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昭的聲音不大，但三人的顏值太高，又是兩男一女引人遐想的組合，宴會廳裏的目光，還是若有似無地往這邊看了過來。

江沛川面容帶笑地站著，仿佛並沒有將霍明昭的玩笑話放在心上，但目光裏卻比剛才多了幾分探究，事情似乎比他預想的有趣。

“你怎麽出去這麽久？”霍明昭旁若無人地問道，他半垂著眼眸，視線全落在奚呦身上。察覺到江沛川也看著奚呦，霍明昭側了側身體，擋住了江沛川的視線。

江沛川看向他。

霍明昭挑釁地揚了揚眉。

奚呦對兩人之間的暗潮毫無察覺，淡淡地回答說：“在外面站了一會兒。”

“兩位認識？”江沛川往旁邊移了一步，問道。

奚呦點點頭，告訴江沛川：“以前在昭明智谷工作過，霍總是我以前的老板。”

江沛川笑了下：“原來如此。”

霍明昭敏銳地察覺到奚呦對自己的疏離，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是她沒看他，而是看著江沛川，這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她說的話是事實，可霍明昭根本就不想承認這種關系。在他看來，最親密的事情兩人曾經都做過了，關系無限接近於男女朋友，可如今，她卻輕飄飄地蓋棺定論，還立了個碑，明明白白寫著前老板三個字。

怎麽想，都很糟心。還沒辦法當著江沛川的面說出來，他一個大男人，揪著過去非要證明什麽，顯得特掉價。

越想，胸腔裏的無名火就燒得越旺，占有欲作祟，讓他想立刻扣住奚呦的手腕，將人禁錮在懷裏，狠狠地吻她。

她不看他，他就吻她，吻到她的眼裏只有他一個人為止。

·

江汀原本在和自己的朋友們玩，註意到這邊的情況後，就提著裙擺跑了過來。她今晚穿的是淡粉色的公主裙，跑起來像童話故事裏的小精靈。

“哥哥，你們在聊什麽啊？”江汀乖巧地站到了江沛川身邊，這樣一來，三人之間微妙的氣氛被江汀的出現打破了。

“沒聊什麽。”江沛川溫柔地看向江汀，他伸出手，習慣性地揉了揉江汀柔軟的頭發，對她說，“汀汀，你陪著霍總，我帶你姐姐去見見投資人。”

江汀沖江沛川和奚呦粲然一笑，揚起一對淺淺梨渦：“好呀。”

江沛川紳士地做了個女士優先的手勢，奚呦看向他淡淡一笑，轉身走在了前面。她來這個宴會的目的就是盡可能多的結識投資人，既然江沛川主動牽線，奚呦也就順水推舟，暫時收下這個人情。

可她剛走了兩步，手腕就被扣住。

“我也可以帶你見投資人。”

霍明昭的動作，引得不少目光看過來，她不想因為這個成為全場的焦點，於是皺眉掙脫開：“霍總，請你自重。”

說完，奚呦也不在乎霍明昭什麽表情，她只是看了看江沛川，朝他點點頭，然後兩人並肩離開。

霍明昭黑沈的眸子盯著奚呦的背影，等著她回頭，可直到她和江沛川消失在人群裏，她也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

霍明昭面容陰沈，仿若覆蓋著一層寒霜。他帶著一股無從發洩的火氣，幾乎要把手裏的酒杯捏碎，然後讓玻璃渣刺進肉裏，染一手的血，去問問她心不心疼。

柏原在旁邊一邊看戲，一邊拍了照在四人群裏現場直播。

柏原：【傳說中的修羅場本羅了。】

段輕鴻：【什麽意思？】

柏原；【這都不懂？你平時不上網嗎哥哥？】

段輕鴻難得冷幽默一把：【我上課。】

柏原：【我給你捋捋啊。首先，這些人你都認識吧，然後結合我剛才聽到的八卦，事情大概是這樣，奚呦是江沛川高中時期喜歡的人，江沛川又想要把妹妹嫁給霍明昭，霍明昭只當江汀是個小孩兒，他喜歡的人只有奚呦，但奚呦剛才明顯又是站在江沛川那邊的。】

