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嘉樹搖了搖頭：“之前只是聽你提過一點, 但是我今天親眼看見，覺得這可不像是那麽回事啊。別的不說, 你註意這人把剛才那位小姐臉上砍出來的傷口了沒有？那個位置。”

衛洵道：“那時候急著追兇手，沒仔細看，只知道在臉上。”

沐嘉樹道：“你說, 假如你一心想毀我的容，那一見到我之後, 你會往哪裏砍？”

衛洵道：“哎呀，那我可舍不得！”

“好吧, 那就我砍你！”沐嘉樹相當爽快地在衛洵臉上比了比作為示意，“我要想把你的臉砍毀了, 那一見你就照著最中間斜過來這麽兩下子, 那麽衛少這張英俊的臉肯定立刻完蛋，運氣好一點，說不定直接命也交代了。”

衛洵：“……我怎麽覺得你這句話說的, 很是解恨啊。”

沐嘉樹笑了笑，接著說：“可是受害者的傷，都在臉頰的邊緣部分, 幾乎靠近下巴了, 她就算是躲, 也不能把好幾刀都躲出來這麽個效果吧？最後那個脖子上造成血流不止的大傷口, 即使兇險，但是也沒砍到頸動脈上，不然人直接就死了。”

衛洵的臉色也變得凝重, 他想了一會，問沐嘉樹：“你的意思是那個殺人的故意放水？可是他為什麽要故意放水……”

沐嘉樹剛要說話，衛洵就已經說出來了：“等一下，他是不是……下不去手？我在抓他的時候也能感覺到，這人可真不像個慣犯。那如果這樣的話，他還真可能不是什麽犯罪團夥裏面的。”

“之前已經發生過好幾起，定案的時候說是犯罪團夥，我看也同樣不一定吧。”

沐嘉樹最後搖了搖頭：“剩下的事只能去問他自己了，你去跟那些警/察說話吧，我回家了。”

以他平時冷淡的性格，其實對於這個案子本身沒有什麽興趣，只不過剛剛從那個夢裏面醒來就遇見了這麽一件事，沐嘉樹忍不住想：剛才如果在下面狂奔呼救的是我，那該怎麽辦？

那種絕望，那種無助的痛苦，他一閉上眼睛就可以想象出來。

頭上一暖，衛洵摸了摸他的頭發：“好，快回家吧，我去說，說完了就回去陪你。”

“算了吧，你完全可以多說一會。”

沐嘉樹回了一句，把自己的風衣脫下來扔給衛洵：“大半夜的出來抓賊就穿了一件T恤，也不怕感冒。”

衛洵笑著穿上他的衣服，沐嘉樹這件衣服買的有點大了，他穿上倒是正合適，沐嘉樹看著他把衣服穿好，自己就轉身上了樓。

折騰完這件事之後，天色已經隱隱發亮，沐嘉樹回去之後幹脆也不睡了，衛洵不在他也懶得吃早飯，給自己沏了杯咖啡，坐在電腦前開始處理公司的瑣事。

衛洵到底沒有立刻就回來，沐嘉樹料想著他的脾氣也知道，這個案子之前本來就一直是衛洵跟著的，他說到最後肯定還是要去警/察局看上一趟才能安心。

這點他給衛洵衣服的時候就猜到了，過了一會手機一閃，果然看見衛洵借電話給他發了條短信說先不回去了，囑咐他自己在家好好吃飯休息。

沐嘉樹剛要回覆，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方靜幀正在給他打電話。

“方姐？”

方靜幀說話從來開門見山：“你現在在京城嗎？”

沐嘉樹“嗯”了一聲：“昨天剛到，有事？”

方靜幀道：“你不在家是吧？我剛才給沐叔叔打電話說今天中午去看他，你要是沒事的話能不能回家一趟？不然萬一碰見沐浩倡，旁邊又沒個知情的打圓場，我太尷尬了。”

沐嘉樹道：“好。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去我家？”

方靜幀言簡意賅：“你爸爸昨天身體不舒服，今天聽說是好了一些，我去看看。”

方靜幀說話的時候確實有點不滿，覺得沐家這兩兄弟沒心沒肺，老父親生病了，居然一個兩個都不在身邊，她只是覺得自己到底是個外人，不該對這些事指手劃腳，所以沒說別的，但語氣裏的不客氣沐嘉樹不可能聽不出來。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才重新傳來回音，沐嘉樹聲音裏聽不出情緒：“我知道了，那一會我去你們公司接你。”

“好，掛了，拜拜。”

掛斷電話之後，沐嘉樹靜靜地在電腦前坐了兩分鐘，心裏頭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最後還是嘆了口氣起身，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出門。

