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幾夜就這麽平淡無奇的過去了，原本打算去去自己辯解一番，奈何終覺一切都只是徒勞罷了。如果自己所說的都是心裏邊所想的說出來也好，以後不至於猶如一塊石頭壓在心底。如果只是我一時心急口快那也沒有什麽好解釋的了，反正都沒影兒的事解釋了又會如何？這麽想著自己便心安理得的坐在書案前揮筆疾書。

莫邪依舊跪在門口一動不動，雖然看得出她已接近虛脫，她跟了我這麽久不是我不心疼，而是實在是氣不過她的自作主張。窗外的桂花香氣隨著微風吹來沁人心脾，往常這個時候莫邪總會細心的收了那些開得正盛的桂花曬幹磨了粉做桂花糕。可是月宮的桂花總不及這人間的桂花，這裏的桂花吸收日月精華欲顯得芬芳馥郁。念及此，心裏瞬間被溫暖的感覺包圍著，也許是我太苛刻了。

“莫邪，你起吧！奈落宮的劍閣以後就歸你打理了，即可動身回去吧。如若有半點差池你便該去哪兒去哪兒！”撚起一縷發絲，放在掌心擺弄著。也許許久未曾關心自己，發端有些許岔開的發已經長得足足有半指長。無奈的搖搖頭，原來自己練自己都不關心了，何談關心別人關心天下蒼生？也許之前是我太過於忽略身邊的人，往往把他們放在錯誤的位置上還苛求他們盡善盡美。奈落，天下蒼生與自己到底你最在乎哪個？又曾真正關心過哪個？作為一個神，每日如此散漫的混日子，不管身邊花開花落幾春秋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到底是對還是錯？

此時的莫邪顯然是沒想到我會這麽容易得原諒她，如同被大赦一般不停磕頭謝恩，一片淤青的額頭觸目驚心，說話的聲音竟也有一絲顫抖：“謝上神！多謝上神！莫邪此生有幸還能追隨上神左右已是莫邪的福氣，此次並當全力打理劍閣，絕不辜負上神的厚望！”

地藏菩薩經常跟我說的一個詞便是“放下”二字，如今平靜的對待也算是一種放下吧！幾日來並未聽說地藏菩薩離開青丘，也許我這個厚著臉皮待在這兒的所謂上神也該去見一見地藏菩薩了。獨自收拾書案上的筆墨紙硯，任憑莫邪自己收拾著行囊，走出大殿消失在一片桂花香中。

外邊的陽光讓人睜不開眼，在屋裏悶了這麽久絲毫沒有影響到外界的一切，一個上神都是如此的渺小何況是其他人。地藏菩薩正在廳中看書品茗，他這裏的茗茶是一般人所沒有的，甚是罕見，那香味撲鼻而來讓人不禁有種欲飲之而後快的沖動。不敢打擾菩薩看書的雅興，只是安靜的坐在對面看著茶壺不停的冒著輕煙由濃至薄漸漸消失不見。

“上神如此恬靜得性子倒是少見，不知道此次本尊可以為上神講解些什麽謎團？”菩薩悠然的說出一句話後將書放在桌邊，伸手為我倒了一杯茶遞了過來。茶湯猶如一池秋水般翠綠透亮，其香如空谷幽蘭。輕啜一口，味濃醇且鮮爽，口齒留香，回味無窮。

“菩薩，今日我來此叨擾並不想被什麽身份之分束縛，只想作為普通的朋友敘舊閑聊。經此大劫方知之前的歲月算是虛度了，那大把大把的光陰竟不如這幻境中一日來得精彩。如今心裏甚是苦悶，幾近分不清幻境與現實。如果你是我，會如何選擇？”微風徐來，紗幔在風中輕輕舞起，甚是美不可言。

“你覺得我手裏的這杯茶如何？”

“甚好……”

菩薩笑而不語，轉手將茶湯潑在書頁上，桌上的書瞬間一片茶漬。“現在呢？”

“恕奈落愚鈍，菩薩是想告訴我有的東西在特定的地方是好的，但一旦變換了就不在如當初一般美好是嗎？”

“原本我以為你是悟性最好的以為上神，如今看來是我判斷有誤。你認為現在的書頁很難看是不是？那你仔細看好了……”

菩薩將書本放在太陽底下曬了一會兒，茶湯開始變幹，書頁皺皺得如同一張廢紙，比原來更難看了。接著菩薩拿起書本走到書案前提筆在茶漬上畫了一朵素色牡丹，周圍的葉子順著褶皺舒展著如同活著一般。毫無生氣的一紙書頁如今兼字畫於一體，絲毫沒有不順眼的地方。

“這次你可明白？”

“萬物瞬息變化莫測，要學會適應現在才能把握住未來，對嗎？”

