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聽了覺得很是不可理喻，從來還沒有說過他的名字難聽，這種解釋他有些不能接受，跟映澈這種愛耍嘴皮子的人較真兒只是自找氣受罷了。

墨生忙完手頭上的事擡眼一看，溪水邊只剩下了雁南映澈二人，那麽多難民都不見了蹤影。就算是讓他們去捉魚，也不可能都留著近處不選沿著溪流往別處去捉，再說他們還未吃多少東西，就算要走，也得帶上這些老弱婦孺一塊兒，更沒有道理自己逃命將他們舍棄在這兒的道理。

“雁南映澈！”

聽見墨生叫他們，映澈撞了一下呆板的雁南，臉上丟著笑拉著他往帳篷那兒走。

“別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昨晚也不知道是誰拉扯我來著，這會兒說不成體統，昨晚怎麽不知道體統二字？好了好了，墨生仙姑正等著咱們呢，別扭扭捏捏的跟個大姑娘一樣。”

淵兮看著雁南他倆不禁覺得好笑，如今雁南總算是遇到克星了，真是一物降一物。淵兮見只有他倆過來，其他人卻沒了蹤影，不禁開口先問道：“怎麽就你倆了，他們哪兒去了？”

“對啊，小雁子，他們都哪兒去了？”

映澈學著淵兮的口吻又問了一句，映澈不得不佩服映澈的臉皮，還真是不一般的厚，剛才明明什麽都看到了知道了如今不但不替自己解圍，反而跟著他們起哄。

“他，他們啊，剛才我跟映澈在溪邊教他們捕魚，他們認為別的地方的魚一定比這兒要多，所以他們都去別處了，臨走前將這些留下的人托付給了映澈，讓他好好照看這些可憐的老人孩子，做一個好的去處將他們給安頓好。是不是有這麽回事映澈？”

“啊？！”

映澈竟然沒反應過來就被雁南擺了一道，如今他答是也不對答不是也不對，只好支支吾吾地打馬虎眼。

“淵兮，既然如此咱們該趕路了，既然他們能進來這林子，一定也能將咱們帶出去，帶上他們，等到了渭城看看那裏的情況，再將他們安頓好。我估摸著就算南國打到了渭城，應該也是一小股人，大部分人還在川西拼死一博，不可能調大量的兵士拐道來渭城。”

“小雁子，你瞧瞧咱們墨生仙姑分析得多對，你看看你，就不知道跟人家學學，還口口聲聲稱自己是有大見識大本事的，如今跟墨生仙姑一比，怎麽著，露怯了吧？”

“馬屁精！”

雁南哼了一聲，轉身去收拾東西，映澈不依不饒地追了過去。

“什麽叫馬屁精？你今天是跟屁有緣還是怎麽著，一直屁啊屁的，怎麽著，肚子裏有氣走不下去從上邊出來了？”

湛兮在旁邊有些看不過去，雁南一直是那種規規矩矩的，在映澈的面前自然討不到什麽好處。

“映澈，可不許這麽欺負我們家雁南，你可知道他將來會是誰嗎？萬一哪天公子將我們家姑娘許配給了他，你就等著挨收拾吧！”

“這麽一說我還得抓緊時間呢，不然到時候想這麽討點嘴上便宜也沒有機會了。你怎麽知道公子會把丞相許配給他？”

湛兮只是那日在花廳的後殿聽見了公子跟姑娘的談話罷了，如今仔細想來也不一定是許配給雁南，也有可能是楚槐。

“我說的是可能，知道什麽是可能嗎？別在這兒插科打諢了，趕緊忙活起來，還要趕路呢！再不抓緊今天說不準就追不上姑娘了。”

湛兮抱著東西送到了馬車上，映澈往雁南跟前湊了湊。

“唉，小雁子，你們家公子真的會把丞相許配給你嗎？看來你們家一定是名門望族啊，不然怎麽會跟丞相這樣的人物結親。”

雁南拿起一塊糕點往映澈嘴裏塞去，又使勁兒往裏按了按。

“閉嘴吧你，好好吃你的，吃完了好有力氣幹活，別擱這兒扯這些有的沒的。”

聽到湛兮的話墨生也不禁有些好奇，按說重玄這個年紀也該成親了，可是要跟雁南成親的話她還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情形。她一直以為就算重玄要嫁人，也一定會選王室中人，大衍皇室與重玄年齡相仿的只有一個帝先，而黎國皇室與她年紀相仿的可就多了去了。

墨生趕緊回到帳篷裏，拿出紙筆偷偷寫了字條，趁旁人不註意吹了一聲口哨，一只鴿子便落在了離墨生不遠的地方。墨生將鴿子抱在懷裏，把紙條塞進小竹筒，然後綁在了鴿子的腿上，往前一伸手那鴿子便飛走了。

