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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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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一對袁姓父子正在頂樓吵得不可開交。

“23個億這是最低的價格,最好的時機一旦錯過我們就永遠沒這個機會了。”

“我上哪裏給你補這23億美金,你冒進的性格能不能改改!”

“袁縱你能不能有點進取心,你還沒有進棺材。”

沒錯,這就是遭瘟的袁家父子,袁縱和袁鴻,起因是袁鴻的北美分部非要收購一間汽車品牌,這是跑回本部來要錢來了。

父子倆針鋒相對,誰也不讓誰,關起門來就是一場大仗,就差直接擼袖子幹架,連吳非也不敢在裏面殃及池魚,難得拉下身段請若白在裏面端茶倒水,關鍵時刻拉住大打出手兩個火藥桶。

若白清清秀秀,膚白貌美,身量好似總也長不高似的,一年到頭的衣服就是各式各樣的白上衣和低腰牛仔褲,低調的跟隨袁縱出席各種場合。此時他拿了茶壺過來給兩個人續上水,袁縱才稍微消停了一下,沒有即刻動手,當場抽死這個討債鬼兒子。

袁鴻沒那個美人在前就熄火的美德,當然問題是他對若白這種看似沒發育完的小孩兒不感冒。

“袁縱你。。。。”他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袁鴻看沒有備註就在氣頭上暴躁的接了,“誰啊!”

楚白站在馬路邊被這個口氣嚇了一跳,“大哥,是我。”

袁鴻明顯的一楞,他眼神覆雜的看了對面的袁縱一眼,袁縱感覺到他這眼神非比尋常。

袁鴻從沙發上起來,走到離袁縱很遠的落地窗邊。

“怎麽了?”

“我回香港了,想找你喝杯咖啡。”

袁鴻遲疑了一下,“在哪裏?什麽時候。”

“就在之前皇冠會所那裏,現在成了一家咖啡廳,我一下午都在這裏坐著。”

“哦,那我忙完這邊就過去。”

袁鴻扣了電話繼續回來和袁縱拉鋸,袁縱貌似從這通尋常的電話裏嗅出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

“女朋友?”

袁鴻張口就回答是。

這話沒了下文,袁縱卻覺得這裏面興許還能有點事。

袁鴻進門的時候專門留了兩個人在外邊看著,一旦袁縱跟過來立馬通知他,雖然剛才滴水未露,可袁縱那個老狐貍保不齊又會出什麽幺蛾子。

楚白在靠裏的位子沖他招了招手,袁鴻過去坐到他對面,上來就是一句“你怎麽在香港,不要命了麽?”

楚白微微動了動嘴角,勾出個勉強看得出來的笑模樣,“沒有,就是和導師一塊過來香港參加學術交流大會。”

“什麽時候回去?還在密蘇裏?”

“我們剛過來,還要一個周吧,沒我什麽事,就想找大哥來敘舊。”

袁縱端起咖啡來喝了一口,剛才在袁縱的辦公室裏一口水也沒喝,不知道袁縱的助理怎麽想的,非得泡茶。他喝不慣,還吵得口幹舌燥。

“我一直在北美來著,這幾年也沒聯系,這是剛好過來有點事,要不然你也找不到我。”

“噢,這樣啊。”

“下午一起去吃飯?回來大哥該招待你的。”

“不了,晚上有聚會,我走不開。”

“那等我這幾天忙完了再約你,三十分鐘後我有個遠程會議。”

“那大哥去忙吧。”

袁縱仿佛過來就是為了喝一口水,拎起外套就離開。

“大哥,”楚白卻叫出聲,袁鴻一頓。

“謝謝,八年前在這裏救我,五年前帶我出國。”袁鴻卻懶得聽這小綿羊告白,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謝什麽?養個就算養個小貓兒都得餵貓糧,何況是吉祥物,再說你又不欠我的。”

楚白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臉上最後一點兒溫暖也逐漸褪去了,又變回了別人眼裏沈默自閉又玩命的White lu,他在咖啡廳裏坐了一會兒,就單手揣著兜從咖啡館裏離開了,陽光下,他的皮膚是常年不見光又營養不良的蒼白,透著突兀的蒼青色血管,高瘦的骨架撐起松松垮垮的黑色T恤,沿著步行街的陰影裏緩緩離開,像是即將脫水枯死的魚。

袁縱找來的人為了避免被袁鴻跟蹤就遠遠的拍了幾張回去覆命了,他們坐的地方極難取鏡,帶回來的照片臉都看不到只是有一截黑色的腰腹和胳膊肘,袁縱知道自己可能是多想了,哪有這麽巧合。

袁鴻和袁縱吵了好幾天終於從袁縱嘴裏摳出來15個億的資金,還得袁鴻回去抓緊做收購計劃,回來在股東大會上和那群老家夥扯皮。剩下的讓他自己想辦法,袁鴻心滿意足,他跟袁縱講的那個23 億本來就是往大了說的,拿到15個億剩下的,他自己想辦法也沒那麽捉襟見肘。

