事,只是之前無意同他問了一句‘可知道那名巫女的小落’,現在,鍺邗便已將人抓了。雖正合他的意,但也同樣說明,鍺邗再次臆測了他的想法。

“變得只有皇兄一人罷了,臣弟自然是沒變。臣弟雖是皇兄的親弟弟,可總也比不過皇兄自己的親兒子。若是臣弟不能猜準皇兄的心思,只怕,皇兄為了自己的親兒子,不知早已讓臣弟死了多少次。”鍺邗輕輕一笑,微微側過身,有些生氣,對自己這位兄長,亦越發不屑。

“你不該派那些刺客刺殺天予。”皇帝微嘆,他原本很疼愛自己這個弟弟。可他千不該,萬不該為了皇位,對鍺天予下手。怪不得他無情,他只是想,將那人的孩子,好好護著。

“若臣弟說,那些刺客不是臣弟所派的呢?臣弟的確派過一些人去對付鍺天予,但是,僅僅只有一次。那一次,也不過是要試探他的武功,並沒有想要他的性命。只是,皇兄不相信臣弟罷了。”鍺邗輕問,眼中滿是自嘲。被自己最親的人派人暗殺,而這個人,還是天胤國的皇帝。鍺邗想,他能活到現在,真是一個奇跡。

“臣弟再想要皇位,再想要權利,也不至於做到殺害自己親侄兒的地步。如若真的想要他死,當初與扶蒼國、夷國的那場仗,臣弟帶回來的,便是鍺天予的屍體。現如今,皇兄便已經失去了那個兒子,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他還活得好好的,還能與臣弟作對。”鍺邗的聲音冰冷,對這份兄弟之情,已到了極盡冷漠的地步。

“至於這次揣摩皇兄的心思,臣弟可未想過要將皇兄推入什麽深淵。”鍺邗淡淡笑了笑,“只是,臣弟希望皇兄能作這個決定。因為,臣弟也想要那樣東西能回到天胤國。”

聽到鍺邗說出這樣的話,皇帝臉上,明顯有幾分驚訝的神色。

但鍺邗卻未理會皇帝,徑自陷入了自己的回憶。

☆、047章 心上人

“臣弟還記得,四歲那年的冬天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到處有的,都只有冰冷,真的好冷。可那一句關懷,卻讓臣弟,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像母親一樣,好溫和。”鍺邗的視線望向窗外,心緒似飄到了那年的冬天,皚皚白雪。‘無桑,我是你皇嫂,長嫂如母,以後,我就是你母親。你是有母親的,沒有人再敢嘲笑你。’

因鍺邗的這一番話,皇帝的思緒,似也漸漸回到了那些年,久久未能回神。

直至殿內不知哪處傳來了一聲聲響,才將皇帝拉回了現實當中。但這短短的一瞬間,皇帝頭上的白發,不知不覺,竟又多了幾根。

“皇兄有時間來責備臣弟,還不如想想。這樣原本應該在天胤國的東西,為何會流落,並且,會這麽巧的流落到了扶蒼國。另外,除了臣弟外,有誰會如此針對鍺天予,針對天胤國。”

鍺邗實在是耐著性子,才會繼續與皇帝說這麽多,在說及後面那些字眼時,鍺邗亦是有意加重了語氣。“天胤國這段時間並不太平,發生了這麽多事,卻總像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皇兄還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還得自己好好想想。這些,臣弟,就很難能幫上忙了。”

是啊,無桑說的沒錯。那些刺殺天予的刺客既然不是鍺邗所派,便是他從一開始就弄錯了。可這世上,又還有誰會這麽想要天予死?還有誰,會這麽針對天胤國。

鍺邗不願再與皇帝繼續說下去,或者說,他實難原諒一個一度想要殺了他的兄長。

但鍺邗正踏出宮門,卻正好撞上了鍺天予,若非鍺邗閃得夠快,這下,倒是真被鍺天予掐住了脖子。他這個好侄兒,武功是又進步了不少。

“解藥!”鍺天予眉頭緊蹙起,雙手垂在身側,緊握著雙拳,直接了當的對鍺邗說出這兩個字。

“什麽解藥?”相對於鍺天予的惱怒,鍺邗完全處在狀況之外,滿臉寫著疑惑。

“柳勝男在與你過招時中了毒,難道不是你下的?”鍺天予的怒意緩緩收斂,微有些詫異。如果鍺邗現在不是偽裝,便是真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哦?”鍺天予的話,讓鍺邗有些意外,但柳勝男中毒的事,又與他有什麽關心。“我的確沒下毒,如果他中得毒很重的話,你要找的應該是司如影。不過,司如影目前好像失蹤了。”

