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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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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中考,我以三分的差距和重點高中失之交臂。

我郁悶了好一陣子,分數差得遠也就罷了,只差三分好可惜顧映說我的分數段是人數密集的階段,很多人都被卡在那三分上了。我豁然開朗暑假和顧映一起出去玩了一圈,回來重整山河,覆課。

我真心不想將就著念次點的高中,有很多原因。其中一個次要的原因就是比我小的顧映開學就要在市重點高中念高二了,情何以堪!次要中的重點還在於,我還沒敢報顧映學校,是其它的學校,這樣都沒考上。挫敗感難以言喻。

覆課的心境和新生不同。磨刀霍霍的同時,我也在擔心這年我考得還不如第一年該怎麽辦。今年不是發揮失常的問題,是我數理化本身就不好。

人有時候真的挺奇怪的,顧映說了句沒事的我就安下心來了。

我考上了顧映所在的市重點高中,雖未明說,但絕對可以說是L市最好的高中。

班主任勸我再覆課一年考私立學校——赟揚高中,爸媽也想我回家裏那邊念高中。猶豫不決的我問顧映的意見,顧映要我自己決定。

我心裏一下子就不是滋味了,說不上來:“你想不想跟我在一個學校念書?”

“你不要問我,問你自己。”

“……”

“你覺得我想不想跟你一起?”他問。

“……”我覺不出來,不能確定。

“你心裏已經有決定了。”

“……”縱然顧映說的沒錯,但這決定是脆弱的,隨時可動搖的決定,“你給點建議”。

“我沒有辦法給你建議。”

“???”

“等你想好了,把決定告訴我,我再告訴你我的建議。我先回房間了。”

“???”

“我現在處在非常、極其、幾乎超脫我控制的不理智狀態,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很有沒和顧映在嚴肅的氛圍下討論一個容不得玩笑的話題了,顧映不開心,到底是因為我覆課還是不覆課而不開心?

我猶豫不決也有自身的原因,這年我不確定自己是正常發揮還是超常發揮,按大家所說,這兩種情況都不應該再去覆課,萬一今年發揮失常了怎麽辦,我自己也認為,盡管我不知道努力的極限是什麽,我知道我比上一年要努力得多。

我最終決定再念一年初三。

顧映有給自己戴高帽的嫌疑,他覺得我不夠努力,甚至還不如他努力,而且努力的方向有偏差。最不必擔心的就是發揮失常,只要底子夠硬,問題不僅出在努不努力上,還出在心理素質上。

我並不服氣。我睡得比他晚醒得比他早,學習時間比他長,不如他努力?顧映給出的辯駁是努力不等同於耗時間。我不想在口舌上與顧映爭,不跟有辯才的人論辯。顧映腦袋裏最不缺乏的就是五花八門的道理,繞來繞去就能把人繞進去。

最終讓我心服口服的是顧映的學習輔導,他每天晚上會抽出一個小時輔導我的功課,兌現他曾經說的要給我建議——學習上的小訣竅。

我挺羨慕顧映的愜意,他似乎有永遠用不完的時間,而我似乎永遠都在和時間在競跑,這讓我的生活變得機械化卻又不怎麽規律,一旦既定規劃因為某些小事無法完成,我就焦躁異常。

顧映對付我的焦躁有一套,那就是我焦躁的時候,他會比我更焦躁,我一見他焦躁了人就軟下來了。

對於愜意論,顧映一臉無奈地說:“別人告訴你沒時間的時候,你要會分辨,是真的脫不開身,還是因為對方不願意把時間用在你身上,因為在對方心裏,有比陪你更重要的事情。”

