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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番外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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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江霽。

密林五光十色,風光霽月無度。

我原是吃人的樹妖,後來成為了大天璽楠璽大人的禦服之妖。

我原來生長的東邊的樹林裏,那是一處無人敢去的叢林,只因我前幾年太過饞嘴,吃了不少妖怪與人類,鮮血與白骨鑄就了我的惡名,從此再沒有生靈敢來此處。

我很高興,我不喜歡那些咋咋呼呼嘰嘰喳喳敢辱罵樺璽大人的孱弱之輩,哪些敢在我的地盤上大放厥詞眼高於頂的東西,就應該被我吞入腹中。

我尚武,我喜殺,但是現在的我只為樺璽大人而殺。

你問我我為什麽如此喜愛殺戮,那是因為我經歷過切膚之痛。

因為弱小而被迫忍受的切膚之痛。

樹妖被歸為柔善的妖怪,它們天性善良,喜歡與清風朗月做伴,不入人世,不沾貪欲。

但就是這樣的思量,給樹妖一族招來了滅頂之災。

樹妖的身體是極好的制作長矛的物件,尤其是樹妖的內丹,一旦一根長矛融合了樹妖的內丹,那麽這長矛就會千年不腐不爛,銳利如初。

當時正值妖族內亂,在早年的妖族內亂裏,刀劍之類的冷兵器還沒有登上戰爭的舞臺,那個時候強大妖怪自恃臂力強勁,喜用遠程投射的長矛,於是,數以萬計的樹妖被活活挖去內丹,做成了一根根沒有心智的長矛。

我的同伴們在無邊的戰場上被人操縱地飛舞著,一次又一次地殺戮,殺戮,殺戮。

生性柔和的樹妖在死後成為了奪妖性命的武器,這是多麽滑稽的事啊。

而我幸得那時尚算年幼,身子骨也發育的歪七歪八,連內丹都是小而無光的。

所以孱弱的我被那群對武器要求很高的大妖怪們自動過淲了。

我在岌岌可危的環境中揣揣不安地成長著,期間那些大妖還來過多次,當著我的面把所剩不多的樹妖的內丹給挖走了。

被挖走內丹的樹妖會慢慢地變為枯樹,那些翠麗的樹皮會自動脫落,就像蛇蛻皮一樣,但是不一樣的是樹妖的這種褪皮是連著敏銳的神經,帶著不堪忍受的痛覺,一點一點地貼著裏面的皮肉褪下來的。

被挖走內丹的樹妖的身體內部不再是幹燥的木材,而是真實的皮肉。

所以當那些樹皮全部褪下時,裏面的皮肉甚至會痛的一顫一顫,由於不可避免地黏上地上的汙泥,那血淋淋的皮肉會發黑發臭,最後再已經沒有自主意識的哀嚎中化為新的汙泥。

也就是說,那些被挖去內丹的樹妖們褪皮後所沾染的是自己死去的同伴的屍體啊!

那種悲痛,那種絕望,那種瘋狂,每日都想毒蟲一樣侵蝕著我的天性。

強大的妖怪因為樹妖的善良天性而貪得無厭地索取著。

明明是應該在肥沃的泥土中長成參天大樹的樹妖被搬上了戰場。

在我的天性被侵蝕地一幹二凈之時,我的身子骨變得格外強壯,那顆內丹也變得不同凡響,我甚至已經能夠化為人形,走在同伴們死去的大地上。

與此同時,妖族的內鬥結束了。

沒有規矩的妖族似乎被某種強大的存在壓制住了殺戮的欲望,他們乖順地劃分領土,握手言和。

那些妖怪之間倒是相互握手言和了,但是我呢,我們的同伴呢,我們樹妖呢!

被他們殺完用完後就不該給我們樹妖一個說法?

我心中的怒火已經燒毀了我所有的理智,我開始了足以被天打雷劈的報覆。

因為那些妖怪們劃分領地握手言和,所以我所在的叢林成為了一個大妖的領土,那是個在戰場上極為活躍的大妖,現在他帶著自己的族人,心安理得地居住在這片被他們親手毀了的叢林裏,甚至還著手建造起了華麗的宮殿,大有頤養天年之勢。

新長出的樹妖被他們以原先極其惡劣的手段殺死後用作支撐宮殿的木材。

我殺了好幾個前來伐木的妖怪,企圖嚇退他們,但是這些都是從戰場上回來的窮兇極惡之輩,根本不怕死了幾個人,不僅如此,因為我缺乏實戰經驗,所以對上那些久經沙場的妖怪有時候還會吃些虧。

