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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長公主獨自美麗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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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間。

極淡的檀木清香充斥其間,一旁鏤空的木窗半掩。

花曉走進去時,裏面正一片靜默。

她懶懶靠在門口處,打量著屋內三人。

容淮正站在窗前,雙眸乖戾嗜血,望見她進來,神色竟有片刻怔忡。

封璟容色陰沈,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而柳宛宛……

花曉瞇了瞇雙眸,仔細望著柳宛宛——依舊一副我見猶憐的可人模樣,只是……她的唇上,有一塊血痕,像是……被人啃咬的印記。

這樣變態的啃法,花曉幾乎立刻朝容淮望去,果真在他唇角處看見一點兒血跡。

原來……是看見自己的心上人,一時情難自禁了啊。

她勾唇,嘲諷一笑。

容淮望見她的笑容,眉心微蹙。

“宛宛,今日便先離開此處吧。”終是封璟率先打破沈默,低聲道著。

柳宛宛臉色仍舊蒼白,聞言一怔,好一會兒方才看向容淮:“你說的,我答應你。”

花曉眉心一挑。

封璟、柳宛宛二人轉身便欲離開。

只是……在走到花曉身側時,封璟腳步微僵。

雖無人言語,可屋內發生什麽事,一目了然。

連他也未曾想到,以往的容淮雖瘋狂、但對宛宛極為溫柔,今日竟會……對宛宛用了強。

然而,此刻的花曉太平靜了,平靜的讓人覺得難安。她明明那般在意容淮,甚至不惜以身試毒。

“你……”封璟啟唇,似要說些什麽。

“王爺、皇嫂,恕不遠送。”花曉已慢悠悠打斷了他,聲音無波無瀾。

封璟陡然回神,片刻已斂了神色,朝門口走去。

裏屋唯餘花曉與容淮二人。

靜默良久,花曉起身朝容淮走去,像是什麽事都未曾發生過般,伸手探了探他的脈象,聲音冷淡:“毒已解的差不多了,約莫再有十日,便能恢覆。”

“……”容淮凝望著她,不語。

“柳姑娘來,是要兵符的?”花曉卻也不介意,繼續道。

“……”容淮皺眉,柳宛宛是來要兵符的,可是……他竟不願花曉開口便是兵符。

“你給她了?”花曉擡眸。

“……”依舊一言不發。

花曉頓覺沒勁,轉身便欲離開。

“除此之外,你沒有其他想問的?”容淮攔住了她。

花曉挑眉:“不過就是你見到心上人,一時情難自禁吻了她而已,有何可問的?”她側眸低笑,片刻卻又想到什麽,“我倒還真有一個問題。”

容淮盯著她。

花曉朝他靠近了幾步,嗅著他身上的淡淡藥香,微微踮腳,湊近到他眼前:“怎麽吻的柳姑娘?該不會……像對我一樣,對她的吧?”

容淮目光一滯,望著近在眼前的女人,嗅著她身上的淡香。

若是以往,他早已無所顧忌的湊近上前,他對她,從來都是毫無顧忌的,可今日……卻莫名怯了。

花曉卻已收回身子,聲音輕描淡寫、無半分情緒:“容淮,你若真將兵符給了柳宛宛,那我這公主府,你也便別待了。”

話落,她已轉身走出門去。

容淮凝著她的背影,神色微緊。

柳宛宛出現時,他心中已經知曉,她是為了兵符。

她溫柔說著她會為他在花懷安面前求情,即便交出兵符,他亦會安生無憂。

她的聲音那般低婉動聽,可聽在他耳畔,卻再難讓他心思平靜。

反而是窗外,那個戴著面具的女人和封璟的調笑,讓他心底煩躁難安。

終於,在柳宛宛滿眼懇切的抓著他的手,說“容淮,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好不好”的時候,花曉靠近了封璟的懷裏。

而封璟……也伸手攬住了她。

那般親昵。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嗜血的憤怒,他曾對花曉說過“最討厭背叛”,可如今,她竟靠在別的男人的懷中。

還是……曾與她有過婚約的男人。

生生轉眸,再不看那二人,他未曾收斂雙眸的陰戾,卻望見了柳宛宛眼神中的驚懼。

他突然便笑了出來:“宛宛,你怕我嗎?”

