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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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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戰事?”蘇玉面色波瀾不驚問道,“我聽說睢城那邊如今仗打得如火如荼,說起來應該確實比黎城要亂許多。

“何止!”那店小二說著自己都打了個寒顫,“這戰事僅是其中一方面,更難熬的卻是天災!前一陣子狂風大作暴雨磅礴,將黎城通向睢城的路都堵了!那條路原本就是山路,十分陡峭,前幾日的大雨引發了山洪,將山路毀了不說,即便是完好的道路也極容易發生地滑,姑娘你剛從南方來,怕是沒見到前幾日那批從睢城逃過來的流民的慘象。聽說同行的人大部分都被滑山泥流給淹沒了,就連屍骨都找不到,十個人裏面能幸存下來一兩個就不錯了。”

蘇玉聽得心頭一凜。

那店小二仔細觀察著蘇玉的神色,一指自己客棧的客房繼續道:“否則客官你以為為何我們客棧到了現在還是空的?按理說黎城距離睢城最近,我們又是城中唯一的客棧,若是道路暢通無阻,這客棧早就人滿為患了,正是因為真正能活著走過那條山路的人太少,才會有空餘的房間給客官住吶!”

蘇玉向店小二問道:“難道去睢城的路就只有那一條山路麽?”

“只有這一條。”那店小二肯定道,“就算真的有第二條,走的也同樣是山路,情況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蘇玉抿了抿唇。

“要不姑娘多在小店裏住一些時日?”店小二建議道,“這樣的情況以前並不是沒有,大致過個十天半月山體穩定了,路就可以走了。”

蘇玉搖了搖頭,對著店小二感激道:“多謝小二哥的好意,只是我怕是等不了十天半個月這麽久,既然往後幾天情況都是這樣,不若今天就去那條路上探探。”

店小二的表情頗為不讚同,口中嘀咕道:“究竟有何事能比性命更重要,姑娘你這也太拎不清了些!”

蘇玉並未過多解釋,只是對著店小二勾唇一笑,清澈的眼眸中波光流轉,好似一彎潺潺幽澗之水:“還請小二哥幫我再多準備上幾日的幹糧,我也好有備無患。”

待到店小二下去之後,蘇玉則開始坐在客棧的大廳之中細細規劃路上的後續事宜,倒將張啟一事拋到了腦後。

蘇玉雖然以往未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卻也知道若是山體容易發生地滑,路過之時所出的動靜必然越小越好,是以這段山路騎馬通過是不可能了,而她若是一旦少了馬匹代步,無論何時出發都不可能在一日之內到達睢城,在山中過夜也無可避免。

蘇玉並不會心存僥幸認為那麽多人遇見的滑山自己可以避開,卻也不會僅僅因此便退縮放棄。畢竟傳信一事正如她對蕭致墨所說那般,是自己的責任,蕭致墨不會因為私心放棄他的責任,蘇玉亦不會因為眼前的危險將自己身上的職責拋之腦後。

待到蘇玉出了客棧將自己那匹馬從客棧馬廄中牽了出來,店小二亦拿來了為蘇玉準備好的幹糧。

將幹糧遞給蘇玉,店小二目帶同情看著她道:“個中險惡我已經與姑娘解釋清楚了,除了幹糧,我還未姑娘多準備了些清水,只盼望姑娘這一路順利了。”

蘇玉的眸光一暖,對著店小二感激道:“有勞小二哥費心了。”

那店小二嘆了一口氣,這才向客棧內走去。

蘇玉將裝幹糧與衣物的包裹一齊放在馬背上,按照方才在客棧之中店小二給指的路線,策馬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果然行到了他口中所說的那處山腳之下。

再往前行便是那處泥濘危險的山路,蘇玉一勒馬韁,從馬背上一躍而下。

那匹棗紅色的汗血駿馬不知主人為何突然停下,有些不安的用前蹄蹭了蹭腳下的地面。

“別亂動。”蘇玉口中道,輕輕撫了撫駿馬馬背上濃密的鬃毛,“此處的山路確實不太好走,看來你我只能相伴到此處了。”