菩薩微笑著點點頭，將那一紙書頁撕下放在我的手裏。缺了一頁的書似乎還如剛才般完好無缺，隨手翻了幾頁既然未發現被毀壞的痕跡，內容也是完整的。看著我疑惑的表情，菩薩沒有說什麽，只是轉身走到窗前看著這人間的秋陽。此刻已是夕陽西下，霞光下的天空被印染得煞是好看，晚風習習竟有一絲涼意透過皮膚涼到了心裏。

“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會因缺少一部分而變成殘缺不全的廢物，就如同你看到的這本書一樣。有時候看似殘缺的東西何嘗不是美好的？你問過我幻境裏的跟現實的選擇哪個，我只能這麽告訴你，不管是哪個既然存在了就有存在的意義，或許可以理解為若無相欠怎會遇見。一切皆是緣，緣起緣滅終歸是為了一個結果罷了。諦聽，過來！”菩薩聲音剛落諦聽便由門口走了進來，走到菩薩跟前後張開嘴吐出一個鐲子。菩薩撿起鐲子用絹布擦拭幹凈，拍了拍諦聽的頭，諦聽便識趣的轉身出去。

“這個鐲子想必你並不陌生，在你的幻境裏它曾經出現過，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它並不是只有你知道的那一點作用而已，具體它能做什麽還得靠你自己去發現。將來它的存在是利是弊全靠你的心了，心善則良心惡則魔，你可得拿捏準了並不可有半點差池。其實幻境皆由心生，並不是無端存在的，你若有心便會悟出其中道理。有時想不明白一些事情的時候，躲在一個僻靜的山谷裏靜坐聆聽周圍生靈心裏的聲音何嘗不是一件樂事。你本是上神，如今女媧，伏羲等人均已功成名就，唯獨你一人幽居在那奈落宮。說你淡泊名利也罷，看破紅塵與世無爭也罷，不管怎樣既然身為上神做些對世間蒼生有利的事，助人已娛己何樂而不為？”

已經漸漸暗下來的房間裏被小小的鐲子散出來的溫柔的綠光所填滿，如此剔透看似普通的鐲子難道真的有貯存記憶的能力？身為上神難道就應該待在九重天上俯視著眾生保佑他們一生安好？那誰會陪我伴我解我一時苦悶？不停的摸著待在手腕上的鐲子，一想到它的存在即將帶走多少癡男怨女的記憶便情不自禁的為它背負那麽多而感到悲哀。

“如若你願意，即刻起便把你的記憶封在這鐲中，自此修身養性。我會給你一些新的記憶，當你有一天真的有所參透那記憶便會自動解封，你還是從前的上神。只不過這次不是在幻境中渡劫，而是真真正正的去人間歷練，其中兇險無比也許沒有人能幫得了你，你可考慮清楚了？”

一個沒有記憶的人等同於重生，如果那樣可以有所作為了卻暫時的苦悶又何嘗不是一件百無一害的好事？雖幻境中亦有人間重生但終究還是在幻境，未來的路是坎坷還是一馬平川全靠自己去闖了。菩薩總會在我自認為窮途末路的時候點醒我，也許這次我會灰飛煙滅，但那樣的我似乎要比現在這樣活著有意思的多。遂慎重的點了點頭，轉身坐在桌前等待菩薩施法封印記憶。

隨著菩薩念起咒語，感覺思緒一點點抽離，原本緊緊閉上的眼睛也逐漸的睜開安然的等待著自己的變化。在幻境裏的記憶逐漸消失的時候眼淚竟然不自覺的流了出來，有雙手觸碰到我的臉，接住了那幾滴淚水。眼前的這個人我已經記不起是誰，耳畔有個聲音響起，熟悉而又陌生的，“奈落，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重歸神位。不求你能把我放在心裏，只願能出現在你身邊陪你度過艱難險阻，替你傷替你痛……”

外面不知何時起風，吹得紗幔滿屋飛舞著，打在身上好似被刺了一下一般。雷聲緊跟著閃電過後傳來，那聲音如同要將我劈開一般在耳邊炸響，驚恐的抱住自己的雙腿蹲在那兒不敢動。不一會兒雷聲消失了，風依舊是狂吹著，外邊下起了雨，嘩嘩的聲音卻讓心裏找到了慰籍一般。

意識開始模糊，那人後邊說的什麽我已聽不見，只覺得有個聲音在那兒盤繞著久久為曾消失。記憶已經清空，空空的感覺然我感到恐慌，身旁有個人將我緊緊抱在懷裏，說著：“別怕，奈落，我還在……”躺在他懷裏從未有過的安心，反手緊緊的抱住他，縮在他的懷裏試圖睡上一覺。世界那麽大，我只有一個他陪在身邊心裏卻很是滿足。

番外結束了，念休，奈落，附身前的小岱，還有覆身後的重玄都是同一人，大家切莫亂了，因為有時候我自己也會亂/(tot)/~~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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