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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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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一直沒吃東西?”袁縱松開襯衫口子,問門口推著小餐車出來的仆人。

“沒有,拿進去的東西都沒動。”

袁縱手搭在門把手上,再次確認了一遍,“水也不喝麽?”

“沒有。”

袁縱按住了仆人手裏的小餐車,吩咐道,“你先回去,不用在門外候著,等我叫你再上來。”

仆人低頭道是離開了。

袁縱推開門,推著小車進去, 楚白倚在窗前的小沙發裏,三天滴水未進,倚在那裏像縷即將破散的游魂。

袁鴻把小餐車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拿下來擺在沙發前的茶幾上,自顧自得講話,“這幾天集團有些事情,沒來得及回來看你,我猜你也不想看到我。”

他把白水倒進杯子裏,放到桌邊,“我不在的幾天袁鴻從北美回來了,我怕他知道我又把你帶回來了,所以一直也沒讓他回家。”

袁縱把所有東西收拾停當,坐在楚白對面,直視他的眼睛,“阿白,你如果還不吃就不要怪爸爸逼迫你了,雖然爸爸逼迫過你,但爸爸也不喜歡那種感覺,爸爸還是希望你聽話。”

楚白恍若微聞,目光卻穿越雲端追逐著高空裏一只風箏。

沈默橫亙在兩人之間,拉了一堵無法逾越的高墻。袁縱的耐心已然耗盡了。袁縱的心比鋼鐵還硬,從不會說放棄,他只有一次放棄過,如今那只風箏的線再一次被他抓在手裏,即便是死,他的魂魄也要永遠纏繞著那只試圖掙脫的風箏。

袁縱抓著杯子含了一口水,在楚白神志游離中輕而易舉的覆到他身上,他一條腿半跪在沙發上楚白的兩腿之間,隨即拇指和食指扣住了楚白試圖逃離的下巴,另外一只手撐在沙發背上,不管不顧的硬吻下去,楚白在猝不及防間被渡過去一大口水,呼吸淩亂間嗆到了氣管裏,拼命的咳嗽起來,袁縱卻毫無放開的意思,直到一口水撒了大半之後被灌下去袁縱才暫時離開,留給楚白一絲喘氣的機會,緊接著又來,灌倒最後,楚白因為抗拒掙紮上半身濕透,咳的要倒過氣來,袁縱才放手,順著起伏的脊背給他順氣。

“咳夠了麽?”此刻袁縱和楚白一樣渾身濕淋淋的,可氣息卻極度危險,他之前那種無奈和絕望的表情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眼底是深深的暗沈,像狩獵前最後撲擊前的那一瞬。

他直接當著要咳暈了的楚白,解開了濕透的襯衫的扣子,慢條斯理,又可怕至極,楚白本能的瑟縮起來。

“到了這種程度,如果你繼續絕食,爸爸就沒必要再讓你任性了。爸爸總是希望你可以稍微讓我放心,可既然你選擇這樣,爸爸也成全你,讓你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你可以繼續絕食,但是爸爸可能會現在就做讓你難過的事情。我也很希望事情可以兩全,但是如果阿白你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爸爸只好將錯就錯。”

袁縱拽起他濕透的圓領衫,目光在他瘦的驚心動魄的鎖骨和脖頸間來回逡巡,“阿白,你想清楚了麽?爸爸對人的耐心很好,因此會給你一個月的機會,可爸爸的耐心一旦喪盡,就只能按自己的方式來,就會讓你很痛苦,我也不想這樣。所以,阿白,爸爸最後問你一遍,真的要這樣麽?”

世界是安靜的,只有時鐘在走。

“阿白,你原諒爸爸吧。”頃刻,炙熱的吻,啃噬上優美的鎖骨,極致的觸感讓袁縱想起了在荒漠上踉蹌行走許久踏上了沈睡的綠洲,每一個毛孔都暢快淋漓。楚白的一直閑置的手卻猛然痙攣掐住了袁縱的肩頭。尖銳的力道硬生生把袁縱在極致放縱裏拽出來,楚白一直游離混沌的目光第一次對袁縱聚焦,那裏面有驚恐,有屈服。

袁縱艱難的剎住欲/望,慢慢從楚白身上下來,眼裏的餘火未消,楚白受驚一樣蜷在那裏。他從衣櫃裏找出一件襯衫,又重新單膝跪在沙發上,把楚白圈在懷裏,試圖脫掉楚白已經涼透了貼在皮膚上的衣服,楚白在小幅度的抗拒,袁縱卻輕輕打掉他不安的手,在他耳邊用砂礫滾過鐵皮一般讓人顫栗的聲音說,“別害怕,爸爸說到做到,只是不想再看到你生病的模樣。”

“阿白吃東西了麽?”袁縱在另一間臥室的陽臺上背對著門口抽煙。

“用了一小碗參湯,幾個蟹黃包,斷食三天剛開口,免不了吃的少一些。”衛周在門裏對著袁縱的後背匯報。

“嗯,你找個中醫給他開個方子,熬好了看著讓他喝下去,他不喝再告訴我,沒別的事就下去。”

“沒了,那先下去了。”

“等等。”袁縱突然叫住了要離開的衛周。

“袁總還有什麽事?”