柏原：【哥哥們，刺激嗎？】

段輕鴻：【好覆雜，比高數題難多了。】

明峣：【呵！這就慫了？當初挖我墻角不是很厲害嗎？】

群裏瞬間沈默，別好奇，別多問，誰問誰死！

霍明昭：【柏原，你沒了。】

柏原：【qwq哥哥我錯了……】

霍明昭；【晚了。】

明峣：【呵。】

霍明昭：【別陰陽怪氣，多說一個字會死嗎？】

明峣：【呵呵。】

霍明昭：【……】

“明昭哥哥，你可以跟我出來一下嗎？”江汀見霍明昭一直看著手機，也沒有要和她說話的意思，便主動出聲打破了兩人間的沈默。

霍明昭收起手機，正好也想出去透透氣，繼續待在宴會廳裏，他怕自己會忍不住過去搶人，於是點了點頭，率先邁步往外走。

會所頂樓外面的長廊盡頭就是一個露天的小陽臺。

推開門，外面溫度驟降，寒風跟刀刮似的，江汀打了個哆嗦，看著霍明昭站在外面點燃了香煙，她遲疑了一下，還是站在裏面，沒往外面走。

她年輕，不禁凍。

霍明昭看她一眼，沒說話，又轉過頭去，視線遠眺，虛虛落在遠處燈火通明的大樓上，深棕色的眼眸也映上了細碎的光。

身後的玻璃門被推開了一個小縫，極小，只夠江汀的聲音透過縫隙傳出來。

“明昭哥哥，我挺喜歡你的，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啊？”頓了頓，又補充，“或者直接訂婚也可以。”

江汀是真的怕冷，剛表白完，就把門關上了，寒冷徹底隔絕在了門外。

霍明昭轉過頭，眼神輕輕掃在門把上，示意她開門。

江汀只開了一個小縫，問：“你同意了嗎？”

霍明昭沒答，輕笑一聲，半張臉隱匿在暗處，只有猩紅的火星閃了一下，他問：“你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臉？”

江汀也笑，但是寒風扒著門縫往裏面鉆，她的笑容就有些敷衍了，只想趕緊說完關門：“都一樣啊。”

霍明昭捏著煙看著它慢慢燃著，沒抽，又提了一個問題：“那我和喬巖，你選誰？”

江汀毫不猶豫：“我選喬巖。”

喬巖是最近選秀出道的男明星，神顏，被粉絲稱為“人間大衛”，江汀這段時間被喬巖迷住了，天天在朋友圈呼籲大家給喬巖打榜，霍明昭不想註意都難。

霍明昭撣了撣煙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想著自己三年前，要是能像江汀這樣坦率，也不至於現在三十歲了還孤家寡人一個。

江汀問：“那你答不答應啊？男朋友或者未婚夫？”

霍明昭直接拒絕：“我有喜歡的人了。”

江汀眨了眨眼，這一次反應倒是快：“是奚呦姐姐嗎？”

霍明昭擡眸看她，深棕色的眼眸裏帶著點直男式疑惑：“你看出來了？”

“很明顯啊，你剛才就像個賣醋的。”江汀話鋒一轉，又說，“不過，我要是個男孩子，我也喜歡姐姐那樣的，知性又好看，還香香的。”

霍明昭竟然有點嫉妒江汀這個傻白甜了，酸酸道：“你怎麽知道她香香的？”

“我抱過啊。”江汀又把門縫關小了一點，狡黠在眼睛裏一閃而過，可惜霍明昭的註意力並不在江汀的臉上，不然他就可以發現，單純的小白兔，也可以瞬間變成狡猾的小狐貍。

“明昭哥哥，你要是真的喜歡姐姐，那得多多加油啦，因為我哥哥也很厲害的。”提到了江沛川，江汀語氣又輕又柔，還帶著點驕傲和自豪。

霍明昭現在煩江沛川，名字也聽不得，江汀還誇他，霍明昭更是覺得不爽，便朝江汀揮揮手，示意她自己先進去，他還要靜靜。

江汀見霍明昭一副要借煙消愁的模樣，很識趣地關上門，但走了幾步，她又折回去，敲了敲玻璃門。

霍明昭扭頭。

江汀拉開門，看著霍明昭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補充了一句：“明昭哥哥，別灰心，你也是有機會的。”

說完，江汀提著裙擺離開。

霍明昭站在小陽臺外，等著煙燃盡，然後摁滅，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這時，手機響了一聲，霍明昭從褲兜裏摸出來看了一眼，是陳馳發來的郵件。

推門的手就這樣收了回來，外面的寒風還肆虐著，低溫的空氣讓霍明昭的頭腦異常清醒。陳馳又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告訴他關於奚呦回國後的調查資料已經發到郵箱。

手指停在手機屏幕上，隔了會兒，霍明昭點開了郵件。

——

另一邊，江汀回到宴會廳，迎面碰上了江岑峰。

“汀汀。”江岑峰溫和的笑著，隨手從路過的服務生那裏取了一杯酒遞給江汀，“十八歲生日快樂。今天成年了，陪叔叔喝一杯吧。”

江汀僵硬地接過江岑峰遞來的酒，她不敢看江岑峰的眼睛，極度的恐懼讓她身體微微發抖，她死死咬著牙，告訴自己不能怕，可越是這樣，那些黑暗的恐怖的記憶，就兇猛地朝她襲來。