家裏的門鎖被他早上用暴力破壞了，沐嘉樹打了個電話吩咐自己的助理帶人來修，他則先開車到了超市，進去在賣營養品的地方轉了一圈。

導購小姐很殷勤的問：“這位先生想買點什麽？”

沐嘉樹道：“我父親生病了，想給他買點東西……”

他說到這裏也覺得很沒意思，其實沐言睿什麽東西都不缺，他需要吃什麽，想吃什麽，自有家庭醫生和生活助理來安排妥當，光是外人送的各種禮盒都單獨堆了一個房間，反倒是沐嘉樹和沐浩倡這兩個親兒子也插不上什麽手。

剛何況再掃了一眼貨架，更是啼笑皆非——這超市高檔營養品裏面，他們家出來的倒是占了半壁江山。

沐嘉樹猶豫了一下，反倒是導購小姐熱情洋溢地說：“我們這裏新上了一批貨，全都是適合老年人的……”

他最後還是拎了一堆東西出來，放進了後備箱裏，又去把方靜幀接出來，兩人一起往沐家的方向去。

方靜幀上了車就笑：“我今天可真是面子大了，剛才你下車等我的時候，半個公司的女員工都跑到窗戶前往外看，偷偷打聽誰男朋友這麽帥，結果看見是我往外走，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沐嘉樹道：“早知道就買束玫瑰花了。”

方靜幀愉快地道：“只要沐大少有心，以後機會多的是。”

沐嘉樹笑了笑，沒再說話，他平時的話就不多，可今天倒有些心事重重的，方靜幀不由問道：“這是怎麽了？你擔心伯父嗎？”

沐嘉樹接了方靜幀的消息就已經打電話問過秘書了，知道沐言睿的身體沒出不是什麽大問題，所以雖然心裏不太舒服，也不至於太慌亂。他更煩悶的其實是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態度來面對沐言睿和沐浩倡，但是聽方靜幀這麽問了，也就順勢點了點頭：“他沒事吧？”

方靜幀道：“什麽事才叫沒事？要是出了大問題你也不可能現在才知情了。”

沐嘉樹笑了：“幾年不見，說話還是這麽厲害。”

“我跟你說句真心話吧。”方靜幀沒跟著他笑，臉色反而嚴肅了一些，“咱們幾個都是從小就認識，你家那些事我也知道一些。說實話，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也對父親有氣，說不定不會做的比你更好了……不過你爸爸畢竟給了你生命，給了你吃穿，把你養到這麽大。”

沐嘉樹沒說話，方靜幀又道：“你要是不願意聽，就當我多嘴，畢竟有很多事可能我也不清楚，其實你今天願意陪我回家，我是很感謝的。”

“不會。”沐嘉樹終於道，“你說的我明白。”

沐嘉樹和方靜幀回去的時候是保姆開的門，見到他之後非常高興，道：“三少爺回來啦。”

這段日子連家裏的保姆都知道，先生非常疼愛這個沒來多少日子的三少爺，每回他在家的時候，先生的脾氣都格外好。

沐嘉樹點了點頭，把方靜幀讓進門，又問：“父親和二哥呢？”

“先生在夫人的房間裏，二少爺好幾天沒回來了。”

方靜幀沒想到她猶猶豫豫了很久，最後又找來沐嘉樹壯膽，結果沐浩倡居然不在家，心裏反而有點失望，垂下眼睛沒說話。

沐嘉樹給她找了一雙新的拖鞋，示意保姆去忙她自己的事情，示意方靜幀坐下，給她倒了杯茶：“過兩天你如果還想來，我也可以陪你。”

“算了。”方靜幀自嘲地笑了笑，“沒緣分到了哪裏都沒緣分，我強求什麽。就是覺得今天來之前忐忐忑忑，很是有病。”

沐嘉樹沒說話，他覺得自己回個家忐忐忑忑，也很是有病。

沐言睿很少會去孟如的房間，沐嘉樹沒有讓保姆打擾他，和方靜幀面對面地坐了一會，沐言睿自己就下來了。

他冷不防看見好幾天沒見的兒子，倒是真的很高興，看看沐嘉樹又看看方靜幀，笑道：“今天這是什麽日子，你倆居然一起來了。”

沐嘉樹道：“身體怎麽樣？”

沐言睿道：“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過去那點老毛病了，昨天休息了一天什麽事都沒有，我也沒告訴你和浩倡。就是之前靜幀聽她爸爸說了，還特意跑過來一趟。”

方靜幀道：“伯父太客氣了，孫阿姨的手藝這麽好，我是恨不得天天都能過來蹭飯呢。”

沐言睿笑了：“小樹，你去告訴一聲，開飯吧。”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醉醉趕火車，先更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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