駿馬似是聽懂了蘇玉的話,用馬首蹭了蹭蘇玉的肩膀。

蘇玉從馬背上拿下隨身的包裹,一拍馬的背脊道:“都說老馬識途,若是你還識得來時的路,便回淩安去罷,若是不識得,此處全是荒野山嶺,在這裏落腳也是不錯。”

那匹駿馬被蘇玉拍得向前走了幾步之後,轉過頭來,一雙漆黑安靜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蘇玉。

蘇玉沖著它揮了揮手,這才轉身向著那條泥濘的山路走去。

身後傳來駿馬長長一聲嘶鳴,而後便是一陣漸行漸遠的馬蹄之聲,蘇玉知道以它的速度,此刻必然已經奔遠。蘇玉輕舒了一口氣,徒步向著那條布滿碎石與泥漿的山道走去。

剛開始走那段山路之時,蘇玉便發現那個店小二口中所說的情形並不誇張,這條山路側旁的再往深裏行走一些,便能看到許多地方都有密密麻麻的裂痕存在,只要稍微施以振動,便會一層一層的脫落。

好在蘇玉僅是一個人走這段山路,並不像店小二口中的流民那般成群結隊,是以造成的動靜便小了許多,自然危險也低了不少。

蘇玉一路謹慎行走,只感覺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生怕哪一步踏錯踩碎了不結實的山石而引發了山體的塌陷。

這樣磕磕絆絆卻姑且算得上是順利的行程一直持續到了傍晚,到了夜幕降臨之時,皎然月光被層層烏雲遮住,光線甚是黯淡,加之山林之間亦有蔥郁的枯木枝椏在頭頂半遮半掩地撲了一層,這條山路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

蘇玉用山間的枯枝做了一個火把,在蜿蜒陡峭的山路上緩慢的一步一步行走。

可惜好景不長,到了子夜時分,山林之中竟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來,剛開始時蘇玉尚能一面護著火把一面艱難地向前走,哪知那雨卻開始越下越大,大有不成瓢潑大雨便誓不停下的架勢。

手中的火把早已因為承受不住這滂沱的大雨而熄滅,蘇玉蹙了蹙眉,這雨下得實在太大,若是再不停止,恐怕真的會生出什麽變故。

只可惜天素來不隨人願,在蘇玉暗自擔心之時,這雨勢卻怎麽都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頭頂上濃黑的烏雲早已遮住了那一彎發散著微小光芒的彎月,此刻的蘇玉既無火把,又無月光,雖然她因為常年習武五感都不錯,在這樣的環境下即便彎了腰瞇了眼也再難以辨清腳下的路。

心中知道這樣行路必然不是辦法,蘇玉輕嘆了一口氣,為今之計,趕路怕是不成,也只能先找一個地勢較低的地方躲過這一晚,明日之後再作打算。

蘇玉瞇著眼努力辨認著腳下的路,一步一步摩挲著向山下走,此刻的雨勢已然十分大,珠子般大小的雨滴砸在人身上,帶著冰冷入骨的寒氣。

蘇玉早些時候在客棧重新理好的發絲被雨點砸的披散開來,一縷一縷狼狽地貼在臉上,身上的衣衫也全部濕透,衣裾與鞋上沾滿了山路上的泥水,早已失了平日裏的精致清麗。

山路太過泥濘難行,就在她全然豁出去開始手腳並用的緩慢爬行之時,倏然感受到掌心之下的地面輕輕一震。

蘇玉的心一跳,一種從未有過的不祥之感迅速漫過四肢百骸。

“轟隆”一聲,遠方天空響起一聲驚天雷聲,沈悶地炸在耳邊,帶來一陣耳鳴,可蘇玉卻覺得這聲音還比不上自己胸口的那顆心臟的劇烈跳動之聲。

掌下的地面又是猛地一顫,這次的幅度之大,讓蘇玉幾欲站立不穩,蘇玉將身上的氣力放在手腕之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從地面上一躍而起。