袁鴻沒忘了之前和楚白說好了的,走的時候再吃一頓,就在米其林訂了位子。

來的時候袁縱安慰自己,就當自己是不留遺憾就好,看過了就死心裏,他和若白坐在角落裏,能遠遠地看著袁鴻訂的位子,他來的時間早,袁鴻還沒有過來,就不停的張望袁鴻那邊,等到華燈初上,訂好位子的食客三三兩兩過來的時候,他卻慫了。

若白在他對面,心疼的看著袁縱不敢側目的樣子,仿佛薛平貴無顏面對苦守寒窯18年的結發妻子。

“少爺來了,袁總。”若白小幅度的晃他的手臂。

袁縱卻還是不敢回頭,“他自己一個人麽?”

“嗯,就他一個。”“不,後面還有一個人。”

袁縱覺得自己面前要麽是天堂要麽是地獄,他曾經多次私下裏找過楚白,每次的結果都是前一秒還以為找到了天堂,下一秒就覺得下到地獄。一次次的失望沒有打掉他找下去的心,可是一次次承受失望卻讓他的心像是再一次看到五年前楚白從他面前被帶走一樣被活剮。

他直視若白,允諾道,“如果這一次真的是,我就放你走。”

若白卻笑了,“我姓袁,到哪裏都是姓袁啊。”

袁縱攥著若白的手,慢慢的側過頭去,只一瞬,就疼的再也不敢看。

楚白已經瘦的只剩下骨架了,袁縱看到的,就是楚白躬身坐到椅子上,因為彎曲而凸顯出的瘦骨嶙峋的背。

“袁總,你怎麽啦?是白少麽?”若白拽著他的手輕輕問。

“沒事兒,吃吧。”

陸白的導師凱爾斯在學術研究上成就斐然,然後唯一的可以與他學術成就相配的,就是他卓爾不凡的酒量,然而今天,即使是酒鬼如他也爛醉了。楚白的臉上從來都明明白白的寫著活物勿進,沒人敢勸這個東方高個兒喝酒,因此楚白一貫的任務就是把他從各種趴的女人和香檳堆裏拉出來。

學術會議最後的宴席豪氣沖天的擺在了香格裏拉大酒店,楚白一身正裝跟在凱爾斯後面謹防他醉酒失態,凱爾斯耍起酒瘋來會讓他們兩個人丟盡了臉。

凱爾斯拿著杯子搖搖晃晃的穿梭在三五成群的小圈子裏,然後遇上前天在會議上剛吵得臉紅脖子粗的鳩山就和他三紙無驢的吧啦起來,鳩山問你這後邊的傲嬌小美人是啥時候收進門的的小萌寵,凱爾斯說五年前在馬路邊上撿的,香港人,最近帶我去見了不少漂亮姑娘。鳩山說哦,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小萌寵叫什麽?凱爾斯驕傲的拿自己荒腔走板的中文說叫“露白”,“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鳩山和凱爾斯都是一臉哈哈哈哈。

鳩山一個不穩差點倒過去恰好有個人扶了他一把,條件反射就要“三克油”出口,來人禮貌性的沖他點了一下頭。那是個非常有氣度的男人,西裝革履,帶著那種前朝遺老似的從容和優雅,在一群醉鬼裏顯得格外鶴立雞群。

鳩山剛準備迷瞪一下眼問一下這是哪位?凱爾斯那個沒節操的早就撲上來了,他不是撲的人,撲的是來人手裏那杯山崎水割,嘴裏不停的叨叨逼,哦,老兄你做的那個質譜分析實驗真的不錯,改天我一定帶上最烈的龍舌蘭去和你深入探討一下,不過老兄你這杯可先讓我喝了吧。

男人非常紳士的遞給他,凱爾斯全然不顧臉面這事撒著歡兒就先飲為快了,喝完一口的滿足表情簡直可以直接拍下來去做營養快線的廣告,都不用P的,然後他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酒嗝,腆著那張春心泛濫的粉紅色臉蛋問,“Dude,i love you so much,but who are you 。”

凱爾斯被一句“father of white lu”雷的有點楞,

“oh i just think you are an orphan.”他小聲嘟囔著。

袁縱盯著楚白那雙死水般的眼睛,嗓音像浸透了水的海綿,深沈的溫柔能掐出水來,“我僅僅是想看看我兒子,不知道是不是耽誤您的時間。”

凱爾斯仿佛也被這父子情深撩動了心弦,一把拽出了一直站在後面的陸白,“white ,back to your fathers ,so weak you are ,you need a long vocation.”

楚白沒有掙紮,也沒有抗拒,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試圖阻攔,他默默的立在凱爾斯邊上,眼底卻空洞的像個死物,那樣子,更像是行走在人間的一副空皮囊。

袁縱試探的拍了拍楚白的肩膀,用最後一點鎮靜輕聲問,“阿白,跟爸爸回家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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