他對她那般溫柔,甚至為了她放下兵器,她卻怕他。

柳宛宛手都冰涼了,卻說:“不怕。”

撒謊。

所以,他上前,像對待花曉一般,啃噬著她的唇,終於看清楚了她眼中的恐懼。

她果然怕他。

可他想的卻是,花曉不怕。

這個女人只會也懲罰般咬破他的唇角;只會撫摸著他的臉頰,那般溫柔;她還會幽嘆一聲,靠在他懷裏,聽著他的心跳。

所以,她說的那句“你若真將兵符給了柳宛宛,那我這公主府,你也便別待了”,他是不信的。

這個世上,唯有一個叫花曉的女人,望著他時,是滿眼的癡迷。

……

容淮不見了。

花曉第二日起榻後,如常去探他的身子,可裏間已經沒有了人影。

空蕩蕩的屋子,還彌漫著藥香與檀木香氣,人卻消失了。

花曉卻並未太過訝異,昨日,柳宛宛說“你說的,我答應你”時,她便已猜到,定是容淮對她提了什麽條件,大抵和兵符有關。

而如今容淮體內的毒早已解了七七八八,他的武功,悄無聲裏離開公主府太過輕易。

“系統,容淮昨日對柳宛宛提了什麽條件?”她面無表情坐在銅鏡前,一手輕輕摸著臉頰,血紅的印記遍布了大半張臉。

【系統:柳宛宛陪容淮一日,容淮會考慮將兵符的下落告知。】

不愧是他的心上人啊,不過露一面,便這般心甘情願的將兵符供出來。

而她,在此處日夜陪伴了兩個月,好感度尚且不明!

花曉瞇了瞇眸:“那兵符在哪兒?”

【系統:這是宿主穿過來之前的劇情,我也不知。】

花曉:“……你修覆的如何了?”

【系統:大約今晚便能修覆完成。】

“好。”花曉點點頭。

那就等到今晚,看看容淮的好感度究竟增加了多少,再見機行事。

……

是夜。

花曉靜靜坐在涼亭裏,一手抵著石桌,輕輕揉著眉心。

系統突如其來的紊亂,容淮對柳宛宛的在意,還有他好感度究竟增加了多少……擾的她難寧。

身前,一道人影緩緩出現。

花曉眼也未睜:“我今日沒心思陪你玩報仇的把戲。”

“……”可卻無人回應。

花曉睜眸,正望見秦禦站在她面前,手裏拿著個靛藍色的錢袋,放在她面前。

“這是什麽?”花曉皺眉。

“我說過,我會還你銀子,這是五十兩。”秦禦抿了抿唇,“其餘的,我以後會還給你。”

花曉未曾在意,只掃了一眼錢袋:“這不是我上次給你的錢袋。”

秦禦臉色奇異的變了變,耳根微熱,心虛道:“那個……我弄丟了。”

“嗯,”花曉卻未曾在意,“你哪來的銀子?莫不是小孩不學好,做些偷雞摸狗的事兒了?”

“休要血口噴人!”秦禦瞪著她,“我今日午後出了府,武館有比武,拔得頭籌者有五十兩銀子。”

“那武館定不是什麽正經武館,你這樣的小孩都能拔得頭籌?”花曉睨著他。

“……”秦禦被她氣的沈默下來。

這個女人,行動起來如鬼魅一般,他的武功……分明已經不低了。

“對了,今日你可曾見到你柳姐姐了?”花曉突然想到什麽,眼睛都亮了幾分,“你一直呆在院子裏,定然……”

“沒有。”秦禦冷聲打斷了她,像是更氣了。

“你這小孩,脾氣太差,”花曉聳聳肩,雙眸覆又暗了下來,良久嘆息一聲,“我今日是沒閑心調戲你了,你回去吧。”

“……”秦禦卻一動未動。

“嗯?”

秦禦盯了她好一會兒,突然沈悶道:“是因為那兩個男人?”

花曉挑眉:“小孩,你懂得真多。”

秦禦道:“……他們都喜歡柳姐姐,不喜歡你。”

花曉擡眸輕飄飄睨他一眼:“你不也一樣?”

