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 沈銘辰起床時孫茜已經不在，窗簾也已經拉開, 陽光透過大扇的落地窗, 鋪滿小陽臺。

沈銘辰躺在床上, 眼睛直楞楞的看著天花板，半天突然伸手拽過頭下的枕頭, 一把砸在地下：“沈銘辰你真他媽行！”

昨晚, 當孫茜的反應證明了沈銘辰心裏所想後，不知怎麽回事，心裏突然生出一種不安的情緒, 那種情緒來的急, 幾乎襲擊了整個心臟，令沈銘辰措手不及。下一秒又出現了擔心, 一下子各種情緒交雜，最後就只剩下憤怒，沒過腦子的一股腦的說出那些話，最後，居然還毒舌的提醒孫茜, 她是個鬼。

看到孫茜的反應的那一刻，沈銘辰開始後悔, 後悔剛剛說的重話，想開口安慰，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後，重新拉上了窗簾, 回去自己的床上。

沈銘辰坐在床上，眼睛狠狠的盯著地上的枕頭，仿佛那樣可以解恨一樣。

出來時，孫茜依舊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看到沈銘辰出來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想躲避，但是還是沒動。

沈銘辰看著她，張張嘴：“想吃什麽早餐？”

孫茜癟癟嘴：“豆花。”

“好。”轉頭直接進去衛生間。

孫茜轉回頭，看著電視中的新聞，畫面還在，就是聽不到在說什麽了。

沈銘辰的洗漱速度很快，新聞廣告的時候就出來了，隨手拿了一件外套就出去了。

孫茜有心想跟著，但是對方根本沒有向她這邊看，站在原地半天又坐了回去。

沈銘辰出去的快，回來的也挺快，沒一會兒孫茜就聽見門鎖打開的聲音，又不自覺的站了起來。

一進門就看到孫茜一臉拘謹的站在那裏，雙手手指攪在一起。心裏有些不舒服，走到桌邊才開口：“昨天的話我說的重了，就是想提醒你，小心一點。”

“對不起。”孫茜低著頭：“都答應全聽你的……”

“行了。”沈銘辰打斷，敲了下桌角：“過來吃飯吧。”

孫茜擡頭，眼睛中閃著光亮，重重的點頭：“好。”飄過去坐下。

兩個人相視看了一眼，突然一起笑了。

沈銘辰手裏端著粥：“豆花可做不了午飯。”

孫茜：“你需要多吃點了。”

後面，廣告結束。

“今天淩晨在明城城外一處荒墳被掘開，裏面發現一具屍體，根據現場留下的信息，死者是一名姓夏的男子……”

孫茜一聽到屍體兩個字就已經轉頭，當看到電視機裏掃過的地方一下子心裏一驚，攝像機掃過的地方，正是昨晚她和韓東去過的地方。

而對面吃飯的沈銘辰也註意到孫茜的反常，擡頭問：“怎麽了？”

“那裏，是我昨晚去的地方。”孫茜指著電視機。

飯桌與電視機是斜對著的方向，孫茜轉過頭去可以看到，但是沈銘辰這個視角就只能看到一點晃影，不甚清楚。

聽孫茜一說，放下手中的碗筷繞過飯桌去看電視機。

畫面不太穩定，周圍的環境在輕微的晃動中全部被拍了進去，四周是黃了的草，最矮的也有半人多高，雜草中一個彎彎曲曲不算寬闊的泥土路，坑坑窪窪，攝像機隨著推進晃動的有些厲害。

再近一點，是一片荒墳，幾十個，前後不一，而最近的那個已經被刨開，新泥土翻在外面，一個老舊石碑斜扔在不遠處……

沈銘辰皺著眉頭凝目，想看清上面的碑文是什麽，但是沒有給他時間，畫面一晃，切了回來。

從那條彎曲小路到石碑附近，也就幾十秒的時間，而且畫面微晃，看的不甚清晰，但是沈銘辰卻記住了。

轉過頭，就看到同樣一臉陰沈站在那裏的孫茜。

電視中變成了廣告，孫茜才開口：“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一點，沈銘辰也沒有想明白。瞇著眼看著某一處，半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完，走回去餐桌繼續吃早飯。

剛剛新聞裏說的死者，在畫面裏沒有出現，拍到的也就是那個現場而已。

吃過飯，沈銘辰給鄭雅麗打了電話請假後直接帶著孫茜奔赴那裏。

路程也不近，兩個人開車過去還要一個半小時。

到那的時候周圍已經拉上封鎖線了。

沈銘辰停好車後先下去了，環視了一周又回到車上：“是這裏嗎？”

孫茜躲在車裏的陰暗處，盡量探著頭向外面看。

昨晚是晚上過來，天色太暗，孫茜現在又在另一個視角，很難確定是不是。皺著眉看了半天，才搖頭：“我也不確定，昨晚太黑了。”

沈銘辰也皺著眉：“把你昨晚看到的都和我說了。”

