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虛了，墨生竟然也會心虛，重玄突然覺得這比過家的鬧劇要好看得多，畢竟這麽大的宣城，成親時的鬧劇經常會碰到，而墨生心虛卻不是隨時都能碰得見的。

“師妹，可曾清醒一二？這兒畢竟是人家的喜宴，咱們來者是客，為他們高興多喝了幾杯也未嘗不可，可是別丟了臉面才是。來，師姐帶你去一邊歇息。”

墨生這次的語氣柔和了不少，在外人眼裏這只不過是師姐關心師妹酒後鬧事的戲碼罷了，誰會去想真相到底是什麽，有戲看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師姐，既然知道師妹酒量淺為何一再勸師妹飲酒？你可知那杯中物有著多大的能耐嗎？它能讓一個人徹底變成另一個人，醒後竟然全然不知，你說可怕不可怕？既然你那麽想看我醉後的情形，那便看好了。”

重玄真像是喝醉了一般，用力將墨生的手甩開，搖搖晃晃抓住墨生的衣襟來回搖了幾下，眾人紛紛讓開怕傷及自己。

“師姐，為什麽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告訴我真相？難道癡心的女子都應該被辜負嗎？重玄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難道錯了嗎？我們修道之人，凡事不是都求一個真嗎？那你告訴我為何還要阻止我去問個明白？”

重玄見目的達到了，便未等墨生反應過來手上一用勁兒將墨生甩出去好遠，一陣風似的沖到過尚賢身後雙手緊緊環住過尚賢的腰，一扭身自己隔在了他與新娘子中間。身邊的同塵不禁嚇得連連後退，沒想到自家公子這麽受歡迎，竟然能讓一個丞相酒後失態。

“過尚賢，你一定是曾經對我用過真心的對不對？現在你要成親了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如果說之前的誓言都能作廢，那你還是將我錯放在你那的情還給我好了。可是我就是想要一個答案，我這兒的疼，你能不能感覺得到！”

重玄騰出一只手起勁兒戳著自己的胸膛，未等過尚賢掙脫便將他掰過來面向自己，雙手攀上他的頭使勁兒下壓著，擡起臉在他額頭留下了一抹唇紅。那妖嬈的顏色印在那兒仿佛一團火焰，慢慢燃燒炙熱，令過尚賢惶恐不安。

一段感情到底是怎麽開始的，又是如何結束的？這個問題過尚賢想不明白，也沒有辦法讓自己記起那段感情真的存在過，可是看著眼前的重玄，他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曾經失憶過，以至於忘記了自己曾經對她有過山盟海誓。

可是事實畢竟是事實，雖然過尚賢自始至終都沒反應過來她為何會如此失控，但有一點十分清楚，自己與她之間不過幾面之緣，就算她長得比孟小岱好看，甚至比他見過的所有女子好看，可她卻不是自己看中的那種女子。自己與她從未有過什麽逾越的舉動，更沒有過幾次談話，根本談不上什麽真心不真心，自己就像被她耍了一般。

過尚賢推重玄的力氣加大了幾分，過老夫人在旁邊伸手拽了一下，卻感覺自己像是摸著冰塊一般不禁縮回了手，不一會兒被人群給擠了出去。過太師趕緊扶住出來的過老夫人，詢問著她的情況，過老夫人搖了搖頭，看著被圍在中間的兒子。現在他們過家即便今天順利成了這門親事，也一定會淪為街頭巷尾的笑料，這個臉他們丟定了。可是有時候臉面又值幾個錢，總比不得生命來得珍貴。

“過尚賢，我到底哪點兒不好，你竟然要拋棄我與別人當著我的面拜堂成親？你可知道我為了你進入朝堂，不顧眾人的輕視質疑，就想能有朝一日與你並肩，就像戰場上與你一同作戰的玄牝一般。可是我這麽努力得來的卻被你嗤之以鼻，我犧牲了的都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重玄，你是不是瘋了？就算你發瘋也得找個合適的時機，合適的地點，不要因為我們政見不同便毀了我們整個過家。”

“對，是瘋了，如果瘋了能讓你放棄跟那個人成親的話，我瘋了又如何？散人，你還是決定棄我了是嗎？竟然拿過家來威脅我，你可知道我身後的孟家又豈能看著我白白受委屈……”

這樣的重玄讓過尚賢有些措手不及，他聽見她在說散人，而這個綽號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自己了。印象裏還是那個宿醉後的清晨，那個被自己氣得抓狂的小女子在自己背後大聲喊叫著“不過就是個散人，還偏偏叫什麽尚賢”。

被重玄緊緊摟住的過尚賢漸漸停止了掙紮，感覺到變化重玄將臉緊緊貼在他的胸前，淚水將過尚賢的衣衫打濕。重玄哭了，而且眼淚是真的，過尚賢竟然有一種伸出手去為她擦淚的沖動。

墨生調整好站姿後看著重玄，不禁嘴角上添了一絲嘲諷，真沒看出來，這丫頭演戲的功夫確實不錯，怪不得師父生前那麽器重她。既然她這麽喜歡演戲，那便讓她演好了，反正過了今天就不用再看見那張讓她恨極了的臉了。

“麻煩讓一下！”

門外突然傳來清脆略帶焦急的女聲，眾人趕緊回頭，一位穿著玫紅色新娘裝的女子正著急地往裏擠著。待看清楚來人，過尚賢不禁楞住了，玄牝竟然剛從外邊往裏擠，那這位正紅色新娘裝的人又會是誰？微風過，正紅色新娘裝女子的蓋頭被掀起，人群中不禁一陣唏噓，那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去年大雪裏被擡進過家祖墳的孟小岱。

玄牝剛擠過去便看見重玄緊緊抱住過尚賢，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被圍在中間的另一個身穿正紅色喜服的新娘子，瞬間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一般。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婚禮會如此多的插曲，就算想要一個難忘的婚禮，可是這樣的場面也太過於讓自己難忘，既然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玄牝，你怎麽會自己走過來？”

聽見過尚賢的問話，玄牝大聲笑著，指了指他身後的孟小岱。

“不如你問問她如何？問問她是怎麽在城外橋上制造混亂，讓又是怎麽勾結轎夫將我送到荒郊野外，讓我不得已一路跑著來完婚。”

人群中一片寂靜，就像身處深夜一般，那種靜讓人感覺很是不舒服，重玄松開抱住過尚賢的手，用手狠狠擦了一把臉上的殘淚，比起玄牝的笑聲，重玄無聲地笑於無形中重創了過尚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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