如果中毒的人是司如影,或許鍺邗心中會有幾分緊張。可既然只是司如影的義兄,那他就沒有管得必要。並且,若是他的推斷沒有錯,司如影失蹤的事,也只是他們的自導自演。如果是司如影所解不了的毒,那他也沒什麽辦法。

鍺邗推開鍺天予離開時,嘴角亦帶著微微的淺笑,帶著幾分自信。若是鍺邗日後知曉了柳勝男便是司如影的事,不知,會不會為自己今天所說的話感到後悔。

或許從這一刻起,鍺邗便將自己與司如影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鍺邗再優秀,也不是司如影要選擇的那一個。

相比於鍺邗臉上的笑意,在聽到鍺邗說出這番話後,鍺天予的臉色瞬間凍滿了寒霜。以鍺邗剛才的語氣,不像是在說謊。如果在鍺邗這裏拿不到解藥,司如影的情況,便又危險了一分。

那個時候,除了鍺邗在場之外,另外在場的人,便是巫靈。難不成,是她下的毒不成?

鍺天予才有了這個猜想,心中燃起了一點希望,卻很快又被否決。在巫靈被鍺邗交給天胤國使臣前,鍺天予再見了巫靈一面。但在他說到‘柳勝男’中毒一事時,巫靈也是同樣的茫然。

“冀王爺,我馬上就會被帶回扶蒼國,也幫不上什麽忙了。不過,我這裏有一樣東西,原是想直接送給柳公子的,現在就拖冀王爺轉交一下。”說著,巫靈便從衣袖中取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這是相思蠱,在蠱蟲中極為稀有。與其他蠱蟲不同,它並不能用來害人,反而能夠入藥。這是我最貴重的一樣東西,便用它來感謝柳公子的搭救之恩罷。”

“恩。”鍺天予接過盒子,只輕輕應了一聲,沒有再說其他的話。此刻鍺天予的情緒有些低沈,心頭更是沈重。巫靈後面應該是還說了什麽話,鍺天予卻一個字也沒有再聽進去。只是,巫靈註定還是要回去,屬於他母妃的東西,也會回到天胤國。

原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可因司如影的事,而讓鍺天予的心上,依舊蒙著一層厚厚的陰霾。

“七兒,母親,你們說,為何外界要給我一個神醫妙手的名號?我也並不是每一種病都能治,也不是每一種毒我都能解,真擔不上神醫妙手這四個字。就說我現在所中的毒,我是真的素手無策。”司如影看了七兒和柳夫人一眼,不禁嘆道。

司如影說的這句話,讓七兒與柳蘭香都不知如何回答。她們在這件事上竟都幫不上任何忙,眼睜睜的看著司如影越來越虛弱。

回到冀王府,看著躺在榻上的司如影臉色更加蒼白,鍺天予心下一緊,讓七兒和柳夫人都退了出去,留給了他與司如影一個單獨的空間。

“對不起。”鍺天予口中,現在除了能吐出這三個字外,實在不知道,他還能對司如影說什麽。

鍺天予的神色,讓司如影微怔,仔細想來,反而讓司如影勾起了唇角,臉上浮現了一抹淺笑。

沒有解藥的事,司如影的反應並沒有太詫異。或許,是因為司如影之前也作好了鍺邗不會輕易給解藥的心理準備,所以在現在聽到不是鍺邗下的毒,也沒有受到太大的沖擊。

總歸,若是這毒不是在與鍺邗動手之初被人所下,便是,她在這之前就已中了,只是她自己渾然未覺。然而,在與鍺邗動手之際,她使用了內力,便加快了毒素的蔓延。

可追究是什麽時候中的毒,已經無用。如果真的是有人存心要針對她,就必須要小心防範。

還有,終究是沒能逃脫那張網的巫靈。

看著鍺天予轉交給她的巫蠱,司如影眸色雖漸漸暗淡,卻只嘆了一聲,“總算我司如影是沒有看錯人。”