“你,和範毅當初去的阿白的養父母家,那裏還在麽?”

“九龍現在早就變了好幾變,再說香港要起飛的地價,那邊地應該早就被占了。”

“你抽空過去走一趟,如果還在的話,和我說一聲。”

衛周躬身回答,“記下了。”

“小少爺養父母當年被撈上來火化之後骨灰一直在福佑堂裏放著,我去查了一下,一直沒人去祭拜,小少爺養父的父母是逃港人員,在這邊沒有一個親戚,養母那邊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兩個人家庭情況類似,養母沒有生育能力,養父小兒麻痹癥,所以養母那邊就把女兒嫁過去就斷了聯系,然後兩個人結婚沒多久抱養了小少爺,雖然小少爺留下來一條命,但小時候過得還是特別辛苦。”吳非按照袁縱的吩咐查完了一圈,袁縱這才知道楚白小時候過得什麽樣子。

“那阿白是特別恨我當初沒有早把他接回來了。”袁縱在煙灰缸裏按滅了煙,煙氣卻還在周邊環繞,他籠罩在一層朦朧的灰煙裏,蒙上了一層模糊的。。。。。。惆悵。

袁縱摸著楚白僅有的一張初中畢業的照片,還是從合照上裁出來放大的。那時候楚白在新學校裏畢業,眼裏還沒有後來的灰色,那時候大概是他覺得最幸福的時候,強裝嚴肅,使勁壓著翹起的嘴角,眉眼裏都是笑。

“應該不會,養父母對他的教育很好,小少爺雖然長在那裏,也沒有和周圍同齡人一樣加入社團外圍,不過也因此在學校遭了不少打。”

“他是沒錢交份吧,不願意欺負別人,只能挨打。”袁縱失笑,“我怎麽會有這樣的兒子呢?善良又軟弱。”

袁鴻帶著總部的高管逛了一趟北美,這邊人大概是覺得沒過癮,過了段時間總部這邊又換了一批人馬過去,加上之前袁鴻的考察。反覆磋商,在高層會議上敲桌子互扔板凳之後的結果是大部分古董被說服了。

之後又是一群精英過去,這次不是考察,是帶著霍霍磨刀之心和人砍價的,兩撥人在愉快的會晤結束後香檳一碰,差不多就宣告這事兒就這麽拍板了。袁鴻覺得這事情算是走過了一大步了,遂打過電話去和袁縱象征性的報個喜,沒想到,接電話的時候卻發現出了意外。

袁鴻隨手打電話的時間是早上,對應香港的時間,正好是前半夜,他閑散的拎過電話來,一腳踩在大理石桌面上,撥了袁縱宅子裏的電話,隨口就是讓袁縱接電話。

袁縱此時卻正在忙活。中藥苦,袁縱也知道,可是楚白不喝不行,他太虛弱了。那天袁縱脫衣服也只是嚇唬他而已,真要做下去,兩下楚白就得死在床上。

袁縱在他嘴角準備著一顆糖漬透了的梅子,拿著湯匙在他嘴邊等他張口,連哄帶騙,“阿白,不苦,真的,我在裏面加了糖的。”

楚白才不信,信袁縱就是信鬼。第一次他被迫喝這個東西,才一口就吐出來了,他不喝,衛周就在一邊盡職盡責的抱著電話機,等著袁縱回來處理。他死活喝下去那一碗之後險些苦的斷了氣。

第二天衛周有事就讓仆人過來看著他,他假裝抿了一口說太苦了,讓仆人下去拿糖,趁著仆人下去的功夫接著就倒了。仆人回來就見楚白淡定的指著空碗說,“我喝完了,蜜餞放那裏吧。”

這自然不是長久辦法,楚白也知道,他被袁縱禁足在這裏,完全出不去,只好打發進來清潔的傭人拿上一罐咖啡來,傭人懵懵懂懂知道小少爺不可違逆,乖乖的拿過來一盒咖啡,楚白就讓他出去了。

咖啡的顏色和中藥的顏色類似,楚白不敢百分之百保證,但是拿著喝的時候應該不會有人看出來,關鍵只有兩個,喝藥的碗,和換藥的時間。換藥沒多難,只要幾秒,難在那個藥碗上,不容易配對,那是個通體碧綠的瓷碗,楚白無奈,只好讓仆人端一碗糖水過來,專門囑咐要綠色的,看著舒服。仆人自然是照做了,卻沒聽見楚白喝完再叫他拿出去。

第二天依舊是那個仆人來送藥,顯然警惕了許多,一步也不移,楚白知道這樣,之前故意把沙發靠枕扔在了地上,讓去撿,那人一回頭的功夫,楚白早就把底下那碗咖啡換上來了。那仆人直接是哭喪著臉走的。