孫茜仔細的回憶著，一點點說給沈銘辰聽。

最後，是那個刻著夏字的門。

孫茜說看到的是門，刻著夏字的牌匾。但是說不通，現在是現代了，怎麽可能還有那種仿古的門。這裏離城市不算遠，更不會又這種情況。

這麽一想，就知道他們昨晚看到的是什麽了。

擡起手，對著孫茜：“進來。”

一晃，車內就只剩下沈銘辰自己，拿著鑰匙鎖好車門就過去了。

這邊是發現屍體的現場，屍體帶走後只在周圍拉了一個警戒線，周圍也只有不多的警察。

沈銘辰又靠在車門上等了一會兒，見周圍人已經開始撤出去才有動作。

他剛動，就有警察過來了。

沈銘辰面色平靜，站直了身體等著走向他的警察。

人走近，便開了口：“前面有親戚墓，我過來祭拜。”

那個警察上下打量了沈銘辰一會兒，確定和這個案件沒有關系後又囑咐了幾句話才離開。

而押羽裏的孫茜，正巧聽見沈銘辰的話，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真想看看他撒謊的表情。”

剛說完，頭頂響起一個輕敲表面的聲音，孫茜嘟著嘴哼了一聲，換了一個坐姿。

不久，上面傳來沈銘辰的說話聲：“不說謊，怎麽進去？”

手中的鑰匙放進口袋，想著警戒線裏面過去。

早上時候電視上看的不是太清楚，現在沈銘辰站在那裏，不遠處就是早上拍攝畫面的地方，沈銘辰停了一下，看向四周，皺著眉向前走。

押羽裏，孫茜等的心急，不停的問：“怎麽樣？怎麽樣？”

終於，沈銘辰被問的不耐煩，厲聲開口：“消停會兒。”

下一秒，孫茜就閉嘴了。

在走到那個石碑前，沈銘辰停下，看向身後，不遠處就是公路，而警察的車已經啟動開走，從他的方向看過去，影影綽綽看不真切，而且還有高草擋著，想看清也需要費一番眼力。

等著警察的車消失在視線裏，沈銘辰才轉頭，幾步邁過去。

面前的情形是一個墳冢被挖開，裏面是一個木制棺材，已經沒了棺蓋，周圍都是挖開時多餘的土，被扔的四周都是。而那個在電視機裏沒有看清的石碑就在他三步外。

在靠近前，沈銘辰突然停下了，瞇縫著眼睛看著石碑處，最後蹲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沈銘辰卻沒有動。

原本可以聽見外面的聲音的孫茜突然感覺不到沈銘辰了，連他的腳步聲都聽不見了，一時間有些害怕了，急急的拍著押羽的表盤：“沈銘辰？沈銘辰你沒事吧？沈銘辰你說話啊？你沒事你說話……”

“閉嘴。”上面，傳來一聲很輕的聲音，孫茜瞬間就安靜了。

是沈銘辰的聲音，心裏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瞬間安心了不少。

沈銘辰蹲在那裏，手不著痕跡的伸進土裏面。

秉著氣息，沒有任何動作。

幾分鐘後，沈銘辰突然有了動作，快速站起來，在轉身的剎那手中的泥土甩了出去……

對面一陣大動作，沈銘辰沒有動，冷眼看著，等著對方停下才開口：“你是誰？”

面前的人雙手還在臉上胡亂的抹擦，聽沈銘辰問才放下手。

定睛一看：“怎麽是你？”

“是你。”沈銘辰與對面的人，一同開口。拍了拍手上的土，瞇著眼睛看著對面的人：“你怎麽會來這裏？”

“這話該是我問你吧？”韓東也擦幹凈臉上的土了：“你和這件事有什麽關系？”

沈銘辰沒有回答，眼神上下打量著韓東。

對方脫下去醫院的白大褂，穿了一身灰色休閑裝，顯得隨意平和。只是……沈銘辰瞇著眼睛看過去，他的笑總會給他一種特別的感覺，又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兩個人沈默了一分鐘後，沈銘辰才開口：“出事的人，可能是我的下屬。”

韓東擡頭，詫異的看著沈銘辰：“你認識夏源？”這麽一問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一樣，恍然大悟了：“孫茜是不是一直跟著你啊？”

從來沒感覺孫茜的名字有什麽特別，但是現在從別人的口中聽見就分外別扭，沈銘辰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轉過身去，看向那個斜倒在地上的石碑，上面沾了一些泥土。

有一瞬間的冷場，韓東也沒再追問，走到沈銘辰並肩處，兩個人看著相同的方向，不言不語。

很久，沈銘辰才開口：“你就是那個可能看到孫茜的人？”

“恩。”韓東爽快回答，又走近了兩步，蹲下身體，伸手親親的放在石碑上面。

沈銘辰在他身後，又是背對著，看不清對方的動作和表情，皺了皺眉邁步過去。

剛走了一步，韓東就說話了。

“是這裏。”轉過頭去看沈銘辰：“昨晚來的就是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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