顧映說的這話讓我有名人名言的覺悟感,所以我私下裏好好揣摩了,竟被我揣摩出幾分甜蜜的味道來。陪我是顧映最重要的事情?鬼才相信。

我直覺顧映在秘密進行著什麽,他在我面前耍少爺性子耍慣了,坦蕩蕩的,做什麽不怕被我發現,而他現進出則隨手鎖房間門。

顧映正瞞著我的,比陪我重要。我無暇去計較這些,畢竟顧映有自己的秘密也是人之常理,畢竟我也忙著。

上學期,我的成績穩居全級前三。潛意識的焦慮與壓力卻讓我的身體變的有些虛,被顧映拖著瘋玩了一個寒假。

寒假即將結束,沒做完作業的我很當回事的去網吧查資料了。

打開電腦就看見了姜文秀發來的郵件,六分鐘前發的,他說他人在L市某酒店,如果今天之內我若看到了郵件就去找他,沒看到就算。他心情略差,人在窗戶邊上,在自由落體與眺望風景之間徘徊不定。

我原本打定主意裝作沒看到的,看見最後一句意志瞬間被扭轉。

姜文秀當然可能是開玩笑的,萬一不是呢?

這就比較麻煩了。

我找到姜文秀的時候,毫不猶豫想把他從窗戶邊上推出去。

姜文秀虛掩著門,人坐在一樓的窗戶邊上,腿上搭著一條毯子,居然還問我高興嗎!

我這個樣子像是高興的樣子麽?

人在一樓,做什麽自由落體運動?!

我毫不客氣地跟姜文秀說:“閑大了想做傻事,麻煩不要跑到L市好嗎?請不要發郵件給我好嗎?站在六樓比站在一樓成功率大你知道嗎?”

“啊——啊啊——我不清楚你人飄到了這座城的哪裏,亦不清楚風往哪裏吹,我只知道起風了,只要我著意呼喊你的名字,你就能快快地歸,啊——歸——”

“……”拳頭打在棉花上也就是如此了。

“你體質不錯啊,挺抗凍的,這大冷天的不穿外套還能出一身汗,牛”

“……”姜文秀在我背上拍了兩下,差點沒拍出一口血來,我發誓不會有第二次了。

“走走走,我請你吃冰激淩,你看你熱的都要冒煙了。見著你我太高興了。”

“……”我那是氣的,少年!

姜文秀讓我陪他在酒店看漫畫,我堅持要回網吧查資料,各自妥協後就是他跟著我去網吧查資料。

網吧裏煙味很大,一眼望去看不到一個女生,時不時有怪叫夾雜著怒罵,姜文秀直接要了二樓的包間,我不甘不願的付了錢。

選擇通宵上網就是因為夜裏上網便宜。要包間比白天在大廳上網要貴得多。

姜文秀進了包間直嚷嚷說房間裏的皮質味道讓他不爽,不如呆在有配有電腦的酒店。我後腦勺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棒,咳咳啪啪轉過頭去,我問:“你怎麽不早說?錢都已經付了”。

“酒店也付了錢沒人住啊,這地方挺好的,可以鍛煉人的適應能力。”

“……”

“我真想TMD的沖出去揍那幫小崽子一頓”姜文秀指我們進網吧時有人對著我們吹口哨。

“你身上的錢夠醫藥費麽?”

“……”

姜文秀自己看了一會兒漫畫書,打了個哈欠,大概覺得沒意思就坐在我旁邊看我查資料,他自言自語的功夫一流。我屏蔽掉了一部分,另一部分鉆入我的耳朵。

比如姜文秀說他遇見了個超搞笑的哥們,叫馬同修,每次老師都念成馬桶修。

我心想人家只是名字搞笑,你是長得搞笑啊少年!你忘了當年老師把你的名字念成美女秀的事了嗎?

這麽說姜文秀會想歪,所以我腹誹兩句。

冷不丁腦門被戳了下:“想什麽呢!查你的資料!”

