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休推門出去，擡頭看了看天上的那片濃郁的湛藍，深吸了一口氣，風雨過後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泥土的氣息。

“淵兮，你的重玄又回來了，你可高興？”

“嗯？！”

淵兮聽見重玄二字時有些恍惚，已經很久不曾提起的一個名字，再次聽到時卻已是生疏得很。對淵兮來說她叫什麽都無所謂，最主要的是她還是他便一切安好。

念休臉上的笑容燦若驕陽，好久沒有瞧見姑娘發自內心的笑，淵兮瞬間被那抹笑容感染，擡起頭望向那片天空，曾經在南國才能看到的湛藍在此處看到卻一點也不覺得突兀。反倒是墻角花圃中的那些將離，似乎不應該出現在大衍，一直以來無論如何培育依舊開得不如南國的好看。

“嗯，高興！”

念休回頭看了一眼同樣望著天空的淵兮，笑得更是燦爛。

“姑娘，那邊李公公又催了，再不去怕是天色要暗下來了。”

祭月剛進院子便瞧見擡頭看著天空的念休跟淵兮，遠遠地屈膝福了福婉婉道來的樣子卻更像是一個名門淑女。

“天色要暗下來了嗎？我怎麽覺得這天才剛剛打算亮起來呢？”

淵兮用帕子捂著嘴笑了笑，念休如此打趣兒看來已經不生自己的氣，只是苦了祭月不明就裏。

“姑娘，不要再嚇祭月了，咱們還是趕緊過去吧。這會兒怕是李公公喝茶喝得都飽腹了，再不過去今晚怕是連咱們的府門都出不了了。”

念休與淵兮下了臺階往門口走去，祭月趕緊側身往旁邊站了站，跟在她們身後出了院子。李公公站在花廳前，見念休過來彎了彎腰，伸手扶了念休上了臺階。

“姑娘，你可算是來了。皇上看到姑娘捎過去的那把折扇情緒很是激動，當即便讓老奴出宮來傳這把扇子的主人。老奴出來前問了南姑姑，她說是姑娘讓溯洄帶回去的，所以老奴也不敢私下裏做主，便冒著雨來了府上打擾。不知道姑娘可願此刻前往宮裏面見皇上？”

“李公公這話問得可真是多餘，我人不是在這兒嗎，難道說我還能跑了不成李公公可認得我是何人？”

李公公撓了撓頭，斜著眼看向淵兮，淵兮一臉淡然根本不曾理會他，只好硬著頭皮回答。

“老奴當然認識姑娘，姑娘是……”

“看來李公公是把我給忘了，我可是皇上欽封的忠正王重玄，難道李公公不應當喚我一聲王爺嗎？”

之前皇上封重玄為忠正王不過是為了堵住天下人的嘴，要是真的叫一名女子王爺他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王爺說得是，是老奴剛才失了體統。剛才祭月姑娘說王爺剛醒，不知道王爺是否身體抱恙？”

念休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祭月，嚇得祭月趕緊低下了頭沒敢吱聲，

“不過是老毛病罷了，李公公這次久等了，本想留飯的，可瞧您的樣子也不像是能安心坐下來用飯的，不如以後得了空常來府裏坐坐。之前受了李公公那麽多的恩惠，本王還沒好好謝過李公公呢。淵兮！”

淵兮會意轉身走進了花廳，不多時便抱著一個盒子走了出來，將盒子交到了李公公的手裏。李公公連忙往外推著不敢接，淵兮往後一躲沒有接李公公推過來的盒子。

“李公公先別忙著推辭，何不先打開盒子瞧瞧再做決定？”

聽了念休的話李公公顫抖著打開了盒子，裏邊放著一個骨灰壇，看到上邊的名字李公公緊緊將骨灰壇抱在了懷裏，跪在地上給念休磕著頭。

“老奴多謝王爺大恩！”

念休將李公公扶了起來，將帕子塞進了李公公的手裏，李公公轉過身去用帕子擦了一下臉上的濁淚，回過頭來之時眼圈仍是通紅的。

“這一直是老奴的一塊心病，如今她能回到老奴身邊，老奴餘生足矣。家妹尚在人世的時候老奴未能照拂一二，如今因這亂世而葬生，幸虧有王爺，不然老奴都不知道該去哪兒尋她。”

說著說著李公公便哽咽了起來，淚水一滴滴的砸在骨灰壇上，又用手輕輕拂去，只留下一個個濕濕的印記。

“李公公也不用如此感懷，令妹去得很是安詳，本王遇見她的時候尚不知道她是李公公的妹妹。後來在一次閑聊中無意間提及，可惜令妹身染重疾已是無力回天，所以本王只能草草為她收屍火化帶回來。本王已在城郊尋了一塊風水寶地，如果李公公不嫌棄，尋個日子讓令妹入土為安告慰亡靈，也圖個安心。”

李公公不住的點頭，眼淚卻怎麽也抑制不住，索性轉過臉去放聲痛哭著。念休站在一側看著李公公，這樣的痛她也曾深深體會過，任憑旁人如何勸說，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兒是如何也不能釋然的，索性讓李公公一次哭個夠也就是了。許是哭得累了，李公公捏著濕得透透的帕子轉過身來，再一次跪在了念休的跟前。

“老奴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王爺能夠答應。家妹生前最喜歡墨蘭，能否勞煩王爺在那塊目的周圍種滿墨蘭？老奴身在宮中，諸事多有不便，家妹的事就榮幸老奴厚著臉皮托付給王爺。”

“李公公放心，待李公公下次出宮時便能去令妹墳前祭拜，到時候一定是周圍種滿墨蘭。之前因多有不便才換名改姓，如今那些事雖然尚未平息，可本王決定重新做回重玄，還望李公公莫要說漏了嘴才是。”

淵兮接過李公公遞過來的骨灰壇，轉身放進了盒子裏。李公公跪在地上埋頭應聲，淵兮剛一靠近便被念休給拽住，見念休沖她搖著頭，淵兮只好退到念休的身後。念休親自將李公公從地上扶了起來，李公公踉蹌了幾下終於站穩，將帕子塞進了袖子裏。

“女子的貼身物件兒原是不應收下的，但老奴是個不全之人，還望王爺不要嫌棄，這帕子老奴回去清洗好後自會送還。王爺這次進宮最好做好準備，咱們的皇上如今情緒不大對勁，怕是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不過王爺不用擔心，皇上若對王爺不利，老奴自會拼力一護。”

重回正軌吧，原諒我的隨心所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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