司如影沒有問巫靈現在的情況如何,是生,還是死?許是她不太敢問,所以沒有開口。原來距離死亡太近,才真正知道面對死亡,是多麽可怕。

巫靈與她,只是萍水相逢,她救了她一命,巫靈也還了她一命,贈了她一蠱,兩兩並不相欠。萍水相逢,又就此漸漸淡忘。

此刻,司如影想,如果她還能活下來,如果有機會,她一定會再走一趟扶蒼國,看看巫靈的家鄉。

“現在你可能告訴我,那到底是一件什麽樣的東西?能對你和皇帝都這般重要。”司如影看向坐在她床邊的鍺天予,緩緩開口。司如影有幾分自嘲,若是不趁著她現在還有意識,還活著弄清楚自己心頭的疑惑,以後,恐怕便不會再有機會。

“我母妃生前極愛刺繡,但她真正完成的繡品,卻只有一副。名曰‘百鳥朝鳳’。這副繡品,沾染了母妃的心血 也是我母妃唯一遺留下來得東西。只不過,這副刺繡,在我誕生那卻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是誰拿了這副繡品,又帶往了何處。這副繡圖,我也從來沒有見過,只見過父皇臨摹的一副畫。聽到繡圖在扶蒼國時,我與父皇都很詫異,但是,據父皇說,扶蒼國使臣帶來得的確是真品。雖然只是一件繡物,但裏面的每一只鳥都是栩栩如生。找回這副繡圖,是我父皇這生的心願。”這一次,不知怎麽,在司如影問了之後,鍺天予竟沒有任何推脫,直接將這些事說了出來。

如果問鍺天予這是為什麽,鍺天予也說不出緣由。說道最後一個字時,鍺天予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單是聽著鍺天予微顫的語氣,司如影也能感受到這其中的悲傷。鍺天予的母妃唯一留下的東西,不止對摯愛他母妃的皇帝和鍺天予說,都是彌足珍貴。只是,“你現在一定對我的話感到很奇怪,”鍺天予的聲音中帶著微嘆,望著司如影的雙眸中,帶著薄薄的一層水霧。

司如影想,只怕是她眼花了,或者是,這毒已變得越來越嚴重,直接影響到了她的視線。

可只感覺到手背上一陣濕潤,鍺天予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等你好起來,我就將這些事都說給你聽。”

“冀王爺,屋頂漏水了,這冀王府還真是越來越窮了,改天一定要記得修葺屋頂,否則,真讓人笑話。”司如影答非所問,動了動沾到了手背,任那濕潤之處,越泛越廣。

許久,司如影才輕輕一笑,“還有這麽多疑惑困擾著我,我當然會好起來。我現在,”

司如影的聲音頓了頓,輕喘了幾口氣,才繼續開口,“只是想睡一覺,等我醒來那天,一定也會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很重要,等我。”

如果還有機會,司如影想,她一定不會選擇隱瞞。她還想告訴鍺天予,她很喜歡他吹得那些曲子,她,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司如影不止是柳勝男,還是那一個月,與他琴蕭和鳴的人。

“小姐,小姐,小姐,”

在司如影開始昏迷的那一天,鍺天予便沒有再邁入墨園一步,亦沒有再去觸摸過那柄琴。樹葉飄零,原來已到了落葉的季節,難怪,會讓人覺得如此感傷。鍺天予手執長劍,白衣飄訣,卻使不出任何劍招,怔怔的站在大樹之下,最後,竟是直接丟掉了手中的劍。

