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歌知道蓮華娘娘與我家主子之間最為親密無間，所以漁歌不會懷疑蓮華娘娘會對我家主子不利，只不過漁歌擔心主子這一劫會過得有些辛苦。”

聲音從蓮華的袖中傳來，嗡嗡噓噓的有些不清楚，漁歌一路陪著主子，之前未曾做出越矩的事所以才能安然待在主子身邊，如今她試圖改變的是天命，就是因為看出了將來主子即將遭受的劫難動了惻隱之心。

“阿念之前甚是嫻靜，有時候卻執拗得很，她決定了的事別人是如何也改變不了她的初衷的。可這世上偏偏有一個人能無形間讓她生了動搖之意，可見一物降一物不是沒有道理的，所以漁歌，多餘的擔心是沒有必要的。因為在她的眼裏局外人都不打緊，唯有那個人才值得牽動她的情緒。就算她如今遇到了什麽，不久後便又是活蹦亂跳的了。”

蓮華娘娘端起剛才過尚賢用過的杯子，裏邊尚殘留著紅色汁液，粘在杯壁上看著有些頭暈。

“你可知你差點犯了大錯？這東西你也敢拿來給他喝，唉！說你無知好呢還是說你太莽撞好呢？這東西對旁人來說自是可以忘卻過往，可你偏偏餵錯了人，還好你在裏邊加了瓊漿，如果是原來的湯，那現在估計要去無妄海底尋你了。阿念是什麽人？這湯藥對她來說無疑是開啟記憶的引子，你要是讓她喝得夠多，怕是以後的事就算你想兜都兜不住了。”

袖中的漁歌晃動了一下，蓮華的話點醒了漁歌，對於自己的莽撞漁歌也是後悔不已，蓮華捋了捋衣袖稍做安撫。

“十三被你害得如此慘，我便不與你計較了，這會兒咱們還是趁著夜色離開的好，不然被人瞧見了，又得多生事端。”

蓮華施法將過尚賢送回了冥熹院正殿的榻上，伸手將這魔界入口毀了，帶著漁歌消失在一片金光裏。

過尚賢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起身，院子裏的燈籠不知道什麽時候熄滅了，打開門時門口放著的熱水早已冷掉結成了冰。過尚賢將木桶拖了進來，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窗外的夜空已是一片陰郁，東方已經開始微亮。

炭火盆就在桌前，過尚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拉了拉衣裳，將火油倒在炭火上，拿出火折子點燃，伸出手在火苗上烤著手。這和光也是，既然進不來就不知道將水帶回去，就那麽往門前一擱，哪有不結冰的？炭火燃得越來越旺，過尚賢幾步跑到榻前脫了靴子躺回榻上，將被角緊緊握在手心裏。

剛才那麽一凍，困意全無，過尚賢開始回憶著自己是怎麽從魔宮出來的，卻一點印象也沒有。只記得當時喝了那酒杯裏的東西，然後便難受得很，然後就沒有了然後。自己現在難道身體裏流著的便是魔族的血了嗎？過尚賢有些疑惑，卻沒有人可以解答，翻來覆去幾個來回，終於決定下床看書。

書桌上的木屋裏，雲破正在瞪著大眼來回瞅著，見過尚賢在書桌前坐下，撲騰了一下翅膀。掉了那麽多毛的雲破竟然看上去除了精神差點沒別的，它的羽毛就跟人的頭發一般，掉一些興許是不打緊的，又不是掉成禿子。過尚賢從旁邊拿了塊肉脯放進了木屋裏的小木碗中，看著雲破將肉脯一點點啄碎吞咽下去，自從受了驚嚇雲破吃東西都是小心翼翼的。

“小家夥，莫邪離開了自個兒怕是寂寞了吧？其實這樣挺好，省得人家不愛搭理你，你還死不要臉的往上貼，我看了都替你臉紅。你說怎麽著你也是只流離，與那些燕子家雀兒什麽的不同，這麽大個兒，怎麽也不知道有點尊嚴呢？”

過尚賢拿起筆，用筆桿敲了一下雲破的頭，雲破精巧一躲歪著頭將肉脯啄了吞咽下去，過尚賢笑笑，又敲了一下雲破的嘴，雲破往後跳了一下，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瞅著過尚賢。

“還覺得委屈了是不？小樣兒！也就是你吧，旁人我也懶得說他，跟了我這麽久也沒見你發過脾氣，我還以為你是天生沒脾氣的，與那莫邪不同。可看你這炸起的羽毛，蹬得圓不溜湫的大眼睛，看來你也是會生氣的，要是這氣是生給莫邪看的我也認了，你說你跟我生什麽氣？點你一下怎麽了？要是哪天我不高興了還要燉了你，我可是從來沒吃過流離肉的，正好讓我嘗嘗鮮。”

雲破叫了一聲，突兀的聲音嚇了過尚賢一跳，手裏的筆也被嚇得手一松落到了地上。過尚賢彎腰將筆撿起，重新掛到了筆架上，從一旁拿過一本書翻看著。

“不與你玩笑了，再逗下去怕是要鬧掰了，以後你跟著鄭旭去了黎國，見了那琴笙，一定也要這般厲害的見他一回，省得他總以為咱是好欺負的。”

雲破歪著頭盯著過尚賢，像是聽懂了，又像是什麽都沒聽懂。過尚賢打了個哈欠，與它玩鬧了一會兒這才拿起書翻了沒幾頁便困意漸生，看來這書還真是能治失眠的。過尚賢將書亂起拿在手裏，往炭火盆裏加了幾塊炭火，轉身坐在了床上，看了一眼偷偷啄幾下肉脯的雲破，拿了個枕頭放在床頭斜倚著。

外邊傳來一陣嘈雜聲，過尚賢想起今早鄭旭要趕往宮裏議事，便起身披了件貂皮大氅推門出了正殿。院子裏的燈籠已經有人在重新點上，已經有人在那兒打掃著院子，雖然有些黑落落的，可依稀能瞧見對面的人長什麽模樣，看見過尚賢出來，眾人放下手裏的東西施禮問候著。

“公子起得這麽早是要去哪兒？我與和光昨晚回來便休息了，睡前曾去瞧過公子，可是屋裏的門已經在裏邊反鎖了，且已熄燈。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將水放在了公子門前，想著一早正好用那些冰水混著熱水伺候公子洗漱。”

同塵聽見院子裏的聲音，打了個哈欠從偏殿走了出來，用手指了指過尚賢旁邊，卻沒有發現木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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