“……”秦禦瞪著她,驀地轉身,直接回了後院。

花曉微瞇雙眸,片刻收回目光:“好生奇怪的小孩。”

腦海中,系統的聲音突然傳來【宿主,我修覆完成了。】

花曉眼睛驀地亮起,直起身子:“怎麽樣?容淮的好感度增加了多少?”

【系統:宿主……你要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

“什麽?”

【系統:宿主你還記著剛穿來時,我因為紊亂,導致攻略目標不明確,在容淮和封璟二人之間動搖嗎?】

“記得。”花曉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果不其然……

【系統:宿主,你的攻略目標,變更為封璟了。封璟當前好感度:10.】

花曉:“……”

死一般的沈寂過後,她緩緩起身,悄無聲息朝著內寢走去。

【系統:宿主?】

“……”花曉仍舊沈默。

她走進內寢,點燃燭火,書案上尚有幾頁白紙。

靜默良久,她拿起毛筆,洋洋灑灑書下三字:“和離書”。

……

翌日,王府。

書房。

如今,正是多雨的春,日日陰沈。

今日,更是雨絲連綿,涼風撲面。

封璟一手死死抵著膝蓋,臉色微白。小腿似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痛意,折磨的他日夜難眠。

“王爺,您先用熱絹帕敷著些。”張平匆匆忙忙遞來一塊冒著熱氣的絹帕。

封璟卻只搖首:“不用。”

“王爺……”

“熱敷已無多大用了。”封璟的聲音因著身軀緊繃微啞。

張平眉眼焦急,卻終無法使上力,只得嘆道:“等到封後大典後,咱們跟著王爺一路南下,聽聞南方溫和,定對王爺的腿有好處。”

“封後大典……”封璟呢喃一聲。

“瞧我又多說了,”張平自責暗惱,“王爺,柳姑娘……”

“無礙。”封璟只揮手打斷他,不再多言。

當初初識柳宛宛,她還不過只是個廢妃,古靈精怪一雙眸子,在深宮裏那般奪目。

可終究,人都是會變的,譬如……她也開始為了花懷安,學會利用了。

“王爺,門外有人說要見您。”卻在此刻,書房門外,一守衛飛快上前稟報著。

“誰?”

“是個……帶著面具的女子。”守衛說的遲疑。

大楚百姓都知曉,長公主花曉帶著面具,可長公主分明被終身軟禁在公主府了。

封璟神色一滯,下刻唇角竟徐徐勾出一抹笑來:“讓她進來吧。”

不過片刻。

封璟便聽見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而後,那女子穿著一襲紅衣,青絲沾染了些許雨珠,微有淩亂,戴著面具,卻難掩晶亮雙眸中的幾縷媚意。

她望著他,朱唇輕啟,聲音嬌媚:“王爺,好久不見。”

封璟垂眸:“前幾日方才見過,何來好久不見?”

“王爺總這般客套,我自然客隨主便。”花曉聳聳肩,瞇眼一笑。

封璟凝著她的眸,轉頭望向一旁的張平:“出去吧,好生守著,別讓任何人靠近。”

“是。”張平領命下去。

花曉望著這清雅男子一派平和的模樣,唇角微勾:“王爺這般想同我單獨相處嗎?”

“公主身份特殊,若被人察覺到你在這兒,恐有不便。”封璟拿過一旁茶壺,倒了一杯清茶推到案幾對面。

花曉望著那冒著縷縷青煙的茶,並未喝,只委屈道:“的確身份特殊,被軟禁在那小小的院子裏這般長時間。”

封璟雙眸微擡:“那小小院墻,竟能攔得住詔獄都能隨意出入的公主?”話落,拿起一杯茶,放在唇邊啜飲一口。

花曉只當他這是誇獎,低笑一聲,微微俯首,將封璟手裏的茶杯拿了過來。

封璟竟順了她的力道,未曾阻攔。

“我怎麽看都覺著,還是王爺手裏的這杯茶好喝。”花曉睨著他,將茶杯轉到他方才啜飲過的位子,啟唇輕飲一口。

封璟眸光漸深,人亦嚴肅了幾分:“我曾對公主說,‘若知錯了,便來淵平王府找我’,如今……”說到此,他目光如古井一般,“公主可是來認錯的?”