☆、048章 知難而退

“喲喲喲,冀王爺這失心的表情還真是稀奇。難道是心上人死了?咦,不對呀,冀王爺那個心心念念的彈琴女子,不是還沒有找到麽?”樹枝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人,但聽這語氣,毫無疑問就是號稱夜醫公子的翟臨夜。

只見翟臨夜手中又換了一柄sao包的紅色折扇,側臥在樹幹的枝椏中間,以手支著頭,伴隨著不斷落下的樹葉,此人此景,還別有一番風情。

翟臨夜這嬉笑的言語,突然闖入這充滿悲涼的冀王府,瞬間打破了冀王府中原有的平靜。

鍺天予聽到聲音,僅微揚起頭,看向樹幹上的翟臨夜,眸色微斂。

“餵餵餵,你這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我可跟你沒有什麽仇恨,雖然我可愛又迷人的女神醫是你的冀王妃,但我現在也沒抱任何心思。”翟臨夜忽然接收到從鍺天予眼神中傳來得怒意,不禁立刻說道。“你可別將我這人見人愛的夜醫公子當成仇敵,否則,很多女子會傷心的。”

“不過,”翟臨夜突然收了自己剛才那副嬉笑的模樣,神色漸漸有些凝肅,“鍺天予,說真的,難不成真的發生了什麽事?我這陣子出城完了一趟,對這京城的事情,不是太了解。”

鍺天予眼中的怒意漸漸褪去,視線在翟臨夜身上移開,卻並沒有開口。翟臨夜,夜醫公子,玩世不恭,這人到底有沒有問題?

鍺天予與翟臨夜的交集並不多,對他也並不算了解。之所以會對他有所懷疑,便是因為上次從成瑞王府帶走司如影時,鍺邗突然說的那句話。‘他是從誰那裏知道,司如影是被他帶走的事。’

在這一點上,的確有些奇怪。鍺邗將司如影抓入府中,的確好像是在試探著什麽。可告知他司如影的消息的卻是這個人,翟臨夜。

但是,他已經派了人去試探翟臨夜,在那種關乎自己生死的關頭,翟臨夜的表現仍然是如此,看不出任何破綻。

“餵,”翟臨夜從樹上跳下來,站到鍺天予的面前,直接在鍺天予的面前用雙手晃著。

鍺天予垂下眸,翟臨夜這個樣子,又會有什麽問題,是他想多了。

“你既然是夜醫公子,那麽,現在我給你一個表現自己醫術的機會。”鍺天予擰著翟臨夜的後領,直接將他拽往司如影現下所住的院當中。

“沒你這樣的,”翟臨夜張牙舞爪,抗議鍺天予這種非人的對待。但是很明顯,無效。

“女神醫?”在翟臨夜被丟入房間的那一剎那,翟臨夜也看到了躺在床上,正在沈睡的司如影。翟臨夜有些詫異不解,視線來回在鍺天予與司如影之間。

“她中了毒,你看看能不能解。”鍺天予望向司如影,神色又多了幾分憂郁。

“女神醫中了毒,她自己都救不了自己,我這個半吊子,我看,我還是知難而退的比較好。”翟臨夜悻悻而道,神情說不出的‘痛苦’。

聽到翟臨夜的這句話,鍺天予的神色,在瞬間變得更為黯淡。他早也知曉,翟臨夜的醫術並不高明,他怎會將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看著鍺天予的神色變化,翟臨夜倒是又開了口。

“不過,我雖然是個半吊子,說不定還能幫上一點小忙。我可愛又迷人的女神醫,怎麽能一直這樣躺在這裏。”翟臨夜鳳眼微挑,躍躍欲試。

“我得事先告訴你,我這種半吊子的醫術,只是將人醫不死,但同樣也醫不活。”翟臨夜事先對鍺天予說道,是鍺天予將他拉來,硬要他醫治司如影。若是醫出了什麽問題,鍺天予可不能找他。他這條小命脆弱的狠,他還想活久一點。

“試試吧。”鍺天予要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也不會寄希望於翟臨夜身上。此刻鍺天予的心情已跌落到了谷底,吐出這三個字,到最後,聲音已淹沒在了唇中。