就在這一刻,地面如洶湧波濤一般開始瘋狂的戰栗,“隆隆隆”的沈悶之聲從地下最深處傳來,帶著讓所有人都臣服著不敢掙紮的戰栗。

一道閃電在這同時劈開了天空,耀眼的光芒直直炸裂在蘇玉面前,蘇玉被這道光芒刺激地眼睛酸痛,淚眼朦朧之中,蘇玉驚覺前方的山體已然開始一層一層的脫落,滾滾的泥漿與碩大的山石正在以迅雷之勢向山腳沖了下來。

蘇玉的瞳孔驀然放大,就著方才那道閃電的餘光想要尋一處掩體躲避,可眼前卻因為方才那太過耀眼的光芒而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見,只能感受到地面劇烈的震顫與充斥著耳畔的山石滑落之聲。

心頭從未有過的惶恐翻湧而出,蘇玉索性將什麽都看不見的眼睛緊緊閉上,身體毫不遲疑地向右方拼盡渾身氣力一躍而出,雙手在漆黑濕冷的空氣中無力的揮舞著,只期盼此刻能尋到一顆大樹抱穩,蘇玉不求它能護她周全,只求它能幫助穩住自己的身形,這樣她就不會被淹沒在滾滾泥流之中,最終屍骨全無。

而她所躍向的右方,正是睢城所在的方向。

蘇玉緊緊閉住眼眸不敢睜開,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卻在這一躍之間腦海中清晰閃爍過一個的畫面。

那人一身月白色的錦衣,容色清華地靜立在蘇府校場外茂密的樹蔭之下,修長有力的雙手輕捧著她的面頰在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而後他清俊的面龐緩緩向下移動,兩人的額頭相處間。

☆、終章

正月二十五秦硯行刑之後,鵝毛大雪連著下了三天三夜,將整個淩安罩入一片蒼白淒寒之中。二月十七蘇逍大勝,提著睢陽王首級班師歸淩安時,盎然春意早已將當日的一切掩蓋,就連西街上百姓為秦硯偷立的香案,也在京兆尹的三令五申之下撤去。

在蘇逍與蕭致彥一同入宮覲見太後時,蘇玉卻並不在淩安城內。

淩安城外,臨近蘇家校場的一處山腳之下,初春暖意拂過,此處已然生發了許多新綠。一間不甚寬敞的草廬便搭在這絨絨新綠之上,旁邊的葡萄架上攀著幾枝葡萄嫩芽,景色甚是怡人。

蘇玉手中拎著一個食盒從草廬中出來,一面向前走,一面忍不住掀開了食盒的蓋子,仔細數著裏面的菜色。

幾盤口味不一的果盤糕點中間,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面。

“二月十七啊……”蘇玉將食盒輕輕放置在地上,清麗面容上漾起一抹柔和笑意,“今日你及冠,卻只有我一人來看你,會不會覺得有些失望?”

對面卻空無一人,唯有一個碑上無字的光禿墳冢。

將食盒中的菜品一盤一盤地在墳冢前擺好,蘇玉伸出手來,春蔥一般的五指摩挲著光滑冰涼的碑面,低聲道:“及冠之日男子可以取字,我卻連將你的名字書在這碑上都不行,你不會怪我罷?”

話音剛落,蘇玉自己卻先笑了起來,纖長的食指在地上輕劃,痕跡極淡地寫下了“秦硯”兩個字:“他們都說你叫晏斐,可我早就習慣喚你秦硯了,你若是不願意,也好歹與我說一聲呀。”

蘇玉闔住了眼眸,瘦削肩膀無力地靠在秦硯的墓碑上,又輕聲重覆了一句:“好歹……與我說一聲呀……”

遠處蘇家校場的方向傳來激越的號角聲,蘇玉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遠眺,仔細分辨著號角的音色。

聽出這不是日常訓兵的號角聲,蘇玉泛著濕氣的眸光一頓,口中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是大哥回來了?”