我每次都帶著一身或深或淺的傷痕回去,靠著樹妖天生的治愈力才撐到他們的宮殿竣工的那天。

自從我殺了幾個妖怪後就突然開竅了,一個一個的殺實在太慢而且一旦殺多就會打草驚蛇,所以我得安安靜靜地等到他們的宮殿竣工,在那盛大的宴席上收起早已鋪好的大網。

我像毒蛇一樣制定著萬無一失的自殺式計劃,我會用我這條命來為我的同伴們報仇。

那耀眼的宮殿如期竣工,而盛大的宴席也緊接著舉行。

我把提取到的劇毒投放到他們的菜園裏,樹妖天生就與大地親近,這通過土壤投毒的事做起來格外得心應手。

這些菜被廚子做成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了大妖於他族人的食桌,然後被得意洋洋的妖怪們興高采烈地吃下。

能夠在妖族的內鬥中活下來,並且還能獲得領地,有華美的宮殿作為遮風擋雨之地,他們應當興高采烈。

他們必須興高采烈。

畢竟,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用的毒起了奇效,在坐的妖族有十分之八直接死於這奇毒,而剩下的十分之二則是比較難對付的大妖了。

補過中了我的奇毒,這難對付的程度也是下滑了不少。

如果我拼盡全力,不顧性命,那麽殺死這些曾經在戰場上叱詫風雲的大妖們就絕對不是空想。

我握著長矛,成功地刺穿了一個大妖的胸膛。

那溫熱的鮮血濺在我臉上,有不少留到我的嘴裏。

原來他們的血也是熱的啊。

真奇怪呢。

我以為,那種會剝奪其他妖怪生命只用來做一根長矛的家夥的血應該是冰冷冰冷的呢。

我把長矛從那只大妖的胸口處拔出,碎肉重重地砸在地上。

烏黑的血液和晶瑩的美酒相混合,形成了一種絕妙的氣味。

那種氣味一寸寸地沁在空氣裏,一點點地把我的瘋狂勾出來。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我把這種瘋狂藏在我的面無表情之下,我提著長矛,帶著汙血,大步朝上位之妖走去。

那是在戰場上相當活躍的大妖怪。

據說他所用的長矛是最最上成的。

可惜啊,我只能用這普通的長矛來殺了他,完全達不到他那上上乘的要求呢。

沿路上還會動的大妖都想把我攔下,但是他們的結果就是成為失去不少碎肉的屍體。

真是的,好好等死不行嗎?

我來到了那個大妖面前,用手裏那矛頭已經變了色的長矛對準他的眉心:“我來向你討債了。”

“你……你是什麽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問我是什麽人!哼,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啊!你還記得這種長矛是用什麽做的嗎!”

“……樹……樹妖……”

中了奇毒的大妖在致命的頭暈下經過這樣的提醒終於知道了我的身份。

樹妖!

什麽東西!

“呵……我還以為是何方神聖,原來是樹妖啊……天性柔弱的樹妖……你怕是為了你的同伴們被我們做成武器的事來尋仇的吧……哼,我告訴你……妖族的世界就是弱肉強食的,弱者成為強者的武器有什麽不對!”

死到臨頭,還在口出狂言!

我手裏的長矛毫不猶豫地從他的眉心處刺了進去,但是只是刺入一小部分就被大妖事先預留好用來保護頭顱的靈力擋住了。

我動了動手腕,發現這些靈力因為奇毒已經變的薄弱了,直要我再等一會兒,就能此穿這個頭顱了。

但是不妙的是,好像有什麽妖怪正朝這裏趕過來。

大妖也感受到了,那張被血液浸潤過的臉詭異而扭曲地表現出大喜的神色:“哈哈哈哈哈哈!你完了,我派遣在外地的族人已經趕回來了!”

與此同時,那些擋住我長矛的靈力已經全部消失了。

大妖的臉色變了變,但隨即又恢覆了那趾高氣揚的模樣。

可是那種趾高氣揚被放在一張血面上就顯得格外滑稽。

大妖認定眼前的樹妖會放棄他而逃跑。

畢竟他只是樹妖啊,那麽孱弱且沒有什麽血性的妖怪怎麽敢留下來送死呢!

大妖的想法很囂張。

然後,他為他的這份天真的囂張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矛頭從大妖的後腦處刺了出來。

大妖臉上滑稽的趾高氣揚被永遠永遠地定格下來。

我順手拔出了長矛,轉身,朝那群已經遲了一步的妖怪殺了過去。

我不知道我被砍了多少刀,不知道被踢了多少腳,我只知道在那個時候,我們樹妖引以為傲的愈合力已經徹底癱瘓了。

我在殺光那群妖怪後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我不要死在那裏。

我逃出了宮殿,然後倒在了那片融合了我血肉的大地上。

我成功了。

我要死了。

這是我最後的兩個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

江霽是樹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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