“我何錯之有?”花曉挑眉。

“勾結、縱容逆賊,幫助逆賊行謀反之事,還有……”封璟聲音微涼,“宛宛的右臂,此一生將再不能擡重物。”

只是右臂而已。

花曉聞言,只心中冷笑一聲,無人關心原主中的那一箭,無人知原主苦,卻全都怪原主錯。

更無人知,她早已香消玉殞。

“若這般論起來,王爺豈不是也有錯?”花曉聲音微揚,轉身懶懶走到封璟身側,距離他極近。

近到,封璟能嗅到她身上輕風細雨夾帶著的女子馨香。

“嗯?”他反問。

“當初王爺若是不悔婚,我豈會認識容淮?後面又豈會發生那麽多的錯事?”花曉輕笑一聲,“說不定,此刻我與王爺也是舉案齊眉的一對璧人,我也願為王爺付出一切……畢竟,我曾等了你八年。”

封璟喉嚨微緊。

想到她為容淮付出的一切,謀逆、擋箭、試毒。

“強詞奪理。”終究,他啞聲道。

“王爺說得對,我今日前來,也並非是追究誰對誰錯的,”花曉慵懶走到封璟身後,半靠在他的肩頭,“我這次來……是來同王爺談條件的。”

她的手,緩緩從封璟的肩頭下移。

封璟身軀一僵,只覺她的手極為輕柔,一點點從自己的身子略過,所經之處,均如燎原之火般:“談什麽條件?”他沈聲問道,本陰冷的身子,額角竟冒出一滴汗。

“談……”花曉笑了笑,慢慢繞至他身前,慢慢蹲下身姿,甚至……擡眼暧昧的望著他。

封璟淺吸一口氣。

下刻,花曉卻已撫向他的小腿,一手重重抵在腿骨凹陷之處。

封璟雙眸驟然緊縮,周身殺氣四溢,幾欲伸手一掌拍在眼前女人頭頂之上。

第二次了,她竟還這般放肆。

“想殺了我?”花曉已經直起身子,懶懶靠著案幾,垂眸望著他。

封璟眼尾猩紅,仍不掩殺意。

花曉卻只挑眉掃了眼他的小腿:“試一下。”

封璟一怔,片刻後陡然察覺到,本痛入骨髓的小腿,此刻竟不痛了。

他緩緩站起身,依舊沒有半分痛意,甚至……走路都不再跛,反而如同常人。

他轉眸望著花曉,猛地想到她曾說過的一句話:“你這腿,小傷小病罷了,要治好很簡單”

她說的,竟是真的?

“六個時辰。”花曉迎著他詫異的目光,淡淡啟唇。

“什麽?”

花曉勾唇輕笑:“我說,你這腿,只能維持六個時辰,六個時辰後,你便會重新變成又痛又跛的你。”

封璟臉色微緊,若她從未讓他恢覆如常,他絕不會相信她,更不會……對這條腿抱有任何希望。

可是如今,他如常人一般的腿腳,卻讓他……再難舍棄。

從來最痛不是未得到,而是……得到卻又失去。

“你想談什麽條件?”他雙眸凝視著她。

“放心,不會讓你難辦,”花曉笑了笑,只是那笑,卻無端添了幾分淒然,“雖無人記著,可是……今日是我誕辰,容淮……不會陪我了。我希望,你能陪我一夜。”

封璟臉色緊繃。

他本以為她會要自由之身,或是重新榮華富貴,未曾想……

可是,她曾養男寵的傳聞,天下皆知,雖她對容淮甚好,可,若天下人知道他成了她“入幕之賓”,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除了這個。”封璟道。

“我唯有此願,”花曉擡眸望著他,“如何抉擇,你自己決定。你有六個時辰思考。”

話落,她已轉身朝門口走去,任由身後人目光若有似無糾纏著她。

直至關門聲傳來,封璟方才垂首,緩慢走了兩步。

並非幻覺。

他的腿,已恢覆如常。

六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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