皇宮內,蘇逍將調兵的牙璋呈給了太後,行了個禮正要告退,卻被太後喚住。

對著蕭致彥頷首示意他先走,蘇逍留在空曠的大殿之內,垂首正襟危立。

太後艷麗到極致的鳳眸微顫,神色覆雜地註視著那裝著睢陽王首級的烏沈木盒。半晌之後,她終是瞇了瞇眼,將所有情緒隱藏起來,闔上木盒的蓋子,將它交與候在一旁的長秋監,口中吩咐道:“拿下去罷。另外吩咐所有人都退下去,沒哀家的懿旨,誰都不要進來。”

長秋監低低地應了一聲,手中捧著木盒躬身倒退了出去。

太後從殿首的黃梨木桌前起身,緩步走到蘇逍的面前定住,一動不動地註視著他線條俊逸的臉頰。

蘇逍長身玉立,卻自始至終沒有擡起眼簾看她一眼。

“多謝你。”太後的嘴唇張張合合,最後卻只艱難地輕吐出這三個字來。

沙啞的聲音讓蘇逍的心跟著揪了一下,他卻飛快地收斂好面上的表情,氣韻從容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臣只是不負本職而已。”

太後聞言勾了勾嘴角,笑意卻泛著苦澀:“罷了……我是君,你是臣,君君臣臣,確實沒有必要提那個謝字。”

方才那句謝,便只是晏媺對蘇逍說的。這謝意橫跨了三年的思念愛慕,埋葬了十一年的國仇家恨,只是他不知,她也不能提。

蘇逍的眉峰一動,終於擡起頭來看向太後。

那雙清幽如潭的鳳眸之中,似是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速度快到蘇逍還未來得及捕捉,它便已然消散在這一室的清冷孤寂之中。

今日的太後,與往日的她大相徑庭。

“我將你留下來,其實是有一樣東西要歸還於你。”太後一面說著,一面伸手將別在發間的玉簪取下,鴉翼一般柔黑的長發頃刻間披散而下,宛如流淌著的華美錦緞。

“還給你。”太後向著蘇逍攤開手,那支玉簪靜靜躺在她瑩白的掌心之中,“這玉簪我不想再用了。”

蘇逍卻沒有伸手接過,而是僵直著背脊佇立在原地反問道:“為何?”

太後闔著眼眸搖了搖頭:“其實哀家早就該將它還給你,但是因為心中一直殘留著虛妄執念,才自私地它留了下來。如今哀家將一切看開了,它便再沒必要留在哀家這裏了。若是你今日不將它拿走,只怕來日它會被遺忘在這殿中的某個角落,白白落了灰塵。”

蘇逍定定註視著太後面上的神情,太後漾出一抹釋然笑意,仰起頭來與他對視。

空寂的大殿之中,雖然誰都再沒有說話,可不知為何,有一股絕望的氣息在緩緩流淌。

許久之後,蘇逍伸手接過那支玉簪,修長手指動作溫柔地摩挲著上面的紋路。

那是一株鋪滿了整個簪身的千瓣蓮,是他曾經以匕首一點一點精心雕琢出來的,即便這三年來他再沒見過這支玉簪,卻依然能熟悉地描畫出它每一朵花瓣的模樣。

將玉簪收入懷中,蘇逍口吻波瀾不驚道:“既然如此,我便將它收回去了。”

太後的視線一直隨著蘇逍的動作停留在他的胸口,最終平靜地移開目光,轉了話題問道:“蘇少將軍一回到淩安便入宮覆命,怕是還未來得及回蘇府去看一看罷?”