看了司如影的情況,翟臨夜也不敢再用剛才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

此時此刻,時間過得便是越發的慢,鍺天予緩緩走到床邊,望著窗外的景色,似著舒緩自己的情緒。但是,沒有看著司如影,鍺天予發現自己的情緒,遠比之前還要緊張。

不知過了多久,翟臨夜拔出了紮在司如影脖子與手腕處的銀針。房間中的氣氛陡然改變,鍺天予的視線也迅速從窗外拉回,緊盯住司如影。

“呵呵,那個,”翟臨夜看了看手中的銀針,再看了看鍺天予,說話的語氣十分猶豫,“我現在看著,好像沒什麽用。果然,女神醫的招,我這個半吊子是用不來。”

“呵呵呵,不過,至少我也沒讓情況變得更壞。”翟臨夜單手捂了捂額,半遮住了自己此刻的表情。“事先我已經說過的,所以,冀王爺應該沒對我抱多大希望。”

但是,鍺天予此刻的這副表情,實在是有些滲人。

“我說呀,冀王爺,這是我的女神醫,又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怎的你露出的這個表情,比我還要痛苦。”翟臨夜的表情越來越帶著幾分苦楚,看著鍺天予的神情,試探性的說道。

聽著翟臨夜說出這句話,鍺天予眉色動了動,看著司如影時的神情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不過看著女神醫中毒頗深,我好像也明白了一件事。”沒有管鍺天予現在的表情,翟臨夜自顧自的點了點頭,似在肯定自己心頭的某種想法,又繼續往下說著,“原來我並沒有如我所以為的那麽在乎女神醫,至少,還沒有你冀王爺在乎。”

翟臨夜連連強調了這個訊息,讓鍺天予的心頭猛然一震。似乎在鍺一刻,鍺天予才猛然意識到,原來,司如影在她心底的重要性已如此之高。

並且,在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沒有再想過那名彈琴的女子,滿心都是司如影的事,滿心都是擔憂著她的安危。

從那名與他琴簫相知的女子,再到司如影,他這樣,到底又算什麽。

這個疑問,在上一次鍺天予質疑自己時,在鍺天予找到了答案之後,便已經被拋開。但是現在,卻又重新回到了鍺天予的腦中。

這一次,兩者之間的牽扯,遠比上一次還要烈,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原來,動心對他來說,竟是如此容易,如此,隨便。

“餵餵,鍺天予,你這模樣,怎麽了?”等翟臨夜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才發覺鍺天予的表情莫名的有些嚇人。心底雖有些戚戚焉,但翟臨夜卻依舊沒有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沒事。”

沒事就是有事,鍺天予現在的表情,別提有多嚇人。可縈繞在鍺天予心中的這個問題,恐怕一時半會也找不到答案。但這兩者之間,他卻必須有一個抉擇。

這廂漪留院中的氣氛亦有些嚴肅,柳夫人與七兒兩人僵持著,臉色十分凝重。

“夫人,”七兒眸色微暗,看向柳蘭香,輕輕問道,“可是您不是說,現在有人盯上千幻谷了嗎?”

“夫人之所以這麽久都沒有回去,就是怕暴露了千幻谷的隱藏處。”七兒微微低下頭,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阿影性命攸關,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帶她去千幻谷,看他們能不能治了。”柳夫人微嘆,神色愈發沈重,同時,因為七兒的這些話,柳蘭香心中也產生了動搖。如果真的決定在這種形式下帶著司如影回去,恐怕,會連累到谷中的其他人。

“七兒,”覺察到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勁,柳蘭香側了側身,不禁看向七兒,“你有沒有,”

柳蘭香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見著七兒的身體搖搖晃晃,幾乎快要倒下。但在柳蘭香想伸手將七兒扶住的瞬間,柳蘭香亦是十分暈眩。

‘迷香’!這兩個字沒來得及在柳蘭香口中說出來,七兒與她便是先後雙雙倒下。

司如影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等她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帶著微微的搖晃。這樣的情況,應該是船吧?

但是,她本應該是在冀王府中。在她中毒昏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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