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馬車的聲音，董藝趕緊從扇莊走了出來，正好碰見重玄二人正下馬車。待重玄等人進去後，吳伯牽了馬來到栓馬樁前將馬拴好，將馬車卸下來，走到後院給馬找了些草料，又提了些水來飲馬。收拾妥當之後，吳伯坐在馬車前杠上，拿出隨身攜帶的幹糧吃了幾口，看著人來人往的行人時不時地笑幾聲。

“丞相，藝最近幾天的確發現了些不尋常之處，相信湛兮姑娘已經跟您提過了。不過今天我來之後又發現了一個蹊蹺之處，據扇莊的夥計說最近的扇莊生意卻跟之前一樣，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而且更奇怪的是，多起兇殺案的目擊者都提供了相同的線索，初見死者的屍體之時有香氣縈繞，待香味散去不多時，屍體便會消失。所以之前您查不到什麽線索是正常的，這樣一來除非咱們親眼目睹，否則是不會明白死者為何而死，又是怎麽被殺死的。”

董藝將重玄跟湛兮引到扇閣，許是很久沒人進過這間扇閣，上邊的灰塵沒人打掃，用手一摸，厚厚的一層。

“所有的人都是在這間扇閣被害的，要不是有目擊者，相信沒人會想到會有人死在這裏。兇手竟然能將屍體變成一灘血水，真的讓人匪夷所思。丞相，不要亂摸！”

董藝用扇子將重玄摸向扇架的手擋了回去，重玄定眼一看，原來這上邊密密麻麻布滿了手印，不是死者的便會是兇手的。雖然這間扇閣自從出事後被封，卻仍會發現有人死在這裏。

“董藝，見過屍體的人現在在哪兒？”

“回丞相，藝已經安排人借丞相之名將他們妥善安置好了，以防兇手殺人滅口。”

重玄松了一口氣，好在董藝還算周全，不然這個線索一段，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查到案子的關鍵所在了。重玄將從吳伯哪裏拿來的香囊遞給了董藝，董藝疑惑的看了一眼重玄，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你拿著這個香囊代我去問一下那些見過屍體的人，那香氣是否跟這香囊的香氣一樣。還有，這個香囊千萬別丟，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拿回來給我。還有一件事，你順便也幫我查探一下，鄭大人如今的夫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麽，與鄭大人的關系如何。我不想知道外邊傳的那些八卦，不然也不會讓你去查。我知道鄭大人的府裏有個老媽子是你的遠方親戚，想打聽一些東西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最好能在天黑之前一塊來回我，因為我怕我的時間不多了，到時候心有餘而力不足。”

董藝將香囊貼身放好，手碰觸到懷裏的一件東西，本打算拿出來，想了一想又將手縮了回來。

“藝明白，現在距離天黑還要早，藝想問丞相一件私事。明天便是過府三公子成親之日，之前聽說他與孟府訂過親，後來孟府的大小姐隨師父雲游之後那段親事也就不了了之。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過三公子便與一位女將軍成親，孟府會不會出席明天的宴會？”

董藝低下頭不敢直視重玄的雙眼，湛兮站在一旁捂著嘴不禁笑了一聲，見重玄瞪她趕緊捂住嘴。院子裏的松樹看上去最少也有幾十年了，站在閣樓上竟然伸手能夠到松枝，重玄走到欄桿處伸出手，剛碰觸到那些松樹枝便被松枝頂端的尖兒給刺了一下，猛然將手縮了回來放進嘴裏吸著。

“會去，孟小岱的事與過府無關，祖母是不會因此而跟過府生疏了的。你為何會如此問？”

董藝擡起頭，舒了一口氣，打開扇子隨手扇了幾下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帶起的風貼著臉吹過，那香囊的氣氛也隨著飄了過來。重玄平時雖然對香粉什麽的不太熱衷，卻也是懂得一些的，但從未見過這種香味的香粉。

“沒什麽，只是隨口問一下，因為大哥要去過府，我們這些做弟弟的要跟著一塊前往。心想著若是在喜宴上遇到丞相，會不會因此產生什麽誤會，所以打算提前告知一聲。雖然如今我跟著丞相，但董府的面子畢竟還是要顧全一二，我們兄弟雖已離心，但為了面子上周全，作為弟弟我不想授人以話柄。”

“既然已經說開了，那我只有一句話囑咐你，去的時候盡量別單獨相處，哪兒人多站哪兒。如果我說明天殺人兇手會去，你會不會害怕？如果那殺人的不是人，而是一具行屍，你會不會害怕？如果說那句行屍不是別人，正是孟府的大小姐孟小岱，你會不會害怕？”

重玄湊近董藝，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後退了回來，再看向董藝之時，他的臉色已是大變。重玄走到董藝作為一個凡人對於這些超凡的東西一直是敬畏著的，自己這麽直白的說出來，一定會將他嚇個夠嗆，可是不說到時候怕是會收到更大的驚嚇，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也好。

“沒別的事了，記得天黑之前去石佛洞找我，我跟湛兮這邊起身去石佛洞。這扇莊我們也死看了多少遍了，這線索該有的也有了，不該有的也有了，沒有什麽好看的了。出去之前囑咐一下這扇莊的夥計，天黑之前關門歇業，待雞鳴之後再打開門迎客。明天我會帶湛兮淵兮青鸞還有瑤光一塊兒去過府，到時候你若是覺得不放心的話跟在淵兮身邊就好，別看她文文弱弱的，她的功夫可比過府的那些護衛強多了。”

湛兮看了看嚇得變了臉色的董藝，不禁在心裏嘲笑了他一番，自己雖然不懂什麽功夫，卻不曾害怕什麽行屍妖怪一類的，自個兒之前也會被當成狐妖，都已經習慣了。董藝這麽一個大男人，看著挺像樣的，沒想到卻是這麽膽小。董藝收起扇子，朝著重玄跟湛兮拱了拱手。

“藝知道了，只是初聞異類作祟，心裏難免有些無法接受。行兇的是人也就罷了，如今竟然是異類，是不是要請些道士過來做法捉拿？藝凡夫俗子一個，捉邪祟沒什麽經驗，怕是幫不上丞相什麽忙。”

“這些你不用擔心，你不會我會，沒聽說之前我便是跟著弗盈師父修道嗎？怕是你一時害怕忘了吧，滿朝文武皆笑我是道姑出身，還說我是專習狐媚妖術的假道姑。”

重玄冷笑了一笑，帶著湛兮離開了扇閣，過了許久董藝方回過神來，整理了一下衣衫從扇閣的樓梯上慢慢地走了下去。每走一步仿佛後背透著涼氣一般，行屍二字在他腦海不斷盤旋著，不禁周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攏了攏衣袖，快步離開了扇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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