“僅是路過了府邸門口,並未進去。”

太後的神色已然恢覆到平日裏的漠然平和,口吻寡淡道:“那哀家便不多留蘇少將軍了。”

蘇逍向太後躬身行了一禮,轉身正要向大殿外走去,卻又一次被太後喚住。

腳下步伐停住,蘇逍卻並未回頭。

“蘇少將軍回去若是見到了蘇二小姐,還請替我向她傳一句話。”太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告訴她哀家知道她這些日子過得定然煎熬,但哀家卻很開懷。下次若是她再想從哀家這裏拿走什麽,便沒有這般簡單了。”

蘇逍聞言,腳步一頓。

太後的鳳眸微挑:“定元丹是哀家的。秦硯,也是哀家的。”

蘇逍轉過身來,問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太後卻並未再回答蘇逍,神色倨傲一拂袖,先於蘇逍走出了空曠大殿,一襲海棠紅色宮裝將她的背影襯得更加瘦削單薄,代表著怒放盛開的顏色,最終卻還是被冗長深邃的宮道吞噬殆盡。

蘇逍出了皇宮回到蘇府,全府的人皆出門迎接,卻獨獨少了蘇玉。

“幺妹呢?”脫身上的大氅交給迎上來的葉責,蘇逍在眾人之中環視了一圈問道,“難不成還在校場中訓兵未歸?”

葉責接過大氅的手一頓:“蘇二小姐今日並沒有去校場。少爺您在外出征的時候,秦大人被人指證為前朝晏哀帝的五皇子,已然被太後下旨行了鴆酒之刑。”

蘇逍一怔,顯然還未反應過來:“秦硯怎麽了?”

“他是前朝遺孤。因著身份太過敏感,就連屍首也被扔到了亂墳崗隨便埋下。”一旁的蘇何氏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回答蘇逍道,“阿玉為他立了一個無名的衣冠冢,今日應是去那裏看他了。”

蘇逍聞言,手不由自主撫上緊貼在胸前的那支發簪。那人今日說話的神情與口吻浮現在腦海中,隨著蘇何氏的話,方才的疑惑終於撥雲見霧。

定元丹的功效,蘇逍自己用過,當然不會不知道。太後今日話中提及定元丹,又將自己送她的玉簪退了回來,莫不是……

心緒開始起伏翻湧,蘇逍隔著胸前的衣襟,狠狠握緊了那根冰涼的玉簪。

原來……竟是這般。

蘇玉掉轉回視線,靠著秦硯的墓碑,對著虛無的空氣輕聲道:“如此激昂的號角聲,不是出兵,便是有大軍班師歸朝。算算日子,應該是大哥回來了。”

回答她的卻是遠方蘇家校場的喧鬧。號角聲時不時伴隨著雀躍的歡呼聲,一陣接著一陣,仿佛能將天際震破。

“這麽說來,今日最高興的應該是你,不是麽?恰逢你的生辰,又傳來了睢陽王大敗的消息。”這句話畢,蘇玉自己卻先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道,“也是,人都不在了,還談什麽生辰。”

皂靴踩在新綠上的窸窣聲被遠處的狂歡所掩蓋,有人一步一步向著蘇玉的方向靠近,在聽到她後面那句話之後,忍不住從鼻腔中發出一聲愉悅輕笑,清潤聲音朗朗道:“原來人不在,便不能過生辰。”

蘇玉瀲灩的眼眸驀地瞪大,靠在石碑上的背脊也隨之緊繃了起來,這僵硬似是在頃刻間傳遞到了四肢百骸,此刻的她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方才聽到的聲音只是因為她一時耳鳴而出現的幻覺,真的轉過身去,便會失望地發現身後其實什麽都沒有。

那人緩緩走近蘇玉,蹲起來從背後輕攬住蘇玉瘦削的肩膀。

淡淡的藥香味隨著他在她脖頸間輕蹭的動作彌散在鼻尖,蘇玉顫抖著背脊一絲一絲小心翼翼地向後輕靠,直到觸到那個溫熱的胸膛,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才驀地落下,徹底放松下來。

“秦硯。”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蘇玉輕聲呢喃著他的名字道。

秦硯將蘇玉攬得更緊,灼熱的呼吸拂過,溫柔地輕吻她鬢角的碎發。

“索性我在。”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兩點沒有仔細交代,一個是太後與蘇逍的結果,另一個是秦小硯究竟如何覆活的,不過十一相信聰明的泥萌應該已經從蛛絲馬跡裏面猜出來啦≧ω≦

這兩點會在番外裏面寫出來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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