然而好景不長,衛周又回來了,楚白故技重施,讓他去拉開簾子時候換了那碗藥,衛周依言去了,楚白也換好了那碗藥,正要當著面一飲而盡的時候,衛周卻突然出口。

“小少爺,您拿錯碗了。”

楚白一僵,知道兜不住了,糊弄仆人那邊不敢說什麽,衛周可不一樣。

“今天給您盛藥的這碗,是昨兒個剛去外邊買的,底下有個中國景德鎮,怎麽突然沒了呢。”

衛周仿佛細瞧,打量了半天那碗,“這不是昨天丟了的那個碗麽?不懂事的過來哭哭啼啼跟我說弄錯了碗,我就說哪個碗啊?他說是少爺喝藥的碗,我一想壞了,那小孩兒白幹幾十年也賠不起,那是先生一時高興從拍賣會上高價得來的龍泉窯青瓷碗,專門拿來給小少爺喝藥,說是養人,怎麽你給丟了呢?”

衛周笑吟吟的,臉上的每一道褶子都透著一股恰到好處的驚喜,“沒想到沒丟啊,安安穩穩的在小少爺這裏呢?”

楚白。。。。。。。

衛周到底還是抱了袁縱的大腿,當晚袁縱就沒顧上去外邊浪,風風火火跑回來了。袁縱從衛周那裏端過藥碗來,試著抿了一口,果然苦不堪言,夾著一股怪味兒。

楚白陷在沙發裏,警覺的看著袁縱端著碗一步一步靠過來,袁縱看他死死的捏著靠墊的手,估計自己在再往前走一步就被扔過來的靠枕砸翻藥碗,潑個滿臉桃花開。

袁縱把湯藥放到小茶幾上,看了楚白一會兒,楚白渾身的毛都要炸了,袁縱覺得是老辦法不行了,他也受不了那個苦

袁縱囂張狂放,自認為沒有一次沒和別人服過軟,擱到今天卻是不行了。他把碗放下,只取了一勺的量,放在楚白嘴邊,輕聲誘哄,許諾他喝完一口就給一顆梅子。

楚白鳥他個鬼!他使勁貼著沙發靠後仰,下巴繃出鋒利的線條,擰著脖子,眉頭皺在一塊兒,活像要英勇就義的狼牙山五壯士。

袁縱在他嘴邊等了一會兒,楚白都覺得快要繃不住了,袁縱卻笑了,他布滿繭子的手輕輕的揉著楚白眉間犟著的眉頭,楚白跟Duang機了一樣,下一刻反應過來就要用手打,幾度蜷了蜷手掌,他不敢。

正巧這時候電話轉過來了,袁縱放下勺子,去床頭上接了,袁鴻在那邊叨逼了幾句,袁縱一句話就給截了,“阿白在這裏,他不吃藥。”

大洋彼岸,袁鴻把撂高的蹄子一放,警覺的問,“怎麽在你那裏。”

“他都回來了,我還能再放他走麽?”

袁鴻半天沒聲,最後才放棄似的,“袁縱你可真行。”

“他在我邊上,不喝藥,快不行了。”

“你讓我勸他喝藥,養好了再被你折騰麽?”袁鴻譏諷道。

袁縱笑的隨意,“你再廢話我把你的提案全部扔進文件粉碎機。”

“阿白,過來接電話,袁鴻。”

楚白猶豫了一下還是去接了,不知道袁鴻說了什麽,袁縱看楚白只是嗯了幾聲,就把電話扣了,回過身就把那碗堪比黃連的苦藥端著一飲而盡,空碗扔在茶幾上,看了袁縱一眼,那意思是,我喝完了,你可以端著你的碗滾蛋了。

袁縱晚上沒有出去,在書房呆了一會兒去另外的臥房睡了,到了半夜,他突然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披上衣服下床,走廊裏的光淡淡的,房子裏一點聲音也沒有,他拉開原先臥房的門,果不其然在小沙發那裏看到楚白蜷在那裏,桌子上亮著一盞臺燈,把他瘦削的臉籠罩在一股姜黃色光裏。仆人只知道把他關在臥室裏,又怎麽知道他在臥室裏不睡床呢。

袁縱靠過去,雙臂穿過他的脖子後面和膝彎,輕輕用力把他抱起來,隔著布料就是楚白硌人的排骨,袁縱心疼,但他不想說出口。

楚白難得的睡了一夜好覺,第二天朦朧中卻不知道是為什麽,睜開眼一看卻是身處在那張可憎可怖的大床上,驚得他當場就滾下來。

袁縱一大早就走了,也沒看著楚白吃早飯,只是吩咐晚上睡覺的時候給他點上安神的熏香,還是要看著他喝藥,要是不喝就等著他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偏愛這種強制戲碼,三觀不正,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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