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府的大門上已是布滿灰塵，門上的銅鎖上也是銹跡斑斑，一看便是已經許久不曾住人。“鄭旭”從念休手裏接過韁繩，將馬牽到栓馬樁處拴好，又給馬添了一些草料，方將攜帶的東西背在身上拽著念休進了鄭府。

又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這麽美的夜空甚是久違。站在院子裏的念休看著來來回回忙活著的“鄭旭”，竟然有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那個時候他可是被自己訓得跟個小跟班一樣，完全沒有了對別人的那種戾氣。可偏偏這個頂著鄭旭面孔的人不是真正的他，這樣的錯覺給人的感覺很是奇妙，不忍心去拆穿自己的假想。

打掃結束的“鄭旭”拿了一壇酒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拿出路上買的熟食，打開紙包，那香氣便飄散開來，許久不曾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念休站在一側吞咽了幾口口水。

“給！”

“鄭旭”擰下雞腿給了念休，念休接過去聞了聞，這外邊賣的絲毫不比自己府裏廚子做的差，但憑著香氣就可以讓她陶醉上幾分。

“鄭旭曾說過，不能把你當成大家閨秀來看，小的時候你打起他來那可是比男孩子打得都要狠，每次他都是包了城頭寇記的燒雞去跟你討饒，趕緊嘗嘗這雞是否還是之前的那個味。”

鄭旭，又是鄭旭，有時候念休有些懷疑那個最了解自己的人應該是鄭旭，為了那份熟悉自己應該以身相許的那個人也是非他莫屬。念休咬了一口雞腿慢慢咀嚼著，再次擡頭時發現“鄭旭”正盯著自己看，不由的用帕子擦了擦嘴，將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

“我覺得你還是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摘下來要好些，不然我見你這麽看著我總有一種想打人的沖動。”

“鄭旭”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想起自己還是鄭旭模樣，怪不得念休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對，還以為她對自己跟別人不一樣了。

“你先慢慢吃，我去去就來。”

念休將雞腿又塞進了嘴裏，點了點頭，抓起石桌上的酒壇倒了一杯就著雞腿咽了下去。院子裏的梧桐樹長得更加高大了些，曉得時候它還能被念休抱過來，現在自己長大了它竟然也長大了許多，用手試了試抱著已是費力。家有梧桐樹引得鳳凰來，沒想到鄭家最終沒有將鳳凰引來，倒是舉家遷徙過上了背井離鄉的日子。

梧桐樹葉晃動了幾下便恢覆了平靜，念休以為是莫邪跟著過來在樹上安歇，便沒有去打擾，顛著腳尖離開了梧桐樹下背對著梧桐樹坐在了不遠處的石凳上。滿滿一壇酒竟然被自己喝得所剩無幾，念休掂量了一下，酒壇明顯的輕了不少，自己的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只是這酒卻是越喝越香，竟然舍不得就此作罷。

雁南竟然還沒有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念休踉蹌著起身，將酒壇往裏推了一推，扶著桌子挪到了桌前。念休剛想邁步，腳下一滑身子往前傾去，被一雙手給扶了起來，還未來得及看清那雙手的主人，身邊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的蹤影。念休一個激靈清醒了許多，身上的雞皮疙瘩更是久久未曾消失，身上的汗毛也是一根根的豎了起來。念休壯著膽子往周圍瞧了瞧，院子裏的燈塔上燈火通明，雖然不能說整個院子亮如白晝，也是比旁處要亮得多，如果出現個什麽人一定會看清楚。

念休擡起頭瞇了瞇眼，突然感覺空氣裏有些潮濕，原本皓月當空，這會兒卻已是烏雲密布，細小的雨黏在臉上有些冰涼。念休吹了一聲口哨，莫邪久久不見蹤影，念休踉蹌著跑到廊下，順著走廊往鄭旭的屋子跑去。走廊上的燈在風中搖曳著，雖然隔著燈籠外邊的紗，裏邊冰冷的火焰好似隨時都要被這風給吹滅。

“雁南……”

念休試探著叫了一聲，亮著燈的屋子裏沒有回應，念休站在門口輕扣著門板，呼吸聲一聲重似一聲。裏邊的人影映在窗戶上似乎一動不動，與那個人影隔得不遠的地方卻又另外一個人影，手裏好似拿著什麽東西對著對方。

“雁南，你還好嗎？”

距離自己近一些的人影動了一下，像是在轉身，對著外邊說了一句：“念休，沒事，來了一位朋友而已，我們這便出來，你稍微等一會兒。”

對面那個影子手裏的東西被放了下來，屋裏傳來咚的一聲巨響，嚇得念休打了一個寒顫。

“小心一些，拿個東西都拿不穩。”

雁南的聲音傳來，兩個人影漸漸重合，念休見屋裏的人沒有異樣心裏稍微放松了一些。

“念休，一會兒你可要站好了，有個驚喜給你。”

念休嗯了一聲，站在了門口旁邊倚靠著門口的柱子。門被打開，雁南出了門後未等念休反應過來便用手捂上了念休的雙眸，念休擡了擡手還是放了下去。

“念休，你猜一下現在你對面的這個人是誰？”

對面那個人的身上有著一股花香味，聞著倒是想得很，卻不曾記得誰的身上會有這種香味的香囊。念休伸出手觸碰了一下對面那人，那人本能的往後一躲，一縷發絲卻被念休抓在了手裏。

“看來是位女子，到底會是誰入夜時分還能找得到鄭府，讓我猜上一猜。”

過婷？！當這兩個字跳進腦海的時候念休自己都有些驚訝，自己怎麽會想起這個名字？過婷已經在過尚賢成親的那天死於非命，也是從那之後自己再也沒有見到過真正的鄭旭。

“岱姐姐，難道你真的聞不出我身上的味道了嗎？曾經你不是說過這香味如此特殊無論何時你都會第一時間知道是我嗎？”

這次對面的人主動抓起念休的手，很是柔軟卻有著與這個季節很不相符的涼通過那雙手傳遍全身，那種香味更加真切的撲鼻而來。念休猛然間將手抽了出來將雁南蒙在自己眼上的手打了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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