江岑峰是魔鬼，是吐著信子的毒蛇。

“汀汀，不願意陪叔叔喝一杯嗎？”

江汀幾乎快要站不住了，就在這時，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江沛川攬住她的肩，將她保護了起來。

“不如我陪叔叔喝一杯。”江沛川笑著看向江岑峰，眼底卻是一片令人膽寒的怒意。

叔侄倆交手多年，彼此的脾性早就摸得一清二楚，江岑峰知道江沛川的底線在哪裏，所以他才如此有恃無恐的試探。

“行啊。”江岑峰笑著，目光又落到了江汀的臉上，“汀汀要不要一起來？”

江沛川微微側了一下身，擋住江岑峰的視線：“汀汀的朋友還等著她，就不陪叔叔喝了。”說完，江沛川溫柔地揉著江汀的頭頂，安撫著她的情緒：“汀汀，你先去找你的朋友玩。”

江汀扯著江沛川的袖子：“哥哥……”

江沛川看著她，語氣溫和：“乖，聽話。”

等到江汀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後，江沛川表情徹底冷了下來。

“江岑峰，你到底想幹什麽？我警告你，離汀汀遠一點。”

“是你先不遵守規則的。”江岑峰並不懼怕江沛川的威脅，晃動著酒杯，他說，“沛川，做人不能太貪心，什麽都想要。”

江沛川擰著眉：“你什麽意思？”

江岑峰看著他，說：“我見過奚小姐了。”

“那又怎麽樣？”江沛川說，“奚呦是我高中同學，也是我喜歡的人。”

“喜歡？”江岑峰好似聽到了什麽笑話，輕笑了幾聲，才說，“沛川啊，別拿你們小年輕的愛情騙叔叔了，喜歡值多少錢？你不過就是看中了一品居，想要用一品居制衡我的食悅坊而已。”

江沛川沒有否認：“所以呢？叔叔打算怎麽做？”

江岑峰收起了笑意，靠近了江沛川一步，目光變得陰鷙，反問：“不如，多讓汀汀陪陪我？”

“你敢！”

“敢不敢，要看江總怎麽選擇了。”

江岑峰目的達成，沒待多久就離開了會所。江沛川找到江汀，帶著她去了會所的休息室。

“你沒事吧？”江沛川倒了一杯水遞給江汀。

“沒事。”江汀搖了搖頭，接過水喝了一口，她是害怕江岑峰，但只要江沛川在，她就不害怕了，她相信，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的哥哥都會保護她的。

“以後出門，把保鏢帶上。”江沛川說。

“嗯。”她點點頭。

休息室暖氣很足，江汀覺得熱烘烘的，她看了一眼江沛川，見他已經脫了外套，隨意的扔在沙發上，眉眼間有些疲憊，似乎每次見過江岑峰，他都會這樣。

隔了一會兒，江汀開口說：“哥，對不起，我幫不了你了，明昭哥哥拒絕了我的表白，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頓了頓，江汀又說：“好像是奚呦姐姐。”

說完，江汀看向江沛川。

“我知道。”江沛川沒什麽表情的說出這句話，他站起身，將外套重新穿上，江汀也跟著站起來，卻被江沛川按著肩膀坐回了沙發上。

“你就在這裏休息一下。”江沛川說，“哥哥出去招待客人。”

————

直到生日宴結束，奚呦都沒有再看到霍明昭。倒是他那位叫做柏原的朋友，已經喝醉了，非纏著別人聽他背誦唐詩三百首，在場的小姐姐們無一幸免。

就連奚呦，都被迫聽柏原背誦了一首《鋤禾》。

江沛川安排好司機送客人離開後，才過來解救奚呦：“車已經安排好了，我送你下去。”

奚呦點點頭：“謝謝。”

兩人乘坐電梯下到一樓大廳，司機早早候在會所外，江沛川送奚呦走到車邊，十分紳士地為奚呦拉開了車門，並護著她的頭，讓她坐進車裏。

奚呦整理了一下裙擺，然後向江沛川表達了感謝：“今晚謝謝你。”

江沛川笑著說：“不用這麽客氣，高中時，你也幫過我，拋開我先前的提議，我希望你能把我當做朋友。”

江沛川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奚呦再拒絕，倒顯得有些不太禮貌了，於是笑著點了點頭，道別後，吩咐司機開車，離開了會所。

江沛川轉身，往會所裏面走。

大理石柱後，霍明昭將煙摁滅，扯了扯領帶，走出來，他扭頭看了一眼走進會所的江沛川，臉色陰沈晦暗，隨後快步走下臺階，開車追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霍總，我虐我自己，明天休息，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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