這一切卻被雁南看在了眼裏，他故作平靜地收拾著馬車上的東西，待東西收拾好後拽了拽淵兮的衣角。

“一會兒慢些走，我有事要問你。”

淵兮點了點頭，跟著雁南去樹樁上牽馬。馬車緩緩前行，在林間小路上留下深深的轍痕，被後邊的馬蹄一踏，那些印子便雜亂無章地印在了地上。

那些流民坐在了後邊的運載貨物的馬車上，一路顛簸，有的小孩子差點從車上滑落下來，嚇得哇哇大哭。身邊的老人趕緊將孩子緊緊摟在了懷裏，細語安慰著。

“淵兮，你說墨生這個人會不會背後有什麽主子在操控著她？”

“為什麽這麽問？她不過是安定庵裏的道姑罷了，從很小的時候便跟著弗盈師父修道，是庵裏邊資質最老的。要是真的背後有什麽人，我還真猜不出來會是誰。”

雁南回憶著剛才的情景，也許是自己多心了，萬一是她在與姑娘聯系再冤枉了她就不好了。

“雁南，你還沒說為什麽會這麽問，是不是你瞧見了什麽？”

“沒什麽，剛才咱們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偶然間看見她好像再跟什麽人通訊，將手裏的紙條綁在了一只鴿子上。現在想想，估計是在跟姑娘聯系。”

“說不準還真是，昨兒個就是姑娘跟墨生師姐聯系的，讓我們收拾完東西再去追她，還讓莫邪送了一張路線圖過來。”

映澈見雁南跟淵兮在隊伍後邊鬼鬼祟祟地說著什麽，好奇心不禁油然而生，勒了馬靜待他倆跟上。

“你們說什麽悄悄話呢？是不是在商量怎麽求娶丞相？”

“映澈，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姑娘的終身大事也是你能拿來開玩笑的。現在姑娘是寵著你，不讓我們欺負你，可你也別太過了。先不說你打不過雁南，怕是連我也打不過，我可是跟太乙真人……”

“跟著太乙真人修道的凡間小仙姑是嗎？別嚇唬人了，估計也只有那些傻瓜能被你唬住，不過是身量輕一些，腳法快一些的輕功罷了，你還真當我沒見識呢？”

雁南將頭歪向了一邊假裝什麽都沒聽見，淵兮一鞭子抽了過去，正好抽在映澈的手背上，映澈吃痛放開了手裏的韁繩，馬一受驚立馬往前奔去。

“這會兒有他受的了，還真有你的，這麽對他也不怕他尋著法子的捉弄你。”

淵兮將手裏的鞭子收好，冷笑了一聲。

“我才不怕他呢，他就是嘴有些不饒人罷了，平日裏都是藏在人後的，這次趕巧了罷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公子真的會將姑娘許配給你或者楚槐嗎？總覺得姑娘這種性子的人不會甘心被人安排今後的命運，我倒不是說你跟楚槐不好，而是咱們姑娘心氣兒高，怕是只有自個兒看中了才會心甘情願地嫁過去吧。”

“我知道，所以不管以後姑娘怎麽選我都尊重她的意思。實不相瞞，我跟楚槐喜歡姑娘不是一日兩日了，公子也明白我們的心思，平日裏我們又是在他跟前的，所以他覺得與其讓姑娘嫁給一個不熟識的，還不如托付給我們放心。怕只怕我們這樣的家世樣貌，咱們家姑娘看不中。”

淵兮不知道該怎麽去接話，所幸閉嘴不言。

“對了，被映澈那小子一打岔差點忘了正事。你可知剛才那些失蹤了的難民是何人？”

“總不會是南國人吧？”

淵兮淡然一笑，覺得這個問題沒有值得一提的地方。敢在大衍的土地上逃命的當然是大衍的子民，南國的子民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可能跑到大衍的地盤上尋營生。

雁南點了點頭，看著他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淵兮的笑凝在了臉上。

“他們莫不是瘋了？竟然敢逃命逃到大衍！難道南國沒有任何一個州府能接納那些被戰亂波及的難民了嗎？就算再不濟也會有人願意施粥救濟他們，況且還有那麽多道觀寺廟供他們歇腳。這件事等見到姑娘一定要跟她說說，不然以後南國會淪為他國笑柄的。”

“他們不是難民，他們是受人指使才來的大衍，而目標可能是姑娘或者公子。剛才他們既然能認出我，相信也一定認出了你跟湛兮，他們背後的主子怕是想讓咱們永遠回不了南國。而最保險的方法就是讓咱們暴屍荒野，只是可惜的是還未等他們動手便已露出了破綻，那將離花紋身出賣了他們。就他們那三腳貓功夫也想來動姑娘跟公子，簡直是笑話！”

淵兮心裏咯噔了一下，將離花紋身的人她知道都是誰，自然也知道了他們背後的主子是誰，只是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開始對公子跟姑娘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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