我的樂呵勁兒盡數下去了,在家被老媽戳腦門,在外被姜文秀戳腦門,真是……呼……

熬到淩晨我就熬不住了,姜文秀是典型的要風度不要溫度,後半夜就是我和姜文秀窩在同一張沙發上,蓋著我的羽絨服取暖。

閉上眼睛我驚覺姜文秀就是來L市找我的,他沒事不會找我。我就把他搖起來問。

姜文秀錯開上下唇吹了吹劉海:“就是想找你陪睡。”

換做別的男生說這句話,我一定會要來他長輩的電話,跟他長輩好好談談教育。姜文秀這麽說,我就只能說個哦。

我一直覺得“哦”作為一個語氣詞不是和“呆”搭邊就是和“諷”搭邊,我一般不用,但這時候說“嗯”又太奇怪了,所以我說了哦。

就像“朋友妻,不可欺”一樣,我和姜文秀之間也有道線,我避免去碰的線。

姜文秀幼年小便時逗流浪狗玩,身體被咬掉了一部分,而這缺失的一部分讓他極其討厭看古裝片,不喜歡裏面陰陽怪氣的太監,卻又深深崇拜著司馬遷。

同學有誰說他長得白凈、聲音好聽時,我都要悄悄捏把冷汗,姜文秀不是胡子刮得幹凈,他用不著刮胡子。

除了醫生和護士,可能這世上只有我、姜文秀和他的父母知道這件事。

“嗳,你覺得我夠不夠男人?”姜文秀突然問我。

“還好吧”我勉為其難說了句,覺得朋友之間這樣虛假不應該,我又答,“坦白說,跟女生搶蓋衣服的辦法不怎麽男人。”

“……”姜文秀悻悻地說,“作為朋友,我原本想和你抱團睡,或者用我堅實的胸膛溫暖你的,現在咱們的友誼走到盡頭了,背靠背吧。”

為了守住我的羽絨服,我忍著困意堅持查資料。

我不曉得什麽時候睡的,睡得算舒服,姜文秀落枕加感冒,癱在沙發上像是得了帕金森綜合征似的,只動動嘴巴說話。

“再說我不夠男人我就跟你絕交!我現在全身都麻得冒星星,現在想想馬桶修那小子對我還不錯!我要死了,給我媽打電話吧,叫她過來見我最後一面。”

“……”

姜文秀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拜我們詭異的睡姿所賜,姜文秀硬把自己塞到我和單人沙發之間,倒穿著我的羽絨服,我前有羽絨服後有“靠枕”,暖和又舒服。雖然姜文秀比較慘,但還沒虛弱到翹翹的地步……

“短時間內我是不會再來找你的了,我去找馬桶修了,他才是真朋友,再見!”

“你的書包……”

“我人都要死了,還要書包做什麽,留給你緬懷吧。”

“……”我打開書包一看,是盞臺燈,驀然就明白過來,這是他給我的新年禮物。

姜文秀送禮物的方式一向特別。他的生日和他媽的生日是同一天,他說要給他媽過一個格外難忘的生日,結果打開蛋糕盒蓋彈出的骷髏頭蛋糕差點沒把他媽嚇暈過去,他說嘿嘿嘿,也是我的生日啊老媽,就是母難日。

這兩天顧映不在L市,我回家時他正掰著臂力棒。

“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

我莫名有種犯錯被抓的心虛感,我覺得我應該說點什麽:“我昨天去網吧查資料了。通宵比白天上網便宜。”

“一個人?”

隨著臂力棒一松一緊的震顫,我腦袋裏的那根弦也嗡嗡作響。我頓了下,點點頭。

等走進房間,我才意識到我背上還背著姜文秀的雙肩包,臉上一陣熱辣。

更為恐怖的是轉頭又看見顧映站在門口。

“快開學了,晚上去一起去看場電影。”

我們隨便選了場劇情隨便的電影,看到一半就隨隨便便離場了。

以往從外面回到家後,還不到晚安時間的話,我們會再盤腿窩在床上,只扭開一盞臺燈,玩五子棋或者紙牌,到點了就揪下臉上的白紙條洗洗睡。

今天很早就各自回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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